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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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清晨，习惯性的早到，再加上熟悉的面孔。好的，一天的好心情就到此为止了。

何吉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任余的课桌对面。

“趁着还没人，把苦水倒出来吧。”

“……真是突然的话题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佳了？”

“说这种话之前先把黑眼圈遮一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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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余用大概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程度的动作拿出了手镜。

“……你又骗我！”

何吉回以轻蔑的微笑。于是任余哼了一声，重新端起红茶。

“装得好像压力不大似的，你又何尝没有骗我？”

何吉指着桌上的蛋糕塔。于是任余默默地仰视了一下塔顶的泡芙。

……哎呀？难不成，蛋糕塔的高度，和压力的大小，是成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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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吉重复咀嚼着清早从任余那里听来的话题，关于二中某个计划的流言。

更换教导主任应该不足以构成突然行动的理由，没道理仅因此催生出那种计划……但是，这个年纪的人做事，是不需要讲理由的，这点也很有道理。

矛盾再深，也要有个导火索才能爆发。肯定有什么还没把握到的——

“点名！今天请假的有……曹稿，和……”

……导火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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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稿那家伙请假倒是意料之中啊。”

“嗯。”

“但是班长也跟着请假，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啊。”

“嗯。”

苟据转头盯着似是无意参与对话的何吉。周五还这个样子，绝对不正常。

“……该不会又是你搞的鬼吧？”

“啊，这回可真不是。”

“果然以前的其实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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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到底是为啥请假的啊。”

“……”

过了一节课，苟据还没改变话题。这对于他的脑容量来说是件反常的事。

而且一副要我告诉他实情的样子。那也得我知道实情才行吧。

“我是不是也该去趟他家里作个客啊。”

“算我求你别这个节骨眼儿再去添乱了……”

“哦，终于打算告诉我啥情况了？”

“……”

“你不说，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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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去？”

“看你表现了。”

何吉把头埋进了桌面。

“……好，我决定了。”

“嗯，来好好解释清楚吧。”

“之前一直跟你联机玩的那位——”

“转移话题这手对我可没用……”

“——我安排你们明天面基。”

“……不如就安排到今天放学后吧？要不我下午翘个课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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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电话，顺手删除通话记录。

曹婇那边也很高兴。这样曹稿本人同不同意就都不是问题了。

何吉不禁嘲笑自己：居然还真的做了。

他们两人见面时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为了防止事态恶化，自己有义务陪完全程。毕竟，这等好戏错过了可就太不值了。

啊，不好，要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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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婇挂断了办公室的座机。

这下哥一定就能高兴起来了。何吉哥哥真是太好了。

但是……昨晚老爸就没让我回家，站在家门外给家里打个了电话以后，就带着我到外面住了，所以今早也没见到哥。有点担心。

有同一战线的盟友喻艿姐陪着，应该没事吧？

对了！老爸本来说今晚要吃红豆饭，何吉哥哥要来的话，就让他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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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提案？”

倪三良眯眼望向何吉。

“那么，不是由我提出的提案，就没问题了么？”

“……我现在有别的要紧事要考虑，没空去陪二中过家家。”

“那两人请假的事啊。劝你不要想太多，因为是考虑了也不会改变结果的事。”

“……出去练练。”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的这一点，很让人不爽。

“……老地方见。”

还有就是，这一点，也让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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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虑清楚，”

“哼！”

“曹稿现在，不在你身边。”

“……那又，如何！”

“……他没空过来，”

“呵！”

“给你出主意！”

“呼……”

“你必须自己——！”

“哼。”

“咕，咳……咳……”

“我走了。”

“……回来。”

“……”

“听我，把话说完。”

“……命都不要了？”

“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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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吉，我想过了——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安静点。说好的淑女形象呢？”

“这，这……快去医务室！”

“冷静点。基本上每周总得有个三次的情况了。”

“今天这次不一样！”

“嘛，今天外伤比内伤多吧。先不谈这个了——”

“怎么能说不谈就不谈！”

“你刚才说，想过了的事，是？”

一瞬间，竟将那认错成了仅从母亲那里感受过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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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准备这些就够了吧……”

“我活着回来了……”

“呜哇，这是一打几啊？凄惨成这样？”

“别说了，内伤会加重的……你，好像很期待今天放学啊。”

“谁让你这关子卖了这么久。你也会来吗？要不先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肯定会啊。地址吗……是呢，直接到家里见面也太不风雅了……”

“什么啊，你这笑法。你这不比我还期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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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的桌肚该不会其实连着什么异空间吧？”

“你还是学着点怎么活在三次元比较好哦……嘁，没有吗。”

何吉直起身，松了松肩膀，脸上毫不避讳地写着“麻烦了啊”。

“……”

苟据从书包底部抽出了备用品，无声地抛出。

“——！……哇，刚好过期的。”

“最后一罐了啊。以后我这儿可不会再放这种东西了。”

“……谢谢了。真的，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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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动来找我，还真是罕见啊。害我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

那是个微小到会让何吉惊讶于自己居然没看漏了的动作。但那对眼前的少女来说，似乎已经是足够明显的暗示了。

“阿吉。看~”

少女举起了手中的那个。

“我找了个理由支开了经纪人，一小时内应该是回不来了。”

“……终于学会自己偷偷买饮料了吗。”

“我成长了吧？”

“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而笑。

何吉将手中的椰奶藏到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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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出来。”

“……给。”

严诘将涂多了的护手霜均匀地抹在了何吉的手上。

那动作太过自然，甚至会让人觉得她其实不是故意的。

“啊，你果然还是带了一罐过来啊。”

“……嘛。”

“交换吧？”

“有必要吗？”

“捂热了的好喝。”

“……这样啊。”

两人并排坐着，交换了偷偷买来的和过期了的椰奶。

简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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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好了放学要带苟据去见个朋友的来着。”

“是吗。那你可得快点了呢。”

“是啊……那，有缘再见了，严诘。”

“……有缘再见。”

我，耽于儿时的情话，太久了。

这份从未开始过的恋情，今天就要结束了。

但是，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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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我挑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谁啊，拉我衣角？”

“大哥哥，是何吉哥哥让你来的吗？”

眼前的生物，头上梳着精巧到让人怀疑编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程度的辫子。

而会这么做的人，不巧还真认识一个。

只知道曹稿有个妹妹，从来没听说何吉原来也藏了个妹妹。

而且这长得也不像啊……是不是该先报个警？

“你就是游戏里的‘苟据’，对吧？我和我哥就是游戏里的‘曹基旦’哦！”

“嘿……没错，我就是。果然是两个性格不同的人轮流玩的嘛。那小子，藏得真深啊，哈哈！”

“哥好像来不了了。所以今天就我们两个一起玩吧！”

“他倒是放心让我带啊……嘛，好歹也为这个惊喜准备这么久了。好吧！今天就让我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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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就这样看着我。

怎么了？不舍吗？这可不行哦。毕业前我都不会回来了，没办法再依赖我了哦。

你可是，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才行的。

这里就要微笑着送别才行，微笑、着，才、行……

啊，啊咧？

不、不可以哭哟。阿吉还在看着呢。

阿吉还有事要做，阿吉还要去他朋友那里，阿吉还得去寻找他心仪的对象。怎、怎么可以在这里哭出来呢？哭、哭出来的话——

阿吉，不就、只能，留下来、陪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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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真凶啊。

上一次看到这幅景象，是什么时候呢？

答案自不必说：是十年前。

我当然不会忘，这辈子都不会忘。

但她不应该把这辈子浪费在我身上。

看来这次，可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容易解决了。怎么办呢……

……曾听喻艿提到过一种让人立刻冷静下来的方法。

也许这就是临别前的——傲慢吧。

明明才刚喝过饮料，口唇竟还有些干燥。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初吻。

120

幸福是什么形状的？

这很重要吗？

水的形状取决于容器，那么，同理，让幸福的容器来决定不就好了。

于是我随心臆测着容器的形状：肤浅如打败某人的人生目标，单调如陈年往事的肉体训练，缥缈如素昧平生的游戏伙伴。

却也偏偏拜此所赐，我才终于明白了：

幸福的容器，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