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混血少女,于洞窟中穿行。

(山体之内的空间,意外的大呢...)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前行了大概已经有数个小时了。

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行走的过程中,高度是有在一点点上升着的。

这样的话,可能能上去也说不定。

气温逐渐开始升高,比起刚进来时要明显的温暖了许多,头上也不再有入口处附近的那些冰柱了。

取而代之的是地面相当的潮湿。

赤裸的脚踩在雪地和那树根缠绕的地面时都没有这么难受。

除了脚底如同长时间浸水一般的感觉让我十分不适之外,还很容易打滑。

刚才到现在,已经不小心滑倒了三次了。

不过早知道这里面这么暖和的话应该敲碎一些冰柱带过来的。

这样最少能够确保一点饮用水。

(唉...)

(一但注意到了就莫名的又开始了。)

(现在好渴...好饿...)

(不知道洞穴之中是否会有能饮用的水与食物。)

(正常来说...应该是不会有的吧。)

我越来越后悔钻进这个地方了。

正当这时候,伴随着风声,我注意到了前方似乎有一个这个洞穴的「出口」。

(啊,终于到另一个出口了吗?)

在进到了这个出口所在的洞穴中时,前方的洞穴出口出现了一丝的亮光。

然而走到这个「出口」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在这像是奥林匹克赛场一般巨大的圆环状空间之中,穹顶,与地面的正中间都有着巨大的空洞。

气温骤降。

抬起了头,便能从那敞开的穹顶看到那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方的光柱。

暴露在风雪之中的地方,都覆盖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除了地上那看上去深不见底的空洞。

如果有其他知识渊博的人看着这个场景的话,大概会不禁开始思考吧。

到底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这个空洞之中突破了山体飞了出去呢?还是那个东西砸穿了这里的山体,变成了这个巨大的空洞,甚至现在还有可能还在下面沉睡着呢?

亦或者是这个空间之中发生了某种爆炸,形成了这个圆环状的地形呢?

但...现在的我的思绪完全不在这边。

(我的背后,是一个温度较高,且有点潮湿的洞穴。)

(我的面前,有着被风吹过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雪」。)

(我...是不是能喝水,甚至是能用水清洗身体了!?)

我的意识只集中到了这一点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但对于我来说攸关生死的问题。

立马将巨狼的皮从身上解了开来,当做包袱,搬运起了这个巨大的洞穴之中的雪。

在上一个洞穴之中,我发现了一个刚刚好的,小小的低洼地区。

在往返数次,用雪将它填满了之后,我坐在了这个黑暗的洞穴之中默默地等待着。

(果然...不是错觉。)

(由于并不是很明显,所以如果不是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就完全注意不到。)

(这个雪,在发光。)

(和那森林中的树叶,以及那种食人花是一样的,接近白色的淡蓝色荧光。)

(对了,还有。)

我看着被我用作搬运工具的狼皮。

(这张皮原来的主人,它的毛,也是发着淡蓝色的荧光的。)

(已经只是一件死物的现在,上面的毛虽然还是淡蓝色的,但已经没有在发光了。)

(这个淡蓝色的光芒,就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的来源吗?)

我回想着当时把树枝给折断,将我从树上逼了下来的强烈气流。

以及在更早之前,那个同样有着淡蓝色的毛皮,但是发出了绿色的荧光,用舔舐治愈了我的伤口的松鼠。

似乎也有在阿卡西娅的梦中听到过。

由于语言不通,虽然通过阿卡西娅的第一视角知道了那个词汇是在指代着什么,也实际有着「妈妈」用它在短时间内就将伤口给彻底治愈的「印象」,但我并不能确定实际上是不是这个意思。

(「魔法」)

(这个世界,有着这种明显违反物理法则与自然规律的存在吗?)

看着这发出了淡蓝色荧光的雪,我不停的在思考着。

但不争气的肚子却也同样地一直在响个不停。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先解决饮水与食物的问题。

我将雪塞了一点到口中。

虽然口中被冻得发疼,但在雪渐渐地融成了水,通过了我的食道后,感觉身体逐渐地被浸润了。

(最少...应该是没有毒性的。)

(不然的话一路啃着雪过来的我,早就该要倒下了。)

(至于食物的话...)

我看向了手里的狼皮本身。

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将狼皮稍稍裁了一小块下来之后,除去了上面的淡蓝色毛发,之后将它一点点的切碎。

拿着一口大小的狼皮,我皱着眉头咽了下口水。

闭着眼睛,将它放入了口中。

如同字面意义上一般的「味同嚼蜡」。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有一些油脂残存在上面,腥味不是一般的重,反而令我感到有些反胃。

但...为了还能有足够的力气继续活动,我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一小块一小块的狼皮给全部塞了下去。

吃完之后,我默默地抬着头,将嘴捂了起来。

为了让它不会随着这呕吐感从我的胃里重新涌出。

在终于平息了下来了之后,我擦着眼角的泪水,侧身坐到了那个低洼的旁边,用手确认着雪的融化程度。‍‍‌‌‌‌‌‌‌‍‍‍‍‍‍‌‍

虽然开始有点湿润了,但估计要全部融化还需要不少时间。

我决定在这段时间里,在这个温暖而又潮湿的空间之中先补上一觉。

将那张狼皮带有毛发的那一面向上铺在了地上之后,我顺着「本能」,像只猫一样蜷缩了上去。

由于长时间的疲劳,即使我什么都没有想,眼皮也很快地就打颤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正常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妈妈」她,最终还是抛下了「我」。

她穿着村子中准备的祭服,一个人独自消失在了那无尽的雪原之中。

被当做「祭品」的人,会前往在雪原之中的那位「伟大存在」的身边,成为祂的食粮。

以此来换取部落接下来一年的平安。

「妈妈」她最后给「我」留下的,除了几张我看不懂内容的纸条以及那些「我」还戴不了的小饰品之外,就只有这一把据说是外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用于防身的短剑了。

但是即便「妈妈」也不在了之后,「我」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的好转。

尽管「我」照着「妈妈」的吩咐,没有再与任何人打架。

但部落对「我」的欺凌,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大人们对我的外表与血统嗤之以鼻。

路过的同龄人们会向我丢来雪球,甚至石头,以此取乐。

甚至到了最后,部落中给我的配给,也被发放的人私吞了。

但即便我想要申诉,也没有任何人敢帮我说话。

「我」想要学习猎人的技巧,但部落里的猎人们没有一个愿意教「我」。

他们敬重「我」的「爸爸」,但他们也害怕杀死了「我」的『爸爸』的部族长。

于是他们不能直接教「我」。

「我」只能在他们出发狩猎时,擅自尾随着他们,在远处眺望。

他们在察觉到了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我」不存在。

就这样,「我」偷偷地向猎人们学习着。

追踪,陷阱的布置,解体,以及怎么有效的在不伤害到猎物本身价值的情况下击杀猎物。

终于,在一次成功的狩猎之后,「我」自己解体,并带回了一只体型不是很大的森林羊。

正当「我」欣喜着能有新的衣服,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里能久违地吃上一点肉,稍微给自己补点力气的时候。

那个贪得无厌的部族长却又找上了门。

由于「我」并非被部族正式被认可的猎人,「我」的狩猎行为被认定成了「违反部族传统」。

他们要求「我」上缴「我」的猎物,以及用于狩猎的工具。

也就是「妈妈」最后留给「我」的那把很重的短剑,对于「我」来说最为重要的宝物。

「我」自然没有可能答应。

在打伤了部族长带来的护卫之后,「我」逃出了部落。

一个人,跑向了「妈妈」离开的方向。

对不起,「妈妈」。

阿卡西娅,没有遵守约定。


(好沉重。)

(我自己的梦境已经够沉重了。)

(阿卡西娅...你能不能别在难得能够好好地休息一次的时候给我看这么沉重的回忆呢?)

(不过...)

(看过了你的回忆,那些所谓的「部族」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后,我再次确信了。)

(这里不是我所熟知的世界。)

(你也...真是辛苦呢。)

(明明...才只有这么小的年纪。)

(经历的事情,却似乎比虚度了一生的我还要多呢...)

(没有遵守约定,吗...)

已经清醒过来的我,从狼皮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体力得到了充分的恢复后,我站了起来,看向了旁边那个用雪填满的低洼。

雪已经完全的融成了水。

与它还是雪时的状态一样,发着淡淡的,接近白色的淡蓝色荧光。

虽然量不是很多,但应该还是足够我清洗身体用的了。

我先用手捧起了一抔,送入了口中。

到底有多久...

我没有直接喝过液体的水了呢。

在清洗身体之前,我一抔接一抔地,贪婪地摄取着水分。

直到开始感觉到有点腹胀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之后,我将那破烂的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的抹胸和围裙给褪到了地上,用着已经少掉了不少的水,尽可能地清洗了身上的污垢与血渍。

出乎意料的是,在面对那匹巨狼的时候,我为了压制恐惧,而在左手手臂上留下的那道刀伤。

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几乎愈合了。

(这...到底是?)

(阿卡西娅...你有头绪吗?)

尽管我平时一直有空就时不时地呼唤着阿卡西娅的名字,但她一次也没有回应过我。

不知道她是否能听到我的心声。

我只有在身体基于「本能」擅自地做出行动的时候,才能切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比如像现在这样,像如同浸湿的猫一样,拼命的摇晃着身体,试图甩掉身上的水的时候。

(到底为什么...我会变成了你呢?)

在洗完了身体之后,我把两件衣物,以及还沾着血的短剑,放到了水中,一并清洗着。

原本淡蓝色的荧光液体,被紫色的血液给染污,黯淡了下来。

在我觉得似乎已经洗干净,试着使劲地把它们给尽可能甩干了之后,穿回了身上。

在进到了刚才那个圆环状的巨大洞穴时,骤降的气温和尚未完全干燥的衣服与身体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这个像是运动场一样空间之中,围绕着对应「观众席」位置附近的岩壁上,有着不少可以进去的洞窟。‍‍‌‌‌‌‌‌‌‍‍‍‍‍‍‌‍

甚至,有一点太多了。

让我产生了这座山是否有可能已经从中间开始被掏空的感觉。

回想起了刚才的雪崩,我开始有点担心自己是否会在这四通八达的洞穴之中死于山体塌陷。

我绕着「观众席」慢慢地走着。

虽然说是「运动场」。

但对应着开了一个巨大的口的穹顶,下方的平坦地形的正中间也有着一个同等大小的黑色空洞,被其周围的积雪衬托的格外显眼。

好奇心让我有点想去看下那个空洞的下面是否有什么东西存在。

我找了个坡度不是佷陡峭的位置滑了下去,慢慢地向着那个空洞的位置靠近。

但...实际上的距离却要比我目测的要远很多。

在大约一公里上下的路程之后,终于是到了那个黑色的空洞前。

双手扶着地,向着空洞之中探了下头。

空洞之中,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

根本看不见底。

就连理论上应该有不少落入其中,积攒了许久的雪所应该发出的那淡蓝色的荧光。

也完全没有踪迹。

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的耳朵捕捉到了除了风声之外的声音。

那是某种生物,贴合在岩壁上,缓缓移动着的声音。

有点像是小时候将耳朵贴在养着蚕的盒子上,所听到的那种沙沙的声音。

而声音的来源。

是在这个空洞的下方。

之后,我终于注意到了,那黑暗的真相。

我观测到了那个「生物」。

完全的漆黑,看不出任何色泽,仿佛把所有的光线都给吞噬殆尽的,如同蛞蝓一般的生物。

它用于探测的两根触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伸到了我的眼前。

我慌乱地向后退了起来。

(不行...)

(这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我...对这种软体动物...接受不了。)

光是意识到它的存在,就让我产生了有点双腿发软的感觉。

只见那只通体漆黑的软体动物,缓缓地从洞口爬出。

虽然只能看到它的轮廓,但还是能感觉到,它正在啃食着那空洞周围的积雪。

空洞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下面,全都是这种东西。

这是这种不明生物的「巢穴」。

在生理上对软体动物反感的我,开始向着「观众席」逃跑。

在几分钟后,我回到了「观众席」,坐在了一块岩石上休息着,远远地看着那个空洞。

(嗯,绝对不会再去靠近这种意义不明的空洞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未消退,我揉搓着双腿,调整着呼吸。

过了一会,调整好状态的我重新站了起来。

在沿着「观众席」绕行了接近半个小时之后,我抵达了与「光柱」的方向所对应的,那个方向的洞穴。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不止是方向感,连时间感都有点被麻痹了。

不知道在那之后又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选择了第几个分叉路。

在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像是迷路了的焦躁感。

「哇!」

随着周围回响着我的声音,我也逐渐掌握了周围的地形。

与此同时,还有着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摔碎了的,有点熟悉的声音。

(我...又回到了有开始冰柱的地方了。)

(应该总不会和我说,我绕回了一开始的起点吧...)

(不可能吧?)

随着情绪逐渐变得有点急躁,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明明这个地方的气温比起刚才已经又要低了不少。

(冷静...冷静...)

我试着安抚着陷入了「幽闭恐惧症」状态中的自己。

(应该不会。)

(这个洞穴和一开始进来时的那几个的洞穴完全不一样。)

(但环境会如此的相似,大概是因为这里已经很接近某个出口了。)

(方向上应该没有出错。)

在又经过了几个类似的洞穴之后,我注意到下一个洞穴之中有声音逐渐传了过来。

(这是...风声?)

我走过了前面的过道,在下一个通道的拐角处,道路尽头渗进来的微弱光芒照在了我的脸上。

(眼睛!眼睛!)

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到了我的眼睛,刺痛感让我在地上打起了滚。

长时间的黑暗环境让我一时间变得有点畏光。

在花了不少时间适应过来了之后,我看向了光芒的出处。

那是我一直在追逐的,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光柱」。

已经明显的比先前要粗上很多了。

终于得以从密闭环境中脱身的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呼吸着室外那冰冷的新鲜空气。

(终于...出来了。)

在精神放松下来的一瞬间,我全身脱力地倒在了洞穴出口的雪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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