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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父亲总是会在晚上来我的房间，和我一起睡觉。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身体绷得很紧。但是父亲只是在床边摸了摸我的脸，很快就走了。

第二天开始，我发现食物的量变多了，而且母亲突然跟我搭话，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撒谎是不对的，但是凯莉说不撒谎也不一定是对的，所以我撒谎了。我回答母亲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在门外松了口气，感觉安心下来了的样子。我不明白。

以防万一，我把木头钥匙和包都藏到了衣柜上面，用丢的。然后把一边的床单拉长，盖住床边缺失的部分。

我希望父亲不要再来了，这样我会没法外出探路。可是第二天他又来了。

我这一次没有再装睡，而是装作刚醒过来，问父亲他要干什么。父亲说他想抱抱我，说完就把我抱了起来。

他的手一直在摸奇怪的地方，身上的味道也很奇怪，臭臭的，和之前在厕所里闻到的一样。我觉得很不舒服，想要他放开我，结果父亲摸了下我的肚子。我以为他要打我，就没有再动了。

他打开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他夸我很美，叫我把眼睛睁开给他看，可是灯太亮了，我睁不开眼睛，他就说如果不听话就要打我，所以我勉强睁开一点。但是父亲还是不满意，他一只手抓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扒开我的眼皮。我叫了父亲，说这样很不舒服，但是他没有理我。

父亲走了，也没有发现我的秘密，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害怕。我想凯莉了，她现在在哪里？

之后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来我的房间，最开始只是抱我，后面渐渐地开始亲我的脸，甚至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如果我反抗，他就说我不听话，会举起拳头威胁我让我安分一点。

「爱丽丝，你还是这么美……」

他经常这么说的。这是在夸我吧，可是我觉得好奇怪。我真的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了吗？

母亲也变得奇怪了。她原本会在送食物的时候敲门提醒我，有时候还是问候我身体怎么样，但是父亲来过我房间之后，母亲就只是把食物留下，马上就走。

有一次我发现食物很少，所以我叫住了母亲，问发生了什么。母亲说父亲把她要吃的食物都给我了，她现在只是拿了回来。可是食物的量比以前还少。因为母亲正在生气的样子，我就没有再问下去。

原本以为母亲会就这样离开，可是她突然回来了，而且踹了房门一脚。她让我开门放她进去，我以为她发现我有钥匙了，可又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就装傻说父亲应该又给母亲钥匙才对？结果母亲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已经学会借那个人来压我了吗？你这…贱货！」

过了一会，她自己离开了。结果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贱货，应该是骂人的话才对，我被骂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胸口有点闷。

母亲离开后，我打开那个奇怪的网站，翻看评论。

那个像是凯莉的人已经很久没有留言了，我很担心。因为我暂时没法去外面的样子，所以我冒险留言给她，问她是不是凯莉。

我一直等待到晚上，结果还是没有回复。但是有另一个人回复了我，是个没有见过的人。

他问我凯莉是谁，因为不清楚他是谁，所以我先问了他他是谁。他说他是一个学者，因为待在卫星上所以逃过一劫，现在想要搞清楚地面上发生了什么。

他说这个网站发布的丧尸照片是很宝贵的参考资料，所以他才会发现我。之后他又问了一次凯莉是谁，还问了我是谁。

因为是在这个网站，所以我没有说自己是谁，只说凯莉是我的朋友。我告诉这个人我想要找到凯莉，问他能不能帮我。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是不是小孩子。是从口吻判断出来的吧。我没有撒谎，因为他或许会因此帮我一把。但是他只说我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他还说，其他事都是次要的，要我优先保护好自己。

我盯着他发出来的一大堆警告看了好一会，但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他发了很新奇的词。

————「死」。

他说，如果我去到外面，我就会被丧尸们捉住，然后，我就会「死」。

我上网查了一下「死」是什么，连着翻了好几个网站，这才知道「死」是什么。

就像睡着的人一样，只是再也不会醒来…这种状况叫做「死」。可我还是不明白，所以我问他为什么不能「死」。

他说，不是不能「死」，而是「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我不知道「死」具体是怎么样的，所以我问他，「死」和父亲，哪一个比较可怕，会比永远见不到凯莉还要可怕吗？

他说我是个傻孩子，叫我绝对不要乱跑。我回复他，因为我不懂「死」有多可怕，所以是个傻孩子。那么为了变成聪明的孩子，我就该去「死」。也就是说，要出去，去到外面。

他没有理睬我的反驳，反复强调「死」是很可怕的，我绝对不能出去这些话，然后单方面结束了对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

结果他还是没有帮我，结果我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去找凯莉。

结束对话后，我等到半夜，跳着从衣柜上拿下包和钥匙，打算今天晚上离开。

父亲今晚似乎有事，回来了一下，跟母亲交代了些什么就马上又出去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机会，已经不可以再等下去了。和平时一样的深夜，我再次走出家门。

大人们巡逻的路线我之前就基本记住了，但是大门平时是锁着的，就算绕过他们也出不去。虽然很冒失，但我准备到了门口再说。

或许我真的是傻孩子吧，不过凯莉说过我很聪明……

和往常一样，我用安全通道走到楼下，准备确认有没有大人。但是听到的情况有点奇怪。

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他们在跑，很匆忙的样子。是有丧尸进来了吗？我听到有人在指挥，带着大家去地下停车场。

…是父亲的声音。

我继续听下去。人群的声音渐渐远去，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要保护大楼。果然是有丧尸跑进来了吗？

门外已经没有人了，现在的话或许可以跑掉。可是我还是没有开门的方法，而且，外面现在很危险。

虽然见不到凯莉比「死」还可怕，可是「死」了的话就见不到凯莉了。我犹豫了一下，结果听到了新的声音。

因为很熟悉，所以我不会听错————那是父亲的脚步声。只有他一个人，而且…非常急促。

他在往这里来。

奇怪，是要上楼吗？平时应该都是用电梯的才对。而且，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楼下的震动分明连我这里都能感受到…我来不及祥泰多，我开始返回。

顾不得留下脚印，我尽可能快地跑上楼梯，回到家里，再跑进房间，把门重新上锁。

母亲这个时间已经睡了，如果她被吵醒了，希望她把这当作错觉……我紧张地躺在床上，聆听外面的声音，但是过了很久都没听见父亲回来。

我有些累了，想睡觉。我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已经很晚了。再这么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决定先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我没听见敲门的声音。

起床，换好衣服，我洗了把脸，想要试着听一听外面的情况，却发现门没有锁。

我应该有锁好门才对，是父亲昨晚进来过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或许是我睡太熟了吧，毕竟我昨晚真的很困。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地上丢着房门的钥匙，还有一点暗红色的污渍。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我确实睡得很熟，可是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听见，我…我还是没印象，但是……

走出房间，我先去父亲和母亲的房间看了一下，没有人。又去杂物室和卫生间，也没有人。我来到大厅，发现开着灯。

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出来，不仅没有骂我，打我，让我回去，还对我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可是只是害怕是不行的，我向父亲行了个「优雅的礼仪」，跟他说早安。

「早安，爱丽丝。你应该睡得很好。」

应该…为什么要这么说？父亲做了什么吗？在我睡觉的时候？我看着父亲，父亲也看着我。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已经打过招呼了，我开始环视大厅。

门窗和阳台都用木板封了起来，很早之前就已经这么做了。地上乱乱的，到处都是陶瓷的碎片，台子上的各种茶具也东倒西歪，像是被大风刮过一样。

我靠近一块碎片，蹲下来观察。上面的纹路我有些眼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母亲的杯子。平时的话我应该一下就能想起来的。

我又走进厨房，里面冷冰冰的，看样子没有人用过。这里也没有。

我回到大厅，看向父亲。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父亲也一直在看我。

我问他，母亲去哪里了。

「啊啊，那个贱货啊…她背叛我了。」

父亲笑着露出了悲戚的表情，然后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我坐上去。我好害怕，却没有地方可以跑，所以我照做了。

「爱丽丝，乖孩子。你和她是不一样的，对吧。」

我没有回话，动也不动。

奇怪的是，父亲没有打我，而是很高兴似地笑了。他挽起我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把头埋进我的后脑勺，一个劲地嗅。他的气息让我好害怕，凯莉呢？凯莉在哪里？

就这样过了一会，父亲突然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让我一下子颤抖起来。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有趣，又笑了一下，然后把我放在一边，说要去准备早餐，让我不要乱跑

结果，凯莉没由来。

我按父亲说的坐在原处，呆滞地看着眼前，什么都没在看。

我好累，我好想见凯莉，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去找凯莉呢？凯莉现在一定也在找我吧，所以，只要坐着不动就好了，那么多的准备都是无意义的，凯莉她会自己来找我的，对吧？可是，已经过了很久了，为什么凯莉还没有来呢？凯莉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可是她没有来。

凯莉说过要保护我的，可是凯莉没有，凯莉是大骗子。

………

………

………

「……呜。」

胸口好闷，完全喘不过气，好难受。我张开嘴，想要大口地呼吸，视野却一下子变模糊了。眼睛里流出了什么东西，一直流到嘴边，咸咸的。

我没有发出声音，就只是按父亲说的坐在原处。咸咸的东西不断流下来，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父亲做完早餐，摆在餐桌上，呼唤我来吃早餐。可是我没有动。父亲没有生气，而是走过来抱起了我，然后把我放在自己的腿上，就这样开始用餐。

我没有动餐具，于是父亲用勺子舀起汤，最嘴边吹了一下，然后送到我的嘴边。

我还是没有动，父亲也还是没有生气。他抓住我的脸颊，让我把嘴打开，之后把汤送了进去。

热热的东西流入了喉咙，我忍不住咳了起来。父亲拿来纸巾，为我擦拭嘴角。他说，下次做做得方便一些呢。说完，他把勺子含进嘴里，喝掉了剩下的一点汤。

「这样很好，爱丽丝，很好。」

吃完饭，父亲夸了我，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紧紧抱住我，亲吻我的脖颈、脸颊。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吧，爱丽丝？」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念：

（凯莉…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