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 第一瓣 - 宣告死亡的獨奏

灰白的牆成了四散的鮮血最好的最後歸宿。


混雜著哀鳴的戰吼終究無法掩蓋滿溢的恐懼,也只是宣洩著無法逃離死亡的悲痛。


「媽的,開什麼玩笑啊混蛋!」


「是你他媽帶的貨有問題吧蛤?」


「說什麼幹話!誰會沒事噗咳……」


中斷相互叫罵的是殘破不堪的小刀刺穿咽喉,以及連續十來發的槍響。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日下城的死神跑來這幹什麼啊啊啊!?」


「回家打掃。」


「天殺……」


臨終的咒罵來不及出口就已被破碎的玻璃瓶給硬生生塞回去。


最後,廢棄的工廠再次恢復了山林間該有的寧靜。


只是還有著唯一一個活著的在這裡尋找著什麼,不時發出幾個除當事人外分辨不出意義的聲音。


而四十年的時間能夠影響多少他眼前所見的事情?或許相當的多。


多到這個不久前才拿著各種奇怪東西殺掉幾十人的中年男性,拿起臨時拼湊而成的鏟子在挖土。


究竟挖了多久?看著時鐘準確來說是兩個小時吧。


一個一個的小坑和與之呼應的土丘,讓本就慘烈的屠殺現場更加詭異。


如果再加上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自言自語,對偶然路過此地的不知情者來說一定是非常精彩且永生難忘的惡夢。


「不是……」


「也沒有……」


「那時只有我一個住在這裡啊……」


「找不到啊……」


「還是只有沒印象的垃圾……」


「明明說好要帶自己做的那個玩偶回去給她看的……」


莫名其妙的低語就這樣夾雜在夾雜濃濃血腥味的微風中,會飄散到何處呢?


「算了…早就解體被我當成垃圾丟了吧。」


「最主要的東西還沒拿啊……」


喔?看來結束了啊。輕描淡寫的話語讓這本應成為惡夢的場景變得微妙,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才能再次喚起緊張感啊。


雖然在往後十年的光陰裡,這間隱藏在深林之中找不到負責人的廢棄工廠,現在也還是世界知名的靈異景點。


不過這也是無關緊要的後話了。無論是對我自己,又或者是在一旁窺視的你們而言,都是沒有重點可以直接略過的鬧劇。


因為誰都知道『日下城的死神』是如何得到這個稱呼,也知道在那個事件後成為奶爸的,對吧?從這個『鐵森工廠事件』根本找不到沒什麼好參考的。


還是把寶貴的時間用在重點事件上,這樣做對唯一的被檢體和我們在場所有人都好。


例如三十七年前『城郊區六口滅門案』的時間點,這個第一起被算到他頭上的案子如何?


找不到任何除被害們以外的指紋,所有嫌疑人經過社會輿論摧殘仍然維持清白,臭的要命的懸案就這樣名正言順的被算在當時道上小有名氣的他頭上。


還有同年的『港灣倉庫爆炸案』、『外環區街頭無頭案』、『西區公園雙屍案』、『西區公寓氣爆案』……這些連新聞版面都佔不了一週的小案件究竟有多少真的是他做的,在座的執法人員應該很有興趣吧?


唉,沒有嗎?雖然作為項目負責人的我很有興趣,但觀眾鄭重表示不在意也只好跳過了。


還是這些案子跟後續的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追求極致觀感刺激的你們沒有興趣?


那我一個一個提出來總會有一個是你們都會有興趣的。


三十五年前『外環幫屠殺案』、三十四年前『環保團體事件』、三十一年前『西區商宴事件』、二十九年前『廢百貨百命案』、二十五年前『東林區血池事件』、二十年前『中央機場恐怖襲擊』、十九年前『天木會二把手遇襲案』、十八年前『日聯組仇恨清算案』、十一年前『國會議員連環案』、七年前『失敗的國際特種部隊獵殺行動』、一年前『審判月』……


那麼這些事件應該夠精彩了吧?像我就非常好奇為什麼這麼多被登記的重要事件,就十九年前的那件被特別明確的指出個人身份啊。


喔呀?為什麼你們的表情突然變得這麼難看呢。明明是你們這些達官貴人濫用權力強行進來這民營企業,我已經願意用我的方式配合你們了還有什麼不滿嗎?


無論你們是想用這些資料打造超級士兵,還是收集現存嫌疑犯的證據我從一開始就表明不會配合。這樣做也就只是讓你們能從愚蠢百姓的口袋撈更多錢而已,根本沒辦法讓這個國家變得比昨日更好。


你們到底是用哪裡撿來的面子踏入此地,又是哪來的膽子要求我用個人資產依合法管道獲取的實驗機會替你們服務?


真以為那犯癡呆的老廢物不計一切的洗白,是為了抱著大腿舔你們腳下的殘羹剩飯嗎?


多麼可笑。


直到現在也還執迷不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造成這個能讓怪物誕生的環境,還想著用犧牲怪物換來的黎明拖著所有人奔向毀滅。


可悲到讓人笑不出來啊,你們這群腐腦配爛嘴的稀世政客。


呵、被說到痛楚就掏槍出來威嚇嗎?對著天木會現任會長的我?


抬頭看看你們四週。每個紅色亮點都是一個鏡頭,只要有任何動作都會即時投影到城裡每一個螢幕進行現場轉播。


如果你們白白嫩嫩一點苦都沒吃過的雙手真的敢開槍的話?


我不介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全和加速你們想看見的結局。


只是手打直把槍口抵住我的額頭,食指再輕輕一扣就可以省略所有的過程,輕鬆獲得你們所追求的結局。


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二選一都做不到,這世界的愚民究竟有多麼可悲才任由你們這群蛆蟲肆意擺弄韁繩?


哼…比我這沒卵蛋的還沒種,難怪你們每個人的孩子都是廢物。


沒事就快滾,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大官們。


『砰!』門甩上的聲音讓原本煙硝味濃厚的空間變得冷清,只剩下一位女性仍高姿態的靠在辦公桌沿。


「呼……還是忍不住一次全部得罪。」長呼一口就像洩了氣的氣球,尖酸刻薄的話語不再從那朱唇吐出。



「如果你還在的話一定會斥責我吧,但誰叫那些無禮的闖入者要一直貶低你呢……」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悲傷的依戀,女性拿起桌上的相框傾訴著。


「薊叔…再讓我繼續撒嬌吧……」將相框擁入懷中,湛藍的雙眼裡滿是瘋狂的愛意。


「只是虛假的AI也好…只要完成我就不孤單了……」嘴角勾起的詭異角度更是透露著女性心中的扭曲。


「薊叔,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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