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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突如其来的任务

不知不觉我以三井的身份回到高中，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星期三，我这个异常的高中生活一切如常。

早自习时间夏目开始读「麒麟之翼」，又开始跟我讨论起书中的情节。

我则是拿起惯用的笔记本，抓住空挡随意地写下一些灵感的片断，偶尔在纸上涂鸦。另外我也在脑海中构思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计划，就是要设法重现上上个星期五在立川站外发生的那一幕，说不定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助下，我跟三井就能顺利互换回来。

到了中午，夏目跟间宫和小寺用完午餐回来后，突然说起便当的话题。

“琉璃、小奈，明天开始我就不陪你们去小卖部买午餐了。”

“诶，小雪妳又要开始吃零食了吗？”

间宫对夏目吃零食当午餐的事看来也是有点在意。

“不是啦，我明天开始带便当。”

“便当？”

“对呀，早上出门前把便当做好。”

“真是久违了呢，好期待小雪便当的菜色……”

听小寺这么说，貌似夏目以前也带过便当。

“我先说好，这次全部是我自己准备的，我妈妈只是帮我在超市买食材。”

“那就更令人期待了，要不我也来带便当，刚好最近小卖部的东西也有点吃腻了。”

间宫似乎对自己准备便当也很有兴趣。

“我的手艺赶不上妳们两个啦，我回去问我妈能不能帮我……”

“如果真的做不出来，就叫三井帮你买面包。”

夏目笑着说完转过头对我眨了眨眼。

“三井的面包……喂，这个我可不要，妳们等着看，我们明天一定带便当过来。”

小寺刚说完三个美少女又嬉闹了起来，刚才她们轻松地说着便当的话题，其实我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下午，我的手机收到夏目发来的Line简讯。

「今天放学后一起去买便当盒(^v^)$」

于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们在同学们的注目下，一起离开了教室。

“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准备。”

“没关系，我的便当盒也旧了，顺便买一个新的。”

“夏目同学，如果帮我准备便当真的很麻烦，那我以后还是买面包好了。”

我试探性地问了。

“不会麻烦，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只是早上出门前准备的时间有限，都是些简单的菜色，希望你不要嫌弃。”

夏目语气平和，但是字句里没有留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会不会，那就拜托妳了。”

“月底我再结算材料费和打工费，到时候你给我现金或是用第三方支付转帐都行。”

“好。”

我跟着夏目来到立川站北口曙町的GREEN SPRINGS购物中心，她之前在这里的便利店打工，对这边的商店也十分熟悉，到商场后就直接进入一家贩售居家用品和餐具厨具的专门店。

我们各自看着各式各样的便当盒，我比较了几种不同材质和样式后，锁定了其中一款环保耐热材质的便当盒。这种环保耐热材质虽然价格稍高，但是可以直接用微波炉加热，不会释放出有害物质，最重要的是轻巧耐用，毕竟我不希望选择一款笨重的便当盒而增加了夏目的负担。

夏目看我拿起了这款便当盒，就靠过来观看。

“这个看起来不错，比我之前用的好。”

“夏目同学还没有选好吧？不然我们就拿同一款好了，这个就让我帮妳买，当成是帮我做便当的福利。”

我从货架上再拿了一个相同的便当盒。

“谢谢你，可是我不要这个。”

“哈？”

我有点意外，夏目微微一笑，从我手中拿了那款便当盒放回原来的位置，再从旁边拿了容量小一号但是款式一样的。

“我食量没有你那么大，用小一号的便当盒就可以了。”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没有想到这个。”

我跟夏目对看一眼，然后一起笑了出来，接下来我们又一起去挑了一个袋子，刚好可以放进刚刚买的两个便当盒。

“夏目同学，时间差不多了，我送妳去打工的地方，顺便买我的晚餐。”

“嗯。”

夏目没有多说什么，她拿着新买的便当盒还有袋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看到夏目这副有点开心样子，我也很高兴，只不过这一路上我还是暗暗祈祷，希望明天夏目的便当不要引起什么意外的风波。

***

星期四的中午，小寺把自己的桌子跟夏目的拼在一起，充作三个人的餐桌，夏目拿出两个便当，把其中那个比较大的放在我桌上。

“诶？！”

我还没来得及道谢，教室里就炸锅了，女生们小声惊呼了起来，然后开始议论纷纷。男生们则是毫不掩饰地投来嫉妒的眼光，还有几个家伙嘴唇蠕动、口中念念有词，貌似在反复念着「杀了你、杀了你」。

我对教室里的骚动只能选择无视，默默地打开便当盒的盖子，里面除了满满的米饭，菜色有照烧鸡肉、玉子烧、加了酱油和芥末的水煮秋葵，最后就是梅渍小番茄，不仅色香味俱全，还兼顾了营养和健康。

“小雪，为什么连三井都有便当？”

辣妹三人组的小寺首先发难了。

“妳说这个，三井他不是老是吃面包吗？所以我就顺便帮他做了便当，我先声明这个是打工哦，他有付我材料费和打工费。”

“真的，连菜色都一样，便当盒也是同一款。”

间宫转过身来看了我的便当一眼。

“真是的，我都没有吃过小雪做的便当，真是便宜了三井。不管，我要吃一块妳的玉子烧。”

小寺瞪了我一眼，然后迳自夹起夏目便当中的玉子烧。

“没关系，那我来吃妳一块炸鸡。”

“喂，那我也要。”

三个美少女又嬉闹成一团，这时我听到坐在前面的游戏二人组低声说了。

「看了人家的便当，面包都变不好吃了。」

「夏目说便当是打工，这是真的吗？要不我来问问看能不能也帮我做一份。」

「别！你肯定没戏。」

再隔天中午，夏目把便当交给我，还是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原本的窃窃私语少了许多，我估计到下周大伙应该就见怪不怪了。

今天便当的菜色是一片盐烤鲭鱼、捏成丸子的菠菜泥和马铃薯泥、一块加了鱼板的蒸蛋，还有醋渍黑豆，跟昨天没有一样重复的，但是同样健康美味。

夏目对便当的事没有再多讲些什么，也没有问我对菜色的看法，就是很平常地一边跟间宫和小寺说笑，一边分享着彼此的午餐。但是当她看到我把饭菜一扫而空，还是流露出欣慰和赞许的表情，也让我知道自己没有辜负她的幸苦付出。

***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后是班会时间，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准备迎接周末假期，而算起来我跟三井灵魂互换已经快要两个星期。

小岛走进教室的时候表情颇为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关今年的学习成果展，五月六日就要出展了，现在全校只剩我们班还没有提出计划。”

“星野同学、山本同学，两周前你们答应代表我们班进行提案，应该准备好了吧？”

班委间宫询问了坐在我前面的那两个男生，语气上已经有点严厉，结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面露愧色。

“就是……就是那个提案被我们社团拿去使用，我们现在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新的提案。”

听到星野如是说，整个班一片哗然、骂声不断。

听大家的说法，似乎这个成果展是有竞赛的，优胜的班级或社团可以在学期结束时对全体个人成绩进行加分。换言之，如果他们两个的提案最终获得优胜，还是可以从社团那边得到加分，但是就形同对自己班级弃之不顾，因此所有同学都对这两个人的做法表达了强烈不满。

“好了好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做准备，大家还是重新开始提案吧，有没有同学自愿？”

小岛制止了众人喧哗，他的建议很务实，就是希望尽快另起炉灶、如期将任务完成。

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不仅准备成果展的剩余时间不多，十有八九还得用到自己的黄金周假期，因此同学们个个面面相觑，看来都不愿意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有没有自愿的同学？成果展内容不管是科学类的或是人文类的都可以。”

小岛又再次出声询问，但是现场依然鸦雀无声。

“那间宫同学……”

看来小岛是想指派班委间宫负责，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我的右后方有人举手。

“夏目同学，妳有什么意见？”

夏目站了起来，一下子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老师，用圣地巡礼当成果展内容可以吗？”

“什么样的圣地巡礼？”

“推理小说的圣地巡礼。”

夏目接着往下解释。

“就是东野圭吾的「新参者」和「麒麟之翼」，我想对这两本书中提到的人形町和日本桥做巡礼，介绍当地的历史和人文风情。”

听夏目提到这两本小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袋里还不断响起警报声。

“嗯……，这个可以，有文学、地理和历史三种要素，符合人文类成果展的制作要求，除了妳还有其他同学一起组队吗？”

“完整看过「新参者」和「麒麟之翼」原著的，应该只有我和三井同学，那就由我们两个组队好了。”

“诶？！”

面对全班再次的一片哗然，夏目依然笑靥如花，但是我却开始感到头痛，额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箍了起来。

***

星期一的一大早，我跟夏目一起到教师办公室提交学习成果展的计划书，这次展出的主题就定为「新参者+麒麟之翼圣地巡礼—东京人形町和日本桥的历史与人文风情」。

至于摆烂的星野和山本，则是被小岛处罚到学期结束前，都要代替全班同学负责每天的值日工作。

自从上周五夏目自告奋勇承担了准备班上学习成果展的任务，又顺便把我拖下水，我们两个就利用周末研究预定的展出内容，同时规划好接下来的进度和分工，然后夏目又抓紧时间把这两本小说重新读了一遍。

大致的分工情形是由我负责巡礼路线规划和撰写展出文案，夏目负责海报构图和美工，美工部分我还会从旁协助，至于需要的素材则是一起收集。另外实际巡礼日期定在黄金周的第一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九日，文案初稿和巡礼路线规划在此之前完成，黄金周的其余日子，则是一起去购买材料然后到校制作成果展海报，所以刚才提交计划书时，也顺便拿到了假日入校的许可。

讲到人形町和日本桥，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大学时代为了喜爱的推理小说，好几次来这里巡礼。因为毕业后就职的公司又刚好位于银座，我索性在浜町找了个贷屋(かしや)，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年，直到我在八王子的自购住宅装修完成才搬走。

饶是如此，说起这两个地方的历史，还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所幸周末这两天我跟夏目一起从网路上查询了不少资料，可以作为编写文案的素材。

“三井同学，因为我自己想要做学习成果展，不好意思还麻烦到你，嘿嘿嘿。”

提交计划书之后，我跟夏目过去大礼堂查看学习成果展的展出场地，一路上夏目开心地笑个不停。

“我怎么感觉不到妳有在不好意思？”

“不要这么说吗，嘿嘿嘿。”

到了大礼堂，就看到现场已经摆好了二十几个安装着立架的大型看板，每个长方形的看板大概有三张A0 尺寸大小。在我们预定要出展的看板左上角，已经贴上了三年F班的标签。

据小岛老师讲，这次一共有三十个班级和二十个社团参展，科学类和人文类将各选出一名优胜和三名佳作，所以竞争也可以说十分激烈。

确认过展出的位置以及看板尺寸后，我们准备从大礼堂离开，这时有两个很眼熟的男生迎面走来，原来是松田和上野这两个小屁孩。

十多天没见，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一脸倒霉像，眼圈发黑不说，脸上气色也很差。

看到我和夏目从礼堂出来，松田和上野啧了一声，立马掉头往礼堂的另外一个入口走去。

“他们两个怎么变成这样，难不成真的被我诅咒了？”

“怎么可能！小奈从Ｃ班那边听来的，说他们本来就是每天熬夜打游戏把身体搞坏了，上次被你这么一骗，现在整天疑神疑鬼。”

“原来如此，反而我倒是觉得自己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也不想想是谁的功劳？”

“是是，谢谢夏目同学的便当。”

“这样就算跟拖你下水的事扯平。”

反正我也拗不过夏目，妳说扯平就扯平吧。

***

到了四月二十八日圣地巡礼的前一天，放学后我跟夏目留在教室最后一次确认巡礼路线，我拿出预先打印好的地图，还有这两天拟好的文案初稿。

“明天的天气预报是晴天，巡礼应该可以按照计划进行，虽然我们要去的景点都在日本桥到人形町一带，但是位置还是有点分散，所以我规划的路线是从人形町站开始，先去百年咖啡店、人形烧，然后绕进料亭小路，再回到甘酒横丁，这条街道上有很多昭和风的小店铺可以边走边看，接着经过人形町通往南走到水天宫，再往东走到浜町公园，之后再往西回到甘酒横町，午餐后沿着日本桥川走到日本桥结束巡礼。”

当夏目提出要进行「新参者+麒麟之翼」的圣地巡礼时，多年前每天从浜町沿着甘酒横丁走到人形町站、再搭日比谷线在银座站之间往返的情景，立刻就重新浮现在我眼前，栩栩如生宛如昨日才发生。

夏目张大着嘴满脸讶异地听我一口气说完。

“三井同学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怎么感觉你十分熟悉，就好像住过哪里一样。”

夏目的直觉实在很敏锐，我想在这件事上恐怕瞒不过她。

“其实我以前去过，那时候看完小说后就忍不住去巡礼了。”

“难怪，我觉得这样规划很不错，巡礼路线就照你规划的方式吧。”

“好的，还有搭电车从国分寺站到人形町站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我建议妳明天大约八点从家里出发，我这边会提早半个小时出门，如果情况许可我们在国分寺站月台或列车上碰面，如果人太多或者错过了彼此的班车，就直接到人形町站出口的那个时钟下方集合。”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

“来回的电车路线和换乘车站我都标注在地图下方，要注意从中央东线各站到人形町中间要换乘两次，尤其秋叶原站人潮拥挤，千万小心不要坐错车。”

夏目仔细看我写的乘车说明，但是一直未置可否，过了一会她试探地问道。

“三井同学，我觉得这样如果遇到人多很容易走散，要不我们一起出发？”

夏目的话点醒了我，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跟女生出远门当然要一起出发，不然夏目一个人在电车上万一遇到变态色狼那就太糟糕了。

“妳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明早我们一起过去。”

我正准备要跟夏目约在国分寺站碰面，她就已经先开口了。

“没事没事，那我现在把家里的地址和位置发给你，明天就麻烦你来家里接我咯。”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夏目就已经拿起手机操作，然后我的Line马上就传来收到简讯的提示音，于是我低下头查看手机，夏目家的地址和定位点都已经收到了。

“三井同学，那个……你明天要不要顺便来我家吃早餐？”

夏目的声音若有似无，但是我的心脏已经猛然跳了起来，我想我应该没有听错吧？我抬头望向夏目，只见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那些正在跑步的学生。

我停了一下，调整好呼吸，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夏目同学，如果还要麻烦妳帮我准备早餐就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本来打算明天请妳喝咖啡和吃午餐，当成妳那天来家里帮我做晚餐的回礼，然后我今天又在FB上看到那家百年咖啡店也有供应早餐，不知道妳有没有兴趣？”

听我这么说，夏目马上转头过来。

“真的吗？有兴趣、有兴趣！”

夏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十分兴奋。

“那好，我明天七点来接妳，我们早一点出发，一起去百年咖啡店吃早餐、喝咖啡。”

“跟你约好咯，对了三井同学，明天记得要穿学校制服。”

“啊，为什么？“

“当然咯，我们明天是去准备学习成果展，又不是男女朋友去约会！”

看着笑嘻嘻的夏目，我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心烦意乱。

***

幕间-夏目薄雪的无地日记

4月28日 星期四 雨转阴

标题：制服约会

三井同学真是一只呆头鹅，一只温柔的呆头鹅。

我主动提案做学习成果展，目的当然是为了要拖你下水，还好你没有抛弃我，所以我才有正当理由一直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们才能在明天来一场制服约会。

但是我为什么要否认这是场约会呢？

看来我也是一只呆头鹅，一只害羞的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