第十二章 别离

  何亮被埋葬在苹果树镇外的一片荒地上,郴莹将他的法杖插进泥土,作为他的墓碑。




  女孩站着坟头,久久不愿离去。




  她的表情依然冷若冰霜,好像是完全不在乎死去的同伴一样。




  「?!」




  郴莹在心里默默地与逝去的友人告别,时宇空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没关系的,郴莹,想哭就哭出来吧!」




  一瞬间,郴莹感觉自己的泪腺好像被打开了阀门一样,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默默的流泪很快就转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她轻轻转过身子,双手也紧紧抱住时宇空,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郴莹没有了任何遮掩和保留,遵从自己的本能,尽情地向时宇空抒发着内心的悲痛。




  一股讨厌的感觉在落灵希心里挥之不去,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子抱在一起,这种事情就算再来一百遍她也习惯不了。




  尤其是看到这个女人还在用她所没有的那两团柔软部位挤压着空的胸膛,几乎快要点燃了落灵希的妒火。




  落灵希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一步。




  虽然她不清楚郴莹对空是什么看法,但是毫无疑问,在空的心里,郴莹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甚至...落灵希实在不想承认...郴莹的位置可能比她还要靠前。




  落灵希一定要帮时宇空赢得郴莹的芳心,这不仅仅是因为时宇空喜欢她,更重要的是落灵希相信如果没有她的话,时宇空和郴莹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他们两个都太笨拙了,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居然到现在还会出现被人误会是情侣就害羞脸红的情况。




  显然他们是对彼此有好感却不敢迈出更进一步。




  他们害怕暴露自己的感情,担心被对方拒绝后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但是这种想法是毫无根据的,就算不能成为恋人,也没人会讨厌“喜欢自己的人”吧?




  因此落灵希觉得应该试着撮合一下他们,要是成功了,就相当于办到了一件“时宇空也做不到的事情”。




  如同之前她为了让芙兰达爱上时宇空而杀掉兰斯洛德一样,落灵希不免要对此感到自豪。




  这些傻女孩自以为是因为“巧合”或者“缘分”而爱上了时宇空,其实都是被落灵希设计好的桥段。




  也正是因为如此落灵希从来不会把这些女人当成竞争对手,她们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罢了,落灵希能让空接受她们,同样也可以让空讨厌她们。




  ......




  郴莹和时宇空拥抱了很久,落灵希的直观感受大概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郴莹主动松开了手。




  「空...」郴莹推开了时宇空宽厚的胸膛。「谢谢你,这样已经够了,我们该说再见了,如果被人看到你们和“闯入者”待在一起,就不好了。」




  (都这样了还要走?!)




  落灵希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她刚才可是特别准许郴莹享用了那么长时间空的怀抱,居然还打动不了她的心吗?




  (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临死前对她说了什么吗?)




  时宇空显然和落灵希一样意外,他想要出言挽留,但郴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会代替何亮完成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新卓这孩子也得有个人照顾......我们不是一路人,空,还是有缘再见吧!」




  郴莹朝时宇空挥了挥手,领着身旁那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步向了远处的荒野。




  时宇空望着郴莹远去的背影,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落灵希盯着那个名叫高新卓的男孩,摇了摇头。




  (抱歉了,小鬼,看样子你也不能继续活着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诡谲的笑意。




  ......




  落灵希得想想办法安慰空,他才刚刚与恋慕的人重逢,却这么快就又分别了,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今晚就奖励空把她绑起来鞭打一顿吧,反正她的恢复力足够强,一般的伤口只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愈合。




  不过说到底这些都是落灵希的个人爱好,既然要帮空缓解情绪,那最好还是让空自己来选择想要的玩法。




  (或者,我也可以扎两个麻花辫,看看空的反应吧?)




  落灵希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些色情的画面,时宇空却从背后拍了拍她。




  「嗯?」




  「希,帮我个忙。」时宇空说道。「跟我回苹果树镇。那个杀死何亮的混蛋应该还没有逃走。我需要你的能力帮我找到他的位置。」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落灵希从未听过的怒气,刚才大概是为了不让郴莹担心,所以他才一直压抑着怒火,直到她离开才爆发出来。




  (看来今晚要被鞭打的人不是我了~)




  落灵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希?」




  「没、没什么...」




  ......




  时宇空和落灵希又重新回到了镇子里。




  芙兰达因为穿着染血的衣服过于招摇,就先和他们分开,单独前往驿站去更换装备了。




  她离开时特地嘱咐说,如果找到清洗会藏身的地点就要立刻告知她,她也要参与时宇空的行动。




  时宇空此刻的模样有点吓人,落灵希能感觉到他黑色风衣袖口中紧攥着的拳头。




  时宇空应该是第一次目睹同伴在眼前被杀害,一时间被复仇的念头冲昏了头脑。




  「空,你先冷静一点...」




  落灵希伸出手按住了时宇空颤抖的肩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难道就这样放任他逃走吗?他就在我眼前杀死了何亮,我却什么也没做。之前也有很多玩家惨遭他们的毒手,我们不能再等了...」




  「空——!」落灵希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希望以此来帮助时宇空恢复理智。「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先冷静下来。我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紧迫,那个审判官看到了我们两个的脸,如果他活着回去了就会立刻揭发我们的身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暗中解决掉他。」




  落灵希知道那个审判官肯定不是时宇空的对手,但时宇空现在的状态很差,落灵希担心他到时候会因为一时冲动而不顾危险地乱来。




  如果说战斗是一场博弈的话,现在的关键就是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少,以及...




  (空愿不愿意下死手...)


  


  其实从落灵希的私心来讲,她并不希望时宇空学会杀人,如果空能一直有这个软肋的话,以后每当需要解决流血问题的时候,他就可以来依赖自己了。


  


  但是空又不得不成长,在战斗中留下隐患是相当危险的行为,万一她到时候不在空身旁该怎么办呢?




  她握紧了时宇空的一只手臂,用魔法把清洗会昨晚虐待哈娜的那个隐蔽地下室的画面传进了他的脑海中。




  这是一个完美的地点,死在那里的人没法被发现,更不可能被追查。落灵希知道审判官一定会首先返回那里,因为他们昨天在房间里已经画好了传送魔法阵。依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审判官是打算用引蛇出洞的方法将郴莹等人一网打尽,然后直接带回圣城的教廷受审。




  审判官自以为这个地方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但实际上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副宽敞的棺椁。




  「希,这是什么地方?」




  时宇空看到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感到十分惊讶,落灵希使用的魔法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清洗会在苹果树镇的秘密据点。」




  「清洗会的据点?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你忘了我有“风之眼”了吗,地下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地下室,我肯定会留意到的。」




  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现在落灵希都开始相信自己真的会用风之眼了。




  ...




  审判官达尔莫惊魂未定地逃进了秘密据点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行踪的。刚才他在偷袭得手后就迅速使用易容魔法混进了正在逃窜的人群当中。




  他本以为这次巧妙的脱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没想到那个朝华冒险者的女奴隶会使用一种红眼瞳术,竟然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位置。




  不过好在他们最终还是跟丢了,达尔莫趁机溜进了这个隐蔽的地下室里。




  达尔莫不得不反省自己的失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为今天的抓捕行动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但是突然出现其他闯入者搅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对于达尔莫来说,最令他感到屈辱的是,他的六名执行官全部牺牲了,而这六个人的命才换掉对面一个闯入者,这一个人还是靠他暗中偷袭才得手的,这实在是有损他身为教皇特使的名节。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解决那几个闯入者!」




  达尔莫一边启动传送法阵一边暗下决心,刚才那三个身穿冒险者装束的人,并不在清洗会的名单之列,这是一个重大的情报,必须尽快向圣城的克拉伦斯-菲尔德大人汇报,并请求上级派遣强援。




  脚下的魔法阵随着达尔莫念出的咒语逐渐亮起。




  忽然,达尔莫的余光瞥见了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丝红光,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红眼睛的乌鸦。




  「这里怎么会有乌鸦?」




  达尔莫感到很奇怪,难道是刚才自己打开地下室房门的时候跟随他溜进来的吗?




  轰隆——




  达尔莫没有时间继续思考,整个密室随着巨大的响声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落灵希的爆裂魔法轰开了房间的大门。地下室的墙壁开始塌陷,达尔莫脚下的地板也出现了裂缝,传送法阵的形状被破坏了,魔法被迫终止。




  (该死!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破败的烟尘中,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毫无疑问是那两个追踪了达尔莫整整一天的冒险者。




  「真可惜啊~审判官先生,差一点就能死里逃生了~」




  落灵希用她那一贯的戏谑语气嘲笑着达尔莫。




  达尔莫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脱的可能,落灵希的乌鸦一直在盯着他,就是为了等他藏进隐蔽的地下室里,这样就没人会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了。




  「希,你的说话方式怎么跟个坏人一样啊?」




  时宇空看着落灵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诶?咳咳...」




  落灵希差点忘记了时宇空也在旁边,她轻咳了两声,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看来我真是被小瞧了啊!」




  达尔莫从长袍中拿出法杖来,对准两位不速之客。




  他知道这个女奴隶的爆裂魔法非常难对付,但是现在是在地下室里,如果她还敢用这一招的话,他们自己也同样会被活埋于此。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时宇空拔出了金色长剑。「我本来不想与你们为敌的,这是你们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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