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赤沙汰
2024-02-13 19:30
這趟旅途真的是有夠糟的，食物難吃，森林裡路又難走，然後不只沒辦法洗澡，還被迫在滿是各種掠食性動物的樹林裡睡覺。
好吧，至少這裡的天氣很舒適，晚上的體感溫度大概在零度上下，跟深海裡差不多，而且有不少落葉可以讓我鋪成床。
我到了隆說的那個村莊，我渾身髒污地，嗯，還有血汙，雖然不是我的血，來到這個看起來不大不小的村莊。
村子外，休耕的田地裡沒有人，只有拿著簡易武器跟農具的女人們在村莊外圍巡視著。
這個世界的女權那麼高的嗎？為什麼不是男人在巡視？
「站住，陌生人！你是誰？你為什麼來這裡？」她們一看到我就立刻緊張了起來。
「喔，抱歉，我叫海，我在森林裡遇到了野盜，在逃跑時東西都搞丟了，還在森林裡迷了路，不久前才剛從森林裡走了出來。請問可以給我一些食物跟水嗎？」我擺出人畜無害的姿態。
「野盜？你受傷了嗎？」
「喔不，這是野盜們的血。我為了逃跑而稍微抵抗了一下，殺傷了一名野盜，但是我的劍也被打掉，所以我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我說謊了，其實是士兵的血，不過反正她不可能知道。
「好吧，進來吧。」
帶頭的農婦在上下打量完我之後，吩咐了一下其他人，讓另一個農婦替他領頭繼續巡視村莊四周，然後帶著我進到村子裡。
「你從哪裡來的？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這地區的人。」
「我從很遙遠的地方來的。」
「你看起來不像魔族，所以是東方嗎？是埃拉弗薩克蒂嗎？這是我知道的最東方了，聽說再往東還有其他國家，但是我不知道叫甚麼。」
「不，是在更東方的地方。」
農婦一路帶著我走進村莊，沿途還邊走邊喝斥村子裡太過好奇而靠得太近的小孩們，要他們去別的地方玩。
「喔，對了，我叫貝爾莎。我是村長的老婆。」
「我好奇的想問一下，為什麼在村子外巡視的人都是女的？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唉，也沒甚麼好不方便說的。因為這邊已經連續徵了幾年兵，前些時候領主還要求村子派出壯丁去造船，所以現在男人們全都不在村子裡。」
「造船？」
「是啊，從這村子往西北沿著森林外圍的路走個一天的路程，就會到海邊的菲斯克博特市。領主前些年在皮西拉卡的旁邊建了座軍港，然後就連續幾年都在農閒時徵召男人們去造船。」
「只剩下女人跟小孩的話，不危險嗎？」
「這個倒是還好，男人們幾天後就會回來了，勞役也是各村子輪流派人去的。只是這幾天我們村的女人必須每天早晚輪流巡視村莊四周確保安全。到了，這裡是村子裡唯一的一口井，你自己打水梳洗一下吧，我回去拿點衣服來給你穿。」
「謝謝您。」
我開始打水清理自己，順便用洗衣槽裡的工具洗了洗滿是髒汙的衣服。
我一邊做著這些事，一邊想著貝爾莎說的話。趁著冬天休戰期間增強軍備是很合理，但是把男人全部叫走正常嗎？
「來，用這個擦乾身體吧。」貝爾莎回來後遞了塊粗麻布給我，雖然擦起來感覺又硬又不舒服，但是也沒別的選擇了。
「謝謝。」
「這是我家那口子的衣服，在你衣服晾乾之前就先穿這個吧。」
我接過貝爾莎遞過來的衣服，然後穿上。
「穿好了就跟我來吧，我弄些薄餅跟湯給你吃。」
我跟著進到了貝爾莎進到了她家，吃著她給我的食物，味道並不是很好，但有比沒有好。我一邊吃著薄餅，一邊喝著沒甚麼料的冷蔬菜湯。
「感謝招待。」
「你接下來要去哪？」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這待到開春，我可以付住宿費，也可以幫忙做些我做得到的事。雖然我看起不怎麼起眼，但其實我力氣還滿大的。」
我把屋裡一個直徑約五十公分、重約四十公斤的石臼整個抱起來，然後再輕輕放下。
「好吧，剛好村裡男人都不在，確實是有些費力的活需要麻煩你做。不過我只能保證你待到我家那口子回來，之後就得看村長怎麼決定了。」
於是我就這麼在村子裡住了下來。我也會參加夜間和半夜的巡邏，在這幾天內也和村民們一起擊退過兩三次飢餓的森林狼。因為有使用一些不起眼的能力所以村婦們並沒有死傷。
最重要的是，村子裡的人夠多，而且可以經常接觸得到，我可以僅靠著讓人做惡夢就滿足世界之闇的需求，而不會傷害到他們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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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阿海！講故事！講故事！」村裡貓人獵戶家的弟弟亞格一看我餵完牲畜後馬上就跑來拉著我的手。
「講故事啊？好啊，那你去問看看其他人要不要一起聽故事，我先把桶子拿去放，等等廣場見？」
「好！」
村子裡的小孩很快地就喜歡上我，他們很喜歡聽我講故事。
我會說一些他們從來沒見過的事物，像是遙遠東方的梅加爾科波斯大海灣和傳說中有龍沉睡在那裏的伊普德拉恐山，又或是南方的蘇哈特火焰島，和隔著海峽與火焰島相望、充滿了沼澤的烏霍爾德半島。
當然，這都是我在世界之魂裡看到的。
其中最親近我的就是格列捷絲和亞格兩姊弟，只要我一有空一定會馬上跑來要求我講故事給她們聽，亞格甚至有時候還會在我還沒忙完的時候就跑來纏著我，所以常常挨格列捷絲的罵。
有時，傍晚大家都在水井旁洗衣服的時候，大人們也會聽我講故事，並且聽得津津有味，她們有時候也會問我一些像是當地生物的習性、住民的風俗習慣等事。很可惜的是這些很多我都不知道，只能從我看到的部份曖昧模糊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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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波塔莫特雷斯的人都會在身上塗一種叫做安提斯科利克斯草做的藥膏來防止被蟲叮咬。」
「男人們回來啦！」
在過了大約一個禮拜左右，我在幫村民們搬完乾草後，正在講故事給小孩們聽的時候，聽到了村外巡邏隊傳來的通知。
我立刻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跟著大家一起去村外迎接服完勞役回來的男村民。
「他是？」村長疑惑地看著我這陌生人，問著貝爾莎。
「喔，只是個旅人，現在暫時住在我們村裡，說是開春後就會離開。我看他也不是甚麼壞人，就把老格羅爾德的家稍微整理整理，給他住下了。」
「你好，我叫海，目前正在這裡打擾。」
「喔，這樣啊。我是克拉斯，是這個韋特維格的村長。」村長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和我握了下手。除此之外甚麼也沒過問，看來是非常相信夫人的判斷。
「爸爸，爸爸！阿海知道好多東西喔！他剛剛還在講故事給我們聽！」貝爾莎的女兒蒂娜很快地就跑上前抱住村長。
「哎呀，是這樣嗎？」克拉斯高興地抱起蒂娜，然後滿臉笑容地走進村子，並一邊聽著蒂娜說話和詢問貝爾莎這陣子村子發生的事情。
我看著這些人的樣子，似乎沒有挨餓或是受到虐待。回來的男人只有七人，跟村子的戶數相比有點太少了些。他們還能帶回一些農村裡買不到的精細工藝品，看起來領主並沒有拖欠勞役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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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內，我不只學到了農具的修繕，也在村長們回來後的這一個多月裡跟著獵戶博斯特爾一起進森林去打獵，學到了打到獵物後該怎麼剝皮、放血等初步處理。
這天傍晚，我扛著已經初步處理完畢的兩頭野豬，跟著博斯特爾一起回到村子裡。
小鬼頭們一看到我肩上的兩頭野豬，就興奮地四處亂跑，他們知道今天有新鮮的肉吃了。
很快地，全村人都聚集到了村莊大廳，除了在大廳前開始生火準備料理野豬的人，和將野豬搬到屠夫家去骨和切塊的人。而我則在廣場的水井邊梳洗身上的髒污。
我依然堅持只要可能，每天都要梳洗一下身體，不然汗水、油脂和髒汙黏在身上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受。雖然村裡人都因為水太冷而最多只願意在家裡面擦澡，但是水溫對我來說實在不是甚麼問題。
「原來你在這裡，你又在沖澡了。來，擦巾。」格列捷絲不知道甚麼時候走到了我身旁。
「啊，謝謝。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接過粗麻布製的擦巾後，突然驚覺我現在是全裸的，趕緊用擦巾遮住重要部位。
「不用遮了啦，又不是沒看過。亞格小時候都是我幫他洗澡的，早就都看過了。快點把身體擦乾吧，免得感冒了。」格列捷絲噗哧一笑。
「你這小鬼……」我百般無奈地轉身背對格列捷絲，趕緊把身體擦乾，穿上衣服。
「我已經不是小鬼了！我已經十五歲了！已經是淑女了！」
「是是是，我的小淑女。你怎麼不去跟其他人待在大廳裡等著吃野豬？」我趕緊把衣服穿好後，轉身面對格列捷絲。
「料理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好，我一個人無聊，就跑來找你了。」
「亞格和蒂娜他們呢？」
「他們去看屠夫殺豬了。」
「這樣啊。」
「你知道嗎？村子邊旁那片森林啊，進去之後往北走一小段後就會看到一塊大石頭喔。」
「那塊大石頭怎麼了嗎？」我好像在跟著博斯特爾打獵的時候看到過幾次，應該只是塊普通的岩石才是。
「如果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在滿月的時候去那塊大石頭前向光之神祈禱要兩人永遠在一起的話，就可以一輩子幸福喔。」
「是嗎？」我記得森林裡也沒甚麼特別的東西存在，只有待在靈性之海淺層的土靈和風靈多了些。
「你不相信我嗎？」格列捷絲氣的嘟起嘴來。
「我信我信。」我笑著拍拍她的頭。
「你又把我當小孩子看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那你相信嗎？」
「我相信你。」
「那晚點你陪我去看看？」
「你不怕被森林狼襲擊嗎？」
「不是有你在嗎？你會保護我的吧？」
「你爸媽會讓你半夜出村去森林？」
「我自有辦法。」格列捷絲燦爛的笑著。
「好吧，那就等大家吃完野豬，散會後吧。」
「嗯！我先去大廳了，趕快過來喔。」
我苦笑著看著格列捷絲高興地用小跳步離去，然後收拾了下東西，拿回屋子裡放，才前往村莊大廳去吃野豬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