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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ng Ring Ring

記憶深處的彌音響起

但我忘了自己要做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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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y shit，她居然被扔進焚化爐了，難怪熱度不斷攀升！綸絲爬到鐵閘前，不耐煩地用裙子布料抱住手試圖推開鐵閘。鐵把居然沒被拉上，綸絲輕鬆地爬出焚化爐的通道。

萬幸！她還是很幸運⋯呸，幸運個屁！

不知道大眼女僕是否粗心大意，還是她很快就會折返，才沒關上鐵門。

綸絲汗流浹背喚出道具「伸縮拐杖」，終於能較方便地行動。她看到爐子旁有一個焊接工程常用的防護面罩，雖然很熱，但她選擇戴上面罩。

第一個支線任務提及不要被發現真實樣貌，一定有其原因。綸絲推開鐵門，發現自己站在幽暗的土黃通道上，不看那些發光晶石和蠟燭，還真是像極了埃及墓道，但空間更寬敞更高。

綸絲雙手冒汗，豎著拐杖手握匕首，除非逼不得已否則她不想浪費子彈。「任務五」進度上寫著「網卡，地圖加載中」，綸絲咬牙切齒狂噴遊戲。

根本沒點卵用！不能依賴破遊戲，如果她能找到「陰陽墓室」，逃出地宮的機率就大大提升。那間墓室應該是在上層，所以得找往上的道路。

「囚心」中和地宮有關的任務就在那墓室進行，所以她知道從那裡的逃脫路線。

【親，不要亂晃，在原地等待地圖加載吧♪└(ㅎ.ㅎ )┐】

綸絲：你網絡出了問題，連基本客服應對都做不好，還沒有補償方案，白癡才會站在原地等著被狙啊！

新響起的腳步聲由於地宮奇怪的構造忽近忽遠，綸絲緊繃身子左右打量，跑進前方一條小暗道。因為缺氧和過熱，她搖搖晃晃地前進，鐵面罩不時會磕到牆上，劃出帶火星子的白痕。

大眼女僕折返，沒有看見一隻小老鼠在地宮亂竄⋯⋯

綸絲佇著拐杖不斷前行，往下又往上，她發現「能力值」的體力進入異常狀態。其實用不著看「能力值」，綸絲現在就餓得想吐，後腦一突一突眼前的路都在晃。

她一屁股坐下來，暗道狹窄她只能憋倔地把腳抬高撐著牆。好不舒服，空氣不足。綸絲摘下面罩，使勁拉松婚紗壓勒胸口的部分，口渴難耐把手指放到舌頭上摩擦。

⋯⋯她的手應該很髒吧？可惡！綸絲試圖把沾到舌頭上的塵灰吐出來。

綸絲：好熱好暈好渴，那個見鬼的導航地圖加載完沒有啊！

沒有回應。綸絲居然開始懷念在克洛恩府邸的生活。只有在失去時才懂得珍惜。雖然短暫，但起碼⋯不對！好險，差點兒就神智不清誤墮思考盲區了。

她查看「任務三」，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三十三小時內逃出地宮，前往教會締約精靈。不知道小女僕琪琪是否還活著⋯⋯

綸絲的頭猛然一挫，瞄了眼「任務」時限，心驚地發現自己剛才昏睡了半刻。她拿著拐杖繼續往前走，暗道下傾來到一道暗門前。不走回頭路的綸絲推開暗門。

她來到一所新房間裡，比初始房間大上好幾倍，桌子上有唯一的光源，是煥發紫光的蠟燭。房間撲滿刺繡精美的地毯，雕花香爐散發著迷香，傢俱款式雖舊但價值不菲，角落的留聲機斷斷續續播放著一名女歌手的悠揚情歌。

可是綸絲從這雍雅的房間裡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不致命、卻會使人忘卻自我。

一個女人背對綸絲坐在安樂椅上，淡紫色的煙在她腳下沉澱，似在低語。綸絲在踏入房間那刻起就想逃跑了，但身後的暗門不能從內打開，退路封住了。

綸絲嚥口水戴上面罩。經過安樂椅便能抵達另一扇門。她往前走了一步，椅子上的女人用發出滋滋聲的沙啞嗓音問。

「莫特(Mort)，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呢？快來幫我找戒指。我的戒指不見了⋯⋯」

按照經驗，綸絲認為不去頂替別人的名字比較安全。外加上「莫特」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不吉利。

「你怎麼了？為甚麼不回答？」

一絲紫色的輕煙纏上綸絲的脖子啃咬著她的毛孔。視野被面罩遮擋，綸絲只感到喉嚨有點發癢，忍不住開口回答。

「我有其他事情要做，得離開這房間。抱歉。」

剛開口回答，那絲紫煙就散開了。

「當然，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你自然會很忙。可是我的婚戒不見了，你替我找找吧。」

正想吐槽自己怎麼被當成了丫鬟，遊戲視窗彈出了。

【⋯⋯親，妳怎麼跑來這裡了？】

綸絲：⋯⋯我浪了兩個小時，你離線兩個小時，現在才來問我為甚麼跑來這裡？我也想知道自己為甚麼會在這個世界！

【哎呀呀(｡ì _ í｡)妳jr領域域域域域域域!!!!!!!!!!!!!!】

比起妖魔鬼怪，遊戲系統壞掉了更恐怖。誰知道她會不會被格式化？幸好它還能正常彈出「任務」。

【任務⋯五：無限逃脫遊戲

支線任務二：逃脫出口成穢

內容：妳胡亂晃進某位口才了得的新娘房中。完成和她的交易，找到房間的出口。

時限：清晨六時前(剩餘02:27:46)

獎勵：智力點數+5、說書人的出口成真

懲罰：任務失敗後死亡

進度：請先向新娘提出交易。

提示：活著、逃脫、遵從任務指引。仔細聆聽並緊記一切。】

綸絲看著任務名稱，不祥的預感靈顯。這新娘恐怕早已死掉了，是⋯邪物，而她的能力則是「說出口的話都會成真」。當然是有限制的，不過遇到這種邪物，綸絲只得小心翼翼智取。

和鬼做交易，怎麼看都很危險。

「我⋯」

「你怎麼還不過來？來到我這裡。」

煙霧纏上綸絲，只感到一股引力把她拉到安樂椅前，行動不便的綸絲跌倒在地，膝蓋被地毯擦掉一層皮。

綸絲看見新娘乾癟的雙腳，佈滿皺紋的皮膚如薄紙般包裹著腿骨，華麗的深色衣裙更顯得新娘死氣沉沉。綸絲只能想到「乾屍新娘」「保質期已過」這些事。

直覺告訴她，不要和這雙腿的主人對視。

「我現在在給你找戒指呢！我找到後，你能讓我離開房間，去繼續做我的事嗎？」

綸絲搶在新娘開口前說到。

「可以。」

【任務⋯五：無限逃脫遊戲

支線任務二：逃脫出口成穢

進度：已提出交易並得到許可。請找到新娘的戒指。】

這算是些甚麼交易。

「你的戒指，是銀製的，上面沒有任何寶石裝飾，對吧？」

綸絲在初始房間撿到的戒指就是那種款式。她嘗試引導新娘說出有利於自己的話，就賭新娘的記憶殘缺較多。可惜，新娘發出空洞的笑聲。

「不是，你忘了，我的戒指鑲有「天空之眼」，是國寶啊。呵呵，你的記憶果然不太好。」

煙霧化作鑽入綸絲耳中，她不禁一陣恍神。

國寶？這個新娘還是某個國家的重要人物啊？嗯？她是不是忘記了甚麼？

⋯⋯她忘記自己忘掉的是甚麼了！

綸絲搖搖渾沌的腦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任務，新娘能夠把說出口的話變作事實、是很難對付的鬼（或者說邪物）。哦，是了，她要找新娘的戒指！

「你在找嗎？先過來摸摸我，我現在甚麼都看不見，讓我感受你的存在⋯⋯」

她看不見？既然是國家VIP，應該是個美人。

綸絲跪著抬起頭，透過面罩的小口看向安樂椅中的新娘。她忘記了自己的直覺。

佈滿皺褶的黑皮膚鬆垮垮地掛在新娘的骨架上，鐵絲般的頭髮糾纏在一起，最可怕的是新娘的臉。她的眼窩只剩兩個洞、蒼蠅爬出爬入顯然在裡面安了家，下陷的臉頰上留著陰影，嘴巴卻塗滿紅色唇膏，對比十分詭異。

「來摸摸我的手，讓我知道你還在⋯⋯」

新娘的口喀噠喀噠嗑動，裡面的牙齒泛黑稀疏，紫煙在說話時縈繞於齒頰。

綸絲舔舔下唇，心臟亂跳，手被煙霧托起。她用力按著右手，左手卻脫離控制撫上新娘爪子般的手。一股陰氣鑽入綸絲的手，新娘抖動一下，綸絲連忙後退，心臟一縮一縮的涼。

淦，如果不是需要從新娘口中得到離開房間的門，她早就用黑金匕首把新娘幹掉了！她無法反抗新娘的話和紫煙！

「我想你應該是把戒指掉在腳下了。」

「不不，我記得，我是在去了沐浴間後才發現不見了戒指。你去沐浴間找找看吧。」

綸絲被紫煙粗暴地拉到房間另一扇門前。所以這扇門不是出口，而是沐浴間的門。那真正的出口在哪？可惡，新娘大腦很清醒，她只能被牽著鼻子走！沐浴間，肯定很兇險啊！

綸絲不情不願地往內打開門，門後黑漆漆的。

「沐浴間的燈壞掉了，但我修好了。光線充足能夠照到每一個角落。我還清潔了沐浴間的每個角落，裡面很乾淨。」

「很好。」

綸絲如願以償。

沐浴間的燈瞬間亮起，裡面的瓷磚一塵不染，洗手盆檯子上方有一面大鏡子，連著地板的長方形浴缸白得反光。門口正對著馬桶。綸絲舒氣走入不算大的沐浴間。

門自動關上，綸絲握著長把手試著打開，沒用。恐怖遊戲的門都該維修。

既然進來了，就找戒指吧。

「這裡很乾淨，看不見戒指。可能掉在沐浴間門外了。」

新娘的聽覺異常靈敏，她破風的說話聲在綸絲耳邊迴盪。

「不不。我記得⋯應該是掉在浴簾後的浴缸中。」

藍色的浴簾憑空出現，拉得嚴嚴實實遮掩著浴缸。新娘完全不給綸絲插嘴的時機。

「浴缸嘩嘩放著水⋯⋯」

浴簾後的水龍頭扭至最大，水湧到浴缸中。

「浴缸裡面有以前使用過沐浴間的姐姐們⋯」

浴簾上投影出好幾個人影，綸絲連忙大喊。

「她們一定很文靜害羞，不說話不亂動，很乖巧！睡著了！」

「沒錯⋯⋯她們現在都變得十分聽話乖巧了⋯⋯陷入永眠⋯⋯」

擠番茄醬的聲音從浴簾後傳來，紅色液體濺到浴簾上，緩慢滑落到瓷磚的隙縫間。是血。浴缸中沉睡的屍體不會說話不會動，聽話乖巧。

綸絲繼續誘導。

「戒指就放在浴缸邊上⋯」

「不⋯⋯戒指滑落水中，沉在缸底。」

浴簾後，一枚紫色寶石戒指滑落血水中，撲通聲被嘩嘩水聲覆蓋。

「你離開前一定關上了水龍頭！」

「沒錯⋯⋯水龍頭關上了。」

現在，沐浴間恢復平靜，只有水聲波蕩，門外隱約傳來唱片音樂。

「現在，去找戒指吧。」

綸絲氣得牙癢。解下面具放在洗手檯旁，撐著拐杖手就不夠用了，所以她乾脆跪坐在地上。

她拿出剪刀剪碎浴簾。因為浴簾這種東西感覺會纏裹人把人悶死。

三兩下把浴簾剪碎，浴缸中七名女生的裸體展現在綸絲眼前。她們各自都有其美的特色，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脖子曾被甚麼緊緊扼制，被壓縮扭曲得幼如電線，脆弱地吊著閉起雙眼的臉龐。

大膽的綸絲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開導，哼著安眠曲跪在浴缸旁把手伸到缸底。

「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打擾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在碰到好幾次涼冰冰的裸體後，綸絲終於撈到戒指。她拿起來放進槍套中。她看向浴缸中女生們，稍加思索，也脫下她們手指上的戒指。

【任務⋯五：無限逃脫遊戲

支線任務二：逃脫出口成穢

進度：已找到新娘的戒指。請把戒指交給新娘以完成交易。】

綸絲打算如進度所說的那般去找新娘時，她想到一件事，停下腳步。新娘的戒指名為「天空之眼」，如果把戒指還給新娘，她恢復視力，發現綸絲不是⋯⋯

新娘一開始誤以為綸絲是誰來著？綸絲發現自己居然忘記了那個名字。真該死。綸絲看向沐浴間的門，仔細閱讀任務上的每一個字。

她轉身拉下馬桶沖水繩。紅色的水湧出，打著漩渦吸入排水洞，又變得空無半點水。

「你找到了嗎？」

「還在找呢。」

綸絲轉到浴缸旁，看著沒有下降的水位，推開女生的身體於水龍頭下方摸索，找到想要的浴缸塞。她拔起塞子，險些隨著水被排水孔的引力吸去。那些在水中的女生們沒那麼幸運，她們在拉扯下變形，吸入排水孔後不見了。

浴缸中滴水不剩。

綸絲一直都認為排水孔這種不可視的存在很神秘。小時候總認為碰到洞口就會被吸走，也夢見過把腳趾頭放在排水孔上卡住這類的夢。新娘說不定只能在她的房間範圍內能使用「出口成真」的能力。

綸絲打開水龍頭，沒有水流出。

「怎麼了？」

新娘再次查崗，綸絲把浴缸塞塞回原位，選擇著正確用詞。

「找戒指時，我不小心把水給排走了。我拉上了浴簾，你一定能重新回憶一次你弄掉戒指時的場景，正確？」

「⋯⋯⋯⋯」

綸絲感覺到空氣中的重量改變了，她連忙更改句子。

「啊，我記性不好，忘記了。那個，我剛才有在找戒指嗎？沐浴間裡很乾淨，看不見戒指。可能掉在沐浴間門外了。」

新娘愣住了。這⋯這句話怎麼如此熟悉？唔，莫特放掉水固然可恨，可是她腦子不太好記憶不怎麼樣，這不是又把剛才的事給忘了？

空氣中的重量退去。綸絲鬆了口氣，知道自己蒙混過關了。新娘不是萬能的，她無法得知沐浴間中發生的所有事。她只能相信綸絲的口頭描述。

「不⋯呵呵，你的記憶果然不太好。」

這次，綸絲又忘掉了甚麼。

「我記得⋯戒指應該是掉在浴簾後的浴缸中。浴缸嘩嘩放著水⋯⋯浴缸裡面有以前使用過沐浴間的姐姐們⋯⋯」

綸絲看著舊事如新娘所複述那般在眼前重演，靜靜重複自己說過的話。

「她們一定很文靜害羞，不說話不亂動，很乖巧，睡著了。」

「沒錯⋯⋯她們現在都變得十分聽話乖巧了⋯⋯陷入永眠⋯⋯」

本來掙扎著打算爬出浴缸的女生們，脖子在同一時間全被扭成細繩，血從口中擠出，飛濺到白色瓷磚上。綸絲佇著拐杖靈活避開飛血。是敏捷派上用場。

「你離開前一定關上水龍頭了。」

「沒錯⋯⋯水龍頭關上了。」

沐浴間再次恢復平靜，綸絲緊張地吞嚥。

「現在，去找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