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话 约会伊始与可丽饼

  「看来我们是先到了呢。」

  羽绮夜取下头盔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日仟子和黎人的身影。

  「他们是坐电车过来?」

  七乐接过羽绮夜的头盔,把它和自己的一起挂在龙头加装的折叠挂勾上。

  「嗯,等我发line问下日仟子到哪里等哦——哇,等等,头盔这样挂在一起看起来很有感觉耶。」

  停车场很快响起了咔擦咔擦的快门音效。

  平日骑的NM4车体要比隼更大,因此七乐下车时通常是用绑带将两个头盔固定在驾驶席上,虽说大幅规避了被顺走头盔的风险,不过着实没什么美感。

  像这样把两个头盔挂在一起,在构图上确实有种谜一般的精妙——或者说散发着几分暧昧的氛围,也难怪身为SNS爱好者的羽绮夜会对此感到在意。

  她挑出最满意的一张后简单地调了下色,便连同可爱的表情包一起发给了日仟子。

  [我们到了哦]

  才刚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就伴着提示音振动起来。

  [日仟子:呜哇]

  [日仟子:是摩托车]

  [日仟子:而且感觉白色头盔]

  [日仟子:是按羽绮夜酱的印象定制的]

  [日仟子:绝了]

  (注:这里的绝了用的是『えぐい』)

  是日仟子对头盔照片的感想。

  才不到一分钟就发来一连串消息,可见SNS对当代JK黏性之深。

  羽绮夜则回复了一个手比V字的表情包。

  [日仟子:我还有一站]

  [日仟子:(>人<)]

  [没事啦]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等你们咯,根木同学和你在一起吗]

  羽绮夜拍了拍身旁的七乐,用眼神示意他开始移动。

  [日仟子:不在啦]

  [日仟子:完全不顺路,先凑在一起再出发就太奇怪了]

  [日仟子:又不像某人有男人去接]

  [嘿嘿]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日仟子假装嫉妒的表情,羽绮夜不知觉地笑了出来。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七乐看着身旁的少女边敲屏幕边傻笑,好奇地问了一句。

  看到羽绮夜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出来时,他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很舒畅。

  过去的雾绮雅是很少有机会这样笑的。

  「日仟子在调侃我们啦。」

  羽绮夜稍微红着脸说。

  「具体是怎么个调侃?」

  「......说我有男人接。」

  「那就是单纯的陈述事实嘛。」

  七乐笑着揉揉她的金发。

  「呀,别闹——早上才吹的头欸。」

  少女娇羞地抗议。

  虽说被在意的男生摸头是一件意外舒服的事,之前被他这么做的时候羽绮夜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猫猫狗狗被抚摸的时候会露出那么治愈的表情——但是,为了今天的约会,少女可是早上六点就起床,比平时花了更多的时间打理头发,就这么因为摸头而前功尽弃未免也太过不划算了。

  「我说,羽绮夜大小姐。」

  「怎么了吗,七乐少爷。」

  听到七乐对自己加了奇怪的敬称,羽绮夜也不甘示弱地给他加了回去。

  「说不定有点自恋也未可知,只是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妆和发型都是做给我看的?」

  他邪笑着说着文邹邹的话。

  「咕唔——」

  可是还真给他说中了,羽绮夜只能半羞半恼地白七乐一眼。

  「嘛嘛,别生气了,过来。」

  七乐双手扶着羽绮夜的肩,把她刚刚走开的半米间距又拉了回来。

  接着,少女的金发在暖风的包裹下飘扬起来。

  在平静无风的小道上,世界仅为她一人送上了风——

  当然不是这么神话般的事情,答案是火魔法与风魔法的混合运用。

  原本稍稍被揉乱的头发又重新蓬松顺滑起来。

  「好了,这样就重新成为精致羽绮夜小姐咯。」

  七乐在羽绮夜身后耳语。

  「真方便呢,属性魔法。」

  羽绮夜还沉浸在喜欢的男生给自己吹头发的愉悦之中,满脸都写着舒服二字。

  「我会的怎么都是些战斗系的魔法啊。」

  她小小地抱怨了一下BeautyPure的魔法体系。

  「嘛,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过BeautyPure是『传说中的战士』嘛,以战斗系的魔法为主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七乐耸肩道。

  「不管怎么说,有需要的时候我来帮你吹头发就好了啊。」

  「姆,明明就是你搞乱的好吗。」

  虽说本来就没怎么生气,但是羽绮夜还是嘟起嘴把头别开。

  说白了,就是在撒娇。

  「好了,我当然有注意到今天你的头发更精致一些了。」

  七乐笑着说。

  「头花换成了和平常不同的款式,口红......虽然我不是很懂色号啦,是换成了今年流行的蜜桃色系对吗?」

  本以为为约会做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没想到他全部都有发现。

  很难不感觉到脸颊发烫。

  「......你都注意到了啊。」

  「怎么,以为我不会观察对我来说『特别』的女孩子吗?」

  「『特别的』......」

  最近经常听到这个字眼。

  是羽绮夜很喜欢的词。

  「但是你都完全不说欸,从接我起到现在都已经一个小时了。」

  而且,头发都已经被头盔压扁过一次了。

  「那当然完全是故意不说的。」

  七乐坏笑了一下。

  「毕竟想看你那『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却没有被注意到!』的难过的表情嘛。」

  「姆,真的很恶趣味耶!」

  羽绮夜虽然交替双手捶打了几下七乐的臂膀,但果然没办法对他生气。

  「真是的,七乐同学你对女生这种过于熟练的态度有时会让我觉得有点危险呢,但果然还是——」

  「果然还是?」

  ——会感到有点心动。

  羽绮夜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不告诉你。」

  她向七乐做了个鬼脸。

  「反正我知道。」

  七乐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笑。

  两人又重新以近到手会碰到手的距离并排前行。

  

  

  根木黎人是在周四午休时被邀请去游乐园的。

  在篮球部参观见习的他突然被门口的学长大喊:

  「谁是一年A班的根木?有女生上门找!」

  就是这样略带调侃的一句话,引发了室内球场一阵小小的热潮。

  像是「好家伙,一年级新生这么快就撩到女友了吗」、「说不定是个自带女友的人生赢家啊」、「这下我们这些单身的学长要丢人咯」、「所以根木是哪位啊,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帅哥」这样的打趣层出不穷,让黎人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长得还算端正,但并不是人群中一眼便能找见的顶级帅哥。篮球技术是初中时部里的中坚水准,但若要论各个学校的ACE, 他就并不能位列其中。

  因此,黎人很少有这种引领风波,身处聚光灯中心的经历。

  这种事居然……会让人感觉这么好——他在心中暗喜。

  假如,只是假如说,找上门的女生是自己那个『金发傲娇青梅竹马』的话,恐怕不止是篮球社,连学校的SNS也会把自己当作话题的中心。

  黎人不禁这么想。

  诗良菓学园有一个自愿加入的line群组,只要是不反感SNS的学生一般都有参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匿名揭示板,据说是过去的学长们留下的宝贵资产,至今也仍有不低的访问量。

  届时两个平台会有怎样的讨论呢,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自己吧。

  说不定会出现『[悲报]高人气新生·一年C班的源珠同学其实有偷偷交往中的男人,据悉是其青梅竹马』这种讨论串,真是想想都兴奋。

  黎人就这么挂着白日做梦的笑容,充满自信地前往球场门口。

  但是,笑容很快就凝固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日仟子啊。」

  来的女孩当然不是他那位『傲娇青梅竹马』。

  「『什么啊』是什么意思嘛,有意见?」

  「啊抱歉,我没那个意思。」

  黎人并非对日仟子有意见,只是现实和刚刚的臆想落差有些大。

  他总是像这样只想着自己的事,全然没有听见身后的篮球部员们夸赞日仟子是美少女的声音。

  「欸,我说。」

  日仟子抬头看他。

  「周日,要不要去游乐园?」

  「我们俩吗?我是很想去,不过周日会有部里新生的练习赛。」

  黎人挠了挠头。

  其实那并不属于正式的活动,纯粹是住在附近的新生们自发举办的娱乐赛,场地也选在了校外。

  对于上学需要乘电车的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很方便参加。

  不过,要在运动系社团里和大家打好关系,出席集体活动是必要的,因此黎人并不打算接受日仟子的邀请。

  日仟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动摇,沉寂了几秒后,她小声对黎人说:

  「羽绮夜酱也会去哦。」

  「那个比赛是自愿出席的,仔细想想日仟子好久没有邀我一起玩了呢,我推掉吧。」

  一百八十度的态度急转弯。

  茶发少女垂下眼轻叹一口气,细嫩的肩膀微微颤抖了几下。

  「嗯,好。」

  但黎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

  「是很出名的『限界Highland』,和羽绮夜酱约的是九点在入口那边见面,别迟到哦。」

  日仟子苦笑着转身离去了。

  他本应出声道别,但脑子里全是她刚刚那句『羽绮夜酱也会去哦』,以至于完全忘了这一茬。

  除了幼稚园时期被两方家长带着一起出门,黎人就没和他的青梅竹马一同出去玩过。

  虽说自己有时不时地邀请对方,但她似乎总有各种事情要做。

  一定是自己邀请的时机太不巧了——黎人真心这么想,也因此常常觉得自己运气很差。

  不过,如今运势总算是触底回弹了。

  同时和两个美少女一起去游乐园这种只有在同学的吹嘘中才能听到的事情,现在竟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现在想来,昨天早上第一节课帮老师搬东西时碰到了迟到了的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的她,还被她完全无视这件事——

  说不定那是因为周末要一起去游乐园约会而害羞呢。

  这么一想,因为那件事而感到不快的情绪瞬间就变得明朗起来。

  他满心欢喜地回到球场,然后靠着高涨的情绪打出了这天最好的发挥。

  

  于是周日这天,黎人打算给青梅竹马一个惊喜。

  他一大早就在从源珠家前往车站的必经之路等着心中那位少女的到来,想象着自己突然从阴影中登场时她会有多开心。

  可是,七点过去,八点过去,已经到了立马出发也会迟到的八点半,他还是没能看到自己所期冀的身影。

  直到八点四十分,手机收到了来自日仟子的line消息。

  [日仟子:我下电车了]

  [日仟子: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日仟子:黎人你呢]

  糟糕,这样下去铁定会迟到,黎人心里产生了几丝焦虑。

  他想给羽绮夜发消息,可是这样的话惊喜就没有意义了。

  [抱歉,我在等羽绮夜。]

  他只好老实的回复。

  [日仟子:哈?]

  [日仟子:羽绮夜酱早就到了呀]

  [日仟子:你在哪里等啊]

  结果,传来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怎么会已经到了呢,明明自己从七点起就在这条路上等着了。

  难道说,没有坐电车,而是家里开车送过去的吗——可是源珠家的父母平时还挺忙的,周末也经常加班啊。

  再这么下去,同时和两个美少女在游乐园约会的美好时光就会中道崩殂了,为了全力挽回这个失误,他破天荒地拦下了出租车。

  根木家是单薪家庭,父亲也只是小公司的职员,对于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的黎人来说,出租车的费用是极大的浪费。

  但是他乐意为了心中的女孩拼一把。

  最终,总算是在迟到二十分钟的状况下紧赶慢赶地抵达了目的地。

  从出租车停车点下车后小跑一段距离,他看见日仟子在朝自己招手。

  而且,日仟子身旁果然站着她。

  白金色微卷的长发,像是奶油一样白皙嫩滑的肌肤,略微散发的辣妹气息恰到好处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美少女。

  ——源珠羽绮夜,是他的『青梅竹马』。

  「黎人你在搞什么啦,也太慢了。」

  日仟子双手叉腰地向他抱怨。

  「抱、抱歉,我睡过头了。」

  黎人在line上拜托了日仟子不要提到自己等羽绮夜的事,那样的乌龙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此,日仟子才会这样抱怨,为的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真慢啊。」

  从日仟子身旁传来了小声的嘟囔。

  是羽绮夜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没有看着黎人,而是投向街对面的远方。

  是害羞吗?还是猜到了自己是因为在车站那边的路等她才迟到的?

  但无论如何,那稍稍嘟起嘴的表情不会骗人。

  能被这样关心,让黎人感到有些心暖。

  「对不起,源珠同学,都怪我忘定闹钟——」

  因为『傲娇』的原因,青梅竹马并不让黎人叫她的名字。

  至少黎人是这么认为的。

  黎人说出这句话后,羽绮夜才转过身看他。

  「啊,你来了呢,根木同学。」

  她简单地挥手打了招呼,简直就像刚刚才注意到黎人。

  「真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抱怨你。」

  她苦笑着皱了皱眉。

  「啊?」

  黎人头上冒出了问好。

  这是什么新型的傲娇手法吗?

  虽说感到迷惑,但黎人还是伸展了下身体:

  「那么人也齐了,我们就进去吧——」

  「等等等等等——!」

  却被日仟子一把拦了下来。

  「还没齐啦!」

  「什么?」

  黎人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认识的人无疑只有自己和两位美少女。

  (是还约了其他女生吗,记得班上的水城理奈也是日仟子和羽绮夜闺蜜组的成员,不过也没听她说过啊。)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黎人注意到羽绮夜的表情一瞬变得明朗起来。

  他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当场怔住。

  黎人有看到过那个人。

  是的,就在那天,和迟到的羽绮夜并排说笑的男人。

  「真是服了,能使唤我跑腿的人放眼全世界——不,放眼两个世界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吧。」

  他一边苦笑一边向这里走来,双手各拎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纸袋。

  「总不能放日仟子一个人在这里等啊,万一被不良搭讪了怎么办。」

  羽绮夜开心地迎了上去。

  就像接过下班丈夫的公文包的家庭主妇那样,接下了其中一个纸袋。

  「话是这么说,不过开视频挑口味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我全程被店员小姐以看笨蛋小情侣似的温柔目光注视着......」

  挑染着明亮的浅蓝发尾的他虽然说着像是在抱怨的话,可看羽绮夜的眼神却相当温柔。

  说是宠溺的目光也不为过。

  羽绮夜从接下的纸袋里取出包装很精致的塑料杯递给日仟子。

  「来,日仟子是巨峰葡萄奶茶加黑珍珠对吗?」

  「嗯,因为颜色很好看!」

  日仟子满脸幸福的将吸管插了进去。

  所谓流行真是一阵一阵的东西,前几年SNS上人们还惊呼タピオカ席卷了全日本,到现在浪潮褪去,也就只有学生会去买奶茶了。

  羽绮夜自己的则是半糖的西瓜沙冰,看得出少女在身材和甜度中做出了艰难的纠结,但其实这早在她选择了西瓜的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七乐同学的就先放在袋子里喔,等你手里的袋子分完再给你。」

  「嗯,就这么办吧。」

  她与挑染男默契地交谈着。

  (『七乐同学』……是在叫他的姓氏,还是名字?)

  黎人很想去相信那是姓氏,可无论怎么听也不像。

  不管怎样,总之这个『七乐同学』也开始在自己拿着的纸袋中翻找着什么。

  羽绮夜那里的是饮料,那他手里的又是什么呢?

  「羽绮夜的是青提和蜜糖草莓……啧,片假名真多啊。」

  他说着从纸袋中抽出了更小一号的纸袋,看来是提前让店员分装好了。

  黎人总算从包装里透出的内容物看出来,那是可丽饼。

  加上刚刚的饮品,这个人应该是被羽绮夜派去了附近的烘焙坊吧。

  (称她为『羽绮夜』啊……说起来周三时也是。)

  真是个喜欢踩雷的家伙,黎人在心中窃笑。

  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位金发少女不喜欢被男生用名字称呼。

  

  「欸买了两种吗,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羽绮夜双眼放光地问。

  「你虽然嘴上说要青提口味,但是眼神也有在盯着草莓蜜糖哦,毕竟开着摄像头嘛。」

  「嘿嘿,你这么认真地观察我啊。」

  羽绮夜红着脸小声说。

  「嗯,什么?」

  可是当七乐把头凑过去时她却突然改口:

  「我是说你能从镜像的自拍镜头里看出我在看哪里还挺厉害的啦!」

  「你说是那就是吧。」

  七乐说着微微弯下腰,又在羽绮夜耳畔说了些什么。

  「呜哇……」

  耳语让她的脸红成了苹果糖。

  「嘿~」

  日仟子坏笑着介入其中。

  「没想到濑真君你在外面是这样的性格啊,在学校时闷闷的样子都是演技?」

  「只是我白天一般比较困而已。」

  七乐随口糊弄了一句。

  「现在也是白天吧。」

  日仟子吐槽。

  「捉弄羽绮夜时我就不困了。」

  「真的欸,我还是第一次看羽绮夜酱这种害羞可爱的样子,濑真君nice!」

  「我可不是供你们观赏的玩具啦!」

  金发少女向两人嗔怒道。

  结果又被七乐摸头而变成了舒服的表情。

  「然后堂宫同学是香蕉巧克力和黄油焦糖海盐呢。」

  七乐继续分发起可丽饼。

  「哈哇,看起来很好吃耶,话说真的可以吗,羽绮夜酱的先不说,居然连人家的也请了耶,莫非濑真君你是很有钱的类型?」

  「只是有在打工而已。」

  他淡淡地笑了笑。

  

  黎人一直等着羽绮夜提醒他注意称谓,结果却只能一直看着他们亲密互动。

  就连日仟子都在与他谈笑风生,这让黎人感到焦躁。

  (日仟子这家伙......明明应该站在我这边的,就为了一杯奶茶和两个可丽饼就贴到那边去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挑染男是在哪家店下的单,不过他知道可丽饼的单价很少低于500日元,根据口味的不同,价格也会有所变化。

  一口气买下四个还要算上刚刚的奶茶,对于平均每个月零用钱六千左右的高中生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黎人自己的零用钱是比均值更低的四千五百,好在每个月不怎么开销,否则无论如何都掏不出刚刚将近八千日元的出租车费。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在女生面前摆阔的家伙,他从心底感到鄙夷。

  (反正是败家里的钱吧,迟早会吃亏的!)

  没想到,那人居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还手拿一个可颂。

  「是根木同学来着?听说你起晚了没吃早饭,所以你的份我也买了。」

  他爽朗地笑着把可颂递给黎人。

  「不知道你的口味偏好,但听说你是运动部的,所以就没有买热量比较高的可丽饼,可颂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哦、哦哦,谢谢你。」

  (居然主动对我示好,难道是要让我帮他追羽绮夜吗,想得太美了!)

  虽说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毕竟对方在食物的挑选上算得上十分用心,黎人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饮料呢?姑且是买了拿铁和美式——」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羽绮夜立刻就像被主人呼唤的宠物一样拿着装饮料的纸袋凑到他身边。

  「啊,请给我拿铁,不好意思。」

  「OK——糖包呢?」

  「要、要的。」

  「哈哈,还很青涩啊。」

  黎人原以为会由羽绮夜递给自己,但却是被她称作『七乐同学』的少年自己从纸袋里取出了咖啡递过来。

  「那个,呃,谢谢。」

  是个亲切的人,他不禁这么想。

  但是,即使如此,自己也不可能帮他追羽绮夜。

  (那可是我的青梅竹马。)

  得找个机会让他打消那种念头,他如是想。

  「哦呀?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啊,是我忘了自我介绍么。」

  他伸出手。

  「初次见面,我是一年C班的濑真七乐,也是今天才从堂宫同学和羽绮夜那里听说你的事情,请多指教。」

  用词很礼貌。

  (但是,并不是初次见面啊。)

  周三时明明有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羽绮夜那时应该是因为害羞而装作没注意到,那尚且还情有可原,但这家伙说不定是故意的——黎人在心中判断。

  但黎人还是握上了他伸出的手。

  「我是一年A班的根木黎人,是源珠同学的青梅竹马,请多指教。」

  他刻意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哈,这下该意识到自己没有胜算了吧。)

  但是,因为他一贯的毛病,黎人并没能注意到羽绮夜非常明显地「啧」了一下。

  「七乐同——」

  羽绮夜似乎迫切地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找到插话的间隙。

  「是吗,我第一次听说。」

  黎人本以为七乐会因此而动摇,但他的回应意外平静。

  「不过青梅竹马却用姓来相称,你们这还挺有趣的。」

  「那是因为源珠同学比较傲娇......」

  「傲、傲娇是吗,噗哈——」

  七乐一脸难绷笑意的表情让黎人看得云里雾里。

  「咳哼,失礼了。」

  他好不容易憋回了笑容。

  「好了,现在人也齐了,我们就进去吧。」

  七乐招呼大家向游乐园入口走去。

  黎人注意到,他没给自己买早餐。

  (什么嘛,果然是个口袋空空还要摆阔的家伙,为了撑面子给大家买完之后没多余的钱了么。)

  他心里暗笑,决定将其点破。

  「濑真同学忘了给自己买早餐吗?」

  他半笑着开口。

  「嗯?倒也不是啦。」

  七乐无奈地笑了一下。

  「感觉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神秘兮兮地说。

  没过几秒,和日仟子一起谈笑着走在最前列的羽绮夜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帮我吃剩下的!」

  她踮起脚将两个可丽饼递到七乐嘴边。

  「喔,好啊。」

  七乐随便挑了一个咬了一口。

  「羽绮夜你这家伙,把陷都吃完了啊!」

  他咬到的只有单纯的煎饼而已。

  「姆,不准诬陷我,明明有留了一小口好吗!」

  「那还真是谢谢你哦。」

  七乐想,那大概只是流到煎饼下方没被羽绮夜吃到的部分而已。

  「只吃陷不吃煎饼,可丽饼的意义不就没有了么。」

  他吐槽道。

  「我们女生是需要保持身材的,所以要减少碳水的摄入,不然七乐同学乐意见到我变得圆滚滚的吗?」

  羽绮夜继续把可丽饼喂给七乐。

  「喂喂。」

  他一边咀嚼一边白了她一眼。

  「刚吃完奶油的你说这话真是太有说服力了,我都感动哭了。顺带一提以你现在的身材来看就算变得柔软一点也无所谓啊。」

  「不要在意细节嘛~」

  看到羽绮夜踮脚踮得有些辛苦,七乐稍稍勾低了身体。

  「好体贴,但明明你只要用手接过去我就不用踮脚了呢!」

  羽绮夜哭笑不得地说。

  「我在享受你喂我的过程,你也应该享受喂食的乐趣。」

  「完全意味不明啦!」

  两人就这么在拌嘴中吃完了剩下的可丽饼,之后羽绮夜就回到前面和日仟子聊天去了。

  她嘴里的确是在喊累没错,但从表情来看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红着脸踮脚的样子也很可爱。

  黎人却选择性的无视了羽绮夜的表情,只觉得能和她这样亲昵互动的男性应该是自己。

  (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啊,难道是被掌握了什么把柄吗?)

  他恼怒地瞪了七乐一眼。

  「嘛,就是这么回事了。」

  七乐平淡地说。

  「欸?」

  黎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早餐的话题——她很喜欢尝试不同的口味,但绝对是吃不完的,一向如此。」

  七乐解释道。

  「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啊。」

  黎人阴阳怪气地评价道。

  论认识的时间和了解的程度,应该没有其他人能比上自己的,他有这个自信。

  「是啊,就是很了解她没错。」

  而对方却一副完全不在意黎人的态度的样子。

  只是平铺直叙,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容辩驳,也没有辩驳的必要。

  果然,对这个人无法产生好感。

  黎人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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