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楓原翔太
2023-08-27 15:10
布尔星三〇一一年七月十四日，星期日。
凌晨五点半的布卡市，天上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空气异常的闷热，今天也不是工作日，街上的行人变得更少了些。早餐店的生意倒是没有因此变得惨淡，布卡市的居民大多是年轻人，很多人都不会去自己做早饭。一切都好像似曾相识，仍在按照无形的规律所运转。
如同每日任务一样，那两个不明人员再一次来到了布卡市城郊的山上，他们待在一处山崖边，安装好摄像机，在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到布卡市城区。
列文正在实验室和「长官」在一起，房间的屏幕上显示着从城郊山崖上拍摄的布卡市城区的景象。
「长官，你真要动手？」列文说，「布卡市附近还有好几座城市啊，像是密歇尔市或者赤鲜市之类的……布卡市不是你的家乡吗？你为什么要……」
「无所谓了……我对这该死的地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拥有一群恶心的人的城市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是……」列文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乖乖闭了嘴，他并不想多话。此时实验室里不再有人说话，和布卡市的郊外一样静谧。但实验室中的这几句对话，暗示了今天不再是寻常的一天……
「嗯，长官，你刚刚说的『布卡市应该消失』究竟是什么意思？」
「……」
最后三分钟。
潜伏在城区内的几名「组织」成员的徽章轻轻响了「咔哒」一声，那是任务已开始的信号。
最后两分钟。
各「组织」成员已就绪，所有设备已准备完毕。
最后一分钟。
一片寂静。
最后三十秒。
引信电路已开启，进入待机状态。
最后……十秒。
一片寂静。
三，二，一……
沙亚格勒中央军部，曦·斯林刚刚从王宫回来，还没来得及把茶泡上，正烧着水，情报部部长突然就跑了进来，甚至连门都没有敲。
「长官，出，出大问题……」他明显是跑了很久，喘得很厉害，「刚才接到消息，五点三十分时布卡市发生了大爆炸，城区超过80%受到严重破坏，大量基础设施被毁。」
「快两个小时了，怎么才报告过来？情报部的都在做什么？」曦明显有些不满。
「长官，军部的线路刚刚才修好的……在这之前一直收不到消息……」
「你直接派人过来也比这快吧？」曦气愤地说，「布卡市处理得怎么样了？」
「因为市区的医院大多损毁严重，伤者基本都送到密歇尔市了，其他工作仍在进行中，但目前进展缓慢。」
「事故原因呢？事故原因是什么？」
「布卡市警方说是……氢燃气爆炸。」情报部部长明显有些不敢说下去。
「你，你都不动脑子想想的吗？」曦几乎立刻就回应了他，「有多少氢气把大半个城市炸毁成这样？你说有军队叛乱扔了个核弹到布卡市我都还能相信一点……嗯？你说呢，兰德（四八）？你不觉得这个原因不合理吗？亏你还是情报部部长。」
「是，是啊……可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兰德说。
「回信让他们好好查。」曦说，「你也派些人去，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调查结果这么糊弄……顺便查查布卡市警方。」
「是。」兰德敬了个礼，离开了办公室。
曦把烧好的水端下来，倒进一只早已放好茶包的杯子里。他看见了桌子边上的那个瑞恩来过来的徽章：「这才了解了瑞恩说的这事就出这种事……是巧合吧……希望它俩不要有什么关系。」
在秘密实验室里，列文在统计这次行动的情况。绝大多数成员均已利用传送器撤离，作为间谍的成员也没有暴露，但是有几个人却没有回来，而且始终联系不上。
「这几个人是怎么了……」
布卡市，通过专用的传送通道，情报部的几名成员已经来到了布卡城区。和警方配合调查时，他们发现有一名警察异常缺席。他不在调查事故，也不在其他岗位上工作。
经过了解后，得知这名警察在早上五点半左右请假离开了，说是家里有些事。「他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五点钟上班吗，他怎么刚到半小时就说有事？」薇赫尔说。「我不是很清楚，但它确实是去报道过之后很快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一名警察说。
「我去局里了解下好了。」薇赫尔说。
「您找我？」副局长韦恩说。
「是的，我是沙亚格勒来支援布卡警方工作的，其他几名队员正在一线帮忙。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人。」薇赫尔指了指手里显示屏中的那个警员，「我想知道他请假的原因。」
「这个……你们为什么要调查他？」
「沙亚格勒的要求。」
「他只是说家里有事，我也没多问他就批准了……看他挺着急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都不了解具体原因的吗？布卡市现在管的这么松？」薇赫尔稍稍提高了一点语调，「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家庭状况和个人信息。」
「好，好的……其实他，在我上任之前他就在这里工作了，但档案库里却找不到齐全的个人信息，后来发现是档案库的存储功能出了问题，属于永久损坏，无法修复……」
「既然这样……那……感谢你的配合，我先走了。」薇赫尔草草结束了对话，快步离开了警局，「看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是靠情报部自己来查吧。」
薇赫尔查了那名警员的信息，发现不只是警局的档案库里没有，连中央司法部的档案库里也是缺失的，原因同样是存储功能永久性损坏。除了他的姓名、性别、种族（民族）、证件号、现住址和家族情况以外什么信息都找不到。薇赫尔还发现他的家族档案是空的，而他是B类人，按照布尔星的情况来看，也就是说他属于被遗弃的B类人（布尔星现在B类人被遗弃的情况有些普遍，但对于这种现象却缺失管理），这下可以了解到的内容就更少了。薇赫尔叹了口气。布尔星的纯B类人家庭时不时就有因为孩子不被家族里其他人满意而将其抛弃的问题，因为B类人是直接人工「创造」出来的而不是通过一般的交配关系诞生的，以目前的技术，有时就会出现因制造失误导致新诞生的B类人比一般的B类人「弱」的情况。由于布尔星缺乏对「生育」B类人必要的约束，使得在一个纯B类人家庭中经常能看到新生的B类人孩子因身体机能不如上一代而被遗弃，除非这个B类人出生在一个A类人家庭……
虽然以这些现有的信息并不能确定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情报部的成员，薇赫尔心理还是存在一种警觉。
对于列文来说，「组织」里还有七八名成员没有回来。实际上，这几个人是一组的，而传送器坏掉了，为了保险，他们没有选择用公共的交通工具，甚至没有与「组织」主动联系，因为担心被人窃听（这其实是「组织」上的命令）。
到了第二天，布卡市的救援与修复工作仍在进行，而情报部只是确定了爆炸事故为人为，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的人证与物证。
「组织」里未及时撤离的八名成员转移到了城区边缘一处废弃的大厂房中，这里是「组织」的一处补给站，很隐蔽，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便进来也发现不了。他们在那里抓紧时间修复传送器，尽可能的早些离开而不暴露自己。
他们先修好了传送器的通讯功能，联系上了列文，向他说明了情况：「传送器坏了，正在维修，明天之前就可以回来。」
「那，小心点就好。」列文说。
「这破房子里什么声音？别是闹鬼吧……」此时，有一个路人经过厂房外面。
「您好，这里消防队，有什么需要帮助？」
「你们好，我现在在城西的乌里扬诺夫街尽头处的那个废弃厂房附近……就是那个，嗯……『天空』工厂。」
「好的，我们知道你的大体的位置了，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不是好几年都没人了嘛，可我今天路过这里看到厂房里有人影，还有走路的声音……这里明明是封着的，不会有人进来的啊，可别是闹鬼……你们来看一下。」
「嗯……好的，我们很快就到。」
翔太拿着凯尔家族每天给他的《星球晚报》，看着头版的新闻，这两天他和耶奇都没看新闻，现在才知道这个事情。另外，布尔星仍然在发行报纸，不过是用更先进的技术，模仿布尔星的巫师家族的《布尔星预言家日报》的那种可以变换画面或图片的风格和方式，制作的新型报纸——上面的图片，实际上是视频，可以通过用手触摸来播放；也可以手动调整报纸的字号大小——用来照顾视力不佳的人群。《星球晚报》是凯尔家族创办的，翔太作为凯尔家族的成员，当然每天都会有一份。
耶奇靠了过来：「有什么新闻吗？」他走到翔太身边看了看报纸。——
「这，这怎么了？！」
「不清楚，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消息。」翔太说，「只能先等等沙亚格勒的调查结果了。」
这个时候，翔太的通讯器响了，是格里打来的。
「副队，布卡市的情况……」格里的声音有些焦急，「你了解吗？」
「知道一点，仅仅是知道而已。」翔太说。
「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道的，新闻也是只透露了一点吧。」格里说，「我这两天一直在赤鲜市待着，这算……幸运吧。」
翔太知道格里的家就在布卡市，如果他当时在那里的话……
「你没事就好。」翔太说。虽然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似乎很温柔。
「我正在高速路上，准备回布卡，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格里说。
「那你注意安全。」
「嗯，先挂了。」
「嗯。」
乌里扬诺夫街西区133号，「天空」工厂。
消防队到了这个废弃的工厂旁边，那个打电话的人已经在厂房门口等了一会儿了。他叫卡洛斯·杨，曾经在这个工厂做过工。工厂废弃后，他在布卡城区里开了一家早餐店，生意还算不错。布卡市的爆炸没有过多影响到城市近郊南部，而那时他刚好在南边的市场上进货，所以幸免于难，但店面和家都毁了。
消防员看到厂房的大门是封锁的：「你说这里面有人？」
「嗯嗯。」卡洛斯很年轻，而且还有些胆小。
「是不是进去人了？」有一个消防员说。
果然，在附近的一处围墙边，消防员发现了比较明显的翻墙的痕迹。
「会不会是有盗窃犯之类的人躲进去来躲避警察或者藏匿赃物？」
「嗯？」消防队长转过头，发现警察也来了。
「哦，抱歉，是我叫他们来的……」卡洛斯说。
「你不用这样吧……」消防队长有点无语。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格里路过这里。
「你是……远星队的？」一名消防队员说。
「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格里问。
「你不是穿着队服的吗……」
「啊？哦……」格里才注意到自己来的太急，不小心按到了手腕上的远星队的手环，换上了队服（手环上有个按钮，按一下就可以换上或换下远星队队服）。
消防员拆开了大门上的锁和链条。这里很乱，明显有两年没人管过收拾过了。散落在地上的金属部件大多已经锈蚀严重，警察看到了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朝向厂房里面。
「应该是有人进去了。」格里说着，「脚印是新的……」格里在附近转了转，发现在一处的石板上刻着一个他熟悉的图案——又是那个三角图标，他之前捡到的徽章的图案。
「这个是……」
厂房的二楼，在一间小房间里，那八名「组织」成员发现了楼下的消防员和警察，甚至还有一名远星队队员。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一个人说。另有一名成员向列文报告了现在的情况：传送器已经修好，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充能才能使用，而楼下又来了很多「货物」。列文告诉他们一切听他的指挥就好。
院子里的警察和消防员正打算进去调查，忽然，厂房里传来一声枪响。
砰——
「什么情况？」警长、消防队长还有格里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有枪声？看来不是小事件了。」格里说。
「不清楚厂房里的情况，不能直接上。」警长说。
「我以前在这里做资料管理员（虚构职位），知道厂里面有几个很隐秘的房间，也熟悉厂房内部的构造，要不……我来带路？」卡洛斯说。
「嗯……这个厂房有其他的出口吗？」格里问。
「没有。只有这一个大门。」卡洛斯说。
「不如我派几组人上去搜，再留一部分人在下面守好，防止他们钻空子逃出来。」警长说道。
「卡洛斯好像有点胆小？」格里说，「让他带路不太好吧……」
「还是让我来吧。」卡洛斯说，「别让他们跑了。」
在厂房里。
「你个混蛋！我说了多少次平时不用枪时把手指从扳机上放下来！废物！这次彻底暴露了！」说话的人貌似是几个人的队长。
「无所谓。」列文在通讯器里说，「让他们消失就好了……」
一声轻笑。
院子里面，介于厂房很大，警长派了十六名警员，消防队长又让六名消防员配合他们，加上卡洛斯总共二十三人，进入了厂房中。
「按我说的来就好……」列文在通讯器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