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很討厭陌生人，像現在這樣擠在人群中對以前的我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即使要與心裡的不適感對抗我也想來到這裡。

因為是那個人——優姊成為【聖女】的日子。

周遭的人們騷動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屬於季節的熱氣，即便是盛夏也無法掩蓋人們的興奮之情。聲音持續到了『白門』大門敞開的那刻，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從門裡走出來的優姊所吸引了。能感覺四周人都到吸了一口氣，我也是...幾乎都忘記了呼吸這回事。

（優姊好漂亮啊..）

一直以來都對＂聖女＂沒有實感，即使跟我說歷史上曾存在好幾位聖女也是，畢竟那是已經空缺了兩百年幾乎都已經成為傳說的存在了。但是一看見現在的優姊腦袋就會不由自主的認同『阿阿..這個人就是聖女。』，彷彿這就是世間的常理。

『妳就看著我直到妳滿意為止吧！』

回想起優姊曾對我說過的話，她的話語就像是為我點亮一盞明燈。明明知道我有看穿謊言的能力，但她卻願意讓我一直注視著她..恐怕是想讓我明白這個世界有願意真心待我、絕不會對我說謊的人存在吧。事實上優姊也從沒有違背過她的諾言，當初被綁架的時候救了我們，甚至還為了我們創立了新的福利院。由聖女本人所經營的福利院，即使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會有人再輕視我們、把我們當成垃圾看待了吧。

為什麼會為了他人做到這種程度呢？

她曾說過自己過去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那麼為何又可以成長成宛如白紙一般高潔的大人呢？

起碼我絕對不可能，當初如果菈烏娜姊姊與帕烏娜姊姊沒有拉我一把的話，我現在要不是橫死路邊就是變成一個犯罪者了吧。我有這個自覺，在被親生父母拋棄的那時候開始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裡的某個地方壞掉了。即使後來被姊姊們溫柔對待，那個壞掉的地方依然沒有修復的感覺。

然而，在優姊和我立下約定並遵守諾言的當下，我確實感覺自己破損的心靈正在緩緩被修復。我也知道現在的我還完全無法明白那到底是什麼...如果長大的話、成為大人的話就能明白了嗎？

果然還是不懂。

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想注視著她。

『聖女大人萬歲—————————！！！！！』

我想一直看著這個人。

『聖女大人萬歲—————————！！！！！』

我想待在這個宛如天使親臨凡間的人的身旁。

＊＊＊

隨著太陽西下、優姊結束演講回到白門後聚集在廣場的人們才終於散去，從人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似乎還要接著去其他地方狂歡。原本只是普通的日子卻因為優姊的緣故變得像是過節一樣，能感覺到這座城市正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活力。大大小小的攤販已經陸續出現在街道旁了，今天這個夜晚肯定會是今年最熱鬧的一天。即使是我也難免受到這個氛圍的影響，若不是早就決定好目標恐怕我也會偷偷的出現在祭典中的一角。哪怕我討厭面對人群也一樣，今天就是這麼特別的日子。

不過我沒有選擇沉浸在歡快的氣氛裡，而是趁人潮散去時徑直穿過白門。寬敞的大廳內空無一人，似乎是優姊的意思，全部的聖職者似乎都去參加祭典狂歡了。但是在靜謐的空間中，唯獨一位聖職者靜靜的坐在台上放置的風琴前——米莉亞姆大人。只見過幾次面但那副容貌以及獨特的氣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總是對我露出笑容但不知為何...每次面對她時都會莫名的令人感到畏懼。

米莉亞姆大人雖然坐在琴前但並沒有彈奏的打算，只是輕輕撫摸著琴鍵後起了身。

「怎麼不去參加祭典呢？」

恐怕早就注意到我了吧，她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反而是被叫到名子的我不由自主的繃起身子。

但畏縮可不行，於是我深吸了口氣後說道：

「我是來找您的。」

「找我..嗎？」

米莉亞姆大人微微睜開了眼，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瞳孔，和頭髮一樣是漂亮的白金色。

優姊沒有去參加祭典，所以最為崇敬她的米莉亞姆大人大概率也不會離開她身邊，我正是瞄準了這點才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菈烏娜姊姊曾經說過雖然總主教是克莉絲汀大人，但白門內最有話與權的人現在除了優姊外便是她了，為了待在這裡我一定要讓她認同我才行。

「我想要成為這裡的聖職者！」

說了，終於說出口了。

信仰什麼的根本不存在，本身也沒有任何神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對＂生命＂幾乎不抱有任何敬意，完全感覺不到生死是多有意義的東西。這樣的我想成為聖職者什麼的肯定是種罪惡吧，但是除了這個方式外我找不出任何待在那位身邊的理由。

彷彿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米莉亞姆大人打量似的看著我，最後與我四目相接後笑著說道：

「妳有雙很漂亮的眼睛呢。」

「欸？」

「可是不行、妳不能待在這裡。」

毫不留情的拒絕，米莉亞姆大人的態度相當明確，從她的語氣中能清楚明白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交涉的餘地。一瞬間感覺腳下的地板消失了，一種極強的虛無感湧了上來，然而米莉亞姆大人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便繼續說道：

「妳的眼睛——【真實之眼】是一雙很麻煩的魔眼，即便妳還小也應該能感受到這點吧？」

那是當然的吧？

『能看穿謊言很便利』什麼的都是旁人不負責任的風涼話，不只是被人以非人的眼光看待，甚至到了被親生父母拋棄差點死掉的程度。

即便是現在，我不也是因為這雙眼正在遭受質疑嗎。

「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妳了，接下來的日子裡好好去獲得幸福吧。在聖女大人的福利院裡妳們可以安心地長大——」

「可是我想要待在優姊的身邊！」

我的吶喊聲使米莉亞姆大人愣了一下，接著她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那副溫柔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嚴肅的面容聲音也變得嚴厲了起來。

「會被那位大人所吸引說明妳很有眼光。但是孩子，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重...但妳還是放棄這個想法比較好。」

放棄？

至今以來我放棄過多少東西了，好不容易才在黑暗中找到一絲光明竟然還要我放棄嗎？

怎麼可能，如果在這裡又一次放棄的話，那麼即便可以活下去也絕對不可能變得幸福的吧。

「我不要...」

「什麼？」

「我才不要放棄！雖然我不會魔法、也沒有信仰，但、但是這雙眼睛——這雙能分辨謊言的眼睛一定能給優姊幫上忙的吧！」

「...唉，看來有必要和妳說清楚了。」

米莉亞姆重重的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

「的確，如果是在自己的陣營那麼【真實之眼】的確是很可靠的能力。那麼，為什麼如此強大的能力持有者卻遭人忌諱，甚至在成年前就會被人給剷除了呢？理由很簡單，因為是雙面刃，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同伴都是極具風險的能力。」

「極具...風險？」

「沒錯，能看穿謊言..換句話說也能透過說話方式去誘導出對方的秘密。即便本人沒那個打算，但在長久的相處中還是有可能會不小心知道一些對方不願說出的秘密吧。那麼如果有一天背叛了，這個不就會成為能威脅到對方的武器嗎？」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背叛優姊呢！」

不只是優姊，菈烏娜姊姊、帕烏娜姊姊，這些沒有因為我的眼睛就忌諱我、對我好的人我怎麼可能去背叛她們呢？

米莉亞姆大人搖了搖腦袋說道：

「即便妳對聖女大人是真心的，一旦知曉妳的存在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肯定會打起妳的主意，拷問、讀取記憶、洗腦等等，要從妳身上得到情報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明明是保護別人的人卻反過來被保護，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相信妳也不想變成這樣，所以為了妳好..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我..」

說不出任何話來。

完全無法反駁，就算我沒那個意思..面對那些想像中的可怕拷問我真的能承受得住嗎？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為了待在優姊旁邊＂對這件事我有付出過任何努力嗎...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的能力能派得上用場，結果來說我反而是大家身旁的一顆炸彈阿。

然而米莉亞姆大人的話語並沒有因為我的沉默而停止，她伸出並張開手掌說道：

「還有一件事，雖然對妳來說很殘酷但我認為現在必須扮起這個黑臉才行。」

一道青藍色的魔力聚集在她的手掌上，隨後那道魔力變成了匕首的形狀。

「無論是多麼鋒利的武器，只要知道反制的手段，那麼就算覺得棘手也還是有能應付的方式。」

接著她忽然反手將匕首戳向自己的胸口，然而同樣以魔力構成的盾牌護在胸前，匕首未能給她造成任何的傷害。

「這樣一來即使被人奪去、或對方也持有同樣的武器也不至於束手無策，但若是出現超出人類理解範圍外的武器該怎麼辦呢？」

這次在她攤開的手掌上聚集了不祥的漆黑魔力，接著那股魔力開始從底部往上構築，已經逐漸形成類似劍柄的部分，即便是外行人的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個相當危險。

「那就只能將其毀滅了吧？」

然而在完成接近一半時她忽然緊握住拳頭，未能完成的武器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散於空中。

米莉亞姆大人將拳頭身至我眼前，當她攤開手後僅剩的魔力殘塊就像是雪花一樣緩緩下落同樣融於空中。

「真要說的話即便有看穿謊言的能力，在普通的生活中頂多也只是被他人避開的程度而已。但若是將問題提升至國家級的戰略等級的話可就不同了，是否知道對方的情報可是能左右一個國家興滅的因素。魔眼是會成長的，若是變得比現在更強怎麼辦？換句話說妳們的存在之所以會從歷史上被消除，主要原因便是因為一些掌權人不願承擔風險的後果，很可悲吧？但這就是【真實之眼】持有人的現狀。」

我只能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緊緊的揪住衣裙的下襬。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原來我才是更危險的那號人物，就算只是待在身邊也會帶來麻煩，那我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優姊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對我說出那句話的呢？原來不只是接納我甚至還抱著救贖我的想法嗎？而且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為何那個時候優姊曾說過『我和妳是一樣的』這句話呢？

雖然想知道答案但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她身邊了，甚至連福利院都不應該繼續待吧.....

「所以說變強吧。」

「..蛤？」

我眨巴眨巴的看著米莉亞姆大人發出了可笑的聲音。

「就我個人而言是希望妳能離的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聖女大人的面前。但在那之前我還是聖職者，開導、拯救迷途的羔羊可是我的工作，白門不會拒絕任何想向聖女獻上衷心的人。所以說變強吧。」

「變強？」

「沒錯，說到雙面刃、人類理解範圍外的武器在妳之前這裡就有一個了。」

帶著些許自豪的表情，米莉亞姆大人指著自己。

「但我很強，我有著不會被任何人操控的絕對自信。正因如此我才敢驕傲的待在那位的身旁，作為被人避諱的存在，想要待在那位身旁唯一的方式就是變強。被人當成目標以前反過來先消滅目標就可以了，只要把對方全部殺—咳，只要排除掉全部的敵人，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對吧？」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好像又說得通。

就在我的思緒還沒能整理過來時，米莉亞姆大人繼續說道：

「就像我先前說的，魔眼會隨著年齡增長逐漸變強，有關【真實之眼】的紀錄已經被完全消除，倖存者也基本從世界的舞台上消失。雖然妳的存在相當危險，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同時也對妳相當感興趣，若是能將那雙眼睛的能力開發到極限妳會變成怎樣的存在呢？如果聖女大人同時擁有兩個持有魔眼的部下，那麼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吧。」

忽然間，米莉亞姆大人的瞳孔開始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輝。

接著她朝我伸出了手，微微勾著嘴角說道：

「成為我的徒弟吧，一般來說十六歲左右魔眼會迎來一次突破期，對我而言即便再多保護妳一個人也沒有任何問題，在那之前我會讓妳完全脫胎換骨。」

還有六年嗎...只要變得足夠強大，等到了十六歲後我就會成為優姊可靠的夥伴。

不再只是被人保護的對象，我也可以去保護姊姊們嗎...

「只要變強..就可以留在這裡了嗎？」

「是的。不如說妳想走我也不會讓妳走了，所以要做好覺悟。」

覺悟什麼的早在我對那個人揮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只要能留在這裡那怕我將靈魂賣給惡魔也心甘情願，事實上米莉亞姆大人的話語不知為何更像是惡魔的誘惑。但是這樣一來，我終於能朝未來前進一步了。

於是我俐落的握住她伸出來的手說道：

「請多指教，師傅。」

「乖孩子，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的徒兒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喔？」

———在那之後，我從來沒有這麼後悔如此輕易便接受了師傅的提案。

同時，也從來沒有如此慶幸自己接受了師傅的提案。

想想.....那時候起，名為＂亞莉莎＂的人才算是真正開始活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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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久不見。原諒我！

直到現在才更新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面是還在構思這之後的劇情。

另外一方面是我最近都在Twitch開台，沒錯啦我就是希望大家來跟我聊聊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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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更當然也是ＯＫ的！（完蛋，這樣以後就逃不掉了..但我更想要追隨數啊！）

我在圖奇的名子是：東城は

請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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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應該還會有２～３話的番外篇，然後正式開始第三卷！

一卷的兩個姊姊們在番外篇會出場，喜歡她們兩位的請一定不要錯過喔！

願意等我到現在真的很感謝各位，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