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乐园的操纵者

  第三十三章 乐园的操纵者


  「我早该想到的,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着自己的私欲。」


  独眼环视着所有人,还有那站在镜子中的自己。


  「多恩·雷德,前第九军团上尉,因一次特殊的任务中犯下严重错误被革职,现在仅作为教官待在后方,要不是他本身优秀的战斗技巧和头脑,想必早被踢出去了吧。」


  「严重的错误?他看起来不像是能犯错误的人。」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滑稽,人的内心深不可测,这你比我更清楚。」


  「那你们所谓的错误具体是什么呢?」


  面对我的疑问,独眼也是皱了皱眉头,左思右想后才继续回答。


  「据说,是接触了敌军的死灵法师,并且还将对方放走了。」


  「你是说,希拉德帝国还染指死灵的术式吗?」


  「这是在军中众所周知的事情,国内在编的一到十二个军团都在各地与不死敌人对抗,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换言之,多恩的罪有多深,我不必言说。」


  「但他还是从前线上安然退下来了,不是吗?」


  「....没错,他很有声望,尽管其他军团对此很不满。」


  听这话,我不禁回想起刚才独眼的悔意,多恩来到此地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那么目的是什么?一个被革职的军官想从仙境里得到什么呢?


  「隐世四书,它能解决大部分人的一切问题。」


  奎这时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眼中毫不掩盖地释放着对隐世四书的渴望。


  而盖蒽和戴琳也出现了同样的反应,只是后者所追求的也许并不是隐世四书本身,而是一种结果。


  【你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看穿周围人的所思所想,这是一大进步。】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我的声音,我确信那是内在的我正在提醒我走向一个不好评价的阶段。


  看穿他人的心思,未必就一定是好事。


  「即便隐世四书的力量和知识强大到难以想象,也是必须落到实处的,多恩究竟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恐怕就要问他本人了。」


  「我说,当务之急不是找怎么出去的办法吗?你们那么在意一个爱折磨人的教官干什么。」


  盖蒽很显然对我们的疑惑不感兴趣,她现在依旧处在一种受惊的状态下,急需某种安全感。


  而戴琳则是出奇的沉默,她从奥兰德出现直到现在都未曾言语。


  「奥兰德已经被我镇压了,现在有一条正在生长的次流出现在这里,我的力量会大增.....」


  「你该不会是想要和密神对抗吧?」


  「我可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无论是奎、盖蒽、戴琳还是你,都在期待我力量恢复的那一刻,而现在就是我向你们展示成果的时候。」


  独眼曾经说过,我是可以支配仙境的存在,如果面前的问题都无法解决的话,就称不上支配了。


  而且现在正好符合那东西的条件,只要达到一种满盈的状态,我就能带着他们逃出去。


  「智者父可,屠割手以塞亚多,达尔王子,我要你们献上最真实的美。」


  我驱动肉体中对隐世四书的记忆,一瞬间,我伸手将身边除独眼外的三人脑内的记忆聚合于手心。


  它们化作执着的红线,慢慢侵入我的血肉,直至胸前那颗炙热滚烫的心之居所。


  「这是大成之地,是终局必然到来的末点,它既是命运,也是意志。」


  此时此刻,这三人心中最想看见的景色在我眼前出现——无穷无尽的汪洋,遥远的家乡,一块无法撼动的顽石。


  而我只需动动手指,他们献给我的记忆便会产生恶变,成为一场无法治愈的噩梦。


  「居然不需要允许就能够操控吗?」


  我无意识地将自己心中的惊讶说了出来,一下子中断了我的注意力,而三人不知何时也突然苏醒过来。


  看起来这并非是不需要允许就能够随意使用的力量,只是他们完全成为了这力量的奴仆,再也无法反抗我的需求。


  「你.....你的确恢复了力量。」


  奎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他被我从欲望的梦中拖出,而回到现实就会让精神付出百倍的代价。


  「回到....回到.....」


  盖蒽双眼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显然承受不住这精神上的折磨。


  只是戴琳却截然相反,她依旧是沉默不语,低着头凝视地面许久。


  「可怕的支配力,原来当初的乐园就是这样运作的吗?那老东西想必也....」


  「乐园?」


  「....没错,最初这个国家是从乐园中蜕变出来的一部分,代表着纯粹感性、梦幻、边缘的幻想之地,因为人类的退化而逐渐丧失了其原本的功效,最后变为一个普通地带。」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个国家的历史?显圣骑士都如此知识渊博的吗?」


  不知怎的,独眼给我的危机感依旧无法消散,但也只是危机感,而非不安。


  面对我的质问,他也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只是将奎和盖蒽两人扶在一旁,用自身的力量抚慰着他们的精神。


  「我们.....只是相信某些事情罢了,因为一旦怀疑,天就要塌下来。」


  「应信的本质,不应当是遵从本心的去信任自己应当信任的东西吗?」


  「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如果是还未来到仙境的施米尼特的话,想必一想就能够想通,为何应信之美德会存在。」


  「......」


  独眼的话让我陷入思考,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发生改变,何时开始就染上了一种名为理想的傲慢之罪。


  应信,并非一开始就是出于值得尊重的信仰或是坚韧不拔的信念,而是绝望,没有体验过信念破灭者,就一定无法理解应信的残酷。


  人们执着于贯彻某种信念,那么这信念又从绝望中走过来,这绝望是自己的,或是他人的。


  也许独眼恰好见过这绝望,所以才加入到这些应信者的队伍中,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你,渴望我这力量吗?」


  我鬼使神差的向独眼发出这一句疑问,期盼自己能够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


  如果是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我还能自信地说出——我要纯洁的剔除他们心中的恶魔,从此不再孤独一人的话吗?


  「这对你来说还是太早。」


  安心,但是忐忑。


  独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又像是在延缓我担心的结果。


  无法反抗的应信,名为乐园的感官享乐之地,这些东西所带来的疑问汹涌而至。


  而疑问带来的不止是困惑,还有心中浮起的一丝喜悦,一丝生的喜悦。


  这份喜悦在提醒着我,不凝视深渊,怎知道深渊是否早已凝视你良久。


  「奥兰德,你说的做爱,也许我要试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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