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天族

  城堡——簡直氣勢恢弘到筆墨難以形容。


  雖然從遠處眺望的時就會被它巨大的外觀嚇到,但就近一看,會更是覺得厲害。建築物遮蔽整個視野就不用說了,它的分量感也不容忽視。如果用漫畫形容的話,就是像現場明明沒有聲音,卻畫了「轟——」的效果音那樣。


  在敞開的城門之後,延續著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兩旁還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穿了甲胄的騎士,甚至還有收起翅膀的座龍。


  光是一群人或動物整齊排列的畫面,就已經會伴隨某種感動並給人一種壓迫感了。


  如果又是全員穿著武裝鎧甲的話,呈現出的氣魄簡直嚇人啊。


  不過,一輛羽車載著不知道什麽人打破了這份氣魄。


  這個世界中用來拉車的不是馬,而是像有些像鴕鳥一樣會飛行也很會跑的大型鳥。


  不過這些鳥的脖子不像鴕鳥那樣細長,而是全身短短胖胖的,就好像把麻雀直接放大到高度兩米左右那樣。


  雖然遠遠看好像很可愛又有魅力,可是實際上站到跟前看到比人還大的鳥就近在眼前——老實說,有些可怕。


  感覺它只要用嘴巴就可以把人的脖子咬斷一樣。


  呃,雖然這種鳥好像是草食性的。


  羽車毫不客氣的沖到大概是城堡內玄關的地方後,轉向側面讓車門對著城堡停下來。


  一名長相俊美,穿著優雅的貼身鎧甲男性還沒有等羽車徹底停穩,就沖了下來,焦急的神色徹底打破了城堡的靜怡,而兩旁排列的騎士卻依舊目視前方,毫不在意。


  在無比廣闊的城堡內,男性的步伐沈穩,並沒有顯示出來剛下車時的那種焦急,似乎抱持著一定的尊重。


  城堡內的規模簡直就跟足球場一樣,天花板很高,走廊又廣,甚至都可以在走廊上踢足球了。


  光是要從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就要花上好一段時間。


  若沒有人帶路,應該都找不到目的地吧?


  長相俊美的男性卻毫不遲疑的前進著,在走了一段時間之後——


  男性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走廊的盡頭——有著以室內來說非常大的對開門。


  男性深深了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天族——阿斯卡爾倫,求見守護者。」


  巨大的門板便發出「隆隆隆」的鈍重聲響,自行打開了。


  這間謁見室同樣也是非常寬敞,甚至讓人無法跟「室」這個字——也就是代表室內的詞匯聯想在一起。


  就一般人所知的範圍內,可以跟這地方相比的室內空間,大概就只有室內競技場吧?


  地板面積大到就算放入四個網球場都還有剩余空間。


  而為了支撐如此廣大的空間,還有幾根極粗的石柱聳立在室內。


  從城堡帶有中世紀歐洲風格來推斷,這些應該都是人工建造的——光是想像其中耗費的勞力,就讓人忍不住感到暈眩。


  另外,在謁見室的深處——紅色地毯的盡頭是一塊地面較高的地方。


  那應該就是這個守護者所在的地方吧?


  在一路延伸到該處的地毯兩側,整齊排列著一群腰上佩劍的騎士。


  他們與剛才在城門看到的那群騎士不同,首先是裝扮不同,其次,這些並不是真人,而是石質的雕像。


  「阿斯卡爾倫,你這麽著急的跑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很意外的,這聲音並不適合這個謁見室,既高亢又纖細,太年輕了。


  或者應該說——根本就是小孩子的聲音啊。


  俊美的男性卻保持著深刻的尊敬,連頭都不敢擡的單膝跪地。


  「尊敬的守護者——拉莎尼亞,我有緊急的事情向您匯報。」


  「擡頭吧。」


  小孩的聲音接著用傲慢的語氣如此命令。


  俊美的男性這才戰戰兢兢地擡起頭,


  在他的眼前是一個平臺,坐鎮著一張仿佛連熊都可以輕松坐下的巨大座位。


  椅背與扶手覆著緞布,椅腳上裝飾著滿滿的金箔、銀箔,沒有布料覆蓋的地方都雕刻著密密麻麻如藤蔓纏繞的紋路,強烈主張著那是個經過精雕玉琢的物品。


  而坐在上面的則是——幼女。


  沒錯,坐在豪華座位上的——正是一名看起來應該十幾歲出頭的女孩。


  她穿著藍色洋裝,細長的銀色發絲襯托著白皙的臉龐,薄薄的櫻唇,堅挺的鼻梁微微上揚,一雙大大的碧眼閃閃發光,如貓的眼睛般靈活滾動著。


  是個非常可愛的少女啊!


  人們常說女孩子「像洋娃娃一樣」,正是形容像這樣的女孩。


  說實話,完全無法想像她是人類,因為在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人類那種俗氣的感覺。


  再加上她手上漂浮的那小巧金色的圓球,讓她看起來更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歐比斯之碑出現了裂痕。」


  阿斯卡爾倫顯然早就知道守護者的真面目,沒有半點遲疑的將自己的要匯報的事情簡短的說明了。


  「什麽?!」


  幼女,不不不,守護者大叫之後憤而起身,「踏踏踏踏踏踏」地踏著急促的腳步聲從高臺上走下來,來到俊美男性的面前。


  「你確定?!」


  幼女,不不不,守護者用銳利的眼神直視著阿斯卡爾倫的眼睛。


  「我——確定!」


  阿斯卡爾倫用苦澀的表情回答了守護者的疑問。


  「怎麽會這樣?難道魔族又出現了?」


  守護者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雖然看起來很可愛,不過在場的阿斯卡爾倫可沒有任何心情欣賞這份可愛。


  「奧祖爾,怎麽回事?到底?」


  守護者幼女端起手中的金色圓球,對著圓球發問。


  顯然阿斯卡爾倫知道這個叫奧祖爾的圓球是什麽來頭,帶著一絲祈望的表情一同看著它。


  「......」


  「......」


  金色的圓球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默默的漂浮在守護者幼女的手上,絲毫不介意一大一小兩個人緊張的視線,沈默著。


  片刻之後,守護者幼女顯然沒有了耐性,反手一把將金色的圓球摔在了地上。


  金色的圓球卻沒有直接摔在地上,反而漂浮在離地面一點點高的地方,還一上一下的飄動著,仿佛嘲笑著守護者幼女的氣憤。


  「奧祖爾!」


  下一個瞬間,守護者幼女的鐵拳就從正面擊中了叫奧祖爾的金色圓球。


  一點都不符合她小巧身軀的強力直拳,讓奧祖爾被打得只能空中骨碌碌的打轉。


  「有沒有搞錯?有沒有搞錯?我好歹也是龍族啊!你當我是全年無休的奴隸嗎?什麽都問我,你給我工錢嗎?我要告你虐待龍族!」


  從金色的圓球中傳來了氣急敗壞的聲音。


  「龍族已經滅亡了。」


  阿斯卡爾倫悄悄申明了亞特雷亞大陸人所共知的事實。


  「......」


  金色圓球在一陣沈默之後——


  「天族已經不懂禮貌了嗎?要尊老,尊老知道不?」


  金色圓球氣氛的在阿斯卡爾倫眼前上下跳動著,


  「你們要把我放在天鵝絨的紅色絲巾上,配上閃閃發光的最高品質的奧德寶石在周圍,用虔誠而恭敬的語氣稱呼我奧祖爾大人。懂不懂?你懂不懂?這才是正確對待我這種老人的態度!」


  「啪!」不等阿斯卡爾倫回答,守護者幼女纖細的小手就死死的抓住了金色圓球。


  「我可以把你裝飾在天空之城最下面的尖端處,再操縱天空之城到雷雲中,給你做一番雷電的洗禮!」


  轉眼間,


  「尊敬的守護者拉莎尼亞小姐,您的美麗就好比亞特雷亞大陸最名貴的寶石一般,您最忠實的仆人奧祖爾在這裏等待您的垂詢。」


  剛才那個氣急敗壞的老人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尊敬的語氣仿佛最謙卑的仆人。


  「阿斯卡爾倫剛才的話沒有聽到嗎?」


  守護者幼女用高傲的態度看著手中的金色圓球。


  「......」


  金色圓球在幼女的手中掙紮了一下,發現無法掙脫的時候,


  「抱歉,剛才開小差了,沒聽到......」


  「雷雲真的很適合你,真的。」


  守護者幼女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不不,尊敬的、美麗的、偉大的、賢淑的守護者拉莎尼亞小姐,您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只剩下靈魂的老人,不,是老龍。」


  「哦?一個只會開小差的老龍有什麽用?」


  「您不能這樣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每月可都戰戰兢兢,勤勤懇懇的工作啊。上周我才剛從異界召喚了13名人族來補充勇者的數量啊。」


  「13名?不是每次固定召喚12名嗎?」


  「嗯?啊,唔,那個......勤快,對!我是因為勤快,所以多召一個。」


  「勤快?」


  守護者幼女疑惑的看著手中封印著龍族靈魂的金色圓球。她心裏很清楚,勤快這個詞絕對和這個老不死的龍族無緣,偷奸耍滑,插科打諢才是它的本質。


  不過也無所謂了,亞特雷亞大陸上召喚來的所謂異世界勇者,不過是給人族增加的消耗品而已,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和眼前的問題比起來,這種事情連一個腦細胞都不用浪費。


  「歐比斯之碑出現了裂痕......」


  阿斯卡爾倫顯然沒有資格像守護者幼女一樣,只能輕聲的在一邊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簡短的匯報。


  「裂痕?歐比斯之碑?」


  金色圓球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語氣。


  「......嗯,嘛......」


  金色圓球裏面封印的龍族靈魂也絞盡腦汁,雖然它已經沒有腦汁這種東西了,


  「......應該,也許,沒啥吧。」


  「沒啥?」


  守護者幼女明顯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嗯,嘛,這個......差不多吧。」


  金色圓球裏面老龍的靈魂在默默的流淚。


  鬼知道怎麽回事啊,那玩意不是號稱亞特雷亞大陸守護神留下的神跡嗎?不是號稱永世不毀的嗎?我到哪裏知道為什麽啊,我又不是萬能的,我們那個時代,這玩意就一直躺在那裏啊,我們龍族連看都懶的看一眼的東西啊。


  「真的嗎?」


  沒有給金色圓球繼續悔恨的機會,守護者幼女追問道。


  「啊!對了!」


  金色圓球突然出聲,讓守護者幼女和天族的阿斯卡爾倫都嚇了一跳。


  「阿斯卡爾倫!」


  金色圓球突然嚴肅了起來。


  「在!」


  阿斯卡爾倫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將右手覆上自己的胸口。


  「去查看下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麽異常的事情沒有,有任何異常立刻報告!」


  金色圓球嚴肅的命令道。


  「是!」


  「一切為了亞特雷亞的平衡!」


  「一切為了亞特雷亞的平衡!」


  「一切為了亞特雷亞的平衡!」


  金色圓球帶頭喊起了天族至高無上的口號,守護者幼女和阿斯卡爾倫都嚴肅的停止了身體,在他們的背後,仿佛虛幻一般的翅膀隱隱浮現。


  「那麽,尊敬的守護者拉莎尼亞,我這就去下面世界調查。」


  阿斯卡爾倫右手撫胸,微微鞠躬。


  「嗯......有任何異常都報告上來。」


  守護者幼女猶豫了一下,還是贊同了金色圓球的意見。


  阿斯卡爾倫再沒有說話,轉身走向進來時高大的門扉。


  「為什麽要吩咐天族做這樣的事情?」


  「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查查唄,反正沒有什麽壞處,沒有異常不就說明沒有問題嗎?」


  「你就不能靠譜一點嗎?」


  「我又不是萬能的,不過活的久點的龍而已......」


  在慢慢緊閉大門處,阿斯卡爾倫聽到了室內守護者和龍族靈魂的對話,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能插嘴的事情了。


  看來需要派人去下面的世界看看了。阿斯卡爾倫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仿佛掃清一切迷茫一般,毅然的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