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小……小亞……再……多一點……喵……」

酥酥麻麻的感覺伴隨著呼嚕聲與低鳴，她咬著手指縮成一顆球，背對著小亞躺在她懷裡，另一手抓著尾巴，任由她按摩耳朵。

「小莉的……耳朵……軟軟的……毛絨絨的。」

像吃了貓草一樣，小莉滾到地板上，耳朵還殘留剛才的觸感，在地上蠕動。隨後鑽回小亞懷裡，不斷地磨蹭她的胸口。

「小莉很可愛……很喜歡撒嬌……如果……在外面也能……和小莉玩……就好了……」

「我也想要……可是……我是魔族……像現在這樣……隨時都在小亞身邊……也很棒。」

「嗯……在遇見小莉之前……除了爸爸和哥哥……我都是……一個人……好寂寞……只有在那裡……我的遊樂場……才不會無聊。」

「小亞的遊樂場……是什麼？」

「薩殷的……軍隊。」

以前的小亞看似樂觀開朗，但父親帕特隆十分擔心她的單純會被利用，造成小亞不可挽回的傷害，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她決定對外隱藏身份與所有行蹤，但換來的是什麼？一個沒有同齡朋友的孤寂感。在戰爭爆發以前，過著平凡的生活，但是，除了哥哥與父親有時間陪自己以外，她常常一個人躺在房間裏，被孤獨侵蝕的體無完膚。她深知自己生來就與眾不同，與生俱來的怪力、連父親都望塵莫及的戰鬥天賦、年僅八歲就能使用靈魂武器、極度危險的能量，還有菲德千金的身份。唯獨跟隨帕特隆去軍隊裡訓練騎士才會真的開心一點，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響、拳腳打在身體上的感覺，對小亞而言，戰鬥就是一種交流——像朋友間談話的交流。但有一點始終無法消除，年紀的隔閡。

「現在有小莉……有伊莫……我真的真的……很開心……」

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一直以來壓抑住的委屈，在小莉面前爆發出來。她緊緊抱住小莉，大聲哭了起來。

「小莉……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我也想要……和小亞……永遠在一起……」希望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

他在廚房裡，正在準備今日的早餐。而剛起床的小亞跑了進來，一副認真的模樣看著史特拉。

「嗯？怎麼了嗎？」

「二哥……我想要……親手做便當……給伊莫……可以……教我嗎？」

「當然可以，等我這邊做完，先進來吧。」我敢說，老爸絕對會吃醋……大哥也會。

迅速處理完手邊的工作，他拿出生米，在其靈魂武器的幫助下瞬間成了熟米，隨後拿出一些簡單的配料。

「好了，教妳做一個簡單的，飯糰。」

「我……準備好了。」

「戴上這個。」

一雙白色的手套遞給小亞，雖然尺寸有點大。

「像這樣，先在手套上抹一點油，然後把米放在手上，再加上一點配料，最後慢慢地捏成圓形，注意不要散掉了。」

一個手掌大小的圓球飯糰遞到小亞面前。

「來，做做看。」

她專注地模仿剛才二哥的所有動作，一切過程都很正常，但史特拉忽略了一件事情，小亞的力氣不能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在捏成球狀時，因為怕會散掉，所以小亞用全力去壓緊整顆飯糰。

「二哥……怎麼會……變成這樣？」

「呃……再小力一點就沒問題了，第一次嘗試而已，不要氣餒。」我竟然忘記小亞的力氣有多大……這還能叫飯糰嗎？都變成一顆彈珠了！

「喔？我的小天使在和哥哥做飯啊？」

「爸爸……要不要……吃吃看？」

「當然好！」

他接過小亞手中的「彈珠」，不假思索地放進嘴裡咀嚼。

「怎……怎麼樣？」

「很棒，口感很厚實，不愧是我可愛的女兒！」

厚實？壓成這樣還只有厚實？不會太硬嗎？

「對了，妳怎麼突然想來做這些？」

「我想要……給伊莫……做便當。」

「是……是嗎……做的這麼好吃……他一定……會喜歡的。」

其實帕特隆心裡還是很期待的，期待是寶貝女兒想做給自己吃的。但聽到這個名字再度出現，心碎了一地，只差沒有哭出來。雖然心情失落到了谷底，卻仍強顏歡笑的稱讚小亞，畢竟能夠看到女兒的笑容，心再痛都值得。聽到父親的稱讚後，小亞每顆都做成像這樣的彈珠飯糰，甚至一顆比一顆還要小。成品的數量剛好裝滿一盒，但重量卻比鉛球還重。

「二哥……可以幫我……送去給伊莫嗎？今天……跟大哥約好……要去狩獵。」

「好啊。」

「爸爸也要去！」

「那……二哥……我想再……多做幾盒。」

「這邊材料應該足夠，那就不要浪費了，全部做完吧。」

背著重量異常的背包，裡面裝著兩盒小亞親自做的彈珠飯糰和某些隨身物品，要靠著靈魂武器才能快速移動。

我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小亞的手勁真的不是正常人，用這樣的力氣捏出來的飯糰真的咬得動嗎？

帶著疑惑的史特拉拿出其中一顆放進口中，牙齒慢慢地咬下去，腦海裏閃過一個石頭的畫面，完全咬不動。他使用靈魂武器，讓能量注入，破壞其極度緊密的結構，直到正常人也能輕鬆入口的軟硬度。

這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對伊莫應該不會造成負擔。話說回來，還是不要讓小亞輕易下廚，那天一不小心就把桌子砸爛了。

坐著電梯直達伊莫所在的樓層，一如既往地走進病房。

「史特拉學長，早安……今天小亞沒來嗎？」

「就那麼想我妹妹啊？」

「不……不是……我……」

「好啦不用說了，她和大哥去狩獵了。」

「狩獵？這樣不是很危險嗎？她跟我一樣，都是IV班的人，真的有辦法應付嗎？」

難道你還不知道小亞的真正實力？

「有老爸跟著，完全不用擔心，只是可能會引發地震而已。」

「地震？」

話音剛落，一股強烈的震動傳了過來，整棟醫院都搖晃了起來。

「對，就像這個，八成已經解決目標了。」

「我想起來了……上次的宴會好像也有地震……」

「那只是有人惹到老爸而已。你覺得一個中年父親的寶貝女兒被一個油膩大叔糾纏，這位父親能不憤怒嗎？」

「說……說的也是……」

此時伊莫心裡想的是自己能夠再活多久，畢竟發生了「某些事情」。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史特拉學長和小亞不用去學院嗎？」

「你知道，長期作為術士組I班的人，特權是很多的，我也可以靠這個讓小亞不去學院。」

「那怎麼可以？小亞和我都還不夠強，必須要抓緊時間提升才行！」

「……你啊，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回來的？」

「……過了快兩個月，還真的不知道。」

「你是被小亞救回來的。」

「蛤？」

「不用懷疑，小亞現在雖然溫柔內向，但她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就算是學院的教官，在她面前也跟螻蟻一樣。一向不喜歡傷害他人的妹妹，竟然會為了救你而殺人，我還挺意外的。」

「那……那為什麼小亞她要隱藏實力？」

「我想你很清楚『菲德』所代表的一切，我的傻妹妹不能說笨，但是，太單純了，單純到隨時都有可能被拐騙。如果因此傷害到她自己，而又連累到我們，她一定會很自責，所以長久以來，隱藏身份、隱藏實力，不讓自己太過突出，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可是……這背後小亞所承受的一切，已經對她造成太多負面情緒。」先不論那兩個洞察力強到可怕的人了，連我都看得出來妹妹因為這樣有多難受，只不過是不想表現出來而已……作為兄長……實在是很心痛……

「這也是為什麼，你會是她的第一個朋友的原因。其實自從小亞認識你之後，她出自真心的笑容就變多了，不再是那個壓抑住情緒的傻孩子。啊……不好意思一次說了這麼多。」

「不會的，能夠瞭解小亞，聽再多都沒關系。」有好多次想直接抱緊她，是這個原因嗎？快樂的眼神背後有時能看到那一絲哀光……

「好啦，時間也快中午了，這是小亞親手做的便當，要我轉交給你。」

他用雙手從背包拿出那特別重的餐盒，放到伊莫的手上。

「這裡面是……裝了什麼啊！」

「廣義來說，是飯糰。」

伊莫打開盒子，看著那一顆又一顆的飯糰，明明只有彈珠大小，卻有著石頭般的重量。

「這真的是飯糰嗎？到底是怎麼做的？」

「只是小亞的力氣太大而已，不過可以放心食用，我稍微『處理』過了。」

時間稍微往回推移，三人一同走進深山裏，帕特隆一手抱著小亞，另一手拿著女兒親手做的便當，帶著出遊的心情來完成普利希的狩獵委託。

「真難得啊，老爸竟然會一起出來狩獵。也好啦，最近類似的委託越來越多了，都描述一堆沒看過的特徵，可能又是魔獸。」

「主要是想多陪一下我的兩個可愛女兒啊！而且再過不久，我又要回去軍隊了面對那些小鬼頭了。要不是因為這是歐文傳承給我的，我才不想去管。」

身為掌握整個薩殷軍事力的人，卻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軍隊裡了。不過，就算他不在現場，他們挑選出的精英也能維持軍隊的正常運作。

「爸爸……可以讓伊莫……去軍隊嗎？」

還是想辦法把他宰掉好了……

「可……以嗎？」

小亞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帕特隆，像撒嬌一樣請求父親。位於世界頂點的守護神，女兒是他現在唯一的弱點，就算是魔族的軍隊再次入侵也動不了他，除了來自小亞的撒嬌攻勢。

「讓爸爸考慮一下……」

忍住那嫉妒的心情，雖然很不想讓伊莫進到軍隊裡，但他無法拒絕來自小亞的請求。

「等一下，發現蹤跡了……有那種生物的腳印這麼大？」

「那個……好眼熟。」

「不是吧……真的是魔獸……」

「沒關係，這次交給我。」

才剛說完，一個低沉的吼聲傳了過來，地面在微微震動。這個聲音勾起了小亞和小莉的恐懼，小莉曾經遇過的、小亞在夢中聽見的，那個巨獸的聲音。她顫抖的手緊緊抓住帕特隆，呼吸越發急促，直到那東西踩斷樹木走了出來。

「長二十米、高約十米、黑色體毛、滿嘴尖牙、六隻眼睛，完全符合特徵描述，這次的目標就是牠了！」

「不要……不要……爸爸……」

「不用害怕，爸爸不會讓那東西碰到妳，先和哥哥待在後面。」小亞這麼害怕，或許這就是當初所夢見的怪物了，但是……膽敢嚇到我的女兒……

他放下小亞讓她和普利希站在後方，面對龐然巨物的威脅卻毫不懼怕，帕特隆釋放出不同於平常的壓迫感，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他幻化出黯淡無光的重劍緩步向前，巨獸卻發自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隨後揮著巨掌向帕特隆攻擊。沒握劍的左手隨便一揮，揮來的巨掌便被打斷飛了出去。右手舉著重劍，沒有一絲能量的刀刃斜斬而下，憑藉絕對的力量，劍氣將巨獸瞬間劈成兩半，後面的樹木和某座山也被一同破壞，引發強烈的地震。

「好久沒像這樣揮劍了，看來沒有退步。」

「這根本還在全盛期吧！」到底還有誰能做到不用能量就改變地形……算了，老爸的實力原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種事對他來說可能真的很輕鬆……

「那種東西早就過了……不說這個了，小亞小莉，爸爸已經解決掉那東西了，別害怕了哦。」

小亞……爸爸真的……好強……

嗯……所以在爸爸身邊……才最安心。

「正好也餓了，終於可以吃小亞做的便當。」

「時間也差不多，只是在這地方感覺很奇妙就是了……」

旁邊還有被劈成兩半的屍體和被餘波破壞的環境，就像剛經歷過重大災難一樣。普利希打開那重量異常的餐盒，拿出一顆就塞進嘴裡，但牙齒差點因為這恐怖的硬度而崩掉。他硬是用力咬下，直到上下排的牙齒終於碰到彼此。

「怎麼樣？小亞做的飯糰，是不是很厚實？」

「嗯……真的……非常『厚實』……」

面前的父女倆像在吃棉花糖一樣，這硬度不輸石頭的飯糰在兩人面前顯然不成問題，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影響。

「爸爸……所以能讓……伊莫進去嗎？」

「妳都這樣說了，爸爸哪會拒絕妳？不過，主要還是看伊莫的意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