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义作side——

 

有多少个晚上，也是如现在这般，孤身融入那如墨的夜，不敢抬头觑见月色的纯洁。

不断交错的记忆，你的指尖、你的发梢。

以及只能留存在心里的，拥你入怀的温暖。

曾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柔。

不经意间瞥见的，你的笑颜，是自己最珍贵的梦境。

不管怎样努力回想，也只剩下残存的光影。

已经久到快要全都忘掉…

明明这样就好…

爱恋的歌声本早已随风飘逝，如今却乘着淼弥松风，与皎白的月光一同，控制不住地，从心尖满溢，流出…

婉转在她娴静的脸庞。

「找到你了… 」

那是梦中逝去的色彩，用细碎的点点光芒勾画着。

无法自抑地，凝望着女孩浅色眼眸中带着的一丝疲倦。她大概寻遍了，这偌大的惠林寺。

…

「如果牵手的话… 可能人家就没那么怕了… 」

…

「但是义作的手热热的，我很喜欢… 」

…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在多瑙河上，看到来自东方的日出… 」

…

到头来，还是没能欺骗自己。

想要告诉她我没那么坚强，想要她找到自己…

即便已经迟到太久。

「未央。」

「嗯~… 义作君在叫我的名字呢~ 」女孩把手交叠着，放在心间。

偶尔地，不愿再去做什么掩饰和争辩。

「传说，武田信玄就在旁边这片苑囿里永眠，也有可能在円光院就是了。嘛，今天还吃了信玄饼，对吧。」摸了摸手边扶靠许久的斑驳石垒。

与她上午的打扮不同，奶白的抽褶泡泡袖衬衫强调着可爱，红绀色格子裙轻轻拂动，衬着一旁灰蒙的老墙，诉说时光的痕迹。

「嗯~ 想过义作君可能和我一样，会喜欢这段故事，」她开心地绽着微笑，「名为武田晴信的老虎，不知会愿意呆在这座菩提寺，还是留于瓷坛中，沉入湖底。」

「大河剧看多了吧。」

「… 」她歪了歪头，微微眯起了眼，似是接受了我的吐槽。

「你一个人吗。」

「当然是一个人喽，因为，人家是来找你的呀…

欸~ 『一个人』，吗？… 义作君… 」

未央闻言，脸上浮现些许红晕，好像有点不自然地撩了一下鬓角的秀发，但还是垂下了几缕，很快散了开来。

风不曾停，竹林涛声依旧。

「一个人，不怕被吓到？」 语气里尽量隐藏自己的担心，「这么晚，有武人的游魂也说不定。」

「… 」

「奖品。」

「欸？」她的话语有些突然，让自己一时愣了神。

「… 是高中最后一次修学旅行了，一直，一直都在期待着的… 中午的时候，呆在一起，也没能和你说上话，不想要这样…

看到雾月同学和你关系这么好的样子，义作君还给她准备了便当… 虽然明明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会不甘心。」

朗月溯流，子规入梦，倦虫难鸣，夜，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人家可是有好好努力了呢，也勇敢地走夜路了，所以，会想要奖品… 」

如蜜似的渴爱言语，给我一种当初在热恋时那般的甜美感觉。

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或许是内心真正期望的，压抑许久后的反抗，想要传达给她的…

「别对我期望太多，给，只是打发小孩子的玩意。」

向那双小手递出从店里顺来的零食，塑料包装上画着五颜六色卡通图案。

没有回避她撞来的视线，只察觉到远远驶来的，那深夜的车灯，将两人打亮了一瞬。

那一瞬，她瞳孔中映照出的，至少是自己的身影。或许仅此而已，我便也满足了。

「小春给你发消息了。」

「是。」

「我很狡猾吧。」

「… 」

未央慢慢向我靠近，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原地傻傻地站着，直到她的鼻息快要贴到胸膛。

「我没有阻止她们，因为，有过幻想… 」

女孩抬头望向自己的眸子，如同被露滴打湿般，倒影出月亮的湖面，荡漾着湿润的水汽。

「义作君有自己的事，有约定在身了。可我还是… 一厢情愿地，有种把你弄丢了的错觉，害怕找不到你… 」

想要就这样抱住，但还是止住了。

脑海中有什么蹦跶了出来，告诉自己，今天好像，弄丢了一只猫猫。

「我现在，真的好开心… 」

女孩步履轻挪，往后退了点，围绕在她身边的甜美味道也淡下去。

「可以吃吗？现在。」

「当然，不是我买的，反正是那个高二叫啥来着的请的客吧。」

自然而然地，两人一同踏上了回程的路，那条比起来时短得多的小径。

「唔~ 是AA的啦。」

「切，这么没担当，可不能把她交给这种小屁孩。」

「义作君怎么有点嫌弃的样子？」

「没吧。」

「嗯… 其实我知道庭院有许多设夜景的，所以也不会老往奇怪的地方想啦。」

「这样吗，还以为你会说僧人法力高强之类的，所以才不会怕。」

「欸~ 虽然是有想过… 被发现了… 」

「夜景吗，其实也没错，高僧梦窗疏石所设，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法力高强就是了。」

闲谈漫无目的，她静静听，两人踏在透亮的白砖路上，那留有杏树轮廓的黑色剪影，是头顶星空的手笔。

「引墙外支渠之水注入园内，作小涧与楼阁下，铺以洛河卵石，当明月清风之夜，可于阁中听闻潺潺水声… 」

「呐义作君，今晚天气很不错呢。」

「是啊。」

「好想去看看呢~ 」

「要是信玄真的沉在湖里呢？」

「有义作在，所以不怕。」

「…

太晚还不回去，朋友们会担心的。」

「我会说一直和扶风在一起，所以不用担心~ 」

「… 」

未央好像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掩饰害羞般地向前小跑了几步，带起一头青丝，撩拨心弦。

虽与记忆里的高中时有所偏差。但今天的她，可爱得过分。

——未央side——

 

他欣赏着院落，而我时不时看向他，开小差会被发现吗？

凌晨的风吹动着他的额发，月亮碎在了他清亮的眸子里。

要是被发现的话，就怪风和月吧。

只觉水流声如心跳。

「土合站，我会一直等着的。」

临别之际，如此对他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