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3-萊諾爾在行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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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令人無比鬆懈的環境。我昏睡過去了多久？從發動【次元穿梭】之後的記憶就斷斷續續的了。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我強打起精神戒備起來。進來的銀白色身影看到我的一瞬間被嚇到了，但轉瞬過後又恢復了和以往一樣的鎮靜。

「萊諾爾，看到你還有精神戒備說明你基本上恢復的差不多了。」

雷米蒂長舒一口氣，向我說明

「我躺了有多久？」我放下戒備，從床上跳下來。

「從你回來到現在，有四五天了吧。」

「！」

「卡修斯囑咐我說讓你醒來之後再靜養幾天，不用著急回去報告。」

「不行！那是【弑神者】的出現，必須儘快向上面反應。」

「我們已經知曉了，儘管如此，還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沒你們想像的這麼簡單！」

我情緒激動起來，音量逐漸升高。

我隨即打算出門前往行動處大樓，雷米蒂沒多做阻攔，反而是讓出了道。

雷米蒂還是和往常一樣，不會多做無用功，我從他身邊走出門去，卻在轉角被叫住。

「萊諾爾！」

我停下來，回頭看向他。

「這次的事，請節哀。」

「謝謝你的關心，也謝謝你的恢復法術。」

我淡淡地說到，隨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

雷米蒂是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慈祥溫和，他對我的關心是發自真心的，但是現在情況著實令我感到焦慮，不得不用強硬來回應雷米蒂的關心。

倘若不強硬一點的話，我估計真的會痛哭流涕吧。我重新整理了心情，運用【神之力】騰空飛起，路途中人影寥寥，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卡修斯處飛去。

洛麗絲，韋德，羅德利斯。長久陪伴我的同伴們在短時間內全部慘死，對於一般人來講肯定是難以承受的，我見過太多太多因為至親之死而崩潰的人們了，也在一次次生離死別中逐漸將內心強化。

也在一次次的經驗中，我學會了無能的悲痛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只有將這種悲痛化為力量，才能對得起同伴們的死。我又回憶起最初的自己，那時候的我，在悲痛中彷徨了整整三年才重回正軌。我嘴角微微上揚，對以前的自己感到可笑，眼裡卻朦朧起來。

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我留下了眼淚。

「洛麗絲，我知道的，我絕對不會輕易死去，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圓滿地完成！」（作者：你真的知道？)

我在內心發誓，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洛麗絲犧牲自己，就是為了有人能夠回去將【弑神者】的資訊告訴神界，就是為了及時阻止歷史的重演。神界史上曾發生過不只一次由【弑神者】發動的動亂浪潮，浪潮之下，沒有什麼世界能夠倖免。歷史上的幾次動亂浪潮，基本上都是神界傾盡所有人力物力神力，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才得以鎮壓。

我不可能會辜負洛麗絲的心意，存活下來的我一定會阻止歷史的重演。（作者：ε=(´ο｀*)))唉)

這麼想著，我抵達了行動處大樓。世界行動處，還是一如既往的繁忙，來求助的【凡神】進進出出，大廳裡面人聲鼎沸。我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好多束目光看了過來，再然後，吵鬧的人們安靜了下來，更多束目光打了過來。

「這難道就是那個【無名】萊諾爾？他不是死了嗎？」

「嘖，你哪來的消息，那次行動就【無名】回來了好吧。」

「噓，他看過來了……」

我聽見有人在偷偷的小聲討論，心裡五味雜陳。

「喲！這不是萊諾爾兄嗎？是來還我的酒錢了嗎？」

聞聲望去，一位體態健碩的肌肉男邊打招呼邊向我走來。相比起周圍其他人小心翼翼的態度，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讓我內心感到安穩。

「納努特，好久不見！」

我十分自然的微笑道，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像平常一樣才能讓對面的心意得到回饋。

「看你急急忙忙的樣子，應該是來找卡修斯處長的吧，呐，他現在在那邊的會客室裡接待客人，估計馬上就會有時間了。」

納努特，在行動處裡面被稱為【大力士】。顯而易見的，擁有著全行動處最大的物理意義上的力量。據說他好幾次行動，都因為拔出了所在世界的勇者聖劍被選舉為勇者，平步青雲並圓滿完成任務，也被行動處的大家戲稱為「勇者專業戶」。

我看著眼前的納努特。

「既然處長還在忙，那我們就去聊會天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些什麼你可得好好跟我講一講。」

我提議道。

於是我們便來到了大廳角落的桌子旁坐下，旁邊雖然依舊有人在用好奇的目光看過來，但大多數人都轉而去忙自己的事了。看過來的也就是些新手成員罷了，因為但凡在行動處執行過幾次任務，便會理解其實死亡或者失蹤是極其常見的事。

納努特一坐下就開始誇誇其談了，也正是因為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行動處的許多人都願意與納努特共事。

「萊諾爾兄，告訴你一個消息。」納努特滿臉笑容地跟我說。

「我啊，要成為lv.7了。」

聽到這些的我露出驚訝的神情。

如果面前的納努特沒有說謊的話，那麼他將成為行動處第9個還在活動的lv.7。

「那……那可真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我下意識地回答道，靈魂還停留在驚訝當中。

行動處作為處理多元世界緊急事態的機構，其成員按照執行任務的成功次數劃分為lv.0至lv.8。

簡單來講，一次任務都沒有做過的基本上都是lv.0

lv.1：成功完成一次任務或者有過兩次以上行動經驗

lv.2：成功完成兩次任務或者有過四次以上行動經驗

lv.3：成功完成三次任務或者有過六次以上行動經驗

lv.4：成功完成四次任務，特例除外

lv.5：成功完成五次任務，特例除外

lv.6：成功完成六次任務，特例除外

lv.7：成功完成七次任務，特例除外

lv.8：成功完成十次以上任務，沒有特例

另外一提，如果我和洛麗絲他們能夠成功阻止克魯亞的世界毀滅，我將會成為lv.6。

「該怎麼說呢，最近三次任務都比較順風順水，只是把劍從石頭縫裡拔出來再戳進魔王身體裡就萬事大吉了。」

納努特不好意思地說。

我看著眼前這位用隨便的語氣說出驚人之語的【大力士】，只能苦笑道。

「那……那可真幸運啊。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得恭喜你啊，你也不用感到什麼不好意思的，畢竟這就是你的實力啊。」

納努特的實力毋庸置疑，他的力量如果加上魔法的輔助感覺輕易讓一座城邦灰飛煙滅還是輕而易舉的。只是從常人看來，這種不合常理的力量實在讓人羡慕。而且，在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只是lv.4，我則是lv.5。

不過，友人的順利與幸運令我感到高興，說不甘心是假的，但是欣慰和高興的情感是要更顯著的。我和納努特曾組隊過，在那一次行動中要不是納努特那不合常理的力量恐怕我也不會活到現在。

「所以，升階儀式是在什麼時候？」

我問到。

「呃……是……是在什麼時候來著？」

呐呐，都快成為lv.7了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粗枝大葉的，我無語的看向納努特。

「呃……總之我知道了一定會告訴你的，你可一定要來啊，我這次一定會把你灌醉的！」

納努特向我發起挑戰。看來他對上一次他的喝酒落敗至今耿耿於懷。

「你的升階儀式我怎麼可能不來？倒是你也該有點lv.7的樣子啊！」

我吐槽道。

「嘿嘿。」納努特一個大老爺們傻笑著。

「啊，你要找的人出來了，快去吧。」

納努特突然恢復了正經，指了指會客室。卡修斯剛好就在門口送客。

這種人情世故，對於行動處的大家來講都基本上都已經算是默認技能了。畢竟一次任務基本上都相當於經歷五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甚至以上的人生，在這種歲月與時間的磨礪下大家都養成了堪比老者的達觀。

當然，人在時間的消磨下會變得遲鈍，當一個人實在把一切都變得無所謂後，危害性也是極大的，這就是雷米蒂的工作了。

他的精神系魔法可以消除人的疲勞，修改人的潛意識，讓人保持一種二十歲青年的積極態度，卻可以擁有中年的智慧，老年的達觀。

不過，這種魔法的顛覆性可想而知，雷米蒂也不會讓人隨意接受這種精神系魔法。只有他認為必要，他才會行動，這也到符合他從不做無用功的性格。

或者可以這麼說，幸虧是雷米蒂掌握著這種魔法。要是是別的別有居心的人，恐怕危害性不比世界浪潮小。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一次我回來之後並沒有給我施加精神魔法讓我精神穩定，因為雷米蒂認為沒有必要。

我第一次接受這種精神魔法，還是第二次行動過後，我對於那次行動具體發生了些什麼已經記不清了。按雷米蒂的話來講，那一段記憶已經被隱藏起來了，在合適的時候他會重啟，只不過還不到時候。只知道那次行動是次悲劇，我一蹶不振了三個多月。

對於那一次行動的記憶，我也很知趣的沒有去專門探查，第一是出於對雷米蒂的信賴，第二是因為可想而知一定是什麼恐怖到令人精神崩壞的事物能讓我一蹶不振三個月。

我就這麼來到卡修斯面前。卡修斯看到我後並沒有露出什麼神情，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到來。

「那麼，就請進吧。」 

卡修斯嚴肅地讓我進入會客室。

 我端正地坐下，會客室裡面的裝飾很樸素，感覺像個倉庫，這種佈置是歷任處長所堅持保留的，目的在於讓客人覺得能夠坦誠相待。 「喝些什麼嗎？」 卡修斯站在門口詢問道，按常理這種端茶倒水的工作是應該由身邊的常任秘書來做的，但卡修斯把這種慣例改變了。

「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報告。」

「行吧。」 卡修斯邊說邊坐到我的面前，儘管給人的感覺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但實質上他所經歷過的歲月也是近百年了。

「是【弑神者】的事吧？」 

還沒等我開口，卡修斯便說出了我心中所想。 

「既然處長您知道，就應該馬上按照緊急事態處理，向全體【凡神】發出公告，讓他們立刻下達【神諭】來排查所有有【弑神者】嫌疑的人，並且終止行動處的所有行動。」

 在萊諾爾最初的世界裡有這麼一句話--當你在屋子裡發現一隻蟑螂時，這個屋子便已經是蟑螂的天下了。

【弑神者】遠不止能殺掉一個神那麼簡單，一旦掌握了【神之力】，便有進入神界的可能，一旦進入了神界，就可以流竄到其他世界。

雖說一名【凡神】只能在自己的世界神殿和神之中下界行動，但是【弑神者】世界人族的身份讓他們能夠無視神的限制在多元世界當中流竄並掀起【動亂浪潮】。

卡修斯默默地聽我說著，並沒有反駁。等到我說完後，他才緩緩開口。

「確實應該這麼做沒有錯，但這次我並不打算按照規矩來……」

我感到難以理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以往這麼做，全部都失敗了。」

確實，歷屆行動處處長在面對這種情況，無一例外都採取了上述的行動，但也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從邏輯上來講，這些行動都是直接針對【弑神者】而進行的。

如果把【弑神者】比作一種傳染病，以萊諾爾母世界的角度來看，告知眾【凡神】排查自己的世界是保護易感人群，而終止行動處行動則是切斷傳染途徑，因為穿梭不同世界的已知的唯一方法便是由【至神】發動【次元穿梭】。對於【動亂浪潮】，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兩點。

「如果，【弑神者】早就存在於神界了呢？」卡修斯一臉認真的看著我說到。

「不可能！從古至今所有的穿梭者都是由【至神】親自進行【次元穿梭】的，如果要穿梭，就必須進入神界，成為行動處一員。而要進入神界，就必須擁有【神之力】，也就必須弑神，只有弑神過後才能進入神界。不進入神界的話，就會因所在世界的崩壞而死。」

我立刻反駁道。

「沒錯，克魯亞失蹤過後，神界就立刻封鎖了克魯亞所有的世界，任由它們自我崩壞。也就是說，克魯亞世界的【弑神者】是確確實實的死亡了。從克魯亞世界穿梭而來的只有萊諾爾你。」

卡修斯認同道。

「但是，毫無破綻的措施在歷次【動亂浪潮】中都被打破了。」

卡修斯說著，眼裡閃著堅定的光。

「所以，我們必須換一種角度出發，如果【弑神者】從上一次【動亂浪潮】乃至更早的【動亂浪潮】就已經存在於神界了，也只有那種時候神界混亂不堪的管理會讓【弑神者】趁虛而入。那這時哪怕我們再怎麼完美無缺的措施也毫無效果了。也就是說，行動處裡從上一次【動亂浪潮】之前就已經出現了奸細。」

卡修斯篤定地判斷道。

我思索了一番，想起來了克魯亞世界崩壞的最後一刻瘋女人說出的令我冷汗直流的一句話——「果然是【至神】的使徒啊……」，瘋女人也並沒有在弑神過後來到神界，而是選擇了自我滅亡……思路打開的一瞬間，我感到了一股惡寒。

我將瘋女人的這般話告知了卡修斯，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雖然說【弑神者】們發動【動亂浪潮】的動機還尚未瞭解清楚，但是有嫌疑的目標一下子就可以鎖定了。從上一次浪潮中留存至今的人並不多，也很好排查。」卡修斯說到。

【弑神者】們並不是團結一心的，只是出於各種目的集體作亂的一群能力強大的人，從以往【弑神者】們在掀起【動亂浪潮】時也會對其他【弑神者】兵戎相見就可見一斑。

「所以，從克魯亞世界滅亡後，我和【至神】以及雷米蒂就封鎖了全部消息，以做到不打草驚蛇的效果。並且讓納努特時刻看住你，不讓你走漏風聲。對外放出的消息是小隊成功完成了任務拯救了克魯亞的世界但是只有【無名】萊諾爾倖存了下來。」

我仔細一想，從我從雷米蒂處飛向行動處大廳的途中，並沒有看見多少人的身影，來到行動處大廳就立馬被納努特招呼了過去。途中沒什麼人的原因，估計是【至神】的幻象魔法吧，這些恐怕都是為了不讓周圍人起疑心吧。

「估計潛伏在行動處的【弑神者】看到克魯亞世界並沒有如預想當中毀滅，也會暫時按兵不動吧。畢竟，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只有成功出現一個弑神案例，才會引發接下來的【動亂浪潮】。」卡修斯給我解釋道。

我對卡修斯的推理感到佩服，雖說暫不知道【弑神者】之間是怎麼交換情報的，不過只要想辦法這也並不是難事。再來就是說，現在是排除奸細的最好時刻。

「那，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我絕對全力以赴！」我迫切地向卡修斯表示自己的意向，隊友之死讓我怎麼也需要做些什麼來回報。

「呃姆，你什麼也不需要做。」卡修斯思索了一番，最終對我說到。

「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

卡修斯又說了一遍，我這回切切實實的聽到了。

「什麼也不用做？」

「什麼也不用做。」

「我換種問法，什麼也不用做的意思是？」我以為這可能是一種策略。

「就是什麼也不用做，哦對了，你去休假吧。」

「？？？」我的大腦已經無法跟上這種情況的思考了，滿臉都是問號「？？？」

「撒，參加完後天的升階儀式後就去度假吧，我向你推薦沃爾夫納的世界和林尼的世界哦。」

「？？？」

「哦對了，對於這裡的事，可千萬要保密，哪怕是在度假的過程中，接下來估計會是一場硬仗。」

「……我再問一句，這不會是什麼惡作劇或者策略吧？」

卡修斯聽聞立刻用我認識他以來他最真摯的眼神看著我，抓住我的雙肩，我不知所措地游離著眼神。

「萊諾爾，我以我的靈魂擔保，你就只是單純的去休假，完全不參與這一次事件。」

「蛤？」

我傻眼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接下來還有會面，我先走了。」

卡修斯說完便以飛一般的速度離開了會客室，留下了一臉淩亂的我。

……

……

……

……

……

……

……

……

……

……

卡修斯一臉嚴肅的站在辦公室陽臺上，看著大廳內忙碌的身影。

「看來烏雲已經開始聚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