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因為要去採買美術課需要用到的文具，所以我們幾個約好在這周六一起出門吃飯，順便在餐廳附近的商店街逛一下。

　　「唔……好慢……」我看了看錶，距離約好要集合的十二點已經過了整整六分鐘，「賴妍跟三岐那兩個傢伙每次都遲到……」

　　「大人物，像是公司的業主之類的，總會遲了很久才到現場，為的就是要讓自己看起來很重要。」男同學解釋。

　　「結果有用嗎？」我問。

　　「沒用。只會讓等的人越來越不爽。」簡澄說。

　　又過了一陣子，我們才終於看見賴妍與三岐兩人氣喘吁吁地走過斑馬線。

　　「呦！你們真早到！」賴妍看見我們，邊揮手邊小跑步過來。

　　「是你們遲到了啦！」

　　「抱歉……飛龍誤點……」三岐語帶歉意地說。

　　「最好是有那種東西！你說三輪車誤點我還比較相信！」

　　「好啦，其實是因為路上有太多異世界轉生器了，我過不去。」

　　「……異世界轉生器是什麼？」我有點好奇。

　　「卡車。」

　　我翻白眼，快要翻到後腦勺那種。

　　「那妳呢？」男同學問賴妍，「為什麼會遲到？」

　　「咦？遲到還需要理由嗎？」賴妍困惑地問。

　　「妳倒是找個理由啊喂！害我們等了這麼久！」我想用東西敲她的頭，但手邊剛好是空的。賴妍的額頭暫時倖免於難。

　　「……夠了，我餓死了。我們快點進去吧。」簡澄說，接著轉身，走進餐廳敞開的大門。

 

＃

 

　　「哇…好多食物……」這是賴妍進入餐廳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現在所在的餐廳，是一間叫「想吃天國」的高檔自助式吃到飽，裡面有著各式各樣不同種類的食物，從水裡游的、路上跑的，一路到天上飛的，只要你想的到的都應有盡有。

　　「喔喔喔喔喔！有啤酒區欸！！」賴妍興奮的跟個小孩子似的，唯一的差別就是小孩不會喝酒。

　　「這間餐廳很貴，別喝酒喝飽了耶。」簡澄提醒，不過賴妍根本沒在聽，她已經一溜煙跑到紅酒區去了。

　　「隨她開心吧，反正我們也攔不住她……」男同學認命地說，「不要到最後需要我們扛回去就好……」

　　「你別烏鴉嘴。」我說。

　　接著我走向櫃台，向正在忙的服務生招手。

　　「你好！請問有訂位嗎？」服務生抬頭，親切地問我。他是個看起來很慈祥的老爺爺，不過我感覺好像有在哪裡見過他的樣子。

　　「有，姓『柳』，總共五位。」

　　「請稍等喔，我請同事來帶位！」服務生邊敲鍵盤邊說，「順帶一提，姓柳的人都醜到靠杯。」

　　「這裡的服務生這麼嗆的嗎！？」

　　「噗……」男同學不小心笑了出來，服務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請問這位先生，您姓什麼？」

　　「我姓『男』。」男同學驕傲地說。

　　「好的，男先生，你也醜到靠杯。」

　　正當男同學想抗議時，另一位服務生出現了。是個看起來頗有活力，綁著馬尾的大姐姐。

　　「各位客人，這邊請唷！」她領著我們往店內走，穿過了長長的飲料吧檯與甜點區，我還順便把準備向草莓蛋糕伸出魔爪的賴妍抓了回來。

　　最後，馬尾姐姐帶著我們走到了一桌位於落地窗邊的座位。

　　「各位有來過本店嗎？」在我們五人就坐後，馬尾姊姊開始熱心地介紹，「在我們這邊的自助區，看到的東西都可以拿喔！如果在自助區沒有看到您想吃的餐點，也可以到前面的點餐區請師傅料理，只要是說得出名字的食物，師傅都做的出來喔！每組客人的用餐時間是兩個小時，如果裝的食物沒吃完，將額外收取清潔費唷！」

　　在講完後，馬尾姐姐轉身要走，卻被男同學叫住，「等等！請問妳知道剛才在前面的那位老服務生是誰嗎？」

　　「我只知道他姓陳，最近似乎換了好幾種不同的工作。」馬尾姐姐在思考片刻後說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就先離開了，祝您用餐愉快！」

　　她快速點個頭後就離開了，只剩下男同學癡癡望著她的背影。

　　「你原本是想搭訕對不對？」我問。

　　「沒、沒有啊……」男同學心虛地回答。

　　「搭訕也沒用啦，反正你醜到靠杯。」賴妍笑著說。

　　「請不要邊露出甜美的笑容邊說出這種傷人的話！話說妳那時候不是在紅酒區嗎！」

　　「好了好了，通通閉嘴！」我舉手制止快要爆炸的男同學，「還不把握時間去裝食物！想白白在這浪費兩個小時嗎？真是的，出來吃個飯也不得安寧……」

　　「好吧，我先去裝，借過一下。」坐靠窗的男同學從賴妍的椅子後擠過。

　　「我要去喝ㄐ──我是說裝海鮮囉。」賴妍說到「酒」時還偷瞄我一眼。

　　「隨便啦，妳要喝就喝，反正不是我的錢。」我揮揮手說道，賴妍聽到這句話後馬上喜孜孜地跑去了啤酒區。

　　「我去尋找一下可以研究的素材。」簡澄說。

　　「那是什麼鬼啦？」我問，不過簡澄沒有理我。。

　　「那我去魔界狩獵一下熔岩巨蜥，等等回來。」三岐說。

　　「為什麼就你跟別人不一樣！你就最好不要給我從魔界回來！」

 

  三岐也離開了，這桌只剩下我一人。

　　「好，我也去裝吧，」我起身，喃喃自語道，「偶爾來吃一次這種高級餐廳，必須要吃到回本才行！」

 

＃

 

　　「這裡的食物也太多、不，是太豪華了吧……」我邊走邊感嘆。

　　我才剛走到熟食區，就已經看見了許許多多不同的肉，從熟成牛排、伊比利豬……一路到我叫不出名字，不過光看見就口水直流的海鮮，在這裡通通都有。

　　「每一種都想吃啊……」我開始把每一種看見的食物都夾一點點到盤子裡，「這就是傳說中的選擇障礙嗎……」

　　走完第一圈之後，我端著我那被煙燻牛肉塞滿的白色陶瓷盤子，小心翼翼地往我們的坐位區走。

　　當我還在走廊的另一頭時，看到了有點奇怪的光景。

　　為什麼這一排的某張桌子上，放著幾台看起來挺眼熟的機器，是飲料機嗎？還是咖啡機？是在維修還是怎樣？不過這位置是不是不太對勁──

　　「欸，班長，你走過頭了。」簡澄從那堆快要埋過他的機器中冒出一顆頭，對著正要路過那一桌的我說道。

　　「原來這桌就是我們的位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快崩潰了，桌子上全都是咖啡機被拆解到一半的屍體，根本沒空位放盤子，而且我的坐位還在簡澄那一邊的內側。「為什麼你要去拔人家的飲料機！？」

　　「咦？」簡澄驚訝地問，「剛剛那位服務生不是說『看到的東西都可以拿』嗎？」

　　「她是在說吃的東西！是吃的東西好嗎！！」

　　「唔……」簡澄一副很失望的樣子，「連湯匙也不能拿嗎？那我只拿一隻咧？」

　　「你拿湯匙幹嘛！想搶劫嗎！」

　　「呦，我從魔界活著回來了。」從我的身後傳來三岐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見他端了一大盤綠色的物體。如果硬要我描述的話，我只能說那是一坨介於綠色鼻涕與馬賽克之間的東西，而且還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刺鼻氣味。

　　「那，是，什，麼，鬼，東，西？」我捏著鼻子，往後退了一大步，並用手護住我的肉，想要避免它吸收那陀不明物體的噁心氣味。

　　「熔岩巨蜥。」三岐說，而且他還拿出叉子，看樣子是真的準備要吃。

　　「你先住手！」我連忙拿走他手中的餐具，三岐還給我翻白眼，「你確定這鬼東西能吃嗎！是在哪裡拿的？」

　　「我都說了，是我在魔界──」

　　「三岐。」

　　「好啦，」三岐猶豫了一下，「是我在點餐區請師傅做的。」

　　「為什麼點餐區的師傅會做出這種東西啊啊啊！他根本是想殺了你吧！這家餐廳好像怪怪的啊！」

　　「不會吧，」三岐吃驚地說，「師傅很親切耶，在端給我的時候還對我說『洗內』，所以我猜這是這種熔岩巨蜥的品種。」

　　「他絕對是想殺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家餐廳是真的怪怪的啊！」

　　「班長！班長！」這次換成男同學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頭傳過來，不過這次的我不敢看向那邊，如果又出現了什麼黑暗料理，我真的怕我的心臟會承受不住。

　　「你停下！不准動！告訴我你的盤子裡裝了什麼！」我緊閉雙眼，雙手抱頭蹲下，呈現球型的防護姿態。

　　「我還沒裝啦！」男同學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去海鮮那一區！賴妍跟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叔搶食物搶到快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