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Chpt.1 骑士少女与雪精灵

作者的话:吼吼吼,居然一直坚持到了第二卷,不愧是我!第一卷是一边构思一边进行写的,说实话,因为是第一次正经写长篇小说,所以有很多剧情上的东西没有处理好,比如第一卷最大的问题就是男主的第一人称把线索和读者可以知道的信息完全限制死了,有很多暗线的东西只能通过暗示的方式(比如部分章前男主的一些叙述)来传达。另外,这种类型的小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轻小说)的剧情,或许角色之间的互动和个人的故事会比主线剧情要更吸引人,所以我开始写一些番外。

与此同时,第二卷算是以一个新的第一视角把人物关系和第一卷已经浮出水面的主线剧情重新梳理一下(至少前半卷是,后期可能会回到亚兰佐的主视角,亦或者是下一卷再继续推主线把这个故事完结掉)。接下来要给大家呈现故事的是大家都很喜欢的角色,可爱的小恶魔,也是亚兰佐的学生——维罗妮卡哦(是我女儿哒!)

好了,不废话了,敬请期待吧!求求你们了,阅读量越来越低了!快肝不动了!

Vol.2 Chpt.1 骑士少女与雪精灵

    「维罗妮卡,维罗妮卡!」


    被姐姐的大嗓门吵醒时,我正在庭院的树下打盹,做着那个熟悉的梦:我被一伙凶神恶煞的兽人在丛林里追着,因为已经梦到过太多次,我十分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只是装模作样地大喊着。


    我会从树缝中钻过,从拱起的树根下滑过去,粘上一身泥巴;然后被藤精缠住,藤条上的倒刺扯烂我的裤袜,再弄掉一只靴子;我会大吼着把它砍得稀巴烂,顺带把一群围过来的哥布林吓跑...天黑之前我甩掉了那些怪物,钻进了一个山洞,又冷又饿又渴。


    直到这里都是熟悉的梦,因为我绷紧了全身的每一寸神经在玩命地跑,直到累到睡着仍然紧握着剑和盾牌。接下来的内容便是一片朦胧,因为是梦里的我在做的梦——一个噩梦里的美梦,一个让噩梦变成美梦的梦,让我的好姐姐不讲道理地卡住了。


    「唔...翅膀...尾巴...雪一样的皮肤...味道很香的头发...」


    睡眼惺忪的我抱着身前柔软的「枕头」,把脸埋在那一片软绵绵的丝和羽绒里,想借着这份惬意把梦续上。


    「胸部...软软的、满满的胸部...让我再抱一会儿...」


    浅色的、带有松针香气的头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把我的脸埋入她的怀中,轻声说着「乖孩子」之类的爱语。雪一样光滑的皮肤,却暖得让我以为自己睡在火炉旁,身上的伤痛都被她的爱抚给带走...


    「你又梦到那个梦魔了吗,维罗妮卡?喂,醒醒!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姐姐的胸部不能随便乱揉!」


我的脸蛋被戴着丝织手套的手捏起,一通乱揪,这才让我清醒过来。眼前是一对大大的胸部,不过


    熟悉的衣襟让我意识到它们来自我的姐姐。


    「啊啊啊——没意思了!」我一把将她推开。


    「什么鬼话!姐姐还没老到会垂下去呢!贝尔蒂有几个男人能不对你姐姐的胸部流口水?你还敢嫌弃我?」


    我可爱的脸蛋接着又遭到一阵蹂躏。


    这么急着叫我起来,是家里来了客人。因为是姐姐的客人,所以在姐姐自己的地方接待,她还大费周章地亲自从宅邸的那一头提着裙子走到这一头的庭院来把我叫醒。


    十一岁生日后,父亲终于同意我随着家里的亲兵一起去西边的森林里讨伐魔物,可杀得太过兴奋的我居然没注意到自己被狡猾的哥布林包围了,其他人都被围在了另一头。


    胆战心惊的父亲因此「罚」我禁足。三个月以来,每天除了在家里看书、练剑、学习魔法,去看姐姐画画,她再带男人回来、把我赶走,我就只是在各种时间打盹。


    「好无聊啊!」我伸着懒腰,被姐姐拽着向她的房子走去。


    「所以才带你见见客人啊,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哦!」


    「如果比我还要漂亮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听到是女孩子,我来了精神。


    「小色鬼,对客人要尊重点!」


    姐姐正数落着我,一辆马车行驶进了宅邸。

    ————


    不知道是不是神听见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祷告,还是说梦做多了就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活在哪个世界里?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来说都太复杂了。我的使命从我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就是要一辈子跟在姐姐身边,用我手里的武器去保护她。


    骑士为什么要读那么多书,想那么多问题?我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思考一直都是姐姐擅长的,想不通的时候只要问问她为什么就好了。


    「姐姐,我好紧张啊,我的腿在抖,为什么?」


    「我的裙子要被你扯掉啦!」


    从看到那个女孩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的心脏就砰砰砰地乱跳,嘴里呼呼呼地一直往外吐着气,好像风笛的气囊。我张开嘴,好像下巴挨了一拳脱了臼,一个单词也说不出来。我就只能躲在姐姐的身后,扯着她的裙子,好像小时候见到陌生人一样...


    维罗妮卡小姐呢,将来是要给她的亲姐姐、好姐姐做一辈子护卫的!成为骑士的话,那就不能嫁人、甚至连男人都不能碰...


    有什么所谓嘛!姐姐带回来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怎么敢骂姐姐是「贱货」、「婊子」?还敢动手打她?虽然姐姐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不过,如果和女人的话,那怎么样也弄不出孩子吧?女孩子的身体多美丽,身上的味道也香香的,还有像姐姐那样软软的胸部...反正不会怀孕的话,作为骑士,和女孩子做姐姐和男人做的那种事情也不会有问题吧?


    得出结论,我——准见习骑士维罗妮卡,喜欢的是漂亮的女孩子——


    「这孩子是叫维罗妮卡吗?你好?」


    「唔——」


    她走过来了!她要对我做什么?不!人家还很小呢!这种事情还是留到以后...现在就做的话...呜哇——


    「咿呀!」


    因为我猛地抱住了姐姐的腰,本来就很紧的裙子扯着她的衣襟,更紧的那里就要爆开来,她惊叫了一声。


    「维罗妮卡,你太不懂事了!在女士面前丢人可是很没有风度的哦!一、二、三——松手!」


    我乖乖地松开了手,并不是因为我对姐姐言听计从,而是她对我使用了「乖乖听话」法术:只要她数到三我就必须听她的话、并且为弄疼她的行为道歉。


    「对不起,最爱我的姐姐...」这仍然是她的法术!


    我就这样被姐姐推到了面前。她用那对胸部顶住了我的后脑(在家里我是披散着头发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在我的头顶上摸来摸去。


    「阿纳丝塔夏小姐,这是令妹维罗妮卡。虽然不太懂事、有些怕生,但她是个很可爱的乖孩子。」


    姐姐又开始揉我的脸了,我知道我的脸蛋很可爱,但明明她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玩自己的脸不就好了吗?


    阿纳丝塔夏,有点拗口但还挺好听的名字,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很漂亮的皮鞋,很漂亮的白袜,很漂亮的腿、很漂亮的制服、很漂亮的手、很漂亮的不大不小的胸部、很漂亮的脖子、很漂亮的脸蛋、很漂亮的眼睛、很漂亮的头发...


    喂!你不能指望一个十一岁的小妹妹有什么形容姑娘的词汇量吧!


    硬要说的话,她很像我梦里的那个,只是少了角和翅膀和尾巴,还有胸部也没那么大。脸蛋、灰绿色的眼睛还有淡金色的头发都一模一样。


    「想抱抱她,想她抱抱我...」


    姐姐放下了在我头上的手,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那个叫阿纳丝塔夏的女孩子就抱住了我。她比姐姐要高,所以我的脸几乎贴着她的胸部,很有弹性,不像姐姐的那样会陷下去。


    「我要是也有个像她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很轻很温柔,但好像有点悲伤。于是我也回应着她的拥抱,用我颤抖的小手搂住了她的腰。淡淡的花香味,和姐姐身上那种浓郁的味道不一样。


    「你可以做维罗妮卡的干姐姐呀!」


    对对对!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我用脸蹭着她的胸口。


    「这怎么可以?克雷肖大人,我们家只是边境的一个小贵族,能被您邀请我已经十分荣幸了...」


    什么嘛!


    「哈哈哈,别慌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真扫兴!我泄了气,垂下了双手,从她的怀里走了出来,转过身瞪了姐姐一眼。姐姐面带着笑容,在其他人难以察觉到的瞬间恶狠狠地瞪了回来。


    我和姐姐的小打小闹是很常有的,这也是因为我们关系亲密。有时候我会故意跟她闹别扭,装作不理她,让她撒着娇跟我道歉。


    比如这时,我站到了阿纳丝塔夏小姐的另一边,让她走在我和姐姐的中间。我拉着她的手,撒娇般的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上,让姐姐看到我阴沉着脸。当阿纳丝塔夏小姐看向我时,我就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晃晃她的手臂。


    「这孩子...好像喜欢我?」


    嘻嘻嘻,她摸我的头了,我要脸红了!


    「是啊,喜欢得不得了。」


    姐姐吃醋了,这感觉太好了!


    「你小心别让她钻到你裙子底下了,这小家伙是个好色胚子!」


    坏女人!还好意思说我!


    「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哟,你终于肯说话啦?让安娜听听你那能把兽人都吓死的嗓音呀!」


    安娜...好亲切!我也能这么叫她吗?不对!


    「什么叫能把兽人都吓死啊?那是你教的法术啦!」


    「维罗妮卡小姐的声音其实挺可爱的...」


    呜呜呜,她真是个好人!我把安娜姐姐的手臂抱在怀里,吐着舌头对我的姐姐做了个鬼脸。姐姐从另一边挽住了安娜的手臂,用一记白眼回应了我。


    「坏蛋姐姐!」


    「笨蛋妹妹!」


    安娜被我们夹在中间,只得尴尬地笑着。

    ————


    「诶?要脱衣服吗?」安娜下意识地把右手搭在了左肩上,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肘。


    「都是女孩子,你还会害羞吗?」


    我假装镇定地坐在一旁,用一本小说遮挡着已经红透的脸,视线从书本上缘掠过,双脚不住地交替摇晃着。安娜有些顾虑地看了看我,我只能装作我没在看她。


    这是姐姐的画室,在宅邸另一头一栋单独的建筑里,据说原来是仆人的住所,但家里削减仆人的数量后姐姐就把这栋房子包揽了下来。她在这里画画,研究魔法,也经常住在这里。


    姐姐是个怪人,顶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把所有金色头发的老爷们耍得团团转。作为贝尔蒂的贵族,那样颜色的头发就意味着她生来是没有魔力的,但姐姐比任何人都更痴迷于魔法。她总是把头发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并把那样特别的头发当做骄傲,但她一定很不甘心...


    除了魔法,她最爱的事情就是画画了,也许还有一件,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没有男人不会对她的身体有那种肮脏的幻想,所以她总是能轻松地把男人骗回家里,带到这栋角落的房子里,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


    完事之后,她就去抽烟,那种特殊的烟草能让她暂时拥有魔力,她就会用法术把男人定住,然后把他们狼狈的样子画下来。总是会有男人上当,因为没人敢说出去,也有些变态会想让姐姐多来几次。


    姐姐曾经喜欢到处游历,把贝尔蒂四处的景色画下来,她也许是这座城里为数不多到过东大陆的人。自从父亲让她参与政务之后,她能够离开王都的机会就少了,也不能随意地安排出行,于是她开始画各种各样的人。


    我跟姐姐描述过我做的那个梦,她对我梦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很感兴趣,拉着我,几乎是一夜没睡,精神抖擞地一次次把要睡着的我戳醒,不断地问我那个女人的样子,直到我张大嘴巴盯着画布上那个长着恶魔翅膀和角的女人。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毕竟那只是一个梦,而十一岁的我也并不擅长描述,所以看到姐姐的成果我会这么想也理所当然。可是姐姐却很沮丧,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她细心地把那副画装裱好,还涂上了用昂贵的法术材料制成的清漆。也许她的沮丧是因为我,但无论我怎么鼓励她,她都是那副不满的表情。


    直到一周前,姐姐被邀请去给中级公学的学生们办一次关于魔法与艺术的公开课,出门时她嚷嚷着「麻烦死了」,回家的时候却脚步轻快,和我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几乎要发出光来。蹦蹦跳跳的姐姐好像只在我很小的时候才见过,那时候她还可以穿着会露出大腿的裙子在街上走。


    她找到了极佳的模特,也就是这个叫阿纳丝塔夏的女学生,对方似乎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但姐姐肯定没有告诉她,画画的时候要脱光衣服。


    「浅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多么标致的南方美人儿!我可爱的妹妹,她一定和你梦到的那个女人脱不开干系!」


    她们不一样,但是安娜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会梦到她很多很多次。


    安娜脱下了鞋子,连着袜子一起摆在了一旁,一双漂亮的脚踩在地毯上。她犹豫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取下领口的丝带。她转过身去,解开背后的纽扣,把制服裙子的吊带从肩上取下,很快她的身上就只剩下纯白色、没有花纹的内衣。她解开最后的卡扣,脱下了内衣,用双手捂着胸部转过身来。


    「内裤...也要脱吗...」她小声地问姐姐。


    「不用,我不会画那里的,但是你的胸部是要画的。」


    安娜犹豫地放下了双手,让年轻的乳房自然地呈现,我忘了用书本挡着脸,就这样红着脸盯着她的身体。


    「好像雪一样...」我嘀咕着。


    「什么?」安娜听到了。


    「你的身体...」我只好老实地回答她。


    我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两三步蹿到安娜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维罗妮卡!」姐姐厉声地呵斥我。


    「奇怪,雪应该是凉凉的,怎么是暖暖的呢?」我把脸贴在她的身上,白白净净的皮肤滑滑的很有弹性,但是也有点。


    「维罗妮卡妹妹,雪是很冷很冷的,如果你这样抱着一堆雪,你的脸会被冻僵的。」安娜用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你别太惯着她了,这小家伙肯定是对你这漂亮的身子来兴趣了。」姐姐的语气里充满了妒忌。


    「请别这样说,大人。我是家里的独女,所以我很羡慕你们姐妹之间这样的关系。您看着可爱的妹妹的时候,被她这样抱着的时候,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就是就是,姐姐就会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明明比谁都疼我!


    「才没有呢!她调皮得很!」被安娜说得脸都红了,我说中了吧!


    我紧搂着安娜的身体,对着姐姐吐了吐舌头。


    「多可爱的孩子,软软的、金灿灿的头发,像个娃娃一样。」


    我的头发像波浪一样,所以会是松松软软的,蹭着安娜的身体,让她咯咯地笑着。


    「娃娃比她好在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嚓——我听到了打火石摩擦的声响,姐姐一定是点起了烟斗...


    「希望你不介意我抽烟,阿纳丝塔夏小姐。」


    「啊,不会的,南方那边很多人都喜欢抽烟。」


    不要!我介意!烟味很臭,而且——


    「呜哇啊啊啊啊啊——」


    姐姐每次抽烟都是要使用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而且多半是要教训我的。我被一阵奇怪地风吹跑了,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扑通」一下被扔到了附近的床铺上。床垫很软,但是脸朝下落下的我还是摔得很疼。


    「姐姐要开始画画了,不准大喊大叫,不准动不动就叫我。你自己找个地方乖乖地看书,或者看我画画,但是你不准跑到安娜的身边,这样会影响我画画...」


    「遵命...」我含着眼泪,揉了揉摔疼的脸。


    「维罗妮卡...」


    只有安娜会心疼我,呜呜!


    「别管她。」

   

    坏姐姐!姐姐最坏了!

    ————


    冰原男爵的女儿阿纳丝塔夏,也就是安娜,我和她的初次见面就是如此了。


    姐姐画画的过程枯燥而漫长,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夜晚,姐姐房间里的书也很无聊,所以我就趴在姐姐的床上偷偷地看着安娜,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安娜的允许(应该说是央求!)下,姐姐给她用了定身法术,不然一动不动的坐这么久,脖子和屁股都会抗议。不过看到了姐姐展示的成品,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结束时,安娜几乎没有了知觉,是姐姐帮她穿好的衣服,然后把我拎了起来,让我把她背到庭院门口的马车上。虽然用了强化法术,把一个男人背起来走路都不在话下,但十一岁时的我毕竟身材还很矮小,把几乎是成年人的安娜背起来,她的脚总是会碰到地面,我都担心把她的皮鞋给蹭坏了,她却还是连连跟我道歉。


    哼!明明都是姐姐害的,干嘛让安娜跟我道歉嘛?


    把她送到庭院门口,她吻了吻我的脸,我也想亲亲她,可是她已经被接到了马车上。


    之后我都没有再在王都见到她。贵族家的女孩,在进入公学那片乐园之前,往往生活都是很不自由的,我被规划得严丝合缝的生活从来不会和她们产生什么交集。


    没过多久,安娜就从中级公学毕业,坐上马车回南方去了。那天我上完剑术课回来,快到家们口时远远地看到她登上马车,和姐姐招手告别。我还没来得及喊她的名字,马车就离开了。姐姐告诉我,安娜专程去和她道别,说有机会我们到南方去的话,她会招待我们,会教我怎么堆雪人。


    说是这么说,但这个机会大概是很渺茫的吧?十一岁的我就已经明白了这点。


    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喜欢」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在我遇难时抚慰了我的那个长着翅膀的魔族女人,每次梦到她时,我都会有一种眷恋,希望这个梦再长一点。和她长得很像的安娜,我也会梦到她,但她对我而言,就像是童话书里的雪精灵一样美丽且可爱。有她的梦,总会是悸动的。


    开始的时候,这种躁动的情绪还造不成什么困扰,或许是因为我还尚且年幼。但大概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这种悸动随着我胸口的疼痛一起迸发,在我第一次清洗从下身流出的血液时,我就再也按捺不住它了。


    有好几次,我趁姐姐不在时,偷偷爬窗进入她的画室,把她珍藏的安娜的画像取出,自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也许是躺着,也许是在沙发上,对着画里的安娜,抚摸着自己的下面,还有正在变大的乳房。我的耳朵总是紧绷着,生怕姐姐突然回来,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怕在姐姐的地方留下痕迹被她发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从小就不太懂得廉耻的我沉浸在这种偷偷摸摸的快乐之中。


    有一天,姐姐还是发现了我,因为她在检查画像时发现那副画的画框的边角一点磨损,为此她不惜用法术勘察了画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了我留下的一抹气息。她大发雷霆,我从没见姐姐这样发火过,就哭着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从那以后,安娜的画像就被锁了起来。


    「维罗妮卡,我的好妹妹,我可爱的妹妹,我最疼爱的妹妹...」姐姐把被吓坏了的我搂在了怀里,她也忍不住哭了。


    「你喜欢什么人都好,姐姐早都知道的。姐姐说过姐姐不会结婚,你也想做一名骑士,我们家族有你的两个哥哥在就够了...但是维罗妮卡啊,安娜她已经和别人订下了婚约,她也是喜欢男人的,你必须得忘了她...」


    姐姐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温柔的话,那天晚上她让我和她一起住在她的画室里,她睡着后搂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我的好姐姐...我最最漂亮的姐姐...没有魔力又怎样呢,只是没有男人能配得上你罢了...」


    「呜呜呜...」


    她睡着时轻轻的鼻息仿佛是在哭泣。


    时间又过了两年,我把精力都消耗在了训练场上,练习战斗、学习魔法,渐渐淡忘了安娜这个人。


    十五岁生日很快就过了,我便穿上了制服,成为了学院的见习骑士。因为家就在内城,因此我不需要寄宿在学校里。


    能够通过选拔的学生几乎都是从小就接触各种训练的,在入学前就有了远超普通士兵的战斗能力,因而学校里的气氛总是剑拔弩张的。只有三个在角落里的班级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每个班级都是各个年级的女生们,和那群四肢发达的公子哥们不同,女孩子总是很融洽。前辈们很照顾我们,而她们也以更出色的能力令我们景仰。


    我们和男生们的训练科目不同,文学、哲学和历史这些课常常是在一起的,因为这间学校并不重视这些科目,一位大叔便对付了整间学校的这些课程。这些课上的氛围总是昏昏欲睡,但大家都因为学校的纪律不敢作声,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地端坐着。


    没意思极了!还不如姐姐画室里那些根本看不懂的书,至少上面偶尔有些有意思的故事和插图。我强忍下一个哈欠,微微转过头,瞄到了同班的一个女孩子,我们之间隔了一条过道。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明明没几个人,但总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骑士学院的女生里,她的个头有点小,而且似乎太瘦了一点,但是仔细看长得还挺漂亮的,虽然大家其实都长得差不多,都是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她剪了一头短发,只到脖子的一半。男生里偶尔会有几个别的颜色的头发的,女生里倒是一个也没有。


    她的五官很精巧的,好像总是挂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不引人瞩目的原因大概是她不爱说话。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吵吵嚷嚷的(也包括我啦),但她出奇的安静。睫毛长长的,好像挂着露珠。因为没有什么表情,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都很让人着迷,所以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她听得好认真,这么无聊的东西她是怎么听进去的...不对,她已经...在犯困了?不停地在眨着眼睛。原来是强撑着在听呀!她好像很感兴趣,但是这个老师讲课的方法又古板又没意思。不过,她这样的表情真的好可爱...


    「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


    我正这么想着,她突然转过头来,我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我读出来了,她的眼神里那种惊恐的表情。但她没有躲闪,直直地瞪着我,而我也瞪着她。


    「叮叮叮叮叮——」


    下课铃,响得真及时!我们各自收拾好东西,朝不同的方向出了教室。

    ————


    好像,学校里来了位年轻的老师,上课前女孩子们都在议论他。


    「刚从高级公学毕业的,应该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吧?」


    我悄悄走进了三五个同班女生的队伍里,饶有兴趣地听起她们谈话。


    「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如果是个帅哥的话这节课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长再怎么帅也和我们没关系呀?再说,要是又是个黄毛,看多几眼就腻了。」


    「别这么想嘛,你不觉得那种禁断的关系很刺激吗?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不过到这个年纪也该有婚约了吧...」


    都是些小女生之间的议论,不过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只是在一旁听听。毕竟我也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当然,在这样的学校里,实力强也是可以受欢迎的。


    「薇雅拉忒,你说句话呀?一天都听不到几次你的声音。」


    薇雅拉忒?不是很熟悉的名字。我朝着其他几个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我希望...他的文学课能有趣一点...」


    「那种科目怎么可能有趣嘛!那种史诗什么的,比我的盾牌都要沉...」我呛了她一句,她瞪了我一眼。


    「所以维罗妮卡你只会是个笨蛋。」


    她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却很有杀伤力。不过,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她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


    不过,被骂是笨蛋我还是有点不开心的。薇雅拉忒,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切!」我抱起手,扭过头去,率先走进了教室。


    「小薇雅,你好像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她是内阁大臣的女儿...」


    有个碎嘴婆子在背后议论我。


    「你难得说几句话,怎么说出来的话都这么难听呀?」


    「...」


    多管闲事...不过薇雅拉忒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就安静了?


    「好啦好啦,你这样是在孤立维罗妮卡哦!她人也不坏,只是直来直去的,大家只是还不熟悉啦...」


    不知道是哪位同学,不过谢谢你帮我说话...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没了声音,从阶梯教室外传来的脚步声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都能听得很清楚。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戛然而止了,大家都竖起耳朵、探着头,想要看看新来的老师的样子。


    「咳咳——」


    一个男人故作声张地咳嗽声从教室后面传来,所有人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去,那里却一个人也没有。等所有人转过头来时,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咦——」


    是女生们集体发出的惊呼声。


    「黑色头发,好少见...」身旁的女孩子戳了戳我的手肘。


    「眼睛也是黑色的!」我怀疑坐在我背后的家伙专门带了望远镜过来。


    「好像...还有点帅...」


    我不想否认,虽然大惊小怪的很不好。新来的老师很年轻,在这个除了吵吵嚷嚷的小屁孩和糟老头子,或者是肌肉男教官的学院里,他绝对是个另类。

    

    他的身材匀称,高大但不会显得粗壮,是恰到好处的体格。从他的站姿和步态可以看出他接受过一定的仪表和剑术训练,是来自公学的良好教育,从手上取下的戒指则是高级魔法师的证明,刚才的脚步声和突然传出的咳嗽声就是些用魔法造成的小把戏。


    「有意思...」我忍不住嘀咕。


    「他不像是这里的人...」我身旁的女生小声地说。


    的确,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并不常见,他的肤色也要更暗一些,并且五官也明显地不同。虽然脸上棱角并不分明,但他的五官端正,看久了还有些帅气。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公子哥们那种自命不凡的嚣张气场,看样子很稳重。


    我悄悄瞄了眼过道对面的薇雅拉忒,她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老师。在一瞬间,她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


    「她难道...喜欢这一款?」我寻思着。


    「各位同学,初次见面。请各位不要拘束,用自己舒服的姿势坐着就好了,当然,我不建议把脚放到桌子上。」


    新来的老师微笑着对着所有人说,他的声音低沉但响亮,颇有戏剧演员的风范,却很有亲和力。


    台下的学生,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窃窃私语了一阵,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如果你们执意要保持风度,那请不要在课上打瞌睡,而且一直这样坐着对腰不好。」


    有个女孩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但马上被教室里的死寂淹没了,只留下年轻的老师尴尬地站在讲台上。


    「那,我只好先带个头了。」


    他走到讲桌前,一屁股做到了讲桌上,双脚悬在空中,随后把右脚的脚踝搭在了左膝上,右手拿着书本,左手手肘撑着右脚的脚踝,手指则托着腮。


    「诸位请便。」他仍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你们要是有异议,或是有问题,可以直接打断我,没有必要举手,不过请注意顺序,不要打断其他同学。要去洗手间直接起身出去就好,不用想我请示,但也不要一次去太久,这样容易落下内容。现在,还是请各位坐得随意一点。」


    没有人敢做第一个挑战规矩的,那么这个人就会是我。我把带跟的皮鞋从脚上踩掉,鞋跟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我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用手肘抵着桌子。


    「维罗妮卡,你穿着裙子呢!」旁边的女生戳了戳我。


    「有什么所谓,反正也看不到内裤。」里面还穿着裤袜啦!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都慢慢松懈了下来,换成了各种懒散的坐姿。


    老师见大家都放松了,又从衣袋里取出了戒指,套在左手的中指上。


    「哒——」


    他打了个响指,一束火焰在他的身前按照书写字母的笔迹运动。


    「亚兰佐...这什么名字啊?」


    那是个奇怪的姓氏,我拼不出来。


    「我叫亚兰佐,各位称呼我为亚兰佐老师就好。我的姓氏不重要,在这座岛上很少见,但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我的家族是从东大陆逃亡到贝尔蒂的旧贵族,但在这座岛上,我只是一介平民,大家只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想你们对待周边的同学一个对待我就好了。不过身为老师,我多少还是想要被学生尊重的。」


    啪、啪、啪——


    我率先鼓起掌来,随后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亚兰佐老师从讲桌上跳下,优雅地向我们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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