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在学校里，翔太被分到了三班。学校不算很大的那种，但规模也不算太小；校服是一身蓝白配色的短袖短裤，蓝色领巾，左胸前缝有一个写有姓氏的白色布制方框，上衣下摆刚刚触及腰部，在裤腰以上。刚刚入学的时候，翔太的成绩在四十几个学生之中位于靠前的部分，第一次考试得到了第九名的成绩，但巴特并不满意，只觉得他应该考到前三名才好。到了第二年，翔太确实拿到了这个成绩，在期中考试中是班级第三，这个消息当然巴特也知道了。

「嗯……还行……」巴特看着翔太的成绩单说。

「那……我现在可以多休息下了吗？」

「不可以。下次继续往上考。」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好吧……」

巴特似乎很看不惯翔太「被收养」因此没有「纯血统」的事实，总是处处针对他。哪怕翔太在学校里得到了第三名——在他所在的家族分部中也是超过其他的孩子的成绩时，也仍然对他没什么好话。他似乎既想让翔太成绩特别好，又不想让他超过其他拥有「纯血统」的孩子。苗恩一直很喜欢翔太，他本来就跟巴特没啥感情，所以和翔太关系更近，他是真的把翔太当作亲哥哥看待的。

「哥哥，你成绩这么好的吗？怎么做到的啊，可以教教我吗？」

其实翔太自己也很介意血统的事，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真正融入凯尔家族中。加上他本来就内向，平常便不和人交流，总是自己一个人，也从来不对别人说出自己内心的事。至于苗恩这个「弟弟」，虽然翔太从来不这样称呼他，但他还是接受苗恩的。

那年下学期，还未到期中考试。一天翔太放学，收拾好书包，向家族分部走去。每天他上放学都会经过一段废弃的还未清理拆迁的无人巷子，周围尽是破旧的房子。像往常一样，翔太穿过这条小巷，刚走到一半，在一个分岔口，遇到了几个不良少年，领头的少年和翔太是一班的，但因为平常翔太不和别人交流，所以翔太并不认识他。看到四人站在前面，翔太以为他们要走过来，因为巷子很窄，只够并排站开三个人，于是翔太退到一旁想让他们先过去。

领头的那个黄头发的少年（头发似乎是染的）走上前，一把拉住翔太的校服领子，将他拉到附近一处相对宽敞些的死胡同里。

「你就是那个什么——嗯，翔太·凯尔是吧？」少年霸道地说着，「你这家伙，因为你，我那个该死的家长天天唠叨我。说什么『你看看人家怎么怎么样的好』；什么『人家一个贵族还来这种普通的学校上学，成绩还这么好，看看你』；什么『人家没有因为自己是贵族就不学习，不像你，因为家里有点儿小钱就变得像个混子一样』……

「哈哈，你就是翔太是吧，贵族？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家伙有多大能耐！」

翔太挣开「黄毛」的拉扯，弄了弄被扯皱的衣服，说：「我，我只是成绩好一点……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他害羞地轻轻弯了弯腰，「别激动……」

「不是针对我？嗯？」「黄毛」再次拉住翔太的领子，「是吗，那你都考得这么好了，还不是针对我吗？我看也没什么家人之类的管你，连你家长我都没见来过学校，真的有人关心你吗……？敢把我从前几名里挤下来……哼……」

「我……我只是正常地去考试啊……没有……」翔太小声说，「你既然成绩不差为什么这种道德……」

「我？你还敢说我？」「黄毛」一拳打在翔太的小腹上，翔太疼得咳了好几声。

「你……你凭什么……」翔太用力挣脱了黄毛，「自己没能力也没道德就离我远点！」说完，推开他就要离开。

「你还想走？」「黄毛」说。

「唔——呃！」

翔太又挨了一拳。

「说白了，我就是看不惯你罢了，欺负你怎么了？有本事别走啊！」「黄毛」一把扯住翔太的头发，把他按在墙上，「在这个班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翔太本来有些过于温柔了，还不愿意惹事，他居然没想反抗；实际上这几个家伙都是一般的B类人，翔太是完全打得过他们的，只是新B类人在成年之前不能在除家和特定的课堂等场合上用超能力，所以翔太也没有想这么做，他有点太听话了。

「黄毛」让两个跟班抓住翔太的手臂，翔太因为知道不能用超能力，但不用的话，以自己那点力气是不可能逃脱的。「黄毛」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打翔太的耳光。

「你……放开……唔——你……呃，别打……停下——啊——」

少年一会儿扇翔太的脸，一会儿用拳头打他。翔太的嘴角逐渐有了星星点点的红色。他打了好一阵儿，似乎玩腻了，又换了其他的打法，让他的小弟放开翔太，开始打他的腹部。

「唔……咳，咳……呃……」

翔太靠着墙，双手捂着腹部，半弯着腰，喘息，一点口水混着血液滴在地上。

「大哥，他毕竟是贵族……我们这样欺负他真的没问题吗？」一个不良说。

「怕什么？我有把握，打就行。」

「黄毛」抢过翔太的书包，粗暴地倒出里面的书，翻了一阵，拿走了所有的钱。「就这些？也太少了吧……还贵族呢，还不如我平常用的多呢！」

「还……还给我……」翔太想把钱拿回来，脸上就重重受了一拳，打得他腿软了一下，没有站稳，单膝跪在地上。

「黄毛」收起了这些钱，说道：「有种就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吗？」

翔太吃痛，费了很大力气才站起来。「黄毛」再次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翔太摔倒在地，又试着爬起来，刚刚站起，又被打倒……翔太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少次，他趴在地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了。「黄毛」用脚踢了一下翔太的头：「服气了吧？弱成这样，废物！」

「你才是废物……」翔太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咬着牙说。

「什么？」「黄毛」一把抓住翔太长长的刘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又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墙边上，「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废物……」翔太阴着脸说道。

「你，敢再说……」「黄毛」说道。

「你……才是废物！根本什么都不是！烂成这样，连人都算不上！     你——啊——唔……」

「黄毛」气疯了，用尽自己力气打了翔太的头两拳。翔太头晕眼花，扶住墙，还没站稳，又被狠狠踹了几脚，再次倒在地上。黄毛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打在翔太脸上。「黄毛」很清楚自己不能下手太重，不然会把翔太打坏，就有大麻烦了。他打了一小会儿，站了起来。翔太毫无反抗能力，仰面躺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翔太也没什么时间观念，只是痛。很痛。

「黄毛」踢了翔太几下，翔太翻了一个身，倒在一旁。

「哼，下次再教训你！记得多带钱！」「黄毛」带着几个不良走了。

翔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勉强起来，跪在地上，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又收好自己的书。……

「你这杂种……干嘛去了？」

巴特没好气地倚在墙边，对着刚进门的翔太说着。

「没什么……」翔太提前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巴特没看出来，他只看到翔太的校服蹭上了不少灰土，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腿也有些脏。

「妈的放学快两小时了，才回来！衣服脏成这样，妈的有点贵族的样子吗？！真就是杂种，妈的！」

「巴特……嘴……干净点……你这个样子也不像个贵族……」翔太小声温柔地说。

「给我闭嘴！」依旧是一个耳光。

翔太没有理会他，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像往常一样，脱下鞋子，光着脚走进浴室里，先把手臂和腿上的尘土洗干净。因为浑身无力，身体上还有些地方又青又紫的，疼，所以翔太简单地洗了洗身子就拎着书包进了自己和苗恩的房间里。

把房间门关上反锁好，放下包，坐在一旁，因为校服很脏，就没有坐在床上。

「哥哥，你回来了……你，你怎么了？」苗恩看到翔太身上有不少明显是被打的痕迹，校服也像是在地上磕过的；脸颊还有一个小口子在流血。

「哥，你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吗？」苗恩担心地说，他翻了翻抽屉，找到了一瓶酒精，「你脸上有伤口，我帮你弄一下……」

「我没事……」翔太冷冷地说。虽然不太情愿，但他还是让苗恩给自己的伤口涂了些酒精。「嘶……」伤口被酒精刺激得又疼起来了。

处理完伤口，苗恩硬把翔太拉到了床上坐下，他握住翔太的双手。「哥哥，你真的和别人打架了吗……不会吧……你不是这种的人啊。」

「没什么……我没事。」

「别骗我了，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我，挺好的。你不就是小孩子？比我都小。」翔太将那些事情埋在心里，强行打趣道，他僵硬的笑了笑。

「我才不是小孩！」苗恩说，「别逗我了……你明明很难受。」苗恩抱住了翔太，抱得紧紧的；翔太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很温暖，也控制不住地抱住了他，把头靠在苗恩颈边，眼眶渐渐变得晶莹。

「我真的没事啦……」翔太说道。

「哥……」苗恩听到翔太带着哭腔，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哥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