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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知者不可违，愚者无可逆

「啊啊，我全都杀了。」

「是吗……」

我感觉好像有一根弦被崩断，声音不禁低沉了几分，魔力随着愤怒不断泄露而出，冰冷的杀意让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原本叫嚣着的魔物感受到我的杀气，纷纷噤声不语，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别以为……这次你们能死的这么轻松了。】」

「这次？」

【阳剑】听到我的话，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回礼。给你们回答我的问题的回礼。】」

我将一个东西丢了出去。

咕噜咕噜咕噜……

它在哈穆雷的街道上滚动着，最后停在了【太阳之剑】一行人的面前。

「这……」

「？！唔！」

「主啊……」

凭借着月光，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精灵脸色铁青，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吐出来。神官打扮的人收起钉头锤，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十字。

「【鬼影】……」

【阳剑】喃喃自语。拾起【鬼影】的头颅，抱在怀中。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正是我要说的，冒险者。】」

赤红的怒意静静地燃烧，【阳剑】脸上不再带着笑容，大剑开始微微颤动，周围的魔物们下意识的感受到死亡的危险，纷纷退离【阳剑】的周围。

猎犬躁动不安地发出低吼声，浓密的魔力扑面而来。我默默承受着他直冲我来的杀意，屹然不动。

噌！

【阳剑】终于出鞘，赤色的大剑带起一股炽热的剑气，我们二者间的距离在他一个踏步之间转瞬便化为了零，锋利的大剑带着灼热的火焰冲我劈面挥下，红色的魔力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一片通红。

是火？

是血。

我的？

他的。

说实话，与经历过【毁灭公讨伐战】相比，与那时绯炎焚天，毁灭一切的狂焰相比，他的这点火苗，实在是相形见绌。

犹如在消防员面前玩火的孩子。

虽然有点啰嗦，但我还是得再说一遍。

我这身衣服，可是防火的。

比劈来的大剑更快，我一脚侧蹬在他的胸口上，那身冒险者装束看来是上等货，胸前柔韧的皮甲救了他一命，他仅仅是吐血而已。

一脚驱散火焰，将【阳剑】踢了回去，喷出的血液挥洒在夜晚的空中，他的队友们终于反应过来，迅速跑去将队长扶起。

夜，还很长。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向他们踱步而去，我气定神闲，慢慢等他爬起来。

神官开始咏唱，弓箭手开始拉弓放箭，试图制止我的脚步。

但她握着弓颤抖着的手已经暴露无遗。

嗖——

快而疾的一箭。

在这么恐惧的情况下依旧能射出如此精准的一箭，是个可造之材。不过……

铛！

【刻耳】冲到我的面前，像打滚儿一样一甩尾巴，箭矢发出了撞在坚硬物体身上的声响，被弹飞到远处。

而后就是第二箭，第三箭……

咔嚓！铛！

咬碎，拍飞，弹开，【刻耳】展现出  与  她  等  级  不  相  符  的敏捷，将飞来的攻击道具一一挡下，乖狗狗。

「远程攻击……无效？」

我听到了精灵的喃喃自语。

倒也不是无效，只不过……算了，解释起来太累了，她误会就让她误会吧。

在她牵制的这段时间，神官的咏唱终于完成，一道神圣的光柱降下，【阳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开始愈合了起来。

「【怎么，就这点程度吗？你不想帮你的友人报仇吗？】」

我微抬下颚，用下巴指了指他现在仍单手抱着的头颅。

不仅是【阳剑】，连他的队友都面露愠怒，但这又如何，我的手下们的债还没算清呢。

「【下一个，是谁？】」

魔物们蠢蠢欲动，像观赏处刑秀一样将我与他们围的密不透风。岩石熊高举利爪，八刀螳螂振翅作响，嗜血的魔物们在期待着下一个牺牲者。

灯火在月影下摇曳，魔物们的嘶吼唤醒了整座城市。

我静静地等待着，给予他足够的机会。

只有用尽全力，才会深刻体会到无力时的希望。

再挣扎的久一点吧。

他说。

让我来也是可以的。

他说。

我自己来。

我说。

再挣扎的久一点吧。

我说。

别让我失望。

我说。

将友人的头颅包裹好，【阳剑】握住大剑，重整旗鼓重新站起，与精灵和神官一同。

善恶既定，现在是，处刑时间。

♢

看到他的第一眼，梅尔就感觉到颤栗。

「他」用来形容可能有些不对，人形的「什么东西」，盘踞在这片大地上。

衣冠楚楚，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在一群粗鄙的魔物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不，倒不是说外表。如果去掉那个看上去诡异的面具不谈，他一身笔挺的高级西裤，一层不染的紫色礼服，一身的紫并没有多浓重，不如说像牵牛花一样优雅的淡紫色，看得出设计这套衣服的人的高雅审美和良苦用心。

「呕——」

前提是那高雅的衣服包裹的是人的话。

再怎么说，衣服也只是用来装饰人类的。

怪物穿着多么华丽也是怪物。

梅尔对着那怪诞的景象感到反胃。

【精灵视】

精灵族高等级的人才能得到的「赐福」，将魔力集中在眼睛上，不仅能提高射击精准度，而且虽然没办法做到看破真身，但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做到「魔力可视化」。有点类似于传说中「勇者」的【鉴定】。

火焰的魔力是红色，擅长火系的人就会带着红色的光，而魔力更多的魔法师则会带着更浓郁的光，同理，没啥特殊属性的格斗家，魔力就会是透明的颜色。

岩石熊是土黄色，夜魔是夜色，螳螂是草绿色。

「他」是什么颜色？

梅尔不知道，不如说她的眼睛还没恢复。

不过是拉弓时瞄准了一瞬间，那亵渎的颜色就已经污染了她整个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她泪流不止，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诅咒了。

怎么用语言来形容？

五彩斑斓。

众所周知，长时间盯着蓝底红字，会让眼睛感到刺痛。眼花缭乱的色彩，本身就是一种折磨。那不是什么七彩缤纷这种可爱的词可以形容，而是各种深入视网膜的颜色污染。

暗淡的红，刺眼的黑，斑斓的白，明亮的灰，温暖的蓝，冰冷的黄，腐败的绿……

**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犹如一个疯狂的实验家试图把所有亵渎自然的东西装在一个人型的容器里。各种污秽与禁忌杂糅在一起，肉眼难以分辨，最后一眼望去才是晦暗的黑色。

但现在，梅尔揭开了恶魔的盒子，然后向里一眼望去，结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可能和这种东西战斗。

捂着眼睛，梅尔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人，可以对抗健壮野兽，可以对抗比自己大上数倍的巨龙，但怎么对抗根本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这个像人一样拥有感情的怪诞之物，此刻正像人一样模仿着人的喜怒哀乐，并与人进行对峙。

哪怕心理可以明白，但生理上完全没办法接受。

「呕——」

「队，队长，我们必须撤退，不行的，唯独那个是不行的，回去找那头熊可能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呕，更大一点。」

「梅尔？！你怎么了？——神父！」

「主啊，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吧！」

三阶魔法【勇气之心】

温暖的光芒照耀在梅尔苗条秀美的身上，梅尔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嘴角的呕吐物，含着泪珠对【阳剑】摇头。

「队长，快逃，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怪物！」

「你是让我放弃吗！明明仇人就在面前！【鬼影】会死不瞑目的！」

「比起【鬼影】，我更在意你啊！队长！」

梅尔眼角噙着晶莹的泪珠，对【阳剑】大声喊到。

「你振作点！梅尔！我们是a级冒险者小队【太阳之剑】！什么逆境我们没有遇到过？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不行的……队长……唯独这个是不行的……」

「啧！」

恶心，反胃，恐惧，颤抖，不知名的恶寒让梅尔的视野忽明忽灭，精灵反而被自己的【精灵视】给反噬，梅尔突然感觉无比可笑，但身体此刻却很诚实，让梅尔动弹不得。

「队长，快跑……」

♢

自己可靠的队友，在对那名魔人使用了什么技能后，突然就失去了战意。

神父想到，这很可能是什么魔法的诅咒，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对梅尔使用了【解咒】后，也丝毫不减好转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她真的很害怕似的。

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会惧怕一名魔人的话。那过上数百年也当不上a级冒险者。既然不是人的问题，很可能是这名魔人是【精神系】的魔人。

【精神系】的魔物比其他魔物来的弱小，但相对的对于心灵的攻击格外强大，就好像吸食精神力的【食梦貘】，普通的b级冒险者一拳就能打死，但如果被催眠，就算a级冒险者也会被吸干脑浆而死。

很明显，这个魔人也是同一类型。

神父将他的推断告诉了【阳剑】。

「【精神系】？」

「嗯，我的解咒对梅尔起不了作用，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超于我，不然就只有特化精神攻击的魔族可以做的到，让梅尔如此恐惧。」

「怪不得……刚才那【太阳耀斑】也是虚张声势。」

「对，目的就是让我们陷入他是魔法师的第一映像。」

「实际上他是本体十分脆弱的精神系怪物？」

「很有可能。」

「好，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阳剑】将赤色大剑抗在肩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你给我上精神抵抗魔法，我来一击解决他。」

「好。」

「【怎么？终于聊完了吗？】」

魔人慢慢地逼近【阳剑】一行人。

四阶魔法【坚定】

三阶魔法【勇气之心】

三阶魔法【体能强化】

「你的小伎俩我已经看穿了！徒有其表的家伙！」

武技【焰斩】

【阳剑】的身体在强化魔法的加持下熠熠生辉，原本就烧的通红的赤色大剑此刻变得更加赤红。只是跨出一步，【阳剑】充盈的魔力就迸发而出，缠绕在大剑上形成耀眼的剑刃，一个踏步，火焰之刃便削开十几米间的距离，将这一切都纳入通红的斩击当中。

轰——

魔力飞溅，火粉四散，爆炸声震耳欲聋，魔物畏缩，人类欢呼，哈穆雷城的噩梦终于要在此刻结束。

唯有夜魔们毫不动摇。

她们就像受过训练的侍者，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哪怕主人现在被卷入赤色大剑的狂炎一斩之中。

仿佛在觉得人类大惊小怪一般，她们既不惊呼，也不慌乱，甚至没人上前去查看情况。

有的，只有足够的信任。

【阳剑】看到突兀到显得反常的夜魔族，加深了心里的警觉。

这可能不是普通的精神系魔族，应该有一俩次【能让攻击无效化】的道具。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道具再多，迟早也有用完的时候，而自己只要有神父的支援，每一刀对这个魔人都是致命的。

渐渐的，烟雾散去，果然不出【阳剑】所想，魔人公依旧屹立在自己面前，面具下的红瞳不屑地睥睨着自己。

赤色大剑燃烧着火焰，在离魔人脸部仅仅几厘米的地方被【屏障】挡下了，无法再前进分毫。

「【只有这种程度？】」

「你还能说大话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

武技【二连焰斩】

焚烧一切的火焰至上而下画出一道深红色的斩击，沿着魔人公的头颅一直切到胯下，然后像被弹回来似的重新弹起，形成一道从下而上的迅猛上劈，留下一条v字型的火焰灼痕。

飞舞的火光照亮了二者面容。

能行。

【阳剑】确信到。

这个魔人确实强大，甚至比他们以前遇到的飞龙还要强大。

但只要他是孤身一人，他就是有极限的。

【格斗家】帮助他拖住了魔王军的大熊，【神父】给予他勇气，【梅尔】用自己作为代价看破了魔人只是精神系的属性。【鬼影】更是用生命砥砺着自己这名好友。

他说，不要放弃。

【太阳之剑】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无论少了谁都不行。

他必须用这赤色大剑，斩下这名魔人公的头颅，吊唁他亲友的在天之灵。

火焰燃烧的更猛烈了。

「受死！魔王军的走狗！」

【附魔：火】

武技【重斩】

神父将咏唱得到的圣火抛出，【阳剑】想都没想就用大剑接下，左手按住剑刃，握住大剑的右手后拉，像涂抹松脂一样将火焰抹在剑上。

随后圣火便将大剑化为熊熊燃烧的一团烈焰。

原本只是剑刃起火的大剑，此刻火焰不断蔓延，离开剑刃后依旧不断伸长，伸长，形成一把将近二米的火焰之刃。

它散发出的热气即使是搁着一段距离的魔物们也能感受的到，此刻，畏惧火光的野兽本能被唤醒，他们纷纷用上肢挡住自己的眼睛，仿佛那束光芒耀眼到不可直视。

在【附魔】的加持下，这一击【重斩】威力已经远远超过普通冒险者的武技，更何况还有【体能强化】使得本来就是超人身体能力的【阳剑】的力量值进一步提升。

A级冒险者，本身就是超凡的存在，而【阳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强沛的魔力能让他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挥动大剑，威力大到甚至超过一些低阶魔法，更别说本就威力强大的战士绝技【重斩】了，也是得益于他，【太阳之剑】才能成为a级小队。

他仅仅是存在，就是强大的象征。

而火，天生就是邪恶的克星。从光明神驱散黑暗，火焰神带来火种起，火焰，就是希望的象征。火可以带来光明，驱赶寒冷，甚至用炽热清除污秽。

火属性，至高的属性。无疑是魔王军最为惧怕的属性。

而现在，必杀的武技加致命的火焰，胜利的景象早已确定。

这一击，将开山裂地。

挥下。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赤色的斩击连接天地。

轰——

稍微隔了一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才姗姗来迟。

与其说斩击，不如说是一次巨大的爆炸。巨大的火焰之刃敲击在地面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将周围爱看热闹而靠得比较近的魔物全部吹飞，房屋破损，地面碎裂，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爆炸产生的气浪吹起了阳剑的头发，神官用他宽阔的肩膀护在梅尔面前，免得她受到池鱼之殃。

在震破耳膜的巨响过后，是难以言喻的寂静。

「呼……」

如释重负一般，【阳剑】用戴着露指手套的左手，擦了擦下颚上的汗珠。

真的，好险。

和那名魔人对峙的时候，【阳剑】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地接近死亡。直视那对面具下的赤瞳时，自己的心脏都要漏跳一拍。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干掉了魔王军的头目，他的小弟依旧霸占着这座哈穆雷城，自己必须赶紧让梅尔振作起来，和神父一起带领剩下的冒险者进行反攻才行。

「【1.75秒。】」

「什！？」

阳剑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不久前才刚刚听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是那分不清男女，分不清老少的奇特声音，是那本该被消灭的声音。

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声音。

「【1.75秒，那是你刚刚释放【重斩】所用的施法时间。】」

森然的声音在【阳剑】的后方响起，犹如将军的死棋。

浓密的魔力扎的【阳剑】脖子阵阵刺痛刺痛，【阳剑】能感觉到，无比的杀意，恐怖的怒意，混杂他不屑的鄙夷里。

本能告诉着自己不要回头，但身为冒险者的自尊，驱使着【阳剑】转过身来，正面对敌。

「【你觉得……这种慢吞吞的武技，能打的到我？】」

「【我感觉我被你看扁了啊……】」

分割战场，他站在二人之间，将【阳剑】与【神父】分断开来。不仅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甚至连一身笔挺的礼服都没有沾染上尘埃。

丝毫不惧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他就那样傲然挺立着。神情倨傲，俯瞰众生，仿佛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已死的蝼蚁。

他，就在那里。

梦魇依旧继续。

♢

【VR游戏入门介绍】

Q：如何释放技能？

A：玩家需操纵特定的角色摆出系统要求的准备动作，系统在极快的时间内识别出该技能后，会辅助玩家的身体「自动」行动，做完技能整个动作。

而从准备动作开始，到技能释放的瞬间，这全部过程所需要的时间被称为「施法时间」。简称「前摇」。

玩家游戏时间越长，ai系统就会智能识别该玩家的每个准备动作，施法时间也就越短。

Q：我摆出动作后，系统一直无法识别怎么办？

A：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诺亚》游戏加入了【智能施法】系统，玩家只要大声喊出技能名称，系统就会根据语音指令将玩家身体「自动」调整为施法准备状态。

不过设计师更鼓励玩家熟悉自己角色的技能，所以【智能施法】的施法时间要比【手动施法】的施法时间稍微长一点。

Q：有前摇，那有后摇吗？

A：有的，根据技能威力的不同，释放不同技能后角色会陷入不同时间的「僵直状态」，从释放技能结束到再次行动自如的这一段时间，被成为「僵直时间」，简称「后摇」。

请不用担心「僵直时间」是否会影响游戏体验，「后摇」只是为了防止游戏人物做出过于夸张的畸形动作而设置的缓冲时间，最多不会超过0.5秒。

        摘自《诺亚游戏外设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