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話:咬合的雙蛇

從小開始,媽媽便是自己世界的中心。父親在艾絲特出生前便去世了,只剩下母女二人相依為命。


「媽媽...」


「嗯?怎麼了嗎?」


「抱抱!」


「呵呵,好啊。」


每當艾絲特出聲撒嬌,卡蓮便會以溫柔無比的笑容回應。


「艾絲特真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呢...是不是遺傳到爸爸呢?」


「...?」


「聽不懂也沒關係喔。」


「嗯!」


在當時艾絲特的小小世界裡,媽媽的笑容便是一切。即使是受盡折磨的一天,只要有那笑容在,就什麼也無所謂了。暴力也好辱罵也罷,只要有媽媽在,她就能永遠幸福下去。


「媽媽...」


「又怎麼了嗎?」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喔!」


「嗯,當然嘍!」


看著那再度露出的溫柔笑顏,艾絲特的心裡再度湧現出了一股暖意,嘴角也隨著勾勒出一道暖洋洋的弧線。


在年幼的艾絲特腦裡,與媽媽永遠在一起這件事已經成為了真理,容不得任何人否定。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在艾絲特10歲之時,意外發生了。


卡蓮被一種叫龍氣蟲的彩虹色寄生蟲所寄生。這種蟲的生態是寄生於龍體內,藉由吸收不會影響龍生存程度的能量維生。但是有時候也會出現例外,也就是感知到與龍相同,擁有些許龍之力的龍人,將其錯當成龍寄生上去。


但是,這個時候就會出現問題。大多數的龍人所擁有的力量都無法與龍相比,所以對龍氣蟲來說的「不會影響生存的程度」放到龍人身上便是「嚴重影響生存的程度」。


被寄生的特徵是作為力量根源的角及作為力量具現化的鱗片變為彩虹色,理由是龍氣蟲便是寄生在龍之力最為巨大的部位,所以其影響接連出現在角及鱗片上。


而這病症基本上是無解,也就是相當於絕症。也因為這件事,艾絲特一家所受到的欺凌變得更加嚴重。「與可恨人類交合的龍人的相應下場」、「活該去死」等等流言蜚語更是一天比一天加重,同齡的孩子帶來的暴力現象也是相同。


正當艾絲特只能看著日漸消瘦的卡蓮,任由焦躁感充盈之時,龍人族的首領帶來了帶有一絲救贖的話語。


「——啊啊,別擔心,艾絲特。能夠救助卡蓮的方法是存在的。」


「咦...?」


「古龍大人的封印正在變弱。相信不用多久,復活之時便將到來了吧。而要解除封印的話,我們的協助是不可或缺的。」


不知為何,那時的首領的笑臉,比平常多了份詭譎之氣,雙眼也莫名其妙的帶有危險的吸引力。不安與期待的雙蛇逐漸盤踞於心頭。


「到時候不只要破壞聖石,還需要蘊含強大龍之力的媒介,像是角、血等等。雖然比不上古龍大人的偉大力量,但依然會成為一股不錯的醒腦劑吧。古龍大人甦醒後,或許能夠賜予卡蓮更多的力量讓她得以存活,又或是直接以我們做不到的方法去除病源也說不定。」


「...然後呢?我該做什麼?」


「啊啊,簡而言之的話——就是變強。」


「......啊?」


「剛剛不是說了嗎?需要蘊含強大龍之力的媒介。顧名思義,就是要從強大的龍人那取得這些媒介。那麼,為了增加醒腦劑的成功率,就必須讓強大的龍人變多。而且妳是有如特例的存在,或許甚至能夠破壞聖石。這樣妳懂了吧?剛好妳的潛能十分可觀,變強的話會成為一股巨大的助力吧。」


「算是能夠理解,但是...不能從其他龍身上獲得嗎?這樣更有效率吧?」


聞言,首領露出了真心感到驚訝的神情,過了幾秒後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不愧是人與龍人的混血,想法就是不一樣呢。」


「?」


「不,要『取得信仰對象幾乎等於生命線的重要部位』什麼的,這種想法大概只有妳會有吧。雖然是個有趣又令人忌畏的提議,但這是辦不到的。要獻身的只有我們龍人就夠了。不對,應該說只能讓我們獻身。」


「是、嗎...」


期待與不安的雙蛇以強力的力道咬在心臟,使得艾絲特無法思考其他事情。她看向臥病在床的卡蓮,心裡突然冒出一股想法——單單只是拯救是不行的。如果無法守護,只能繼續無力等待就沒有意義。


轉動視線,釘入炙熱決意的雙眼直直看向首領,艾絲特點了點頭。


「好,我要變強。不只是為了拯救,也是為了能夠守護媽媽。」


「嗯嗯,那正是太好了,艾絲特。卡蓮想必也會很欣慰吧,有著這麼貼心的女兒。」


首領的話語已然無法進入耳裡。如今艾絲特彷彿以全身作為柴薪,使拯救與守護卡蓮的意念之火越發旺盛一般,被灼燒般的熱意所包圍。


(我要變強......!變的誰都無法從我身邊奪走媽媽、絕對性的強大!即 • 使 • 孤 • 身 • 一 • 人!)


從那天開始,艾絲特的齒輪便在某種意義上停止、卻又在某種意義上轉動了起來。


將自己投身於無數死鬥中,以頑強的意志及不俗的天賦不斷成長,使當初欺負自己的孩子全都不敢再當面嗆聲,在龍人族中取得不小的地位。


但是,正當自己因一定程度的成長感到些許安心而停緩下來時,卻發現到——


自己的母親不知在何時,不再笑得那麼純真、那麼燦爛了。


啊啊,沒錯,那是在自己開始奮鬥大概五年後的某天。


「卡蓮,聽好了,為了贖罪、為了古龍大人的復活,我們都必須竭盡全力,將自己奉獻給古龍大人。所以絕不能鬆懈,要全心全意的為了古龍大人努力喔。」


每天到來的首領就站在床旁,帶著滿臉的笑容和卡蓮一起看著艾絲特,構成了一股彷彿將艾絲特吞噬的狂氣漩渦。


「嗯、嗯,當然了,媽媽......」


不敢戳破什麼的艾絲特只能以有些顫抖的聲線回答卡蓮。


「呵呵,這才對嘛。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好了,繼續去努力吧。」


看到卡蓮那搖晃焦點、些許黯淡的眼睛以及那彷彿變質了的笑容,艾絲特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出現了裂痕。


(肯定沒問題的。只要把古龍復活,媽媽就能回歸以往,就又能露出之前的笑容了......!)


無視心中的裂痕及加劇的孤獨感,艾絲特繼續奔走,直至今日——


♦♦♦♦♦


「......絲特!艾絲特!」


「...咦?怎麼了嗎,媽媽?」


「還問怎麼了...還不是妳突然漫不經心的,叫都不回。」


「對、對不起。」


「真是的...妳可要做好準備喔?妳可是身負大任呢!」


「嗯,我知道。」


重新打起精神,艾絲特看向眼前的景象。


無數龍人正高聲歡呼,更是有不少人直接落淚,身邊的卡蓮也臉泛紅潮,喘著粗氣。


沒錯,此地正是古龍斯托爾姆最主要的封印地帶。所有人都為了即將復活的古龍高興的不能自已——除了艾絲特。


異物感再次纏身,空間帶有的謎樣重壓使得艾絲特難以呼吸。


這時,艾絲特的腦裡神奇地再次浮現了那位少年的身影。不是宛如生存意義的卡蓮,而是那只相處短短幾天、不知為何佔據了自己內心一角的少年。


(如果這次行動成功的話,藏人應該...肯定會變得討厭我吧?)


正當這想法浮出心頭之時,艾絲特的思緒便被首領洪亮的聲音所打斷。


「艾絲特,過來吧。要執行復活了。」


周圍瞬間沉寂下來,艾絲特有些痛苦的暗自扭曲眼角。在將卡蓮託付給離自己最近的龍人後,她踏上前去,來到最前列。


內心的不安之蛇,咬合的力道似乎逐漸壯大。


——復活,即將開始。




後記:呃,好久不見。有忘記這部作品嗎?忘了的話也沒辦法啦......但、但不是我的錯喔!之前在另一部短篇也說過了,升高中後課業就有增加,而且一直在玩FGO(小聲),所以也不能百分百推到我身上喔!格爾達跟愛夏被剪定掉很可憐耶,我哭死!總而言之,請不要放棄我的作品,有朝一日肯定會更新的。真的啦(小聲)

不過還是很謝謝你們願意花時間來看這部小說,我真的超感謝的。


啊,順帶一提,大家有看過某個寄生在蝸牛身上,寄生完後會在眼睛部位不斷蠕動的好像是彩虹色的寄生蟲嗎?之所以忘記名字是因為太噁完全不想查,總之這次就是以那個為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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