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日子

太陽高懸在天上,湛藍的天空不見一片烏雲,夏日的涼風搖晃著新生的嫩枝。


今天是個狩獵的好日子。


一名男子背靠鍍金的欄杆,單腳踩著象牙白的矮牆,他身穿以銀線裝飾的靛藍色狩獵外套,閃著絲綢光澤的狩獵褲被魔物皮革製造的狩獵靴包覆至小腿,藤蔓雕花從鞋子側邊一路延伸至鞋底。他手肘撐在欄杆上,整個人體重壓在家族古老的建物上,由工匠精雕細琢而成的金色獵犬張牙舞爪的保護著。


他的周圍站著三名僕人,一人為其著撐傘遮擋太陽,一人抱著他的弓與箭袋,另一人為其端茶倒水,他們身上的衣服雖不及男人那般華麗,但其上依然是有著最基礎的裝飾。


他側頭看著底下牢籠中的奴隸,他的隨從正定時往金屬籠中潑灑涼水,好避免這些玩具在遊戲開始前就倒下。如果他們有意思,也可以稍微玩弄一下那些玩具,只要別玩死就好。


從這看下去,這些長著奇怪耳朵傢伙們跟野生的貓狗似乎差別不大呢。男子無聊地想著。


不過比起這種無趣的事情,他更關注的是重要客人的準備情況,如果惹其不快,他一定會將犯錯的僕人直接殺了。


「喔,好風景。」


不知何時,他等待許久的客人已經走到了他身側,客人穿著暗黃色的狩獵外套,袖口鑲著銀色的絲線,盾牌與圓球組合成的家徽別在左胸,其服飾的花樣和裝飾比起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站在其身側讓他都感覺自身的裝扮有如平民。


客人看著遠處蓊鬱的森林發出衷心的稱讚,男子沒有起身,只是維持著姿勢,滿懷驕傲地簡單的說了句:「當然。」縱使遠方的森林根本不是他家族的領地,他也依然對此等風貌感到自豪。


「聽說你進了一批好的奴隸?」客人托著頭看著底下的籠子問道。


「跟之前一樣,只是多了一個稀有貨。」男人回答。


「兔子、狗、貓、老鼠,再來頂多就是牛或是獅子吧。在狩獵中添加這些有攻擊性的獵物真是少見。」


「你想決鬥可以提出來,未來能夠再為你準備。這次我沒有進這種麻煩的奴隸,只是進貨了一隻森之民而已。」


「真虧你下得去手。這玩意在森林中跑得快,不知道會不會失蹤呢。」


「向我父親說伯爵家的次子要來一同狩獵,他就心甘情願地把錢給我了,購買他沒花我一分錢。」


「你還真敢說。」


「天使在上呀,我可沒有說謊。」


兩人同時轉頭相視一眼,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作為繼承人候選卻不去爭奪功名而是拉黨結派以增加盟友,這也是一種策略,兩人在這點上既是相互利用也是各取所需。高位者需要低位者的支持,低位者需要高位者的權勢庇佑。想必在未來,如果兩人都能成功繼位,兩座領地的關係將會十分密切。但姑且這些都還只是假設。


男子從欄杆上起身,擺了擺手驅趕周圍的僕人。


「規則我們牽馬的途中慢慢細聊吧。這麼好的天氣,浪費了可會遭天譴。」


「你所言甚是。」


兩人走下樓梯,討論著等一下狩獵的規則。


走過長廊與花園,走出莊園大門,隨從為他們牽來了馬匹,領頭的兩匹純色軍馬是為了兩名貴族而特意培養,在其後花色混雜的栗毛挽馬是為了隨從所準備。


男人接過韁繩,向著隨從輕輕說了一聲謝謝,他腳尖踩著馬鐙翻身上馬。左右巡視,客人與隨從們都騎上了馬。


他腳跟輕夾馬腹,馬甩了甩頭,呼出悶雷似的鼻息,馬蹄踩在還鋪設著石子的地面。


馬蹄達達的前進,走到與客人相同的位置。


男人一隻手抓著韁繩,好掌控馬匹,另一隻離客人近一些的手比劃著數字,重新確認遊戲規則。


「那些兔子之類的小型畜生一分,野鹿或是奴隸之類的其他大型獵物兩分,如果有熊之類的就五分,那隻森之民十分。沒錯吧?」


客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說。


「要有頭或是其他身體部位可以確定狩獵對象才算分數。」說到這裡,男人回頭掃了一眼隨從們。「那些東西由隨從保管,只有我們可以進行狩獵,成功狩獵後吹響號角紀錄分數,直到太陽落山或是狩獵到森之民為止。」


「似乎我們還沒討論過狩獵場的盡頭?」


「如果兩年前那個傲慢的幽魂死在裏頭,那就是到森林起霧的範圍,若他沒死就盡量別靠近建築物,第六王子之前在宴會上的豪言壯語可是所有人都知道。」


客人嗤笑一聲,表示對他的話表示不屑。公爵又如何,只不過是一個地位而已,實際決定一個家族的是財力、武力與黨羽,一個新生的貴族如此猖狂只不過是因為家主本身的血統而已,只要其倒下這個家族自然就會被吞噬。


男人抬手,指示莊園中的僕人們為奴隸掛上鈴鐺,僕人們抓著陳舊的銀灰色鈴鐺,走到了牢籠前,他們兩側站著護衛用以制止那些不安分的牲畜。


奴隸被迫溫順地低下頭戴上項圈,那些獸人們腦子還正常能乖乖聽從指令,而唯一被單獨關押的森之民嘴裡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甚至還起身碰觸到了僕人珍貴的白色衣料。


森之民被護衛一掌推翻在地,力道之大,使他身體失去平衡,後背撞上冰冷的鐵欄,他倒在地上短促的吸氣似是要窒息。


「你們誰敢害得她在今天沒辦法跑,我就拿那人的命來償。」這聲巨響讓男人對護衛們發出了警告。


護衛舉起的拳頭在聽見主人的警告後收了回去,他將森之民隨意地拋下,就像只是在拋棄一塊破布,喉嚨好不容易張開,森之民趴在地上大口喘息,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多少,僕人很輕易的把鈴鐺戴上,甚至臨走時還踹上一腳作為衣服被玷汙的報復。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準備開柵。」


僕人們收到指令,利用駝獸將鐵籠拉動至不遠處的草地,每個牢籠各留下一個穿著護甲的護衛,他們手持鑰匙,同時插入鎖孔中,轉動鑰匙,打開鐵欄。


奴隸們對於這一情況不知所措,直到有人顫抖的踏上了那滿是碎石的地面,鈴聲叮噹作響,預料中的利刃沒有揮下,他又再次邁步。


他跑了起來,其身後是更多的奴隸,為了性命,拖著鐐銬與傷勢赤足奔跑在泥巴與尖銳岩石相間的草地上。


其中一名護衛略帶可惜的把鞭子掛回腰間,隨後他注意到還有一個籠子沒有空出來。


是那個森之民,是這次狩獵的最大獎,這玩意如果停留在這裡,到時候被看見他可是會挨罵的,他嘖了一聲,一腳踹向鐵桿,眼神中滿是不耐。


巨大的聲響讓籠裡的人猛然一顫,見他依然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那護衛把他強硬的從籠子裡頭拽出來,森之民的腳步不穩跌倒在草地上,他的手臂與腳都被碎石磨破,出現了鮮紅色的印記。


森之民這樣的行為使得護衛更加的不耐,他抬起腿,一腳重重踹在對方腹部,森之民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但至少他終於理解了現在必須要逃走這件事情,他忍著疼痛,跌跌撞撞的跑向前方。


「喔,終於放出來了。」男人透過望遠鏡清晰的看著一切。


男人將望遠鏡拋給僕人,接著接過狩獵弓,他穿戴上箭帶,確認過腰間的刀和箭簇都在最佳位置後,他轉過頭確認客人是否穿戴好裝備。


他們在宣布開柵後才穿戴狩獵用的獵具,不管是弓箭還是彎刀,在宣布放出奴隸前都是在僕人手上保管著,這是怕獵物跑不遠,導致狩獵太快結束不夠盡興而保留的傳統。


客人拉了拉肩帶,確保身上的裝備沒有任何問題,他對著男人頷首示意。


男人拔出腰間的刀,舉起利刃,刀劍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高聲喊道:


「今日陽光正好,諸位,讓我們開始狩獵!」


僕人們同時吹奏起不同音律的號角,以昭示活動的開幕。


甩動韁繩,馬匹嘶鳴狂奔,兩批隊伍幾乎同時衝出,裝飾華麗的貴族領頭,隨從緊跟其後,專門培育的獵犬跟在隊伍兩側引導方向。


蟲鳴,鳥叫,樹葉隨風搖動,沙沙作響,獵犬在嗅探,馬匹在嘶鳴。隨從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手上的長勾。


叮鈴。


清脆的鈴鐺聲在自然的聲音中格外的刺耳。


獵犬尋到了方向,獵人也尋到了位置。


馬蹄聲如鼓,在草地上附有節奏的敲打,黑色的獵犬輕巧的引導著馬匹。


看見一抹黑色的閃電從眼前滑過,兔子恐慌的逃往樹林深處。他跑不過馬匹,也跑不過刀鋒。


「唰」的一聲,他只感覺天旋地轉,直到看見一具失去頭的身體,眼中的光亮才漸漸黯淡下來。


「真是漂亮的一擊!」隨從出言誇讚。


「還行吧。」男人甩下刀刃上的鮮血,用手帕擦乾淨後收回刀鞘中。「記得收集鈴鐺。」


「遵命大人。」


隨從滑下馬背,蹲在無頭的屍體旁,從腰間取出鑰匙,插入堅韌的皮革主帶上的鎖孔,手肘輕輕轉動,扣環便輕而易舉地解開。


隨從伸手把項圈拔下,傷口流出的鮮血有些乾涸在上頭,黏稠的血液在皮革被剝離時依依不捨的伸出紅色的絲線。


「真噁心。」隨從抱怨,他甩了甩項圈,把滲進鈴鐺裡的體液粗略的清理過,接著別到腰上的皮帶。


啪嚓。


有什麼斷裂了,全部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一隻有點小腦筋的獵物躲在了樹葉之間,他注意到了視線,身體一振,腳在樹幹上一蹬,整個人猛地撲向前方,抱住了前方的橫枝,整個身體幾乎是砸上去的,他指甲嵌入木皮中,另一隻手穩穩勾住樹枝。


真是可惜不是森之民。男人在心中嘆息。


他伸手取下背上的狩獵弓,另一支手從箭桶中取出箭矢,箭矢搭上弦,指節因緊握而發白,他瞇起眼睛,確認好那總算爬上樹的奴隸的方位,指頭一鬆,弓弦發出啪的彈響。


箭矢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他的腿,奴隸吃痛,但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腳步一踉蹌就從樹上掉下,重重的摔在泥土地上。


又有一個分數。


一名騎著馬的隨從朝遠處騎去,但隨即又調轉馬頭,踩穩馬鐙,全力朝著奴隸狂奔,他身體傾斜,單手緊握韁繩,另一手中持握造型怪異、有著長柄的鐵勾。鐵鉤的另一端有一個尺寸略小的鉤子,專門扣在馬鞍上的環中。


馬蹄噠噠逼近,呼吸都是血腥味,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他顫抖地撐起身體向前爬行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只剩這個念頭迴盪在腦中。


沒有人聽見他的祈求。


鐵鉤輕易的貫穿苟延殘喘者的胸膛,撕裂了肌肉與胸骨,就像戳破張濕紙,貓種獸人的嘴向外冒著血泡,緊抓著鐵柄,徒勞的嘗試拔出。


「大人?」隨從駕著馬來到男人身旁,他拖拽著獵物詢問著意見。


男人瞟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表示不想親自動手處決瀕死的獵物。


隨從點頭,接受到指令,將獵物勾在馬鞍上。


根據禮儀,只有主人有處決獵物的權力,隨從不能擅自處置,否則就是以下犯上。現在只能等獵物死亡才能安全的收集證明,這是人命換來的教訓。


隨從吹響了兩聲代表兩分的號角。


遠處彷彿不甘示弱似的,也吹響了兩分的號角,甚至是象徵結束的十分的號角。


聽到這聲特殊的號角,所有人的動作一頓,隨即反應過來,立即快馬加鞭與另一批隊伍會合。


會合後,客人很吃驚地看著男人急匆匆的趕到。


「你們怎麼來了?」客人問。


「我聽見號角我就趕到了,恭喜你狩獵到森之民。」


「號角?」客人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哎呀,真沒想到會傳那麼遠。剛剛是我想聽聽看聲音如何輕輕吹了一下。」


「原來如此,比賽還沒結束。」男人偷偷窺探了他的分數。「我還有機會勝利。」


「願神祝福你。」


男人輕踢馬腹調轉方向,他的獵犬卻執拗的不願意離開,他在原地打轉,最終朝著一個特定的方向狂吠。


男人疑惑的拉著韁繩,讓馬往獵犬吠叫的方向走去,這下獵犬總算願意離開。他大抵是聽見了什麼吧。


男人甩動韁繩,馬兒發出低吼,不情願的朝著森林的更深處衝去。


客人見到他們似乎有所斬獲,決定跟在他們後頭爭奪獵物。


獵犬在前頭帶路,引導著方向,獵人們跟在後頭,他們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緩慢地跨越了本屬於他們的界線。


鬱鬱蔥蔥的森林,枝枒翠綠的正如這季節該有的模樣,樹根如毒蛇般盤根錯節,值得萬幸的是,大樹沒有將他們的腳伸出土地外干擾馬兒的奔跑。


「看見了!」一名隨從興奮的大喊。在獵犬的引導下,他們直接找到了狩獵的最大獎——有著美麗外貌的森之民。


森之民躲藏在矮小的草叢中,但獵犬將他從隱蔽處趕了出來。


他的長髮沾滿泥巴,還有雜草與樹葉黏在上頭。奔跑的腳步跌跌撞撞卻又穩重異常,看起來隨時都會跌倒,卻依然以十分迅捷的速度躲避著獵人。


「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頭?」男人問並排在他身旁的客人。


「看你的獵犬有了反應,當然就跟上了。」客人回應。


「那我們來看看誰能終止這場比賽吧!」男人拔出馬刀,他彎起嘴角,眼裡泛著光,然後放聲大笑。


「不遵守禮儀的比賽?也好,讓我們分出高下吧。」客人也拔出了馬刀。


他們雙腳緊踏馬鐙,身體一躍站起,有如弦上的箭。


馬蹄踏出沉重的節奏,獵物的喘息聲聽得一清二楚。手腕放鬆,刀鋒輕垂,刃尖近的簡直就要親吻到一起。


刀刃滑過。


血肉與骨骼被一刀兩斷的景象沒有呈現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幾縷飄在半空的碎髮。


看來是恰巧被石頭絆倒了。


「真是幸運的傢伙。」男人戲謔的說道。


「把他包圍起來!」客人對著隨從下令。


「跟上他們。」男人下令。


兩人滑下馬,隨從將獵物團團包圍,森之民步步後退,眼神裡滿是驚恐與本能的求生慾,他焦急地擺頭,左望右盼,尋找著一線存活的機會。


當兩人將要摘下甜美的果實時,森林中頓時迴盪女妖的尖叫與幽魂的哭泣,使他們的動作為之一頓。


一個穿著斗篷的人影從森林深處走出,他嘴中嘶吼著聽不懂的語言,眼神滿是凌厲的殺氣,手持的骨白色長矛帶著褻瀆與死亡的氣息,就像是為主人獻上寶物的奴隸,只敢以指尖托舉著,深怕手上的汗水與泥垢褻瀆了那尊貴無比的黑色寶石。


「你是誰?」男人轉過身,刀尖指向前方。


對面的人腳步一頓,掛上了微笑,她的身後走出了更多的人,他們皮膚慘白如屍體,肌肉線條卻又異常明顯,手上的武器各不相同,刀、劍、槍、矛,甚至有人舉著旗幟般的標竿。


「保護大人!」其中一名隨從嘶吼道,他們脫離了對森之民的包圍圈,轉而掩護起兩名貴族。


森之民看準這個機會,想要逃跑,卻被陰影中竄出的同樣有著死人般蒼白皮膚的人抓住。


那個人面目猙獰,嘴巴有一塊感覺被粗暴的撕開,露出底下的牙齒與肌肉絲。


他的語氣嚴肅,破損的地方總會嘶嘶的漏出氣,但依然是聽不懂在說些什麼,只下意識的覺得現在逃跑的話有可能被殺死。


穿著斗篷的人向著左右的人探頭說著些什麼,應該是在詢問意見,只見他聽了些話後又點頭稱是,兩名貴族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後退,他們的手已經摸到馬的鬃毛,隨時準備在一個動作後立即翻身上馬逃之夭夭。


空氣如死般沉寂,只能聽見馬兒的喘息與鄰近之人的呼吸,踩碎青草的聲音此刻是那麼的刺耳,一個呼吸之後,只聽得匡噹一聲,眾人敢發誓他們絕對沒有移開雙眼,穿著斗篷的人直接將其中一名隨從從馬匹上頭撲下。


他毫不掩飾其兇殘,直接徒手扭斷了那隨從的脖子,接著手指插入眼窩掀開頭蓋骨,大快朵頤其中的精華。


血液與唾液混合在一起從他的嘴角滴下,他近乎沒有咀嚼,直接吞下手中之物,他以手腕擦乾淨臉上的血汙,舌尖似是回味的舔舐嘴角。


全部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到無法言語,甚至是被恐嚇到牙齒打顫。


那人站起身,本來消失無蹤的武器又瞬間出現在手上。


「你⋯⋯」那人開口說話,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像是還在熟悉剛奪舍的身體的幽魂。「你⋯⋯過了⋯⋯」


「你們⋯⋯越過了周界。」他成功以新的語言,也就是男人他們所用的被稱為聖界語的語言講出一段完整的話,他說的很慢,仔細的發音與咬字。「你們違背了誓言,他非常的不悅。」


「我們對擅闖你們的領地感到抱歉,可否讓我與那位大人對話,解釋清楚緣由。」男人站了出來,他壓制住嗑嗑作響的牙,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自信與冷靜。


「不。」那人簡單的回覆。「他只說要留你們一條命。」


話說完,那人用聽不懂的語言嘶吼一聲,周圍的所有原本靜靜守候的人突然一擁而上。


見情況不妙,男人與客人立即上馬,準備在隨從的掩護下逃出生天。


但總歸是徒勞的。


沒有任何人能夠在他們的手下撐過兩招,他們甚至有辦法在不驚嚇到馬匹的情況下將騎手擊落。


幾輪交手之後,那兩批狩獵小隊已經沒有人還擁有足夠清晰的意識能夠做出反應,但至少都還一席尚存,那森之民轉頭看向從方才就一動不動的人,他想要說聲謝謝,剛張開嘴,卻隨即被一個手刀奪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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