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我怎就不能來了？！」

「下三町都的歹徒……你母親只留下了你啊！」

行商急迫之下脫口而出。於是滿屋子人都不自在的轉開頭，研究起天花板上的污漬，好似那其中藏有甚麼不為人知的祕密。

而從剛才起就縮在牆邊的篤人左看右看，只好出來代替眾人發聲：「咳，我說銅次你這就不太厚道了，咱這也是有規矩的。只要知道酒井屋照著，定不會讓令嬡出——」

「我當然知道危險，所以先前都是跟在篤人叔後面來的。這裡人都不會動他！」

有人扔出了一顆炸彈。

「你、你，你！！」還來這裡多少次了！

行商猛然站起，木椅『砰』的一聲倒地！

似乎是氣得，指著女兒的手顫顫巍巍，而他那並不富腴的臉更如充氣的氣球脹的發紅，讓人不禁擔心下一秒這位銅次郎就會口吐鮮血的氣倒下。可下一刻，卻目光如刀，甩向不小心出頭的篤人——

「你們酒井屋就是這麼做生意的？就是這麼對我銅次郎的？！忘恩負義！」他語氣激烈的說，滿眼通紅。

「冷靜點飯富——」

「說！你究竟是故意放任千愛，還是你這地頭蛇壓根沒注意到！！」

行商眼中炯炯有神，無形的氣場強到不像是方才還在那察言觀色，說個故事都小心翼翼的人。此時的他有魄力極了：「嗬，你們酒井屋和我還有沒有合作……就看你的回答了！」

「……你！」篤人愣在原地，張口結舌。

不過另一個人也是。

千愛還站在門口，張口結舌。不知是被過於突然的發展嚇到，還是看到不像自家老爸的氣勢而愣住了。我悄悄的挪了過去把她帶進門，放下竹簾，遮掩屋外窺探的目光。

「我——」

也許是光線不明的緣故，她有些警戒。我只好說點話先讓他分心。

「有問題的話，等會再和你父親說吧，畢竟我也剛來。不過，他這也許是趁機發難，生意上的事。」但我猜大概只是愛女心切吧，我帶著看戲的想法等了起來。

「呃……好？」

我安撫著惹出事端的罪魁禍首，不過這麼說也過分了些，畢竟她料不到，我也料不到這酒井屋是團伙聚集地。

行商能在外地行走，大約是走私……或者傳遞消息？我不清楚，只能猜測。

名為千愛的少女聽進了我的話，隨我一同進屋將自己縮到了牆側。見狀，我也打算將注意力放回爭執的雙方，不過——

方才是用牽的方式把呆住的對方帶進來的，所以……

「手差不多可以放開了？」

「欸？」

似乎尚未完全回過神，少女只是盯著自己的父親。聽到我的話茫然地發出了聲音。少女秀氣卻堅毅的面孔上帶著呆愣的表情顯得有些可愛。於是我只提起手，平靜的跟她說：

「你握太緊了。」

………

……

…

「欸！」

也許是太過震驚沒注意到，但不論如何，現在她的手緊緊捏住我，力道大的逼近一個成年男子。這對我不算什麼，但如果強行扯開對方會感到疼痛。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真慢，手都紅了。但看在她可愛的份上就原諒了。

「抱歉！」

她說，又小聲的道。

「不好意思光線太暗，我沒注意到你是男的……」然後羞得滿臉通紅。

……這臭妮子說什麼鬼話。一定找機會穿你小鞋！

我暗暗計了筆帳，才看向篤人。並不寬敞的酒井屋中空出了一塊地方，兩人互相瞪視著，盯向對方。

「銅次，你確定要在這說？」

「哼，就在這說。今天不把這事搞清楚，你去哪我就跟到哪！」飯富銅次氣勢滿滿的道，氣勢高昂。

「……」

篤人就很無言。

我上廁所你也跟嗎？腦中突然出現一個恐怖的畫面。篤人趕忙把發散的思緒拉回眼前，決定先唬一唬這個銅次郎。儘管他覺得這架吵得莫名其妙。

「好，可以！不過，酒井屋的名聲歷來可都是『乾淨俐落』的，你要知道我們之間的合作這事可不是開玩笑——」

「哼！廢話少說。」

銅次郎顯然不打算理他，一副你不說，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樣。這讓屋中不少人不合時宜的笑了幾聲

……雖然在篤人的瞪視下很快就安靜了。

被截住了話頭，他只好改口。

「你……算了，我就告訴你吧。令嬡經常跟來這事我們是知道的，也特意叮囑過了，我們並不虧欠你銅次郎。」

「這和你故意不告訴我又有何關聯？」

我瞧你這就是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女兒，隨時打算拿捏我。

拿捏！我們才不幹這——

「是啊是啊」「敗類才拿女人小孩當人質」「嗄你這啥意思銅次！」「你才被你女兒拿捏哩。」

「……」

「吵死了！你們這群大白天就沒事幹的懶漢別亂插話！」

我默默地盯著篤人，注意到他顯然沒把自己算進去……他繼續說。

咳！

我們酒井屋幹的只是通連有無之，有利於民，而非那種傷天害理之事！後面這群窮鬼，你也不是不熟啊？再怎麼也是有底線的，絕沒幹過那種傷害人命的事——

「這個……老大，我們上月不是——」

被狠狠的瞪了。

「說到底咱們都特意幫你關注了，還要怎樣？」篤人汗都沒流一滴，就迅速的總結了。

「你可以攔住她！」

「太引人注目了。我們的事都是在暗地裡的，讓城中那群武士知道……他們可不是宮卿！守護大人可以不管事到京城住。古屋的守護代可是樂意管了。」

「小題大作。」這下三町死過幾口人，武士來過幾次，你自己算算？銅次明顯不信。他說：「你只要讓幾個人嚇唬嚇唬——」。

你以為咱們沒試過？

「……蛤？」

哈？

我有點疑惑的看了看隔壁的姑娘。

「我從小力氣就大。」注意到我的視線，她這麼說著，顯得很是驕傲……也是。我剛才被捏的手還有點紅。

雖然對話只花了幾秒，但當我回頭時，情勢在不知不覺間似乎發展到了不同方向去了。似乎是騷擾的人被爆打後？聽千愛說了些啥？

「嗬。說到底，是你在你女兒心目中形象太差了。」

「千愛、千愛她——」真的這麼說？！

銅次受到了嚴重傷害，正在出血。雖然我沒聽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畢竟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不過好險還是聽到了重點。

滿臉慘白的中年男人將視線頭往千愛，嘴唇蠕動著不敢開口，不過在她身邊的我當然聽到她的回應了。

「最差勁了！」

「嗚呃！！」

我……對不起，老伴，我……

在囈語著什麼呢？我判斷了一下，啊。

是爆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