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挽留。

所谓「半神」,就是体内有着能够不断产生「神力」的「神核」,并且行使「神力」的存在。

在我刚来到「这边」的时候,我因为这副身躯的「特征」,那对长长的耳朵而一度以为自己是变成了在奇幻类作品之中经常出现的,名为「精灵」的幻想种。

直到我在遇到莉莉安娜后,我才明确的得知了自己是和她一样的「半神」。

也因此,我与莉莉安娜在漫长的相处之中,互相把对方当做为数不多的友人来看待。

在我活过了第一个百年之后,出奇地对「死亡」开始产生了恐惧。

虽然身体依然是柔软的,但是即便是再尖锐的刀具也无法擦伤我,从高空直接坠落到建筑物之中也毫发无伤,曾经被各种各样的魔法给吞没在其中,也没能在我的身上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但即便如此,这过长的时光,在模糊了我对于「死亡」的概念的同时,以此产生的对「死亡」的恐惧感也在日益剧增着。

除了曾经被同为「半神」的莉莉安娜给重伤过之外,我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对我产生威胁。

出于「安全起见」,有一次我对着莉莉安娜问起了一个「半神」除了会被另一个「半神」杀死之外,会在什么条件下死亡。

依然记得当时莉莉安娜少见地对着我无比认真地发起了火的样子。

我曾经认为,这只是对于她来说作为最低限度的「提防」。

直到某次事件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拒绝回答我这件事。

那是我基于莉莉安娜给予我的「空间」的权限,基于「传送」魔法研究出了回到「那边」的方法的时候。

「传送」这个魔法并不是那么便利的东西,除了需要消耗掉大量的「神力」之外,在我们三个「半神」一起研究出了「坐标」,以及用于固定以「坐标」作为目标的「魔法阵」之前,传送到地下或者空中都是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魔法阵」还必须得要承受得住「神力」在其中通过。

最低限度也需要如同「魔力中枢」一般能够自我恢复魔力,并且作为「魔法」的载体也有着无与伦比的性能的「遗迹之核」来作为其耗材。

先前从西瓦穆恩使用了「传送」前往了「约顿」的这短短二百公里不到的距离,便需要消耗掉一个「月之遗迹」数个月从落雪以及大地之中汲取魔力所积累形成的「遗迹之核」。

虽然在当时为了研究,莉莉安娜默许我从「冰霜」、「烈焰」两座「月之遗迹」之中定期消灭掉「遗迹守护者」取用「遗迹之核」,在那之后我也时不时会想要制作其他的「魔法阵」而相当随意地取用,但其实「遗迹之核」是用途相当广泛,且价值不菲的东西。

比如制作永久有效的魔法阵,或者是作为「法杖」,亦即魔法的「增幅器」来长期使用,绝不是可以随意用于「一次性魔法」的东西。

曾经艾丽斯的那位友人阿扎莉耶,一位来自「诺阿大陆」的伯爵小姐,为了我曾经用作「抵押」,忘记回收而流入市场的一个指头大小的的「遗迹之核」,便倾尽了所有财产。

即便如此,莉莉安娜还是毫无保留地支持了我。

在我长时间的研究之后,终于在「魔法阵」上实现了可以以自己「前世」殒命的地方作为传送的「目标地点」,看到了成功的希望的时候,莉莉安娜甚至给我准备了一个她作为某个理由而一直备用着的,相当于一个「月之遗迹」数十年份自然积累出来的「遗迹之核」作为饯别礼。

在我做好了所有准备,在「冰霜」的「月之遗迹」顶端的祭台上花了数天将这个「遗迹之核」的粉末化作了方圆百余米的「魔法阵」后,那个能够将我送回「那边」的史无前例的大魔法在一瞬之间便吸干了「魔法阵」内蕴含的魔力,外加我几乎所有的神力。

从来没有用尽过「神力」的我,在那时由于「神力」的瞬间真空而倒下,第一次知道了那种感觉。

「魔法」在释放的途中,由于「施法资源不足」而被强行中断的感觉。

但是,除了瞬间散逸在那个的祭台的半空中庞大的魔力流所引发的如同「月出」时的淡蓝色的银河一般的现象,以及部分被「冰霜」的「月之遗迹」所吸收,在活性化之后将周围一带的向月树林全部变成了洁白的冰雕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在事后的检查之中,发现了即便是那种夸张的「神力」的量,也完全不足这个魔法所需求的百分之一。

压倒性的不足,于「理论」上的完全不可能。

身为「半神」的我和将我召唤来此处的「神」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深深地将无法回到「那边」的绝望,刻入了我的心中。

因为上百年的心血全部白费而产生的虚无感和挫折感,令我只在那短暂的一瞬之中,想要结束这漫长而无意义的生命的想法盖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在这时才知道莉莉安娜为什么从不和我提起任何能够杀死「半神」的方法。

直到最近,她才说漏了嘴,不过其实也是她想得太多了。

毕竟,我和鱼见姐姐不同,是个实打实的,最最怕死的胆小鬼。

在穿过了「约顿」西北侧的森林后,依然在空中的我维持着与正在呼啸着的风暴相接近的「十二级」风属性魔法,挽着被吹散的金色的发丝,透过了风雪间隙看向了已经完全活性化的「风暴」的「月之遗迹」,不禁让我回想起了百年前的事。

现在化作了席卷周边一代的风暴之眼的这座月银色的「遗迹」之中,有某个存在正在为其灌注着相当大量的「魔力」。

遗迹外部的壁画,抑或着是「魔法阵」,以及支撑着正面入口的月银色台柱都布满了散发着淡蓝色的魔力光芒的纹路。

如同那天在活性化的「冰霜」的「月之遗迹」所看见的现象一样。

从遗迹的顶端,那用于「银月之仪」的祭台上方不断飘散出的淡蓝色魔力粒子,在被卷入了这围绕着遗迹的暴风之后,瞬间便成为了包围着这个遗迹的巨大风属性魔法的养分。

「呜哦!?」

突然之间,竭力在这席卷的风暴之中向前飞行着的我在接近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给向下压着一般,一股突破了我接近全力的的「风之祝福」巨大的风压将我从空中压向了地面。

将「反重力浮游」与「定向加速」解除之后,我迫降在了遗迹正门之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风属性魔法上,不断地将这向下的风压给同化,纳入了我的掌握之中后,我才得以抬起头,看向了刚才强行把我从空中给压制了地面上的那股风暴的正体。

(——!)

我一度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围绕着这个森林正中心的遗迹,席卷着森林全域以及周边地区的暴风,在洁白的飞雪的着色之下,终于是让我看清了它的全貌。

无脸的头,没有固定形体的身躯,以巨大的气旋作为双手的「风之巨人」。

(这个...难道是...)

「遗迹守护者」。

它的样貌,瞬间让这个词汇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尽管那原本是只存在于遗迹内部的东西,尽管那原本的大小不到现在的百分之一,但现在,以遗迹本身作为「下半身」的那「风」之巨人,向我挥下了巨大的「风暴」之拳。

在瞬间让脚下的地面凸起,将我向前弹去了数十米之后,下一秒,以我刚才所在的位置的中心,土石飞散,被那股巨大的气旋给钻出了一个螺旋状的巨大土坑。

在那股气旋缓缓地从地面抬起之后,另外一股气旋从另一侧,向我两面包夹了过来。

如同巨人的「合掌」。

「啧...!」

迫不得已,我只能放弃了可以从顶部的祭台强行进入遗迹核心处的「捷径」,在脚下用土属性魔法生成了一块滑板之后,向着遗迹的正面入口滑行了过去。

在被身后两股碰撞在了一起的气旋所飞散出来的余波给推了一下之后,由于从醒来开始便一直干扰着我的偏头痛而产生的眩晕感而一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遗迹正面入口的地面上滚了几圈之后,终于是来到了这「月之遗迹」的内部。

(疼疼疼...)

(没有追过来吧?)

回头看向了依然在刮着暴风的「室外」之后,在「室内」的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一想到现在明明正在赶着时间,但又必须从蜿蜒的遗迹内部通路前往作为遗迹中心的「遗迹之核」的所在之处,不由得让我感到有点焦急。

在我拍了拍裙子,站起来了之后,发现遗迹的内部与外部不同,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气流。

看起来,应该是相对安全了一些。

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周围与我同样正在其中躲避着风暴的「先客」。

「嗄噜噜噜噜...」

大量不同种类的野兽们,其中还夹杂一些魔兽,在这仅以墙壁上发散着淡蓝色光芒的壁画与魔法阵为照明的空间之中,对着我呲牙咧嘴地淌着口水,发出了低吼。

森林之中一小部分能来得及躲进来的「野生动物」,应该都在这里了。

而大部分没能躲进来的,大概便就是那向着周边奔袭而去的「兽潮」了吧。

「那个...不好意思,能让我过去吗?我现在有点赶时间。」

也许是因为昏了头,我扶着现在正不断传来眩晕感的侧额,试着对着眼前的兽群开了口。

似乎是在这里聚集的野兽与魔兽们的首领,一只巨大的六足鳄狼向着我扑了过来。

「也对呢。」

在将那裹着火焰的长角给用单手别开了之后,我轻轻地踏了一下地面。

「冰,穿刺。」

在极度缩减化的「吟唱」之后,由「十级」魔法而从地面上瞬间生长出了数根巨大的冰柱,将这只魔兽给穿刺在了接近十数米高的天花板上。

在我重新站定,扫视了一圈周围之后,野兽与魔兽们看着自己的首领的悲惨的末路,向着我发出了威慑的低吼声,缓缓地向着阴影处退去了。

(唉...)

(哪怕是魔兽,我也不太喜欢这种剥夺生命,制造「死亡」的感觉呢...)

我叹了一口气。

被我穿刺在了天花板上,作为「示警」所杀死的魔兽的血液,在最初的血柱之后,现在正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滴落在了地面上。

紫色的痕迹,由于高低差,而向着地势较低的那第一道门扉流去。

(——!)

我注意到了,在那紫色的血迹边上的另一道漆黑的「血迹」。

从上面,不断传来了令我感到不适的感觉。

(实体化了的「暗魔力」...)

(你果然...在这里吗。)

终于找到了鱼见姐姐的踪迹的喜悦感,与意识到她现在正被「暗魔力」给不断「侵蚀」着的如同心脏被揪住一般的感受,纠缠在了一起。

让我顾不得其他,直接在室内重新用起了「飞行」的组合魔法,穿过了遗迹的第一道门扉。‍‍‌‌‌‌‌‌‌‍‍‍‍‍‍‌‍

在一路上的「陷阱」所触及不到的高度,沿着地面上这漆黑的血迹在这个与其他的「月之遗迹」内部构造大体相同而令我感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内部通路穿行着,在通过了第二,第三道的门扉之后,传来了金属武器相互碰撞的响声。

越接近第四道门扉,亦即自动修复巨像「遗迹守卫」的镇守区域,两股势力交战所产生的巨响便越发清晰,直至震耳欲聋。

在越过了最后一个拐角之后,我看到了正打的难解难分的双方。

(「噬光者」...)

虽然在看到那「暗魔力」的「血迹」时就有所预感,但实际看到了「噬光者」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还是不可避免地令我感觉到了惊讶。

与这两座约二十米高的,挥舞着巨剑与巨矛的巨像所僵持着的,是「暗魔力」的凝块,是仅有轮廓留存着的「亡灵」。

原本应当在「暮霭古战场」之中的「噬光者」正在这「月之遗迹」之中,和活性化之后,通体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巨像交战着。

守卫着遗迹,会无差别攻击的「遗迹守卫」尽管对我来说也是个麻烦,但如果让「噬光者」持续留存在这「月之遗迹」之中被时不时会出现的「挑战者」给看见的话,无疑会在将来演变成相当严重的问题。

就在空中的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另一个令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现象出现了。

被「遗迹守卫」手中的那巨大的长矛贯穿了「暗魔力中枢」的「噬光者」,并未化作「暗魔力」消散。

而是倒在了地面上的那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魔法阵」上之后,被慢慢地分解成了淡蓝色的「魔力」,融入了这个空间空间之中。

(难道说...)

(「暗魔力」...被「月之遗迹」降解为「魔力」吸收了?)

就在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件最为可怕的事。

我将「神力」贴合在了手心,扶在了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壁画,亦或者是隐藏在壁画之中的「魔法阵」上。

如果和我想的一样,活性化的「月之遗迹」能够分解「暗魔力」的话...

海蓝色的光芒,逐渐地与淡蓝色化作了一体,从我的手中剥离。

(果然...)

(「神力」也一样...)

这个遗迹本身,就是可以以「分解」的形式「杀死」有着与「暗魔力」相同性质「神力」的存在。

亦即,这个「月之遗迹」,现在有着能够杀死我和她的能力。

(不要...)

不止是鱼见姐姐,连我现在也有着「生命危险」。

我现在正在一个能够消化我的「胃袋」之中。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战栗逐渐蔓延到了我的全身,与三百余年的人生所相对应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宛如化作了死神的手一般,顺着脊梁爬上了我的身躯,让我不禁抱住了身体,躲开了那发散着淡蓝色光芒的壁画,缩进了墙角蹲了下来,抱着头颤抖着。

(不要...)

结果,我与来到了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与成长。

(救救我...)

我依旧是那个在雨中想要拼命地逃离「死亡」的那个小女孩。

无力,无助。

就算是自己最最重要的妈妈倒在了血泊之中,我在第一时间连怒视那夺走了她的生父都做不到。

在我之中,根本不存在哪怕一丁点的「勇气」。

我只是个依靠着自己这份巨大的力量恣意妄为的纸老虎。

我只是个在意识到了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吓得走不动路的软脚虾。

(我还不想死...)

我,什么都做不到。

(鱼见姐姐...)

(她...还在...)

我意识到了是什么正在不断地给这个「遗迹」注入着魔力。

与被距离尚远的「死亡」给震慑得连一动都不敢动的我不同,鱼见姐姐她正在直面着「死亡」。

(我在干什么?)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了这里?)

(是为了再一次,从重要的人身边逃走吗?)

(不。)

(绝不!)

我的双手开始捶打起了正在颤抖个不停的,这不争气的双腿。

(停下来...)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给我停下来!)

在不知道锤了多久之后,在剧烈的喘息之中,我扶着墙角站了起来。

「反重力浮游」,「风之祝福」,「定向加速」。

重新发动了飞行的组合魔法之后,从交战区的上方飞过,使用「冻结」,将「噬光者」全数封入了寒冰之中。

在宛如玻璃碎裂一般的声响不断从我身后响起之后,我穿过了这第四道门扉。

(我绝对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面前逃走了!)


越过了「噬光者」与「遗迹守卫」的交战区之后,已经看不见那漆黑的「血迹」了。

看起来像是她把那溢出了的「暗魔力」化作了「噬光者」用于拖延「遗迹守卫」。

在到达遗迹的中心区,生成「遗迹之核」的那个巨大空间的最后一段路途,是一个在穹顶与两侧的墙壁之上,描绘着诸多壁画的长廊,在遗迹已经活性化的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条散发着着淡蓝色的光芒的「光之路」。

上面所描述的是「前文明」的人们,为了风调雨顺而向着三位女神虔诚地祭拜着的画面。

在壁画的末尾,长廊的尽头,门扉的两侧与顶端有着三位女神的身影。

左侧的月亮之女神——蒂亚娜。

右侧的太阳之女神——艾波丽娜。

在穹顶,以半身的形式作出了拥抱的姿势,连是否曾经存在过都是未知,脸部不知为何被镂空,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无名的女神」。

在三位女神的「注视」之下,我穿过了长廊,来到了「遗迹之核」所在的这个巨大空间之中。

十几天前,我为了帮助艾丽斯拯救蒂亚娜,而在这里击败了一个仅成长了数年的「遗迹守护者」。

虽然最后那个「遗迹之核」并没有能够用上,现在还静静地躺在我的皮箱之中。

按照我原本的设想,应该会有一个超规格的「遗迹之核」在这里,充当在遗迹外面引发了「风暴」的那个巨大的「遗迹守护者」的「核心」。

而现在,这个空间之中,除了我之外,空无一物。

在看到了这什么都没有的巨大空间之后,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我便意识到了作为「核心」的是这个充斥着魔力的「遗迹」本身。

由于「遗迹」的外部墙体全部都是由魔法亲和度极高的「玄银」所砌成的,在有着极高的魔力传导率的同时,其本身也是一个反魔法的「壁垒」。从魔法层面上来说我无法在短时间内用单个的大型魔法将其完全无法破坏,想要消灭那个「遗迹守护者」的话,只能从内部切断不停地给这个活性化的遗迹输送着魔力的「源头」。

我顺着周围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壁画」,用着能够目视魔力的双眼,寻找着魔力的来源。

最终,发现了所有仿佛在呼吸着一般的「魔力线」都汇聚到了地下。

而在我的印象之中,在那里,只有着从遗迹的底部直接通往顶部祭台的「螺旋阶梯」。

(难道,在那里,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过的东西吗?)

我从围绕着这个空间外部向下的阶梯走了下去。

在不停向下的阶梯来回延伸了上百阶之后,我站在了「螺旋阶梯」的入口,一扇双开的石门处。

原本在这扇门扉后方的,应该是「螺旋阶梯」的底部起点。

然而在石头与地面的摩擦声缓缓响起,在石门完全打了开来之后,出现的是除了向上的部分之外,还在继续向着下方不断地延伸着的「螺旋阶梯」。

(在地面上的「暗门」...?)

这个「暗门」,莉莉安娜从没对我提起过。

在许久之前,她带着我「参观」的时候,出于可能是某种出于恶作剧的心理,让我将这个遗迹之中的「陷阱」和「暗门」全部触发了一遍。

在之后,我一遍遍地把「冰霜」和「烈焰」的「月之遗迹」当成后院一样进出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还会有这种在遗迹最下方的「螺旋阶梯」的起始处还会有着像这样的「暗门」的存在。

莉莉安娜会刻意对着我隐瞒的,只有那些真正会威胁到「半神」的生命的东西。

也更加令我确信了——鱼见姐姐,现在就在下面。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我在这狭窄而又陡峭的阶梯之中加快了脚步,向下跑动着。

(——呜!)

然而,我的身体状况,却急促地恶化了起来。‍‍‌‌‌‌‌‌‌‍‍‍‍‍‍‌‍

在一阵由偏头痛引起的强烈眩晕之下,我失去了平衡,在阶梯阶梯上向下跌落。

虽然这副身体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跌落而受伤,但我还是出于本能地紧闭了眼睛,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向下滚动着。

咚,砰。

不知道是第几声肉体撞击石质的阶梯时所发出的沉闷响声之后,我趴倒在了平坦的地面之上。

在睁开眼之前,一股令我感到不适的感觉将我包裹住了。

「暗魔力」正充斥着这个空间。

在睁开了眼,用双肘撑起了身体,缓缓地起身的时候,抬起头的时候所看到的是一个正六面体的空间。

在每一面墙体之上,都画着一个我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其原理的「魔法阵」。

在正中央,是一个地势稍高数米,被六根淡蓝色纹路的月银色柱体所环绕着的,如同「祭坛」一般的高台。

在「祭坛」正中的,是一团巨大的黑影。

黑影的外围所飘散着的「暗魔力」,正在这「祭坛」的正中不断地在被那六根柱子的「共振」之下给分解为纯净的「魔力」,被这个成正方体的空间,每一面墙体上的宛如正在呼吸一般忽明忽暗的巨大魔法阵所吸收。

连同着那个巨大的黑影的「轮廓」一同。

这个「轮廓」,我在不久之前,曾经有过印象。

只不过,那个「轮廓」的主人,在不久之前已经「苏醒」,变回了那有着一身银白色的毛发,与海蓝色的猫瞳的高洁神圣的身影。

而眼前的这个相似的「轮廓」,却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这个宛如用于「献祭」的祭坛正中,宛如一只得知了大限将至,而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病猫。

漆黑的「灾厄之猫」。

【鱼见姐姐...鱼见姐姐!】

在我顶着剧烈的头痛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禁呼唤起了她的名字,摇摇晃晃地向着这个巨大的黑影走了过去。

漆黑的「灾厄之猫」仿佛被惊吓到了一般哆嗦了一下之后,抬起了那摇曳着暗红色的火焰的双眼看向了我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诅咒」席卷而过,让我产生了一种仿佛从身体的正中心开始崩裂的错觉,停住了脚步。

「死亡」迫近的感觉,不禁让我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心脏的下方,「神核」所在的位置。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视线会对我造成伤害一般,那暗红色的视线立马别了开来,让我得以重新开始喘息。

即便变成了这个样子,鱼见姐姐也依然是那个温柔的鱼见姐姐。

(妈妈...请给与我「勇气」吧。)

在调整好了呼吸之后,我静静地向前走去,走到了那正躲避着我的暗红色的视线下方,向着眼前的黑影,伸出了手。

【解除...!】

将「神力」灌注到了指尖,向下挥去,试着想要斩断她与这个六面体「祭坛」之间的魔力连接,但没能做到。

这个「祭坛」存在着某种「认证机制」,只能由她来启停。

我重新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神力」打入了她与「祭坛」之间作为楔子,短时间内中断了这个「祭坛」的运行,但是如果眼前的她拒绝离开的话,在我的「神力」耗尽的时候,这个「祭坛」便会重新开始启动的吧。

在确认了「暗魔力」的分解现象暂时停了下来之后,我以光属性魔法生成了一个照明用的光球,浮在了这个正六面体房间的正中央,驱散了所有的阴影,向着她走了过去。

随着我缓慢地,一步步地走近了她的时候,这只巨大的黑猫却突然起了身,仿佛像是在害怕着我一般跳下了祭坛,向着墙角缓缓地退了过去。

「喵呜呜呜——」

她只是发出了警告的低吟,和我保持着距离。

不知为何,我似乎能够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她想要让我离开。

【才不要。】

一步。

【我还没有,当面与你道歉。】

两步。

【我那么任性,真的非常抱歉。】

三步。

【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真的非常抱歉。】

四步。

由于这个空间并没有那么大,很快地,这只巨大的黑猫便已经缩在了墙角,退无可退了。

我发动了「反重力浮游」,从地面上轻轻地浮到了高处。

尽管那暗红色的视线因为害怕伤害到我而始终没有看向我,但我还是静静地摸了摸她的鼻尖。

之后将脸贴了上去,轻轻地蹭了蹭。

【我好想你,鱼见姐姐。】

「喵呜...」

而回应我的,则是有气无力的一声低吟。

我能感应到她的体内,「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也不像莉莉安娜在附近时那样,能够感觉得到「神核」的波动。

「神核」已经损坏的她现在的性质已经变得与「噬光者」有点类似,成为了依靠着「暗魔力」才能维持着这副身体在现实空间之中的存在。

而这份「暗魔力」,直至此时此刻都在折磨着她。

为了救下她,这份「暗魔力」无论如何都得被消除。

可是在「暗魔力」被遗迹给分解殆尽的同时,她的存在也会就此消散。

需要除了「暗魔力」之外的东西,来帮她在分解的最后维系住「存在」。

有办法了。

【很难过吧...很痛苦吧...不过,已经没事了。】

「喵呜!?」

我开始发动了「置换」,用我体内的「神力」,逐渐开始置换起了她体内的「暗魔力」。

(没错。)

(只要我将「神力」分予她,并与她一同承受「分解」就行了。)

尽管她在意识到了我正在做什么的时候瞬间便挣扎了起来,但已经被我的「空间」魔法给固定在了原地。

随着「暗魔力」逐渐流入了我的体内,各种各样的哀怨声,怒吼声,伴随着愤怒,憎恨,哀伤等情绪一同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呜...!)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险些就此失去意识的我差点就解除了「置换」与「空间束缚」,但很快便重新将「神力」给接续上了。

「喵呜——!喵呜——!」

而她,只是不停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一个人...很寂寞吧...没关系的...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这份痛苦...就让我来与你一同分担吧。】

「神力」在减少着,「暗魔力」在不断地增加着。

在我尽全力压制住了「暗魔力」对我产生的影响之后,体内的「神核」,逐渐开始发出了迸裂的响声,在先前由于「暗魔力」而出现的「裂痕」,在此刻逐渐蔓延了开来。

而眼前的她,则逐渐恢复了些许银白色的毛色,在我无力维持「置换」与「空间束缚」,与「反重力浮游」之后,在下落的时候被她抬起的爪子给接住,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

这个六面体空间之中的「魔法阵」与那月银色的柱子又全部重新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我与她身上的「暗魔力」逐渐重新开始了分解。

那黑白参半的身影在重新获得了「神力」之后,逐渐在缩小着,渐渐地,变成了那个我逐渐熟悉起来了的那个「冒牌的猫娘」,将我抱在了臂弯之中。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

逆着光,让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那冰冷而又无助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正在压抑着一些什么。

很快地,便爆发了出来。

【艾丽斯也好!阿卡西娅也好!莉莉安娜也好!雪酱也好!为什么,你们都要自说自话的为了我这种本就该死的人做到这个地步!你们觉得,我看到你们为了我这样做会觉得高兴吗!?】

【鱼见姐姐...】

【我是个魔女!我是「灾厄之猫」!我的存在本身便会向周围散播不幸!大家...都因为我的错...】

在不断地呐喊之中,鱼见姐姐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

【求求你...让我自己安静地消失吧...求求你了...雪酱...我已经...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我的错而遭受不幸了...】

【我说过了...才不要...】

我轻轻地摸了摸那因为嚎哭而扭曲的脸庞,之后稍稍用力地揪了一下她那逐渐从褐色褪为粉色的耳朵。

【我不许...你那样说...】

【雪酱...?】

【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哪怕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无法接受你的存在...我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管有什么痛苦的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不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都会与你一起共享...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所以...和我...一起活下去吧。】

我绞尽了最后的力气,将双手绕过了她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她。

【抓住你了...鱼见姐姐...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