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希腊奶,不知道就艾草吧

褪去名为盔甲的束缚,塞缪尔几乎贴近地面,离弦时几乎淡出视界。那是逃逸速度(40320km/h)的极限,惊起风儿在她耳边慌忙逃过,几乎沦为了她速度的附庸。


脚步落下,在地面上激起尘土的涟漪,顺着孩提掷出的石子在水面上打出水漂,可那破空声几乎撕裂了寂静。


摩擦生起的高温将青石挖去,留下烧毁的焦地,焚灭的土壤与焦灼的炽痕交织形成由速与热绘制的地表艺术。


引发起的激烈动荡仿佛烟火撕裂夜空,空气在她的高速冲刺中紧紧压缩,拧成股凡眼可见的震波,亦步亦趋着。光亮的拖尾在灯灭的街道摇曳出耀眼的火线,携着震耳欲聋的声爆,宛如地裂时的巨响,在身后卷起道爆鸣的狂澜。


以至于在擦过建筑时,可见其结构渐渐裸露、破裂直至崩塌。


不由得记起,通常在社区各处的路标上标识的各类强制性最高限速,有时还会为过往行人的安全设立最低速度限制。


「外派也不见得是坏差事嘛。」


至于那位异域少女?奇怪啊,明明信函上已经标明罗恩港不存在「生命」迹象,更何况是人类,以及那种畸变的「特质」。


会是学院里的学生吗?可没听哪里有学生外出的先例。那所学校,连教职工都没有外出的权力,除了招生办……好吧,先把「招生办」这个怀疑去掉,先专心完成委托吧。


手中握着的短剑不失为工艺品中的杰作。在阴影与光芒的融汇中迎合纤细的双臂,挥洒着冷月般的碎冽。剑身轻巧,其到针状尖端的线条流畅,细长剑刃的表面迎风覆上流动着的银白水纹。


牵扯缠在剑上的银色丝线,质地如同经过烈酒淬炼过的蛛丝。这些韧丝在塞缪尔的双手中舞动,以这些丝线在城镇周围缔造出巨大的网巢。


一番巧妙操纵下,这些银线编成的庞大网络将整个城镇环绕其中,于夜色中闪烁着微妙光泽的银线,既是守卫也是束缚。像在秘密花园里闲庭漫步那样,将城镇外围至于这银网的笼罩之下,每座建筑、每条街道都散布有由短剑和丝线构筑起的巢穴。


「落下吧,洛德弗朗伽(RODS FROM GOD)


脱口而出的指令与骤然止住的脚步,招致不知何时离去的巨剑从苍穹疾降,仿佛夺走了天日的辉煌,穿破云层,带着光的回声,径直撕裂抬眼所能瞧见的整个天空。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带着不可阻挡的威仪和决绝,宣告着天地间的至高无上。


地面上某只即将遭火吞噬殆尽的蛾子抖动起残破的羽翅,有心无力地震起斑驳回忆的涟漪。


「纱纱罗·莉娅,从今往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了。」


忆起从那神秘的召唤仪式中醒来,被人赋予了纱纱罗·莉娅这个名字,并被召唤她来到这里的人告知,她将成为祂的祭品。


少女并不愿意,她仍记得自己的名字——笹良(Sasara)

 

尽管她并不了解周围的一切,也不愿听从一位无关之人的指令,即使他并没有开口,嘶哑的声音却直接从她的脑海中想起。召唤者又以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斥责了她的答复。


随后被身着黑袍的男人关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虽然试图回想起她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这片黑暗。


但不仅仅是黑暗。所谓的祂来了,但祂的到来并不为祂的信徒的所知,祂向她展示了更为壮阔的外界,出于对外界的渴望,她与祂签订了契约,而这也将永远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祂不需要她能为祂带来什么,仅仅是一次意外,一次兴致,此世的一切对祂来说并无任何意义。


于是笹良领了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走出了牢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黑袍男人,很显然他被他所信仰的宗主所抛弃,尽管那是无意而为。


被关在黑牢里有一段时日了,虽然不见光亮,但至少还能摸索到床铺,每日他也会送来果腹的异域食物,或许是祂施加给他的影响越来越弱,倒在地上的他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咳嗽着说着自己的名字——奥古斯都,他已命不久矣,逸散的生命气息使得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说完了最后的遗言——保持自己的本心,哪怕那是骗自己的。


她接手了这位信徒的事业,但笹良显然还很不习惯,比起摆弄易容工具,笹良还是更喜欢化妆和护肤,虽然她不知道这种习惯从何而来,但她只顾着融入其中,一旁的伪造文书被搁置了许久才被注意到,也到了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在「异世界」里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并没有发掘那位所谓祂对她有什么影响,尽管各种繁杂的神秘学识和法术奥秘确实对她产生了某种影响。在这段得过且过的日子里,她一直以为他人以低廉的价格占卜为生,通过虚构的传说、心灵感应以及些小伎俩来让自己所说的神谕让他人深信不疑,如果是穷人,她就收些逸闻趣事作为报酬,如果是少有光临的富人,她会收取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偶尔也会有些拎不清自己的混混来找事,也都被她指尖射出的奇异射线给打跑了。


说起这一切的转机还是,那位叫做依塔的巫婆慕名而来,在私底下揭破了她的「小骗局」,又将所谓的「真相」告知于她,什么造物主,什么勇者之类的呓语,虽然也不愿信服,但看在这位老婆婆愿意无偿照料自己起居的份上,勉为其强地由了这位「预言家」的说辞,后来对外也宣称是自己久未谋面的奶奶。


浮光掠影逝去,少女跪地祈祷起来。


「除了祂以外,我不可有别的神。」


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无形戒指亮起白光,怀中的婴孩不哭不闹,反而安稳地沉沉睡去。


「我应专注于祂的荣耀,来做一切的事,我应尽心、尽能、尽意、尽力爱与侍奉祂


经此祷告,膝下的荒地上徐徐亮起三环一步之遥的同心圆。直径远离彼此手的长度。


萨拉姆(Salam)萨基尔(Sachiel)。」


声落在外圆环中写上此名,意为零点与支配此时之人。


「萨麦尔。」


热潮涌来,似由严冬迈入盛夏,骄阳似的人影从破败废墟中闪过,乍以为是夜幕后的暖日走下了人间,这本应远去的塞缪尔奇迹般地出现在她身前,而这名讳也照例刻在次圆环中。


阿卡那(Arcan),贝雷特(Beleth)恰拉里(charari),米萨布(Missabu),阿布扎哈(Abuzaha)。」


来自于此,曾栖息于此,亦曾支配着月亮日(星期一)的亡魂与其从属,将从此地的四个方位集结而来。


阿玛巴埃尔(Amabael)卡塔尔(Ctarari)阿尔塔里布(Altarib)盖雷尼亚(Gerenia)阿法特林(Affaterim)。」


葬身凛冬的年幼灵魂,他们的印记,口中唤着凛冬的蔑称,咒骂着天上那故作皎洁的明月。


在内圆环,朝向东方写入阿尔法(Alfa),背对西方写入欧米伽(Omega)。由此划出跨越整个圆圈的鸿沟,好让那十字从中分隔圆圈。


『因此,我,纱纱罗·莉娅,援引上述的名义,奉献这片土地作为我们的坚固堡垒,以便没有邪恶灵能够越过这些边界,对我们在内聚集的所有人,不得伤害、侵犯、骚扰或造成任何干扰。并为了使灵魂们能够在这个圆圈前排列,以回应我们的请求,以取悦那位活在世世代代的故人,于此宣称「我是阿尔法与欧米伽,我是始,我是终。」他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全能的。「我是原初的,也是末后的,活着和死去的。看哪,我将永远活着,右手封闭死亡的门扉,左手锁上地狱的洞窟。」哦,主啊,祝福这土地上的造物,我们依赖着它。哦,主啊,确认你的力量在我们中间,使得没有敌人,没有邪恶能使我们失败。奉汝理性的名义和功绩。』    


周遭的天际,因那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存在染上难以言喻的色彩,既非昼亦非夜,既存在又虚无。


天际线刹那间被撕裂,这座曾蒸蒸日上的港口城镇,却被燃烧的火焰吞噬,变成了悲剧的烙印。烈炎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所触及之处并非熔化,而是径直消失。


高空云层在这越过光耀的冲击下翻滚涌动,混沌到不堪直视。随着剑的不断下坠,那些曾经与它为伴的星辰和辉火似乎在愈发遥远的深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见证着这位的落幕。


在剑即将触及大地的那时,笹良看向那位面露无奈的熟悉身影,说出了许久未能传达的话语。


「凛花,好久不见。」


猝不及防就被叫出名字的我侧身看向那人,与她年龄相仿的这位少女,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形容枯槁,但是精神尚佳。


「笹良?」


「好啦,是我,但叙旧还是等等吧,能替我抱会孩子吗?」


「呃啊,行吧,你的心还真大。」


这下轮到笹良嘴角颤动了,不过也没再理会我就是了。


解开手印,『场』已经成型无需再多关注,换手小心翼翼接过那位柔弱的婴孩,摘下我的围巾裹住他的娇躯,不知是错觉还是啥,他好像在对我笑?


勇者对魔神报以微笑,嘿嘿,有意思极了。


不过这孩子样子真可爱呢,好久没见到过如此玲珑的娃娃了。


捏捏他的小脸蛋,不哭也不闹,醒转后反而是一个劲的傻笑,真有股憨憨劲,自个儿也被逗笑了。


余光扫去,那位骑士直挺挺地迎着「剧情杀」走上前去,呵,仗着自身免疫火焰伤害吗?以那么高的落速掉下来,再怎么皮糙肉厚,也得被炸得七荤八素的,那就收不了场了。


至于我的那位旧友,是当上牧师了吗?还是什么,刚才是在祈求神明的帮助没错吧?


「喂,你负责余波,没问题?」


「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懂?」


骑士也留给我一个懒得理会的背影。


新解锁的『动量立场』可以在特定区域内创造有效半径为100m的「领域」,任何实体进入这个区域后将受到非常规的动力学影响。


动量立场强度,调至最大,我只需把控好指定方向上的推力与拉力、减速与加速……


扯住自身那不老实的群青色裙摆,好不让它乱动,一手轻巧地抱着婴孩,他的小手紧紧抓住我制服上的一角。我不曾在意,看向那极耀透过两人的婆娑影子,投下斑驳的光斑。


另一只手中握住一束无形之力涌动,指尖演奏出目之所及、万物的律动,由这散去前方的噪杂。


余光扫去,笹良的眸子深邃明亮,宛如众星拱卫的紫薇。她的步伐稳稳踏在我点出的音符上,背影也顶替上那一轮明月,破败的麻衣微微飘动,与周遭的混沌相隔绝。哎,好容易在灾变的阴霾中找到片安宁的净土,要是能将此幕凝成画卷,镶嵌在岁月的长廊里,想来也永不褪色。


我护着怀中婴孩的幼稚笑容,低头见他眼中那种清澈明亮,似那晨曦中的滴落露珠。


剑已不成样子,滔天的伟力砸入城镇中心,炸开来的冲击波肆虐而来,如烈焰之花绽放那样卷起火花的尘烟,歇里斯底的风儿呼啸着将空气扭曲成螺旋。


骑士的发绳解去,阳炎般炽烈的白金长发与灾变的狂潮擦肩而过。挡在最前方的她筑起道不可逾越的庇护。


而身前的坏灭景象映照在她眼瞳里,形成片若隐若现的光影交错。真想邀请那时间驻足,看那混沌与安宁在她的身边相互对望。


「喂。」


「叫我塞缪尔。」


到底是叫塞缪尔还是叫萨麦尔啊?


「……塞缪尔小姐,你扔了个什么下来?」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以为你是偷溜出来的学生,算了,那是树梢还在研发中的试验品,用于『清扫』的。」


又在扯什么古怪设定?


「嘛,看上去像是某种天基动能武器。」


「不是很清楚你的说法,反正这次的威力有些超出预估了,原本设定的应该是接近光的速度才对,鬼知道是哪个疯子违反了规定,布置在外围的限制网恐怕兜不住。」


心里咯噔一声。


「塞缪尔小姐,你该不会想说是,超光速吧?」


「没关系的。」


适时在脑中想起的是笹良的回应。


「笹良……可再别骗我啊。」


等这程子破事结束,可得给我好好解释哦,笹良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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