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在清晨的阳光下,房间里弥漫着微妙的味道和柔和的光线。 一位丰腴美女躺在羽毛软床上,她的皮肤洁白如雪,栗色波浪发散落在枕头上,仿佛温柔的海浪般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拂过。


但走近的话却见得她在睡梦中痛苦地皱着眉头,下一刻她睁开了眼,紫薇一般美丽的瞳眸带着一丝惊慌然后变为解脱待她缓缓撑起身子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时最后又变得迷惘虚无,甚至都忽略了为何床铺这么干净忘记了昨晚的事。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很悠远的一个梦,童年的梦,她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笼子,而在笼子外面的母亲身穿单薄的T形黑色长袍,头戴象征大地生命力的尖帽子,脸上用胆汁与白垩混合的染料涂上了五芒星的图案。


母亲和她的姐妹们围绕在火堆旁在纵情地跳着舞蹈,那时的她还不明白有着怎样的含义,只知道哭泣......


啊,哭,为什么你那么爱哭呢?娜塔莎?带着使命出生的人儿(娜塔莎源自拉丁语的「natalis」,意为「出生的」或「诞生的」)?


娜塔莎记得她出生的地方有着金叶高盖头顶,树干宽如城门的森林,里面栖息着大麋鹿还有着花斑虎,还有着银白皮毛和紫色大眼的狐猴,尽管它们后来大多都被母亲的魔宠所猎杀,但她跑的够远的话还是能见到它们。


自己是个累赘——母亲总是这样说,这也成为了打骂还有她被关进笼子被母亲的魔宠撕咬的理由。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许这说明母亲的话是对的,但既然自己是个麻烦的话,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喜欢的东西很少,但也能说得出,在森林的西北三里的地方有一大片草地,母亲和姑姑们称其为'红海',因为血石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那暗红的海洋,但娜塔莎不喜欢这个名字甚至说不喜欢它们花开的时候.


她喜欢的是它们凋谢的时候,旱季过去的一瞬间它们就会变成青铜色——稍微喜欢了点,而最美的时候应该是它们凋谢只剩草叶的时候,它们会长得比人还要高,但茎秆却白的像白璃,而在夜晚会像水晶那样发着光。


血石草会杀死其他的草,女巫药籍中记载它是借由被诅咒的灵魂而发光。


在那一刻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自己诞生的理由,她会在秋天躺在那一片白草中,像在灰烬中心化为焦炭的尸骸,下面是死的海洋,而她则在死亡中重新获得了生命的光芒。


但那一片草地不久后消失了也宛如死亡那样沉默不由分说,她的那点喜欢没有什么用场,诸神是残酷的。


但也许又不是,后来知道是一场战争,它带走了喜欢的草地最后也带走了那缺乏耐心但还算履行了最基本义务的母亲还有她的那些姐妹。


她以为是像往常那样例行的外出献祭活动,直到在家里等了一个月,啃完了最后盐水泡的皮革和榆树皮,吃光了所有食物后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七岁还是八岁?谁知道呢?流浪的时候时间是那么飘渺,挨饿的时候又是那么难熬,有时会有那么些好心人雇她去摘葡萄,割麦,洗碗扫地,他们看她蓬头垢面的样子以为是个小子,刚开始她还很抗拒,但在后面见识了一个住在马棚里的女人生产后患上产褥热,大小便失禁痛苦死去的模样时她明白头发剪短并不是坏处。


高高在上的诸神是残酷的,但有时也会开玩笑,在饥寒中倒在雪地里见识了所有苦痛,最后丧失希望迎接绝望的时候却偏偏让命运转了一个弯,死神在举起镰刀的那一刻却把镰刀头甩飞了出去。


不,也许那一天她已经死了吧


觉醒了女巫血脉后,记忆反而没有那么深刻,回到那片森林却找不到以前的模样,读完了母亲留下的手抄和书本,心灵却依然那样虚无缥缈,她反而开始怀念母亲了。


不用独自承担一切,就算搞砸了事情,挨了打骂后,母亲也还是会为自己收拾烂摊子,有一个依靠或是念想——尽管它充满了尖刺但至少内心却还能感受到点温暖,所以这也许就是她重回苍白女巫的理由也是......


床上的靠着床头的美丽女人拉起了遮掩自己豪乳的毯子,抱着双膝将头靠在白皙的大腿上,愣神地看着窗户外面的港口风光。


壮丽的港口风光,清晨的阳光洒在宁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颗闪烁的宝石。岸边上是一排排色彩鲜艳的小屋和商铺,屋顶上种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港口的码头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有渔船、帆船、货船,船工们在船舷上修补着绳索,工人商贩们则在码头上忙着搬运货物。远处,一座老式的石制圆顶灯塔矗立在海岸线上,它孤寂而坚定,海鸥盘旋在灯塔上空,发出清脆的叫声。


但这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她的未来已经注定,作为那个男人的性奴?更加不堪的玩物?亦或是祭品?还是……


这些问题她没有答案,她能得到的只有像以前那样的虚无,而填满这片虚无的人只有那个金发少年。


这时她想起了什么,低下头拿开了毯子的一角,观察起了自己的娇躯。


完美无瑕,丰腴白净,没有一丝伤痕,无论是箭伤还是昨晚的……好吧,那一层膜确实没了,但经历了那么凶横『粗暴』的对待后起来却没有明显的疼痛。


娜塔莎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这时才想起自己昨晚那一副不堪的模样。


「吱!」


轻微的拉门声响起,玫瑰女巫有些慌乱地提起身上的毯子与绸被,缩到床头的一角,有些怯弱地看着门都不敲的『闯入者』。


金发少年开始的动作较为轻缓好似是在怕打扰『某人』,但在看到床铺上软褥的隆起时便明白自己的细心有些多余,快速地打开了房门。


特里身着黑色绣的双排扣刺绣马甲,内里是简朴的白色羊毛衬衫,他一只手托着银盘,进入房间后快速扫过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用另一只手将门关上。


碧玺般的鹰眼扫过娜塔莎时出人意料,她并没有感到像昨天那样的恐惧,也许是因为昨晚的负距离接触,也许是知道恐惧焦虑也没有任何作用,在或许是自己已经自暴自弃,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她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特里将银盘放在门口一旁的楠木柜上,揭开了银质餐盘盖,煎培根那烟熏和肉香,小麦面包那酵母的芳香和面团的甜味还有蜂蜜……


金发少年蹲了下去,移开了挡住餐盘里食物的背影,今生见过最为丰盛的早餐呈现在了娜塔莎的面前,她咽了一口唾沫,口腔里的唾液腺情不自禁开始分泌唾液,前天开始自己就没进过食了。


特里蹲下将餐盘盖放在一旁,同时从楠木柜里抽出了一张质地同样为楠木的折叠小桌子打了开来,站起身将柜子上餐盘转移到了小桌上,随后双手放在小桌两侧轻轻用力托起。


娜塔莎惶恐地低下了头,紧紧攒着手里的毯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少年面前未着片缕,脸颊迅速染上绯红。


「先吃饭吧,现在我没那方面的需求,你可以放心。」


少年说完后,玫瑰女巫更加羞涩,脸彻底埋进了被褥里,特里瞧了一眼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将小桌放在了她的面前就自顾自得背过了身子,看向了窗外。


娜塔莎轻轻耸了耸鼻尖,嗅到了什么,抬起头,瞬间紫罗兰色的眼睛迸发出了高光。


大大的盘子上摆放着新鲜烤制的面包、金黄酥脆的培根、炒蛋和奶酪,还有各种果酱和蜂蜜,一杯牛奶。


她瞅了一眼背过身欣赏港口风光的特里,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块面包,刚开始吃的还算优雅,像仓鼠那样精细,但在将沾着蜂蜜的小块面包放入嘴中的那一刻,感受到味蕾上蜂蜜那甜蜜的味道与白面包那松软香甜的口感那一刻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清晰的咀嚼声与粗俗的吞咽声不绝于耳。


金发少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双手环抱胸前,就着背后传来味蕾满足的声音欣赏着港口风光,思考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擦干净自己的嘴。」


在听到银杯里液体被饮尽的咕噜声响起的那一刻,特里恰到好处地转过了身从裤兜里抽出了一张丝绸手巾扔给了她。


「嗝~」


玫瑰女巫愧疚羞红地低下了头,用手巾擦拭干净自己的嘴唇和嘴角的食物残渣,然后将其折叠放放好。


特里看着光秃秃的餐盘,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了娜塔莎,后者赶紧低顺着峨眉,无比恭谦地回复道。


「我吃饱了……谢谢主人。」


金发少年没有说话,默默地将餐盘拿起走到卧室门前,打开门,放在门口,再关上了门。


他随后转身带着审问的眼神看向了床上的那个丰腴的美丽女子。


「我问你答,明白?」


「明白,主人。」


娜塔莎驯顺地低头回应,特里在房间内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开口道。


「你属于苍白女巫剑女巫的一支?」


「是,独修者(无协会导师指导),我的星冕为幻之蔷薇,按照协会的《莎草纸条例》其继承者必须为剑派。」


「你杀了多少人?」


卧室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娜塔莎难以启齿地低下了头,有些呜咽,特里停下了踱步,用自己苍翠无机质的眼睛无声地盯着她。


「目前为止,五人,主人我向你发誓他们都是一些流窜的山贼匪徒……」


「其中有没有教廷的猎巫人?」


金发少年直接打断了娜塔莎的话语,好似这些细节一点都不重要似的。


「没有,我……的能力比较隐蔽,裁判所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能力?」


「我的血脉魔法是芳香法术,而星冕能力则是魔力真空。」


当听到『魔力真空』的瞬间面无表情的特里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眉毛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魔力真空?原理是什么?魔力彼此抵消中和借此创造一个空魔区域?产生对方相反特性的魔力来借此中和侵蚀?」


「不,主人,就是字面意思那样,我可以干涉以太介质使其『归原』……」


娜塔莎咬了咬樱唇,有些惭愧地说道。


「但必须通过我特制的玫瑰香酊所形成的芳香带才能操作。」


这时房间变得鸦雀无声,娜塔莎心里充满了不安,半天后她才像小鹿那样卑微地抬起头看向……


金发少年呆愣在了原地,碧玺的眼睛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色彩而下一刻像是重新启动了一般带着不可言喻的眼神看向了她。


娜塔莎小脸一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支支吾吾了起来。


「主人,我知道我的能力在您的眼里可能没……」


「人才啊!」


特里自顾自得点了点头,对着娜塔莎惊叹道。


他此刻的心情宛如单抽出金一般美妙,心理上对其的偷盗行为的偏见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因祸得福。


以太归原,在前世这种能力在江湖上只有传说,特里更是对其存在持相当的怀疑态度,要知道这种能力对于魔法师而言堪称绝对克制,魔力真空对上魔法阵,大型魔导构装跟阿克琉斯之踵那样有效,在法阵或是魔导纹路上设置一个细微的魔力真空区足以破坏掉整个阵型与炉心,像一滴毒液溶于血管那样微妙而又致命。


特里在海岸上选择使用弓弩和毒药作为主要攻击手段,迷雾领域辅助遮挡并侵蚀其法术的战术,而没花大量时间准备大型魔导阵列或是巫术对战是相当正确的决定。


『这下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一个黄金巫师能完美突破我的隔绝术,破解秘苑术,警戒术,还有那个没有魔力反应的荆棘魔法,裁判所的那群猎巫人确实拿她没办法,也怪不得她敢这么明目张胆从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金发少年久违地感到一阵兴奋,说实话这个能力单看效果确实相当变态,但必须通过特制香酊为介质才能释放这也就导致实战,遭遇战这种紧急情况相当鸡肋,毕竟芳香颗粒很容易处理,一阵风,油或是水,甚至施法者轻微移动所导致的微观干涉就能让施法效果大打折扣。


但另一方面用于魔导构装和大型符合魔法阵或仪式的模拟实验就相当有用,而自然媒介的本征特性也极大地将巫师本身的心理,魔力潮汐,星象,命轮等等玄学因素排除在外。


换句话说特里今后将再也不用担忧某一天伊丽莎白的裁缝间或是伯爵府邸因为他的『研究』而被炸伤天了,魔力真空宛如阻止森林山火蔓延的防火带,能将其过载乃至殉爆引起的恐怖链式反应阻断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下『尼禄』和『裁决』有着落了啊。』


金发少年扬起『暖心』的微笑,一旁的玫瑰女巫半是羞愧半是恐慌地低下了头。


「所以你还得罪了哪些……「不该得罪」的人或组织?」


「三个月前我偷了开普勒葡萄园里的『几串』葡萄,那个种地的老穷骑士拿了把破剑站在他的葡萄地里骂,说是要用他那把起锈的『家传宝剑』把我给劈了,但实际上他都没见过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然后最近一次是在凯尔山那边接受了一个洗衣妇的委托对她的丈夫施加了一个『小诅咒』以此惩罚他打老婆……」


「停停停……」


眼见着话题跑偏了的特里赶紧摆了摆手,娜塔莎闭上了嘴。


「我意思是……你是否惹恼过某个……嗯……某些我处理不了的……拥有与巴伦家族同等或更大势力的人或组织。」


「我……主人……我。」


娜塔莎支支吾吾了起来,特里翘了翘眉毛。


「我只是问一下,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你现在在巴伦的『庇护』之下,我可以向你保证。」


在像小鹿那样卑微敏感地观察了金发少年此时认真的表情,确定过后,娜塔莎终于是把她今生闯过最大的祸给说了出来。


「我曾在巴特勒附近的亚实基伦四座城门的北门下方那儿开了一个洞,然后那里『恰巧』有着据说是以前『残忍者』赞吉为了攻城而挖的地。」


「我『不小心』点燃了里面残存的硫磺还是什么……所以……地道塌方紧接着城门也因为丧失地基塌了个大概100碗尺的缺口……」


「那个总督气麻了,派人把整个城翻了三遍。」


似乎是想起了当时那个五短身材,华贵绸袍下臃肿肥胖,脸颊因为愤怒充得跟个猪头似的的总督,娜塔莎竟忘记了特里的存在,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少年相当无语地看着她,玫瑰女巫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是我年轻不懂事,主人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 」


「你偷我的东西才是你犯得最大的过错......」


娜塔莎身体一激灵,顿时身体僵硬,脸色煞白如蜡,但下一刻她就如释重负......


「但这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对你过问什么了,穿好衣服,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府邸的佣人,巴伦家族的一员,我的贴身专属女仆,待会儿你出门左拐下楼会看见一个人,她就是你今后的生活指导者,会教你礼仪,家族历史以及最重要的......」


少年从衣橱里拿出了一套黑白襟,蕾丝荷叶边的女仆裙套装,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


「怎么服侍我。 」


在玫瑰女巫略显呆滞的眼神下,特里如此总结道。


PS.感谢各位,此书收藏破800,真的非常感谢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