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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精校了【1】【2】【3】【4】【5】【6】【7】【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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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落」第十九万零六百九十三日，星期五，亦或者「崩落」第十九万四千零四日，星期五。

朦朦胧胧，荒凉又甜蜜。

一支关于沙漠和月亮的曲子，那歌声刺痛记忆。

「……。」

（没完没了了。）

因为年轻妇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原先蜷缩在角落里，一直用系着锁链的双手紧抱两膝与黑色长发，尽全力将脸贴在膝上的赤裸少女终于抬起了一只红色的眼睛，饱含着不满与埋怨。

请别唱了，脸颊上，被长发所遮掩的序号「82」的上方，那只含泪的眼睛这么说。

「唔。」

斜对面，越过实验台与尸堆，最远端的另一角，头戴面纱与女式宽檐帽的浅褐发女子同样正以双手拢着膝裙，在膝前端着茶托，以三指松握着杯柄。

见到了少女的反应之后，她没有继续唱下去。

但是她接下来说，「我不是很明白。」

「『本人没有那个意思，但却不小心发生了』，一般称之为『过失』，『意外』，『事故』，如果是杀了人的话，就是『误杀』。一般人可能会就此抱憾终生吧，但是对于可以『重来』的人来说，通常也会这样吗？」

人称「鼠女士」的智者，表达她的疑惑。

（……。）

（唉。）

「辉夜尽力回应您的垂询。」

那只红瞳一时闭上，但是随后它立即睁得又圆又亮。被询问的少女冷冷地出声，用清脆的声音回答。

「其一，无论您如何看待这一方面的问题，辉夜认为，人不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辉夜所指的并非是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或者忽视体重随意享用甜品，而是指砍杀路人，或者用鞋跟踩别人舌头，这些小孩子都明白不能做的事情。」

女子哑然失笑。「你果然记恨我。」

「对您来说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但是对辉夜来说才刚过了一个月而已。而且纵使辉夜的记忆力只有刚出生的鸭子的程度，您给辉夜留下的『第一印象』也已经足够深刻了。」少女回答得干脆利落。

（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确实，坏人做一件好事，比起好人做一千件好事，更加能够打动人啦。）

（但是，如果我的生活真的是一本小说。）

（如果就因为您美丽，像您这样恶质的人物就能够轻易地「洗白」，然后居然发生了「我同您和解」这样的剧情。）

（那这本小说就是烂作中的烂作。）

（所以说，从来都没有原谅您哦。）

女子轻抿了一口茶，掉开碧绿色的眼睛，一时沉默，笑而不语。

几百年前的事情吗……。

虽说如此，其实自己也记得很清楚就是了。

证据就是两人之间，这段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保持的距离。

和「上一个自己」不同，因为已经知道了对方知道自己的旧名，所以女子没有再做出类似搂抱的亲昵之举。

唯有像这样远远地彼此坐在房间的两角。

「所以说，因为不可以『随心所欲』，所以就算可以『重来』，你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像普通人那样难过才可以，就像是某种『准则』，或者说『礼仪』？」沉默了许久，女子问。

「不是这样的，」名为辉夜的少女认真地回答。「是因为，『倒转时间』的能力，本身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和『为所欲为』的权利。」

「啊……」女子立刻明白过来了。但是少女以甜美的声音，朗朗地继续说下去。

「辉夜可以杀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可以一遍一遍地杀掉，想杀多少遍都可以。只要倒转时间，对方就连辉夜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即便如此，即便对方不知道，如果辉夜真的做了，辉夜会讨厌自己。会很讨厌。」

像是愈发怕冷，赤裸的少女垂下视线，把自己抱得更紧。

「讨厌。不要。好恶心。人绝对不可以这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就算辉夜只是卑微的奴隶，也懂得这样的道理。——所以。」

女子眺望着离开自己很远，没有办法用抚摸来安慰的黑发少女。

她已经明白了少女想说什么，明白了少女悲伤的主要原因。

不是「准则」，不是「礼仪」，不是「应该这样」。但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即便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她也不想失去「作为人类的心」，仅此而已。

「……其二呢？」女子又低声问。

「其二，辉夜还没有『倒转时间』。所以，仅就目前的这条时间线而论，辉夜仍旧是杀死执事长大人的凶手。」

黑发少女不动感情地说，虽然从雪色的肩膀到小小的赤脚都在颤抖。

「啊，这样。」女子笑笑，将后脑与帽子靠在了壁上，仰起视线看天花板。

确实如此。

和「上一个自己」那样，她已经读取过了辉夜的记忆。

在和「上一个自己」会面之后，辉夜越过了时间，去寻找年轻的迈尔斯。

接着，就像辉夜所说的那样，因为被命令，辉夜杀死了年轻的迈尔斯。

然后，她被人抓着项圈提了起来。

这么做的那个人用另一只手穿透了她嶙嶙的脊椎骨节与肋骨，从背后掏出了她的心脏，血管扯得好长。

女子想象着那个绰号叫作「赤手」的「大骑士」，做这一切的时候有多么得意洋洋。

在这暴力举止的作用之下，辉夜很快失去了意识，但这还不足以杀死辉夜，因为辉夜是佩戴红色项圈的奴隶。

——但，这也正中「赤手」的下怀。

之后，辉夜再次苏醒。她的记忆因为疼痛与失血变得模糊起来，相随的只有她自己将近哭泣的呻吟。

但女子仍旧认得少女昏暗的视野中，那个紫发的女教师。

「夏塔小姐，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把濒死的黑发少女奴隶丢在两人脚边的「赤手」，用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腔调对那名女教师说。

相较于女教师的惊惧，他的语调显得漫不经心。

「你不用介意，港口那边遇到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我的手下已经在处理。虽然要耽误一天出发，但是很值。」

随后他一笑。

「你要去给平民学生授课？那么，今天没有什么理由推辞『之前说过的那件事』吧？」

于是，记忆的碎片飞速轮转起来。

关于平民学生惊叫声的记忆。关于被十字束缚的记忆。手腕承担了太多体重，好难受，呼吸亦很痛苦，这样的记忆。

「不不不，夏塔小姐，你这样不行。」男子声音的记忆。猛地疼痛，疼痛了好几次，脖颈、手腕、脚踝被尖长之物轮流穿透的记忆。谁在「啊！」「啊！」地凄惨哀叫，似乎是记忆的主人自己。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平民女生的低声抽泣。不知是谁的一滴眼泪。「——！」虚弱到几乎失神的时候，微伏的胸际被战栗的刀锋再度惊醒。「——、——————~~~~~~！」刀锋接着往下，随后是柔嫩的腹部也被割过的记忆。

暗红色，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因为持续的剧痛，记忆的主人一边不成声地低鸣，一边颤个不停。

一切都越来越不清晰，直至有谁开始朗声说话的记忆。

「我看够了，你还是快点死了的好，『九点七』，以『启发』的名义。」

如同歌唱，又如同曲颈瓶那般波折的音调，如此命令。

咔哒咔哒，记忆的最后是项圈押花旋转的声音。直到再度复活为止，就是这些而已。

（是呵。）

（是这样的。）

（明明想着不能死，还是死了。）

（明明想着不能挥霍别人的生命，结果……还是……）

（甚至还……伤害到……痴女小姐……）

（啊哈哈，就算又侥幸复活，可以「重来」……您居然希望我……不要有……「情绪波动」……？）

「你的观察力很好呢。」回忆完了这一切，蜷身的女子依旧看着帽檐上方，「迈尔斯家的儿子都还没有觉得自己会输，你却已经看出了他的『死相』，所以你拼上全力去帮助他。——但是，相比你的观察力，你的知识实在贫乏得可怜。」

随之女子落下视线，再次看向少女。

「虽然你讨厌『随心所欲』和『为所欲为』，但是其实『执法者』尤其是『大骑士』的话，一旦觉得你的主人或者你有犯罪嫌疑，就可以凌越你的主人，真的随心所欲地征用你，使用你，拷问你。你不是已经在公车上被执法装置绑过一回了吗？」

「……。」

（是呵。）

（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没能料到。）

（因为，如果是「完美的奴隶辉夜」的话，先前的十三年里，绝对不会犯下会被「执法者」惩治的错误。）

（更不用说拔出不该存在的利剑，朝着「执法者」刺过去了。）

（所以「印象」大人没有给我任何「会被控制」的提示。）

（所以，我才冲了出去。）

「同时你就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弱小。」不顾少女的沉默，女性接着说。「你无法分辨混乱的魔力痕迹，所以才会踏进『执法者』的魔力线。而且你的动作，以『这边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准来说，很慢哦，所以一踏进去就被『靶』指定。」

「……」少女低下头，再次藏起眼睛。

（是呵。）

（我本来就不是擅长近身战斗的类型。就算「作弊」，还是很慢。）

（而且慢的不仅仅是动作而已。不管是魔法少女的技能还是Wardrobe，经常还没轮到我使用出来，情况就发生改变了呢。）

（用「那边那个世界」的话来说，我的「前摇」实在太长了。啊哈哈，都要变成个人特色了。）

（所以……所以……所以快要命中姐夫大人的时候，就算我想到要立刻用Wardrobe把时之刃给收起来……也……也已经来不及……）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想要更多的『知识』，是这样吗？因为你还是只想要做『奴隶』，而不是『拯救者』，是这样吗？」

女子的话锋一转，黑面纱后，碧绿色的视线玩味地与红色的视线相触。

那红色的视线变得幽幽的，眼睑半垂。

（是呵。）

是呵。它如此回答。

「呵呵，那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和『先前的那个玛蒂尔达』一样，关于这几百年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对你保密哦。」女子轻笑，接着是对着手帕一阵咳嗽。

（……。）

红色的视线低落。

「虽然我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怎么说呢……你现在中途半端的，也不太像『奴隶』啦。」紧接着女子苦笑。

红色的视线不满。

（需要您讲哦！）

「——可以后怎么办呢？」俏笑着，女子悄悄问。「这样下去，你的『最后一次』永远没有尽头，你这『奴隶』，也就永远也当不成哦。」

（……）

「……会……结束的。」终于，黑发少女再一次开口了，这一次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

那声音像是很怯懦，但雪色的膝后，尖牙齿已经在笑容中露出来了。「这一次……就结束。」

（——那个连续左右摆手的手势什么意思？我咬您哦！）

女子亦轻轻地笑。

「所以，已经振作起来了吗？好快啊。」

她仰起脸，看向一边的实验桌上的机械挂钟。

（呼呼呼。嗯。）

少女则是轻轻点头。

（因为不可以「随心所欲」，所以我不会在犯了错误以后，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么轻松。）

（那种一点也不可爱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但是，也是因为不可以「随心所欲」，我也没有一直任凭心意难过下去的资格，就是了。）

（那种一点也不可爱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再去做。）

（呼呼呼。）

（所以我会自己打起精神，再去救姐姐大人一次的哦。）

（……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您唱什么歌。）

「唔……那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

女子在足边放下茶托，轻轻一偏头，侧发里的小鬈卷凌乱地碰撞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更早一些和迈尔斯家的那位说明情况？或者，为了避免冲突，代替他去同他的『新上司』『请假』？还是说，既然已经有了把自己的能力暴露给他的觉悟，所以干脆，直接把『倒转时间』之类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他？」

「——哪怕只是可能性，辉夜也没有搭上执事长大人的性命的权利，就算是为了救莉拉小姐也不可以。所以辉夜，不会再去找执事长大人了。」对于这些猜想，少女却断然地全盘否定。

（那也算是「不可爱的事情」的范畴。）

「哎呀。可是你一个人的话，绝对做不到的吧。」女子问。

「是的，因为辉夜又弱小又无能，就如您所知道的那样。」少女低低地答。

「所以？」女子眉毛轻挑。

「所以辉夜这次要请求『其他的人』来帮忙。」

少女终于仰起了脸，展露出苍白的微笑。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来帮辉夜的忙，当辉夜的同谋的吧。帮助辉夜也不会伤害到她，所以辉夜绝——对、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你在说的人，莫非是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蜷缩着的美人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出声。

「哦呀。瓦伦小姐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明过人。」

辉夜抬起小手，小声地鼓掌，锁链叮当作响，毫无恭敬的意思。

（呼呼呼。）

「你……你……」因为哭笑不得，少妇发出了仿佛少女那般温柔又委屈的声音，但和少女时期的她完全不同。

（呼呼呼呼呼呼。）

「我可要有言在先，」末了，她有些埋怨地说，「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并不是之前对你下命令的那一个『玛蒂尔达』。像是『希望你去救玛格丽特-威格尔，还有莉拉-桑莫斯』之类的话，我可是一次也没说过哦？」

诚如这名女性所言，她已经不是辉夜「先前」会见过的那一人，至少不完全是。尽管她的相貌、服装、用语、气质还有这间实验室和「先前」有相当之多的雷同之处，但也有不少的「似是而非」。

同一个人，已经因为一些「历史」上的细微区别踏上了歧路。在不同的时间点，她成长为虽然相似但又有所差异的另一人。

没错。虽然也被称之为「鼠女士」，虽然也以相似的手段复活了辉夜，她终究是另一人。

（哦，傲娇？呼呼呼。）

可是，辉夜却以比原先柔和许多的愉快目光看着她。那目光分明是「不相信」。

「我真的不是『她』，」面对辉夜的目光，女子半抗争地强调。「像是『炫耀女儿』那种丢脸又愚蠢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炫耀女儿？」黑发少女不自觉地问。

「是的，你不记得你在她家里，最后看到的纸条了吗？」女子低头，虽然是在说「别人的事」，似乎很不好意思。

（啊，那一张。「贵安，我的名字是玛○○○。」）

对于这全新的话题，少女似乎很疑惑。

（这和现在所说的事情的「关联性」是？）

「那不是给你的讯息，而是给我的。」女性说。「你们的世界不是有『压缩信息』的技术吗？通过你的记忆了解到这件事以后，『她』得到了灵感，然后开发了类似的术式，把自己整个人生所有的经历『压缩』在了那一句话里。」

（……………………哈？）

「随后通过让你阅读，『她』把自己的人生也保存在了你的记忆里。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在目前这种情况中，把『她』毕生所有研究过的应对『大流行』的方法，无论是『正解』还是『错误答案』，全都传递给像『我』这样有能力解读的人。」

听了这话的少女几乎是立刻抬起两臂，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说，未经允许读取别人的记忆还不算！）

（不要拿别人的记忆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呀！！！）

（就算，你们一个能『存储』，一个能『读取』，全都是天才！）

（我也不是，你们的「移动硬盘」呐！）

女子的表情却变得有些轻蔑，碧绿色的两眼眯起。「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高论，可一大半都是在炫耀。『梅丽莎好可爱』，『梅丽莎就算哭也好可爱』，『梅丽莎十四岁了』，『梅丽莎会用符咒了』，梅丽莎这个梅丽莎那个的，笨蛋吗？」

（——噗嗤！）

（笨、笨蛋家长……）

「我就不一样。我没有领养小孩子。（极小声）那个人的骨血，我还没有找到……」一抹惆怅在下垂的视线中消逝。

但随之她很甜蜜地举起纤细的左手，鼠灰色的手套手背之外，有一枚戒指。

「不过，逃过那个路口的时候，我没有像她那样『直行』，而是选择了『右转』，结果不小心就变成了这样了。所以，哪怕只有四十年左右，其实我过得比她更加幸福哦？」

（您！？）

（就那么想要我吐槽吗！？）

（瞧您这副得意的模样，不也是笨蛋吗！？）

「所以，你应该明白的吧？」女子微笑，「我真的不是……她呀。」

（啊。）

（对，对，呼呼呼，我明白。）

（我明白您之所以应对「大流行」，绝对不是想要做什么善良的事情。）

（我明白您之所以累死累活地复活一个拥有时间倒转能力的人，也绝对不是和「她」那样为了救放荡小姐。）

（我还明白，您之所以唱那首从我的记忆里剽窃出来的歌，更不可能是为了安慰我。）

（怎么活了几百年活成了这副傲娇的模样，难道是受了太多一号跟班小姐的影响？）

（就算这样好了。）

「可，可您已经收过辉夜的『贿赂』。」辉夜小声说，脸蛋有些发红。

「！」女子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扰起来了。

（……啊哈哈。）

她知道辉夜是在说什么。辉夜在上次「时间倒转」之后，并非直接涉入了和前执事长皮格马利翁相关的那一连串事件。

辉夜首先去阅读了，一本被遗弃的连环画册的第四十七页。

女子也已经通过她的记忆，阅读过了那一部分。

上面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小薏达的故事。像是错印一般，印刷着哪里的旧广告单。

「（近代王国语）由阿瑟尼克红霜城的主妇亲手栽种，选用上好的蜂皇浆浇灌。」

「（近代王国语）然后经由幼女的裸足踩踏，才能生出特殊的风味。」

「（近代王国语）历经整整3年的熟成，才有了如此鲜嫩多汁的——（此后残缺）」

「……」

「……」

因为回想到那些语句，两人在沉默中对视，对视得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知道很怪，但书上就是这么印的！）

（「她」先前说想要的就是这个！虽然您说您不是「她」，但果然您也想要这个吧！我拿过来了！不奖励我怎么可以！）

「……就，就当这么一回事好了。」女子终于不再用那种半开玩笑的态度故意回避话题，宣告投降。「那么，为了救莉拉-桑莫斯，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辉夜请求您赐给辉夜一件物品。」少女郑重地请求，然后说明了所要之物。

「啊……你要带走？带回到『过去』去吗？」因为这请求有些出乎意料，女子连续闪了好几次眼睛。

「辉夜是的。」

（大部分东西我带不走，但是，特定「品类」的话，我有我的方法。）

「这可……」女子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了。「我不可以……。」她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

「您可以的。」辉夜再一次郑重地请求，「虽然辉夜知道，您和『先前那位瓦伦小姐』一样，处在辉夜的『十年之前』，但是因为她曾经赐给过辉夜一条披肩，所以辉夜也知道，就算间隔着十年，您依旧可以把物品赐给辉夜。辉夜恳求您。」

（因为有「祖父悖论」之类的东西，我应该没办法在物质层面干涉您那边太多，否则会驱散您和我沟通的魔法。但反过来，您应该能随意干涉我这边吧。）

（所以绝对可以递过来的。就算真的递不过来，只要保存在这个屋子里，经过了十年，我就能拿到吧。）

（您没有借口——）

「我说的明显不是那方面的『不可以』！」红晕已经在面纱后的脸颊上染开了。「还说不会『伤害』我，你明知道这会有什么意义——你笑了吧？」

「辉夜没有笑。」

「你绝对笑了吧？」

「辉夜没有笑。」

（我会等下再笑，拿到以后再笑。呼呼呼。拿到以后再笑。）

「……一定要那个吗？」尽管有年龄、服装、身份上的差异，女子哀哀地问。

「一定要那个。」尽管有年龄、服装、身份上的差异，少女坚决地回答。

「不是为了报复我？」

「辉夜不敢。」

「——你要做危险的事情吧？」一眨眼，女子已经换上了一副警告一般的神色。

（……）

（……呼呼呼。）

「比不上瓦伦小姐的所作所为。」少女垂下眼帘。「在您现在所在的『十年之前』，即将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在辉夜现在所在的『十年以后』，已经做完的那些事情。」

（是呵。）

（已经发生了。这正是「我没有办法干涉的部分」。）

（所以我当然伤害不了您。）

（我如何去伤害一个已经被投进发烫刑具的死人？）

「……」女子再度陷入沉默。

红色线瞳半睁，少女却沙哑地笑起来了。

「能请您告诉辉夜吗？虽然您还没有经历过，那会是什么感觉？」

「大概会很热，还很渴吧，」女子无奈地笑了一笑，「渴得就像……水渗进灵魂里。」

「……您明知道，还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女子知道辉夜的意思。那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

「我读过你的记忆，我知道你瞧不起贵族。」女子轻轻地说。

「是呢，你的讥笑有道理。凭什么有人生来拥有更多的权威，值得更多的尊敬，以至于当人们寻求『正义』与『公平』时，却首先要指望他的垂怜，由他来『惩恶扬善』，『主持公道』。就因为他是『王』吗？」

（……）

（……呼呼呼。）

（是呵。）

（这一部分也正确。）

（虽然这不太像我认识的那位恶役千金小姐会说的话。）

「但我要做的，却正是你所瞧不起的事情。」转眼间，女子却换上了一副辉夜曾经熟悉的倨傲神情。

再一转眼，她却又在面纱之后巧笑起来。

「所以如果我说，『我只是在尽贵族的义务』，会让你失望吗？」

（……………………。）

（呼呼呼。）

（这倒是像我认识的那位恶役千金小姐会说的话。）

（但是。）

「辉夜悉听尊便。」黑发少女垂下头，端正地回应。

（失望亦或者不失望，相信亦或者不相信，对于人生即将被整个擦除的人来说，都没有意义。）

（这里是，「我能够干涉的领域」。）

（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时间倒转能力者，接下来会把您变回那位恶役千金。）

「哎呀呀。」女子的手背拢在了微笑的朱唇之前。

她终于站起身，走向她点着绿蜡烛的实验桌。

「我会给你。稍等。」

在她的背后，少女则是跪了下来。

「辉夜十分感谢您。」

沙沙，女子写着什么。

「但是，你也必须再为我做一件事才可以哦。」

她说。

「？」

少女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啊，不是很麻烦的事。」

女子的朱唇边是嫣然一笑。

「——等下，又要请你去看一张纸。」

（又要拿我当「移动硬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