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一杯冰气泡水，多加冰块。」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赛莉的点单让我浑身抖了一下。

「赛莉大人辛苦了，那个，之前和您提到的……」

「嗯，制作好了，已经送到翎的神界了。」赛莉喝下了一大口冰水，这样说道。

「咦？您送到那边去了吗？」

「是啊，因为需要进行灵魂附魔，这个我是做不了的，得交给翎或者蜜雅来处理。」

「呃……」

我好像看到了即将被翎捉弄的未来。

「嗯，怎么了，小舞？哦对了，话说翎在附魔前还很高兴地改造了不少地方呢，虽然没有影响你提的那些需求，但样式和功能都变了不少，你用之前一定要和她确认一下啊。」

「啊，嗯，好，好的，赛莉大人……」

我头上开始冒出虚汗。

「……小舞没事吧？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哎？啊？没，没有的事情，哈哈哈，」我眼神游离到了一旁，试图转移话题，「啊，对了，那个，赛莉大人，之前一直也没问蜜雅大人她们，您能告诉我一下，什么是『灵魂附魔』吗？」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我看你付款的时候还特意提了这点需求，以为你已经了解了呢。」

「抱歉，我只是觉得我去异世界的时候需要用得上，所以对您提了要求灵魂附魔的要求，但我确实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实现的……」

「嗯……」

赛莉又喝了一大口冰气泡水，顺口咬碎了两个冰块，嚼了起来。

「这个得从『投影』开始说起了，虽然这个技术我也帮了一些，但只能简单地给你解释一下。」

「咦，赛莉大人帮忙制作了『投影』这个技能吗？」

「不能硬说是帮忙制作吧，我只是和翎一起商讨了很多基础性质的世界规则，那会儿我和翎的关系更像是一起做研究的同事一样。当然，之后翎开始回收别人的世界碎片，以及最近诺娜相关的事情，这些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话题跑远了。『投影』这个词的概念其实是我提出来的，目的是保证穿越到其他异世界的安全性。我建议可以把自己的本体放在一个自己能保障的高维空间，然后通过投影的方式『降维』，在要去的异世界『投下自己的影子』。」

「我本来的考虑很简单，就是在自己的神界做一块高维空间，然后每次去其他地方的时候远程操控『影子』就行。但翎坚持她的『灵魂』的概念，要求投影过去时必须灵魂也要过去，保证意识是在『影子』里和灵魂同在的，这个要实现起来就复杂了很多。」

「那段时间，我并不想接受『灵魂』这个概念，而翎并不想接受『高维』这个概念，你可以认为是科幻小说和奇幻小说的不可调解的矛盾吧。总之，折腾了挺久，最后我们用了不同的方式实现了投影，只不过翎实现了异世界的穿越，而我只实现了自己世界内的投影，并没能穿越成功。」

「我拿小舞你来做例子吧。你现在的身体是翎制作的人偶，灵魂也在这具身体里。『投影』的时候，你会在异世界中投下属于你的『影子』，然后你的灵魂会进入『影子』之中，变成『同时拥有载体和灵魂』的完全相同的另一个自我。这样，你就完成了一次到新的异世界的『穿越』。在这个过程中，『在异世界的准确位置投下影子』、『灵魂脱离之后的原身体仍保持正常』、『能正常结束投影，让灵魂回归』这三点，都是由翎为你制作的这具人偶身体才能做得到的，所以要想实现翎的『投影』，除了翎自己以外，必须要成为翎的人偶。」

「……不过，因为诺娜的关系，现在你们在我的世界里也可以实现翎的『投影』了。据说最近，翎对『高维度』的概念也没那么抗拒了。时间久远了，观念还是会变化的吧。」

赛莉又喝了一口冰水。

「到这里，『投影』的部分都明白了吗？」

我晃了晃头。

「嗯……大，大概明白了，细节上还有一些不太清楚的，不过赛莉大人已经讲得很浅显易懂了。」

「嘛，『投影』讲明白了的话，『灵魂附魔』这个概念就好讲了。小舞，翎的『投影』所制造的『影子』是根据你的灵魂的形状显现的，这样便于让灵魂转移过去，适性也好。但这样会造成的问题就是，每次投影都会是赤身裸体的状态。这种状况到了比较危险的异世界，或者需要和他人交流的异世界，都是不太可行的。」

「于是，蜜雅提出了『灵魂附魔』的概念。就像在装备上附魔属性一样，蜜雅将衣物作为一种『附加属性』附于灵魂上，让灵魂的姿态变为有衣服的样子，这样投影的时候造出来『影子』就是穿上衣服的状态。」

「我一开始是觉得不可行的，但最后还是让翎成功实施出来了，只能说翎在世界创造和添加设定方面远远比我要有创意得多……你见过翎的灵魂形态吗？她把自己的白睡裙给附魔了，然后穿着一条白裙子就直接以半透明的灵魂形态大半夜在『幻落』晃悠，把半个城市的人都吓得够呛……」

「噗哈哈……」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灵魂附魔』相关的就这些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小舞？」

「啊，谢谢赛莉大人，确实还有一个问题。」

我两手的手指头转来转去。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那个，赛莉大人，我想知道上次『神的茶会』上，您是怎么看出来我用了『魔女之瞳』的……」

赛莉眨了眨眼睛。她的机械兔耳发饰来回晃动了几下，显得十分活泼。

「原来你不知道啊。小舞。」

她指了指我的脖子。

「符文会亮的。」

「……哎？」

我摸了摸自己的项圈。

「您是说……我项圈上的这三个字符吗？这个是我的名字的发音来着……」

「是的小舞，但它们也是卢恩符文啊。你是不是和翎在一起太久，习惯她把卢恩当语言的使用方法，结果忘记了——奇幻相关的世界中，如果要用卢恩符文施法的话，是使用单个卢恩字符自身的力量的，而不是像翎这样拿一串用来念神谕的。」

我瞪大了眼睛。

「啊……原来是这样吗。」

「至于每个符文具体的含义，你也可以去图书馆借书看看。不用非要借历史书，你们高中生喜欢看的那些占卜书籍里面也会有写的。」

「哦哦！谢谢赛莉大人，我之后回去的时候会自己看一下的，正好这会儿我现实世界那边在图书馆里坐着呢。」

感觉今天收获了很多知识，一下子解决了我很多的疑问。

「那行，小舞，如果就这些的话，我就先走了。」

「赛莉大人辛苦了。嗯……就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是关于『衣服』的事情是吗？」

「……是的。」

赛莉露出无奈的笑容。

「抱歉，我这边的物资不像翎那么充足，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凭空创造的。要满足你提出的所有需求的最低价格已经明确告诉你了，确实不能再降了。」

「嗯，没事的，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个结果……」

「别着急，慢慢攒钱吧。这次你买的『礼物』上，和『衣服』的接口都已经做好了，等你以后攒够钱再买了也不晚，不会出现不兼容的问题的。」

「谢谢赛莉大人！」

「那就先这样，我走了。」

「赛莉大人一路小心。」

看着赛莉离开了咖啡店，我和菲尔娜打了招呼，也解除了投影，回到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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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我看了一眼周围，确认自己闭着眼睛的姿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呼……」

图书馆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只不过，作为可以随意投影的方便的据点，我在这边呆坐的时间已远远长于平时来这里看书的时间。这一点总让我感觉对这里的书们心怀愧疚。

不过今天，在重新投影到翎的神界之前，有需要确认的事情。

「刊物区……我看看……」

在图书馆的电脑上搜索到了想要的信息后，我在刊物区的归档处搜索了起来。

手指划过一册册的杂志，我停在了数年前的某一期上。

「搜索的结果，应该是这一期有介绍过用卢恩符文的占卜……」

我手里拿的是曾经在书店见过的某本流行的女性杂志。翻开到「今日运势占卜」一页，我看到了对卢恩符文的简单介绍。

「嗯……嗯……」

赛莉说得对。和翎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完全习惯她那种把卢恩当语言直接念出的使用方式了，结果忘记了一点：更常见的故事中，卢恩符文的用法其实大多都是一个一个字符使用的。在传说故事和神秘学中，每个卢恩符文都有着自己所代表的意义。像翎这样直接用整句话来念神谕的，要不是魔法量十分充裕，无论同时准备多少个卢恩符文都不会在意魔法消耗；要不就是根本不在乎卢恩符文的魔法意义，完全当作一种语言在使用。而翎，应该是前后者兼有吧。

「好，记住了。」

我合上杂志，放回到原来的架子上，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次展开了投影。

这次，我来到了翎的神界，我自己的房间中。

睁开眼睛，并没有在自己屋里看到赛莉制作的「礼物」，看来我是无法避免去找翎索要并且被捉弄的过程了。

我叹了口气，从柜子中找出一条毛巾，然后把桌子上的小镜子转了过来。在去找翎之前，让我先试试刚刚赛莉所说的事情吧。

镜子中，一位黑发的少女，脖子上闪着澄亮金属银色的项圈非常显眼。

「我想想……」

首先，我用毛巾盖住自己的双眼，然后在脑后系住，保证不会掉落。

然后我坐回到床上，双脚并拢，两手互握。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哗啦啦的锁链声，身上的拘束具全部显现了出来，把我四肢牢牢锁住。

魔女之瞳啊，一览其境吧。我默念出那句咒语。

眼前的视角变成了从上方俯视自己的视角，被拘束的自己摆出祈祷一样的姿势坐在床上。

「嗯……转动一下视角的位置……」

我试图让自己所观看的位置向下移动，但有些吃力，视角只稍微移动了一点点。之前试图看赛莉塞在我胳膊上的纸条的时候，就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视线稍微向下了一些，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

没办法……我换了个方式。

我抬起头，稍微向后仰起脖颈，把项圈向着自己的视线暴露了出来。

啊，看到了。

在项圈的正中央，有着翎刻下的三个卢恩符文，「ᛗᚨᛁ」。这是我的名字「舞」的发音。在平时，这几个符文发出淡淡的浅紫色光芒，向他人告知着我的身份。

而此时，正中央的符文「ᚨ」，明显比旁边两个符文亮了很多，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光芒变得非常显眼。

「ᚨ」代表的意思是Ansuz，即「Message」，是交流的符文。虽然不明白翎是如何通过我的这对魔女之瞳和这枚符文让我拥有这样的视角的，不过在常见的占卜中，「ᚨ」的其中一种引申义可以延展到「视野」和「梦景」，大概和我现在的情况能对得上。

「啊，这么说的话……我试试这个。」

我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默念开启了项圈的电击功能。

虽然翎不允许我改变「无主秩序」的封印状态，但是对谎言的惩罚功能的开关权限交给我了，我可以……嗯，可以在自己想要的时候惩罚自己的说谎行为。

这种没用的功能，我是不会喜欢的，只是在这种时候可以用来测试一下项圈罢了！

开启后，我再次看向自己的项圈。

啊，又发生变化了。

和「ᚨ」一起，「ᛁ」也亮了起来。

「ᛁ」代表的意思是Isa，即「Ice」，是禁止的符文。这点和翎所施加的限制也能对应得上。

原来是这样被赛莉发现的吗。不过，若不知道我用拘束具施法的时候符文会发生变化，估计也不会特别把这一点联系到我正在偷看的动作上，所以只有之前和翎研究过规则制定的赛莉知道了我正在做什么。还好，没有把其他神明大人吓跑。

虽然还想试试如何让「ᛗ」亮起来，但我把拘束具里的几种生活魔法都用了一遍，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光亮上的变化。看来其他的小型魔法，单纯地就是通过镣铐施展的常用生活魔法罢了。

我关闭了项圈的电击功能，解开了遮眼用的毛巾，然后让四肢的拘束具都消失掉，只习惯性地留下了平时锁着的大腿上的那一对。

站起身，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接下来该面对翎了。希望今天不会被主人整得太惨。

我鼓起勇气，前往翎的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