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the essence of man is the ensemble of the social relations.

2.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集合。

----出自《马克思恩格斯文集》:“但是,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本文仅借用其字面意思,和其更准确的内涵有所偏差。


------中村悠一

记得有人说过吃安眠药自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先不谈吃药后胃的灼烧感与头脑的昏沉,真正痛苦的其实是被人发现后,送医院进行的洗胃。


经过一个下午的几番折腾,我终于能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的男人絮絮叨叨,女孩则是沉默无言地立在一旁。

噢,或者可以说是“我”的父亲中村翔和妹妹中村秋奈。


这副身体的主人的记忆缓缓涌入我的脑海,我终于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中村悠一始终没有从母亲的病逝中走出,自暴自弃,暴饮暴食,无心学习。由于肥胖和不修边幅,在国中被人欺凌,不想上学。然而快要退休的老教师不想管太多,以至于不知情的家人以为他只是有些厌学。毕竟一回家就蹲在房间里的他,又有谁能敲开他的门呢。

在最严重的一次欺凌后,他终于放弃了。直到这时,家人才发觉他确实有些不对劲。

所以,这又关我什么事呢?为什么要让我代替他活着。我想起刚才发的邮件,结果竟然是对方不存在,之后查的资料更是打消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大部分的历史事件年份都对不上,家乡的小镇甚至从地图上消失了,现在那里是一片湖泊。


我依旧可以用一个科学的假说来解释这一切:我的意识穿梭到另外一个平行宇宙。原本世界的我现在可能昏迷,可能和中村悠一进行了交换,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能仍然在赶着作业,期待着不久后的假期可以回家,连同回家后和妹妹的斗嘴,老妈的唠叨,,,


但这没有意义。



我茫然地看着男人的嘴巴翕动,飘入脑中的话语退化成了连续的无意义的音节。

不好听,我想着,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听见初音未来的歌呢?我还挺喜欢的。


“不要让爸爸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呀!”

一阵风袭来,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娇小的手便打在我的左脸上,病房内响起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甚至压过了隔壁病床的啜泣。


用力过猛的她手掌发红,带在哭腔的痛诉在旁人听来十分刺耳。


x你。

混蛋。

被打耳光后短暂出现的愤怒与受辱感是我的本能,还是他的呢?

就算是不一样的世界,人还是一样会有情绪波动的呀;

被打还是会痛,可恶,好痛;

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好呢?

......

刹那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然而,在大脑理解那句话的含义后,我露出了绝对不可以的表情。哪怕是愤怒,疯狂,大哭,甚至是面无表情都要比这好一万倍。


我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句斥责,完全没能引起我本该有的羞愧,悔恨,委屈,或者无所适从。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我的心情没有起伏。我与他,与她,与这个激动的氛围格格不入。我感觉这滑稽而可笑。


于是,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接受了眼下的事实。

面前这个痛苦抱头的男人不是我的父亲,我对他的痛苦仅限于同样也有父亲的旁观者的同情。

面前这个哭肿眼睛的女孩不是我的妹妹,我对她的悲伤仅限于同样也有妹妹的旁观者的怜悯。

躺着病床上的这个懦弱而悲惨的自杀者不是我,也不是中村悠一。

它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失去一切社会关系的我不再是我,而拥有这一切社会关系的他却只留下了些许记忆的残渣。


就算仍像过去那样活着,也不过是对上一世的拙劣模仿,我再也回不去了。

自然,我也不可能作为中村悠一活下去,他残留的记忆还不够影响我的人格。

那么,我该怎么走前方的路呢。

仔细想想,我根本不必在意现在的社会关系,也不用去在意他人的目光。

人与人的联系可以慰藉心灵,但同时也加以约束。我失去了一切,却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我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我想做的事,成为我上一世迫于种种而不得不放弃的理想中的模样。



彻悟后,我的心终于回归了真正的平静。

现在唯一要小心的不过是别被送去精神病院,所以过家家还是有必要玩下去的。这么说,刚才不小心笑出声还是不够冷静呢,我饶有宽裕地反思。


于是,在呆滞许久的父亲和妹妹面前,我扭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斜阳,然后对着他们浅浅一笑。

“已经黄昏了呢,爸爸,妹妹,我们回家吃饭吧。我来做哦,就当令你们担心的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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