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嚎,隨著她所創造的宏偉之物崩塌而迴盪著。
一遍狼藉。
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戰鬥的地點不是在開闊的河灘附近。
如果對於魔法有更多防禦手段。
……唉,多說無益。
比受傷更糟糕的是。
不管是那位精靈也好,自稱是世界樹分枝的女人也好。
隊伍的核心一直是灰燼者大人。
最壞的情況…只有我一個人去拯救灰燼者大人。
但是,現在的我辦得到嗎?
「精靈!妳要去哪裡!」
搖晃的身體每走一步就濺出深紅的血。
「…他需要我。」
「妳瘋了嗎?憑妳現在的身體走不到一公里就死了!」
她的眼睛已經失焦了,根本就是靠著意志力在支撐。
「我不會死的…我的騎士需要我。」
眼罩下逐漸溢出乳白色的蠟油,火焰覆蓋在她的傷口。
火焰,又是火焰。
「妳根本不知道這火焰的代價是什麼。」
「我不需要知道。」
「只要這份力量能夠為我所用就可以了。」
「為什麼執著於火焰的力量?這根本不屬於妳!這是不應該存在複數的力量!」
「因為我不想跟某人一樣滿足於當個累贅!」
「滿嘴騎士,劍術還有你那莫名其妙奇妙的兄弟會!」
「面對真正的危機時你做了甚麼?從頭到尾躺在地上?甚至還要我的騎士額外照顧你?」
「打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任你。」
「只有我。」
「是他最忠誠的夥伴。」
「只有我。」
「願意為他欣然赴死。」
「永別了,懦夫。」
餘焰繚繞,漸行漸遠。
哭聲不知從何時歇止。
忽然的,獨自聳立在殘骸之中。
我該怎麼做?
耗盡大半人生磨練的技藝變的如此一文不值。
我能夠屠戮半獸人的先遣部隊。
我能夠用弩砲將獅鷹射下再將其斬首。
面對飛龍我也毫無畏懼。
但是,但是。
我。
我……
凡人之軀,該如何抵抗那只會在傳說中顯現的力量。
不需要詠唱。
不需要刻印。
不需要媒介。
只是最單純的把魔力釋放就有如此的破壞力。
這已經超出人類的魔法了。
人類正是因為先天魔力的不足,才必須透過其他手段才能凝聚魔力,再透過腦中的臆想,化作力量的話語施展魔法。
就算是精靈,力量的話語也是必須的。
……對啊!
她是如何控制魔力的?
就算是龍,在噴出吐息時也會有明顯的施展動作。
環境溫度的變化,腹腔的隆起。
人也好,魔物也好,所有的動作都必定會有一個起式。
在怎麼千錘百鍊也只是將起式簡潔極致。
很明顯她是魔法師,不是甚麼武術大師。
每次施展魔法時的動作必定都會出現並且停留更久。
是什麼?
讓她有辦法如同呼吸一般操控魔力的起式?
只是簡單地舉起手嗎?
不,應該是在更隨興一點,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
既然她捨棄了用來輔助操弄魔力的法杖。
「…噗哈哈哈哈!」
「咳哈哈哈哈!」
「明明先前還在感嘆自己的無能為力,現在又燃起希望了嗎?」
「真可笑,太滑稽了。」
「這就是人類嗎?」
「哈哈哈哈!」
「就算發現了又如何?」
「事情又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樣嗎?」
「人類的認知有辦法衡量常理之外的存在嗎?」
「……」
殘火在灰燼上掙扎。
「若當下一陣風未將餘火熄滅,我將順從指引。」
「若火就此熄滅。」
「那麼…我將成為懦弱的膽小者。」
「如同她所說的。」
……
眼瞼之外,是煙塵,是寒風。
能呼吸到灰燼的苦味,鐵的鏽味,血的腥味。
河水正被撥弄著。
然後,是熄滅時的燒焦味。
……一切,結束了嗎?
「…那是…灰燼者大人的提燈?」
「是嗎…是啊。」
「沒有光就創造光,害怕熄滅就將其守護。」
「祖先們不也如此走過來嗎?」
「…感謝聖火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