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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枚金币

「莉莉，成为魔法师弟子的感觉怎么样？」

艾丽看着我整理自己的行李，靠在门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嘟哝。

「不怎么样，那老头看着不是真的想要我当他弟子的样子。」

我清点着箱子中瓶瓶罐罐的数量，转回身把架子上的星光粉放进去。

「但是，法师塔直接给我发了十二枚金币来补充高级弟子需要的东西。」

「十二枚金币？那是你一年的工资哎～我好羡慕你啊莉莉。」

忙着打抱不平的艾丽气愤地揪着我的脸颊。

身为中级弟子的她，虽然身负「管理低级弟子」的职务，却也很少一口气赚到这样多的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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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波文他们给我的赏钱差不多有这么多。当然，波文心情不好的时候调配出错误的药水，也得我付损坏药材的钱。

「高级法师怎么会出错呢，肯定是你给他们帮忙的时候做了什么粗心大意的事情。」管理药水的法师这样说着，扣除了我那个季度所有的赏钱。

第二天波文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旧随意地使唤我给他准备魔药的材料。

他是某位贵族家的幼子，因此就算是一车金币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恐怕他没有意识到对于攒不了多少钱的我来说这件事有多么令人苦恼。

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当波文的助手，其他的高级学徒们从来没有让我陪过损坏的药材，就算我是众所周知的好欺负的废物。

魔法师召见我的那天，波文似乎听说我回避他的理由，大发慈悲地塞给我六枚金币，并且要求我当他一个人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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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没有答应他，却在金钱的诱惑下准备妥协。

这样毫无原则的我是个令自己都感到厌恶的女人，因此我对艾丽能够一直当我的朋友感到十分感动。

我们是同一批成为学徒的，艾丽只比我大三个月。

她是帝都本地人，父母在中心广场附近开着一家花店。她听我说着别扭的帝国通用语，决定帮助我适应法师塔的生活。

艾丽表达完自己对于高级学徒的羡慕，掏出通讯器和她认识的所有人说这个好消息。

「什么？莉莉成为高级学徒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周末从我们这儿拿一束小雏菊送给她，算是我们的礼物。」

「知道了妈妈，我马上就来看你。」

艾丽说笑着离开了我的房间，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十分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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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贵族出身的波文还是父母是普通帝都人的艾丽，都拥有着亲人的关爱。

我的确是因为故乡的战乱而来到位于另一片的帝国，许多年都没有收到来自父母的通讯。

这样的话，就算摆脱认识的中级学徒卖给我半成品通讯器，我也没有可以联络的人（艾丽就住在上面一层）。

我看着法师塔发给我的清单上明晃晃的「通讯器」几个字，陷入了沉默。

法师塔要求我在指定的商铺购买通讯器，就这样我不劳而获的十二枚金币去了一半。

商铺的员工用奇怪的小针刺破了我的手指，通讯器上的晶石变成了水蓝色，这似乎是防止有人冒用通讯器的手段，虽然我不认为这有任何必要。

就算有人使用我的通讯器，他能联系谁呢？我在另一片大陆的母亲和舅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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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严格遵守清单去到贵族小姐们购置衣物的商店。

「真是一位漂亮的小姐，请容许我向您推荐这一类的新品！」

除了艾丽，已经很久没有人夸过我漂亮了。虽然店员小姐只是觉得没有见过世面的法师会很快地花光她手里的金币。

我略过了在宝石的衬托下闪闪发光的成品，径直走向店铺角落里的高级布料。

「这个花纹还有别的颜色吗？」

我摩挲着华丽的绸缎，低声询问赶来的店员小姐。

「啊，您是想要订做裙子！我马上把这个季度的样式册拿过来…」

似乎是觉得揽到了大客户，店员小姐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到另一边。

「不，我只是需要看看布料而已。」

订做衣服的成本太高，我只是要准备学徒晋升级别的仪式而已。而且，量身定做的时间太长，我不觉得能在法师塔要求的时间前完成。

波文家的裁缝（是的，他们甚至有自己的裁缝）在波文进入法师塔之后就包揽了给学徒们制作衣物的工作。

除了四季必备的衣物之外还有专门为了法师方便活动制作的礼服，我准备在她那里订一件简单的礼服。

反正波文家的裁缝手上有所有学徒的身材数据，至少波文本人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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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专长是制作魔药？」

坐在柏木长桌后面的法师似乎是明明只是略显疲惫的青年，却像老人家一样不能听清我的回答。

「并非如此。」

我感到有些尴尬，在法师的面前坐立不安。实际上，他也只是和艾丽一样的中级法师，然而我作为低级法师的经历让我下意识地对他十分恭敬。

「那么，魔法阵？古代语言？魔法史？魔物研究？地图绘制？」

随着我的每一次摇头，法师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他甚至问出了「地图绘制」这样离谱的学科。

「怎么有你这样的学徒？刚刚进入法师塔的时候你的老师没有让你选择学科吗？」

我并没有老师，这几年做高级学徒们的助理也是用自己从书上自学来的知识。

因此，法师锐利的目光似乎刺破了我的灵魂。

「什么都不会，难道又是一个莫里斯家靠魔药堆砌起来的『天才』？」

法师自认为低声地抱怨着，在卷轴上快速地勾划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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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在骂谁呢？」

在我背后突然冒出一个红发少年，他的表情十分僵硬。

「本大爷可是靠自己成为的天才，才不是家里人拿魔药灌的。」

那似乎就是传闻中的爱德华·莫里斯，魔法师的二弟子。他强行揪起了法师的帽领。

「你要是再口出狂言，本大爷就让小凤凰把你所剩不多的杂毛烧掉，听到了没有？」

这似乎是火属性魔法师一脉相承的狂躁。想起波文发怒时的场景，我默默地远离了法师所在的长桌。

「我错了！爱德华少爷！」

法师摆着双手，强行露出笑容。爱德华的火焰攀附在他的衣角上，只等主人下令就能让对方化成灰烬。

「我靠莫里斯家的恩泽进入法师塔，怎么可能…」

「那就好，父亲最近在清理家族的叛徒，本大爷不希望在火牢里见到你。」

爱德华松开法师破破烂烂的帽领，十分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唉，真倒霉。」

法师整理着衣袍，把填写完毕的卷轴随手丢在我的脚下。

我看着法师毫无知觉中秃了大半的头发，提醒自己要远离暗中下手的爱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