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第五幕 - 回歸未知的常理

我想這份因為有著許多巧合而被我直接認定成未來的記憶,在得到當下可以參考的地方就大幅度減少。


被發出奇怪聲音的葛黛菈姐姐抱住,隨後又被立即安排各種身體檢查的我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


記憶中的她直到因阻擋軍隊導致魔力枯竭而死為止,一直都是深受父母信任的優秀保姆和女僕,這樣的舉動並不符合她的形象。


由諸多事物環環相扣而成的世界不可能一成不變,那些未來的我並沒有經歷過這場病,也沒有得到那封爸爸和媽媽贈予的信。現在的我在獲得參照對象的同時擁有這些不曾有過的。


而且那些已邁向結局的我直到最後也沒學會什麼是溫柔及和善,也始終是用比他人更多的努力來彌補理解力較差的問題。這份五十年的記憶卻直接包含了能夠彌補這些缺點的禮物。


我的個性已經被一位善於隨波逐流又能堅守原則的大叔影響太深,又擁有著這個世界還未出現的知識以及概念,這些都奠定了我勢必會看見不同選項以及做出不同選擇的基礎。


再加上透過葛黛菈的講述,瞭解到目前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周遭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本來活潑的蘇帕突然變的沉穩,顯露出不像是這個年齡可以模仿出來的成熟及才能表現。


他極為熟練的使用五大元素的進階魔法,像是他天生就會的那樣自由發揮,也展現出下一任當家的氣度與能耐,直接主動要求開始家族族長的繼承人教育。


爸爸和媽媽不像其他未來的我所知道的,只為履行貴族職責而活,埋葬對家族感情的王國忠犬。


只是過去沒有讓他們學會如何表達對家人的愛,我和蘇帕又一直是不需要擔心的孩子,因此笨拙的他們將情感表現在如何於各自的戰場上創造讓我們得以安心成長的環境。


但現在的我已經親身體會到,一旦我們發生問題他們就會不顧一切的,甚至濫用權力只為守護及拯救我們。


就像爸爸為了我不惜冒著被以諾教視為不敬的風險,硬是將王國最高位的樞機帶回來。


以及媽媽不顧代價的利用她手中握有的情報武器,只為請到王室的御用醫師。


這些都是與那個未來不同的,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依靠這些無法驗證的『未來預知』偷懶還真是天真啊,才幾個小時就被未來的不可預測性給打醒。


只要與人相關的都不再具備參考價值,就連各種必定發生的重大事件都會因為我和蘇帕的變化而造成發生時間的改變。


唯獨可以肯定的是道具發現的地方,被視為傳說的時間魔法只能在絕望深淵獲得魔法書,與此相關的情報仍存在於《創世詩》未被改變。


但這已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必須要重新審視所有的選擇。


包括想束縛厄瓦爺爺的任性及糾正蘇帕的狂妄,我不能依靠找不到根據的『妄想』亂下決定。


就連自己會背負魔女之名死在斷頭台上的那個場景,都已經失去了為此感到恐懼的必要。


除非現在的我仍打算以與能耐不符的嚴格標準要求他們,要求認真審視人民寄托在他們身上的期望及理解身為貴族所背負的權力責任。


或是仍打算與自由自在活著的她,繼續用攪亂秩序的名義來掩飾我對她的嫉妒……


呵呵,何必呢?另一個混亂世界的五十年足以認清許多事情。


對與死亡相伴而活的『我』來說,除了性命沒有什麼是值得計較的。


只是承接了這份記憶的我背負更多事物,自然是沒有辦法只為自己而活,不能任由權力在自己的手中腐敗。


閉上眼睛假寐接受醫生和神官檢查的這段期間,我再次重新審視現在的自己究竟能做什麼、到底該做些什麼。


不可避免的還是回到了起點啊。通往未來的道路終究還是被迷霧所覆蓋,現在也只能期許自己盡可能不留遺憾的做出每個決定。


應該是檢查告一段落了吧?能感覺到聽診器終於不再壓著自己。


「呼吸、心跳和各處脈搏都相當平穩沒有任何的雜音。你哪邊呢?」


「魔力檢查有些問題。雖然足以判斷沒有潛在或遺留的病徵,但檢查過程受到艾薇蒂雅大人不斷溢出的魔力干擾,需要建議塔斯特亞大人再請『專人』進行更仔細的魔力測定。」


「原來我的魔力一直洩露出來嗎?」睜開眼看見的是象徵醫生的純白西裝,以及長袍上裝飾花紋不少的神官。


西裝胸前的口袋上有著王國的紋章,應該就是媽媽請來的那位醫師。


神官服上這種程度的裝飾,也至少是司教的級別…是被樞機卿和魔導院院長之間的衝突所牽連的吧。


「啊、莫非艾薇蒂雅大人您一直都醒著嗎?」與神官的視線重合,看見的是雙眼睜大一臉錯愕的中年女性。


「嗯。只有一開始有些睡意,但很快就消失了。」雖然知道進入睡眠狀態才不會影響到身體檢查,但殺手的那部分還是會下意識避免在無法完全信任的人面前熟睡……


「這可真是…雖然我的專門領域是治癒不是清算,居然這麼輕易就被抵抗……」錯愕的神情被不可置信的態度給覆蓋,果然應該把基礎理論先全部看完再練習魔法嗎?還有太多太多還沒掌握的知識了。


只是學會如何引導魔力變成我所希望的現象,卻還不知道不同魔力之間是如何互相作用,也不知道如何控制魔力讓其自然收放。


若不是這位神官似乎具有相當豐富的經驗和強大的魔力,否則這樣的我一定沒辦法完成檢查吧。


再加上對於聖術的理解僅止於基礎理論裡提及過的皮毛,其他諸如神官所說的領域是什麼都不知道。


所謂的治癒可以進行到何種程度?清算又能做到什麼樣的功效?


書裡所說的聖術與魔法都源自於魔力,以及聖術能夠影響靈魂但不能影響現象,明明相似卻從根本上完全不同的技術,這些差異究竟有哪些?


果然要學的基礎知識還有很多啊。即使我是畢崔布拉德家的千金,常識上註定無法使用聖術,但我無法放棄理解未來可能出現的那些敵人,他們究竟能夠使用什麼樣的手段。


就如同現在的我擁有著異世界殺手和保鏢的武技知識,我也不打算就此放置只求做到最低標準的近身自衛,而是要讓身體和意識能夠相互配合的成功施展,甚至還想要更進一步學習騎士的戰鬥方式。


既然我可能有著那樣的未來,就要不留餘力的解決一切的阻礙,只要是能夠守護未來的任何手段。


把握眼前的每個機會,把握住眼前這位能讓我接觸更多聖術知識的神官。


拋棄任何成見和不必要的包袱,完善自我武裝迎戰充滿惡意的未來。


「……請問我可以冒昧的請神官大人教導我有關聖術的知識嗎?剛才提到的治癒和清算是怎麼分類的,我很有興趣。」


只要能夠看見依靠自己奪回未來的希望,我絕對要緊緊握住。


誰叫那個未來的我曾經被冠上『嫉妒魔女』的稱號呢,多背負一個『貪婪』也不需要在乎。


一定要親眼看見自己不需要擔心死亡的未來變為現實,為此我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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