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

  在游戏中,一场战斗仅仅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结束,但当游戏成为现实,战斗的耗时成倍增加。


  战斗结束后,路西菲尔正独自坐在稍稍远离战场的草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眺望远方的夕阳。此时的她十分疲惫,上午长途跋涉,耗尽了她的体力,没来得及进行任何休息,就又要指挥军队迎战。


  因此,战斗刚结束,精疲力竭的路西菲尔便瘫倒在地上,幸好,清理战场不需要路西菲尔指挥。此时已是落日时分,落日的景色十分壮丽,但在山坡下,到处都是海盗们腐烂残破的尸体,这让原本美丽的沙滩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凄凉。


  战斗结束后,伊克特重新将斥候派往巨蛇烟岛和露丝契亚大陆。由于此时天色已晚,于是路西菲尔提议,军队就在这片海滩上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探索巨蛇烟岛。伊克特思索片刻后,同意了她的建议。


  不过,在扎营之前,鼠人们还必须先清理战场遗留的尸体。虽然这些亡灵的灵魂会在战败后,回归冥界,但他们腐烂的身躯却还留在凡世。为了清理这些散发出恶臭的尸体,伊克特下令让所有的奴隶鼠和氏族鼠都去清扫战场,同时派传令兵返回星辰塔的前哨站,调来两队奴隶鼠加入他们。


  多亏了白天,毁灭剥皮机开辟出的道路,增援的奴隶鼠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便成功与军队回合。这些奴隶鼠乘坐的,是一队特殊的货车。这些货车和人类的四轮马车相比,体积小了不少,同时,拉动这些车辆的也不是马匹,而是一些变异的老鼠——狼鼠。


  这些似狼非狼、似鼠非鼠的变异生物,同样是腐坏氏族的研究产物。腐坏氏族将狼和鼠畸形地融合在一起,制造出了这些具有超高机动力的怪物。这些嗜血的畸形怪物,也成为鼠人大军中,少数用于高速突袭的生物兵器。


  这些丑陋的怪物在战场之外,还是廉价的运输单位。毕竟,这些狼鼠的制造成本极低,同时还能适应鼠人位于地下的城镇。于是,鼠人们将人类的马车缩小,再由4只狼鼠同时拉动,便得到了一种廉价的运输工具狼鼠车。


  虽然鼠人们早就制造出了能使用次元石燃料的发动机,但将宝贵的次元石引擎用于运输实在是过于奢侈。


  之后,在奴隶鼠们的辛勤作业下,不论是鼠人还是海盗,战场上所有的尸体都被打扫一空,随后分批装车运往前哨站。看到这一幕,路西菲尔大致就猜到了这些尸体的用途。


  游戏中的斯卡文鼠人,每次战斗结束,都会获得大量的粮食用来维持人口发展。而在现实中,所谓的粮食恐怕就是这些战死者的尸体。一想到这,路西菲尔就感到一阵恶心。


  恰好这时,和部分斥候外出搜寻次元石矿脉的斯内克回来了,于是,路西菲尔指着那些装满尸体的狼鼠车问他


  「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


  「自然是做成奴隶们的食物。No!No!您放心,这些肉是给那些奴隶们吃的,您,和其他大人,大人们的饮食都是特别制作的,请您放心。」


  「那就好。」


  听到这句话,路西菲尔才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战场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地上还遗留着大量的血迹,同时散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于是,路西菲尔指挥着暴风鼠们,将她的帐篷安置在山坡顶端。这里虽然海拔较高,但却地势平缓,最重要的是,闻不到战场传来的腐臭味,同时远离嘈杂的鼠人主营地,方便路西菲尔好好休息。


  为了保护路西菲尔,暴风鼠们也将他们的营帐安置在山坡上,只不过,和路西菲尔的帐篷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鼠人的新陈代谢极快,导致他们平时有表现的十分亢奋(吵闹),而且睡眠的时间却很短。


  在海上的时候,这一点就让路西菲尔深有体会。为了不在半夜被鼠人们的吵闹声吵醒,路西菲尔每次睡觉前都要给房间施加隔音结界,这也使得路西菲尔的传导系魔法熟练度远高于其他系。


  在吃完斯内克从主营地送来的晚餐后,路西菲尔便早早地回到帐篷之中准备休息。在休息前,她还是照例,在帐篷周边布置了隔音结界,同时,为了保证睡眠时的安全,路西菲尔在隔音结界中,编入了告警魔法,一旦有物体闯入或破坏结界,结界都会立刻发出警告。为了不让斯内克和暴风鼠们误触结界,路西菲尔特地叮嘱他们


  「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靠近我的帐篷。」


  「可是,可是明天早上怎么办?」


  「明天早上再说,晚安!」


  说完路西菲尔就自顾自回到帐篷内,无情地将斯内克和暴风鼠的队长留在外面。


  第二天,当路西菲尔从熟睡中苏醒时,帐篷外的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于是,在帐篷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后,路西菲尔便召唤出铠甲,拿上武器走了出去。


  走出帐篷的那一刻,路西菲尔就看到了结界外聚集了相当多的鼠人,其中就包括满脸怒火的伊克特,还有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斯内克。直到这时,路西菲尔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睡过头了。


  随着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挥,覆盖帐篷的结界就被立刻解除。不过,看着眼前生气的伊克特,路西菲尔有些踌躇,虽然起的这么晚并不是她的主观意愿,但这确实是她自己的过错。


  出乎路西菲尔意料的是,伊克特并没有对她恶言相向


  「这座岛,我们已经侦察过了,没有危险,是的,是的,所以,你要留在这里建造港口和鼠巢,这些鼠人交给你指挥。而我则要回去建造我的工厂和实验室,所以,所以,你必须要保证,这两座岛屿的安全,注意那些吸血玩意和蜥蜴玩意。」


  说完,伊克特就带着他的副官,将其余的部队全部交给路西菲尔指挥后,便坐上那些毁灭剥皮机径直离开了,不给她任何推辞的机会。直到伊克特走远,路西菲尔才回过神来大喊


  「可是我不会造房子啊!」


  好在,一旁的斯内克立刻补充到


  「您放心,总监和监工已经到来,他们会负责设计并指挥奴隶鼠们工作的,yes,yes,您只需要监督工程进度就行了。我想,伊克特大人的意思,应该,应该是希望您,您负责守卫这座岛屿。从斥候的侦察来看,这座岛直接和露丝契亚大陆相连,而且,对岸就是吸血鬼叛军,的大本营。」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前往对岸?」


  「等伊克特大人的工厂完工,并和后续的部队回合。Yes,yes,主力部队会乘坐后续的舰队前来!」


  于是,在吃掉和往常一样难以下咽的早餐后,路西菲尔带着鼠人军团抵达了巨蛇烟岛东侧的一处海湾。但在开始建造港口前,路西菲尔先命令奴隶鼠们修建给暴风鼠和武器小组居住用的兵营。


  由于这座岛屿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火山,因此,在经过实地考察后,路西菲尔决定将驻军营地建造在海湾上方的平缓地带,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港口,以便应对突发事件。


  此外,路西菲尔还派出一小队奴隶鼠,让他们前往那些连接着露丝契亚大陆的浅滩附近,修建隐蔽的小型的哨所,并让氏族鼠进驻其中。一旦有敌军靠近,哨所就会发出警告,这样路西菲尔就能提前集结军队出兵拦截。


  虽然大部分的奴隶鼠都在监工的监视下,建造最基础的窝巢和奴隶港口,但路西菲尔还是强行抽调出了部分奴隶鼠,将他们交给斯内克。而斯内克则负责指挥这些奴隶鼠,在兵营附近建造供路西菲尔居住的住所。


  建造住所的位置,选在了兵营附近的一条淡水小溪边。原本,路西菲尔认为需要一周左右,才能完工这间小木屋,但在斯内克的指挥下,奴隶鼠们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小屋的建造。之所以能这么快完工,也多亏了魔法的运用。


  虽然只是一间面积为30㎡的简简单单的小木屋,但建造得却很细致,完全不像是鼠人粗制滥造的产物。不仅如此,他们还按照路西菲尔的要求,在面向大海的一侧,开了一扇巨大的窗户,虽然没有玻璃窗,但只要一打开木制的窗户,海岸的美景就会展现在面前。


  小屋的另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斯内克他们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处天然温泉。


  小屋内部的摆设虽然不多,但也满足了基本生活需要。整个小屋内部充满了木材的清新,让人感到很安心和宁静。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小木屋必须要注意防火。


  小木屋顺利完工后,路西菲尔当天便住了进去。和帐篷相比,木屋给人带来的安全感要高出不少。由于这座岛很安全,因此,木屋周围只有几只暴风鼠负责警戒。


  当晚,路西菲尔在木屋内睡得非常舒服,直到第二天上午,斯内克敲响了小木屋的房门,她才从睡梦中醒来。打开门后,斯内克不仅给路西菲尔送来了早餐,还带来了路西菲尔的行李。简简单单吃完早餐后,路西菲尔便让斯内克带她去看那处天然温泉。


  在斯内克的带领下,路西菲尔和暴风鼠的队长一起走进树林深处。树林内部十分幽静,沿着斯内克带人开辟的一条小道缓缓向上,没多久,就抵达了温泉的所在地。


  温泉位于树林的深处,位置十分偏僻幽静。在树林边缘的一处岩壁之下,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岩壁上的一处狭小的洞口缓缓流出,沿着岩壁流入地面上的一处天然的水池之中,而水池中溢出的泉水,沿着狭窄的水道流入树林深处。


  看着冉冉升起的水汽,路西菲尔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入水泉之中,感受泉水的温度。路西菲尔惊喜的发现,泉水的温度用来泡澡却正合适。于是,她让斯内克再去港口带些奴隶鼠过来,将这一处天然温泉重新修饰一番。


  在路西菲尔亲自指导下,鼠人们将天然水池的一边挖开,并临时堵住岩壁上的洞口,以便将水池中的水排干。之后,再将池底的淤泥全部铲掉,然后将一些山间开采的平整的石料铺在池底,并在池子周围围上一圈大小相近且表面光滑平整的岩石。


  最后,在水池的另一端开了一个的排水口,以防水池蓄满后溢出。完成这一切后,路西菲尔重新让鼠人们打开被封堵的泉眼,随后,清澈的泉水喷涌而出,不一会就将这个比天然的水池更大更深的新水池蓄满。


  之后,鼠人们在温泉周围建立了一道木制围墙,同时在树林中开辟了一条由鹅卵石铺制而成的林中小道,将温泉和路西菲尔居住的小屋连接起来。最后,为了独占这个温泉,路西菲尔直接下令。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个温泉,听明白了吗?暴风鼠们也不例外。」


  「是。」「不,不,但。。。。」


  虽然暴风鼠的队长想要反驳,但在路西菲尔温柔的注视下,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考虑到这座岛已经勘察完毕,而且岛上也没有什么危险生物,最终,暴风鼠们同意了路西菲尔的意见。


  将所有的鼠人全部赶走后,路西菲尔独自一人回到了木屋,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装在一个木盆中后,重新回到了温泉边。在确认附近无人后,路西菲尔用魔法点燃了周围放置着的用于照明的火把,同时解除了铠甲,然后一件件脱去了身上的衣物,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温泉附近的一块干净的岩石上。


  一丝不挂的路西菲尔来到温泉旁,用木桶舀起池中温热的泉水浇在自己身上。完成简单的清洗后,她满怀期待地坐在池边地石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腿伸进水中,待到双腿完全适应了温泉的温度后,路西菲尔便将全身都泡入温泉之中。


  虽然最初会觉得有些烫,但在适应了温泉的温度后,全身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中的星辰清晰可见。夜晚的美景还有温暖的泉水,让她暂时忘掉了平日的烦恼。


  最终,路西菲尔独自在温泉池中泡了许久,直到她感到有些头晕,才匆忙离开了泉水。不过,离开泉水后,路西菲尔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之后的每一天,路西菲尔在完成白天的工作之后,总要去泡温泉放松一下,久而久之,每晚去泡温泉也就成为了她的爱好和习惯。


  时间一天天流逝,港口的建设十分顺利,在这期间,路西菲尔不断派斥候前往露丝契亚打探情报。很快,斥候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盘踞在北方的吸血鬼海岸的吸血鬼舰队司令卢瑟·哈肯带着他的军队,和吸血鬼海岸的叛军在鲜血沼泽对峙。叛军主力全部集中在鲜血沼泽,导致他们后方的大本营守备异常空虚。


  这一消息让路西菲尔大喜过望。由于火山群岛正好位于魁伟扎河口和鲜血沼泽之间,因此鼠人大军正好可以避开吸血鬼叛军主力,直接突袭叛军的大本营。


  路西菲尔虽然想直接带兵出击,但考虑到,手中的部队都是伊克特暂借给她的,因此,她还是决定先向伊克特报告。于是,路西菲尔让斯内克带着这个情报,回去向伊克特报告她的计划。没想到,伊克特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只不过,伊克特决定要亲自出马。


  伊克特亲自带领大军来到巨蛇烟岛,不仅将路西菲尔手中的武器小组全部调走,甚至还抽调了相当数量的奴隶鼠,最后,在他们前往露丝契亚时,伊克特对路西菲尔说


  「我去杀光那座城里的吸血鬼玩意,yes,yes,你给我留下来看家!」


  路西菲尔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样也好,毕竟这里的温泉太舒服,以至于她现在完全不想出远门。


  只不过,由于这一次伊克特从两个港口抽调了大量的部队,导致港口建造的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原本喧闹嘈杂的鼠巢也安静了不少。


  望着远方浩浩荡荡的鼠人大军,路西菲尔不免感到有些惊讶。于是问身边的暴风鼠


  「这支大军是从哪冒出来的?」


  「啊,前两天,运送主力部队的舰队,抵达了星辰塔,yes,yes,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征服露丝契亚,消灭那些冷血玩意,yes,yes!」


  『主力部队吗?确实,前两天的确又一直庞大的鼠人舰队经过这个,他们还在这个港口卸下了不少的物资,当然,其中最多的物资,便是那些用来繁衍后代的母鼠。


  为了安置这些几乎没有行动力的母鼠,我特地将繁育深坑的建造优先度提到最高,总算赶在他们出发前,完成了繁育生坑的建造。』


  虽然路西菲尔很想了解最新的战况,但由于没有足够的鼠辈可供调遣,因此,她只能在岛上静静等待伊克特送来的消息。就连一直跟在路西菲尔身边的斯内克,也被伊克特带走。好在,平时斯内克做的那些杂事,现在由暴风鼠接手,因此路西菲尔并没有感到什么不便。


  随着夜幕降临,路西菲尔和以往一样,独自拿上木盆和衣服前往温泉。在踏入温泉后,路西菲尔坐在池中开始仔细清洗她的身体。然而,就在她全身放松之时,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恶寒。


  回头的一瞬间,路西菲尔身后的空间突然扭曲,随后,一个丑陋的人形怪物凭空出现。


  它足足有3米高,浑身都是布满了厚重的黑色板甲,而头却时一个长着羊角的黑色骷髅。最让路西菲尔感到害怕的是它的双手——一对巨大的黑色镰刀。


  虽然从未见过,但路西菲尔还是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只混沌大魔,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混沌大魔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出现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是,这只恐怖的恶魔已经对她展现出了敌意。察觉情况不妙的路西菲尔,顾不上自己现在衣不蔽体,立刻起身准备逃离温泉。


  面对散发出强大压迫感的混沌大魔,路西菲尔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现在的她只想从大魔手中逃离。然而,恶魔散发出的恐惧,让路西菲尔的双腿不断地颤抖发软。即便如此,路西菲尔还是凭借着意志,挣扎着爬出了温泉池。然而,就在路西菲尔回首的一瞬间,混沌大魔已经瞬移到了她的身边,并高举它右手的镰刀,向面前的少女刺去。


  面对眼前急速接近的刀锋,路西菲尔想逃,但身子却动弹不得,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漆黑镰刀刺入自己的胸口。随后,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同时,少女的嘴里也喷出了大量的鲜血。


  然而,眼前这个黑色的恶魔似乎并不满足,它抬起右臂,将少女提到和它相同的高度。这一动作使得少女受到了更大的伤害,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沿着少女洁白的身体流入温泉之中,将整池清水染成鲜红。


  『我听说,当一个人的心脏被破坏,他就只剩下了8秒的生命。』


  在这最后的8秒,过去的回忆不断在少女的脑海中涌现。在故土过着的平平无奇,但又十分安逸(奢华)的生活,被召唤时的紧张,面对邪神的恐惧,海上旅行时的期待,还有对恋人的思念。


  『恋人?我。。。什么时候有过恋人?呜,想不起来。』


  尽管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陌生的片段,但此时的路西菲尔由于大脑严重缺氧,已经无法继续正常思考,因此,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放下了一切,甚至开始向混沌祈祷


  『不论神还是邪神,不论是谁都行,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然而,奇迹却并没有降临。最终,路西菲尔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而她沾满鲜血的身躯也被混沌大魔无情地甩进被鲜血染红的温泉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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