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鸟游鱼见,打破了约定。

(不想去。)

(真的不想去。)

(为什么我非得去啊。)

这样想着的我,正坐在后辈的车里。

「对不起啦,鱼见前辈,别生气了嘛。」

「你是指哪件事?」

我没好气的回答道。

「诶?」

「是指将休息日中的我叫出来一起加班的事?还是加班后还硬要拉着我去你家吃饭的事?」

「抱歉...两件都是...」

正在开车的后辈轻轻的吐了下舌头,试图萌混过关。

(火大。)

(话说,给我好好看路啊。)

今天本来没打算出门的。

如果不是这位驾驶技术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女性后辈在电话里用着仿佛要哭出来的语气求着我帮她一起处理那堆积成山的工作的话。

由于我家距离工作场所并不是很远,我简单的洗了个澡,随便拍了点粉,涂了下护唇膏就出门了。

平时上班时穿的几套女式西服在今天这个休息日的一大早就被我习惯性的送去了干洗店,于是我就只能这样穿着为数不多的私服。

宽松的黑色连帽衫,蓝黑色的牛仔裤还有白色的运动鞋。

毫无女人味的装扮。

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我旁边的这位后辈。

在美容院中精心保养过的秀发,以高超的化妆技术细细的调整过的妆容。

浅绿色的羊绒大衣下,白色的毛衣强调着她那过于明显的女性特征,安全带从中间穿过,将其一分为二。搭配着红色格子的中短裙和黑色的裤袜,穿着一双与裙子同色的雪地靴。

洋溢着女性冬季时尚穿搭的气息。

「没,没关系啦,前辈,我家就只有我和女儿在啦。」

(就是这个。)

(所以我才不想去。)

(这个小我五岁的后辈,居然!)

(有个四岁的可爱女儿!)

(这两年里每天每天,都被迫在相邻的工位上,听着她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家的女儿。)

(我女儿她会跑步了,我女儿她会画画了,我女儿她会背九九表了。)

(这个白痴单身母亲。)

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不知不觉之间,载着我和后辈黑色高级车就已经到了她的住处附近了。

缓缓地开进了一栋看上去相对比较高档的公寓的地下车库中。

在停好了车后,从地下直接坐着内部装潢十分华丽的电梯上到了五楼。

绕着公寓宽敞的环形走道走了四十五度之后,终于到了她的家门口。

在门前还有一堵矮墙围成的,小小的花园,里面种着一些在这个季节比较常见的山茶花。

「情进,门口的拖鞋可以随便穿。」

(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到她家里做客啊。)

(明明都已经做了两年的同事。)

「那我就随意了。」

虽然比想象中还要豪华许多的居所让我一时间感到有点拘谨,但仔细想了想,在她面前客气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不太明白明明开着那样的高级车,住在这样华丽的居所之中的她,为什么还要来做这份累死累活,月薪还不到三十万的工作。

当我在沙发上坐下后,房间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妈妈!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今天有好好的当个乖孩子吗?」

「嗯!」

之后小女孩把视线转到了我这边。

仿佛被吓到了一般,马上躲到了她妈妈的背后。

「妈妈,这个哥哥是?」

(哥哥...!)

(确实我留着一头的天然卷短发,胸也不算大。)

(加之今天又穿着偏男孩子气的衣服。)

(虽然能停留在「哥哥」辈让我有点开心但...)

(但直接把认错的性别说出口也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说我讨厌小孩子!)

「啊哈哈...前辈,她没有恶意的...」

似乎是读懂了我隐藏在微笑之下的表情。

毕竟是与我一同工作了两年之久的后辈。

之后后辈用双手搭着她女儿的肩膀,让这个小女孩站在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我面前。

在如同小芥子一般的发型之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奇之物一般,那张樱桃小嘴微微的张开,摆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

该说不愧是她的女儿吗,感觉以后也会变成和她妈妈一样的美人呢。

「小雪,这就是妈妈职场上的前辈哦!快叫阿姨!」

「...给我叫姐姐!我才二十八岁,而且还没结婚呢!」

(这个家伙,故意的吧?)

「姐姐好!」

面前的小女孩用天使一般的笑容向我打了个招呼。

「妈妈在工作的时候受你关照了。」

(这...真的是四岁吗...)

(好懂事!)

(而且好可爱!)

「我叫小雪(こゆき),四岁,明年开始准备上幼儿园了!」

「你好呀,我叫做小鸟游鱼见(たかなしうおみ),一直以来受到你妈妈的关照了。」

用余光瞄了一眼后辈,只看到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嗯,小雪知道!妈妈她在家里一直在说着鱼见姐姐的事情哦噗~」

那张小嘴被后辈慌慌张张的给捂住了。

「喂!小雪!别乱说话!不然你明天的点心就没了哦!」

在后辈放开了手后,被毫不留情的威胁了的小雪给自己的那张小小的嘴巴做了个拉上了拉链的姿势。

「那前辈你先和雪酱坐在那边看下电视吧,我先做点简单的料理。」

后辈逃也似的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

「前辈你和平时一样就喝普通的无酒精碳酸饮料可以吗?」

「嗯,拜托了。」

「小雪也想喝!」

「不,行!雪酱乖乖的喝果汁吧!这个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姆~」

小雪嘟起了嘴巴表示了不满。

「鱼见姐姐!来和小雪玩吧!」

跑到了电视机旁边,拿起了P*4的游戏手柄的小雪,对着我说到。

「哼哼?可以吗?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哦?」

「呼呼呼,小雪才更厉害呢!妈妈和我玩一次都没有赢过我!」

(那个...真的不是她在放水吗?)

「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呢。」

几分钟后。

「输掉了...」

看着电视上的游戏画面上大大的「1P Win!」,我假装垂头丧气的放下了手柄。

「小雪果然很厉害呢...是姐姐输了。」

然而小雪看上去却不是很高兴。

「姆~鱼见姐姐,你放水了吧?刚才明明可以直接用连招赢下来的。」

(我觉得我还是挺擅长放水的...没想到居然被看出来了。)

(这孩子...洞察力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啊哈哈...暴露了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不过既然这种程度都会被看出来的话,二十三岁的后辈岂不是真的输给了自己四岁的...)

「再来一次!这次不许放水了!」

「哈啊...」

在之后,我不再放水,开始认真的玩了。

「2P Win!」

「2P Win!」

「2P Win!」

在连着几局毫无还手余地的蹂躏之后,小雪鼓起了脸死死的盯着我。

仿佛随时可能都会哭出来。

「小,小雪?」

「鱼见姐姐大笨蛋!呜哇!妈妈!鱼见姐姐欺负人!」

说完之后小雪跑进了厨房之中。

(小孩子真是难伺候呢...)

过了一会,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端着料理,露出了苦笑的后辈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对不起啦!小雪!这个给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我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公司发放的,每人一份的小小的圣诞节礼物。

小雪拿过了盒子,打开了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那稚嫩的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换上了如同午后的太阳一般的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鱼见姐姐!最喜欢你了!」

(小孩子...真好应付啊。)

「好了好了,苹果放到饭后再吃!小雪你带着姐姐先去洗手吧!」

「好~鱼见姐姐!这边!」

之后三个人一起美味的品尝了后辈做的料理。

虽然也尝过她平时自己做的便当,但除去那些简单的菜色外没想到家庭料理也能做的如此美味。

让我有种来了不亏的感觉。

小雪在吃完了后径直跑回了电视前,开始为了复仇战而练习着。

饭桌前只留下了我和后辈。

「前辈,你吃这点就够了吗?」

「嗯,我的饭量一直都不太大,已经到极限了。」

「怪不得前辈这么苗条呢...嗯?不过前辈你不是很擅长料理吗?就是上次公司年会时的那个做了一堆美味到令人惊叹的料理的「神秘的料理人」,那个是前辈对吧?课长和我说过了!」

我无言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那个死秃头。)

(明明是没法说服自己的夫人来帮忙才找上了我的。)

(居然出卖我。)

「如果前辈自己吃不了那么多的话,平时都是在给谁做饭呢,难道说是男——」

「没有没有,不可能的。」

在后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出这话的瞬间,我发声打断了她。

「我对男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兴趣。」

「明明前辈那么在意自己未婚的事实呢,啊。」

她仿佛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难道说前辈你一直执着于这种男孩子气的打扮其实是因为前辈对女人更——」

在她摆出了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两眼放光的说完之前,我把她的脸颊给向着两边拉了开来。

「疼,疼!鱼见前辈,放开啦!」

「哼。」

饭后,在后辈清洗着餐具的时候,我又被小雪给拉回了电视前,在漫长的鏖战之后,总算是让她完成了复仇。

当小雪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我,让我得以找准时机,准备离开的时候。

「时间挺晚的了,前辈,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嗯,没关系。」

「今晚住在这边也可以哦,明天可以坐我的车一起去上班,怎么样?」

「不...你真就想让我这个装扮出去丢脸吗...」

「毕竟前辈长得很好看,身材又好,这身穿搭的品味也不错嘛,有种男装丽人的感觉,就这样直接去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女性职员们会很开心的哦?」

「即便是恭维也别说这样的话,有点恶心。」

我叹了一口气。

「所以呢?今天为什么非得把我给拉到你家来?」

「前辈不是也可以拒绝的嘛,为什么答应了呢?」

「没什么,单纯地只是想蹭一顿饭罢了。」

夜间的涩谷稍微有点冷。

毕竟再过一天就是圣诞节,现在正是冬天最为寒冷的时候。

我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夜空。

(一会...该不会要下雪了吧。)

「前辈,你是准备要辞职了吗?」

后辈用着有点失落的表情看着我。

「啊,你看到了啊。」

「嗯...你把那个信封交给课长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了。」

「是吗...这才是你今天拉我出来的真正的理由吗。」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前辈?总有种前辈似乎有种要去很远的地方的感觉...」

(这家伙...意外地敏锐呢。)

(明明平时是那样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可以的话,我不想,也唯独不想让这个难缠的后辈知道我将要做什么。

「抱歉,我不想说。」

「鱼见前辈...」

「之后,你也是准备要做前辈的人了呢...好好加把劲吧。」

我拍了拍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的后辈的肩膀。

「鱼见姐姐要回去了吗?」

「嗯,多保重呀,小雪。」

就在我对着小雪招了招手,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双小小的手拉住了我。

「小雪?」

后辈也对小雪的举动感到了意外。

「鱼见姐姐!以后还会来小雪家玩吗?」

眼前的小女孩一脸不安的看着我。

(以后...)

我缓缓的张开了嘴,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口,但又被我收了回去。

「嗯,还会来的哦。」

「真的?约好了!」

「小雪,不要让姐姐为难!」

后辈轻轻敲了下她女儿的脑袋。

「嗯,约好了。」

我蹲了下来向捂着额头的小雪伸出了小拇指。

小雪也将她的小拇指与我的勾在了一起。

「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勾指为定!」

「要吞一千根针吗?真可怕呀。」

「这样姐姐就不能反悔了吧?」

在我摸了摸小雪的头后,她将小拇指贴在了脸边,对着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对着这么小的孩子撒谎,实在是令我的内心有如刀绞。

「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明天见,鱼见前辈。」

(明天见...吗?)


十二月的夜晚还是真的挺冷的。

我一个人走在前往电车站的路上。

在将钱包贴到了检票口后,感应到了里面的芯片的闸机打了开来。

坐上了这个时间已经基本空无一人的电车。

尽管位置已经全都空了,但我还是习惯性的站在了靠近门边,能通过玻璃窗看到外面风景的位置。

也对小雪撒了个不太好的谎呢。

不过毕竟我在做出了这种选择之后也已经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了,也无所谓了吧。

在我成年之前,我的父亲由于终日的酗酒,和我的母亲离婚了。

作为争夺抚养权的结果,我和弟弟也由于父母的离异而分别了。

在当时有做过再见的约束...还是没有呢。

记不太清了。

母亲也在三年前,由于某种恶名昭著的绝症而去世了。

在这三年里,我一直生活在母亲留下的,那个对我一个人居住来说有点过大的独栋住宅之中。

一个人生活着的我,靠着自己在学生时代留下的那点兴趣,总算是坚持到了今天。

直到最近。

每天晚上,下班后精疲力尽的我坐在了电脑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玩点游戏,但总是在开始界面就退了出去。

想要看点番剧,但总是在选择的界面就陷入了迷茫。

漫画,小说,这些曾经的小小兴趣,现在不管哪个,都读不进去。

想要模仿着憧憬的网络作者自己动笔写些什么,也总是在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光标默默地发着呆。

日复一日地坐在电脑前,什么也不做,放空自己的这段时间,让我一步步地在怀疑人生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中,大学里虽然有参与正常的社交活动,但在毕业后立马就主动断了联系,成为了「不存在的人」。

在职场上,我基本只进行必要的业务交流,因此也基本没有培养出任何正常的人际关系。

如此,即便是消失了大概也不会给任何人带去麻烦的我。

找不到自己的欲望,对恋爱与成家丝毫感受不到兴趣,用工作持续麻痹着自己的,懒惰的我。

(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是否已经可以从这看不见尽头的虚无之中解脱了呢?)

时至今日,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尽管目前过的并不算差,甚至还可能是部分人理想中的生活。

但这种虚无感一直在纠缠着我,每天每天,都在蚕食着这个名为「我」的存在。

没法阻止这种想法的我,为了「解脱」,终于还是在一个月前向公司提交了辞呈。

应该到了明天,先前面试通过的那位新人应该就会来顶替我的位置了吧。

虽然工作还没有交接完成,但优秀的后辈一定会帮我处理好的吧,大概。

只有这件事,稍微感觉到有点抱歉。

在过于消极的精神内耗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

母亲不在了后,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将「我回来了」说出口了。

看着这一片漆黑,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我径直前往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在等待着热水将浴池填满的这不长也不短的时间之中,我走到了母亲的灵瓮前,插上了线香,默默地道着歉。

在一边的置物柜上,日历还停留在十一月,我挠了挠那一头杂乱的短卷发后,将那一页撕了下来,揉作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之中。

之后走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台灯,拿起了一边的纸和笔,写下了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发现的「留言」。

将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之后,放到了客厅上那空荡荡的桌子上。

这是我每天都会做的事。

尽管每次都因为求生欲望而作罢,第二天的日子还是得照常过的时候,我都会把写好的东西给撕得粉碎。

但等到了什么时候,我真正下定了决心的话...还是希望能够留下些什么。

我在浴室之中,将衣服褪去,折好了之后,放入了一旁的篮子之中。

在清洗了身体,将脚探入了温热的浴池之中后,我慢慢的将自己的脖子之下完全浸泡在了热水之中。

对我来说,每天的治愈,大概也就像是这样的东西了吧。

我看向了摆放入浴剂的,那个嵌在墙上的小小的台子。

伸出手来,从上面拿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放在那的,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慢慢的将已经有点生锈的刀刃推了出来,抵在了我那为了适应疼痛与恐惧,也为了消解压力,而已经在非致命的地方布满了伤痕的左手前臂。

求生本能让我握着美工刀的右手不停的颤抖着。

(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仿佛有另一个我在心中指责着我。

(你就是这样,每天每天的欺骗着自己,试图把自己假扮成悲剧的女主角。)

(明明你的生活之中,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是「悲剧」的部分。)

(高中和大学的同学们也好,亲切的上司也好,友善的同事也好,憧憬着你的后辈也好。)

(把你当成了朋友的他们,你却在内心之中始终想着和她们保持距离。)

(身在福中不知福。)

(虚伪。)

(无病呻吟。)

(胆小鬼。)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高光。

将不再颤抖的美工刀对准了左手的动脉,刀尖伴随着疼痛感逐渐没入了其中,红色的液体从中溢出的时候,横下了心,竖向地划了下去。

浴池之中,红色逐渐蔓延了开来。

我一脸释然地看着那红色的源头,正喷涌出鲜血的左手。

之后慢慢的将它放入了热水之中,享受着自己最后的沐浴。

(啊。)

(冰箱里的海鲜,忘记处理掉了。)

(今天是丢厨余垃圾的日子,我早上有没有把垃圾袋给放到回收点那呢...)

我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泡着的这个浴池已经完全染成了血红色。

(这个...之后打扫起来会很麻烦的吧...)

(还有还有...我忘记将电脑和手机清空了...)

(里面有不少给人看到了后会社会性死亡的东西呢...)

(早上晾出去的被子...忘记收回来了...一会要下雪了...)

(干洗店里的西服也...忘记...明天要上班了...)

(...)

(呼呼呼...明明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在意的居然全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话说回来...)

(不知道父亲...和弟弟怎么样了呢...)

(他现在应该也已经二十岁成年了...不知道过的还好吗...)

(在这样做之前...哪怕一次也好...也应该悄悄的再去看他一次呢...)

(在母亲的葬礼上没能控制住情绪...在他的面前打了你...非常的抱歉...父亲...)

(啊啊...好冷啊...)

(明明应该正泡在热水之中的...但还是好冷啊...)

(吞针...会很难受吗...)

(——,对...不起...)

身体逐渐麻痹,视野渐渐地被黑暗吞噬。

意识在彻底沉入虚无之前,突然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既然你不要的话,那就交给我吧?你还能「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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