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四)

  按下門鈴時,我忐忑不安。我好害怕曉太會拒絕我,要是他不想見我怎麼辦,要是他不原諒我怎麼辦。

  不安的心,過往的錯帶來的罪惡感,重重壓在心頭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門終於打開,曉太那總是想睡覺的臉容冒出來。我也真傻,竟然只因為這樣而覺得安心。

  「對不起,曉太,是我的錯,原諒我!」

  踏前一步,想要撲進他的懷內,卻被他推開了。

  他終究是拒絕了我啊,不安感又再度壓上來,世界好像在搖搖晃晃。

  「不不不!別拋棄我!」

  再次上前,門卻已經關上了。他真的拒絕了我!被脚邊如同扭曲的一樣的奇妙感覺侵襲,好困難才能抬起腳步,踏上歸途。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呼吸困難,腦袋更是在『轟轟』的響。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啊!讓我回到那一天吧!嗚—————————!

  終於回到家了,才想起自己沒有買晚餐。是的,從現在開始沒有曉太為我做飯了,只能再走一趟便利店了。


  一定是我的道歉不足夠,只要不斷道歉,曉太一定會明白的。所以我第二晚也去找曉太。按了門鈴,這次門沒再打開,但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我在門前土下座,一直的土下座,期間差點睡著。不,不能睡,那是對我的懲罰。

  一直到天快要亮才離開,快要上班了,我可不能遲到。昨晚沒吃東西,這次記得先買些東西回家,吃過後再洗過澡才上班。

  當晚我又再來一次,這次我沒按門鈴了。我直接土下座。我要讓曉太看見我的決心!多少晚我都會等待的。或者說,其實我不這麼想,可能就無法支撐下去。

  到第三晚,我才來到門前,門就打開了。眼前的明明是曉太,卻又不是曉太,我從未見過他眼中充滿怒火的。

  走進門。這裡是非常破舊的小房間,所有東西一眼能望見。睡床、細小的飯桌連椅子、同樣細小的雪櫃,沒有了。沒有沙發,沒有電視。你寧願住在這裡,也不願意回家?

  「真的很抱歉,曉太,一切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和我回去吧,我不想離婚,我不會再犯錯了。」

  這時先道歉,我要繼續道歉,直到他原諒的為止。

  「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比俺好嗎?有錢,工作上又可以幫忙妳,和妳在一起一定比我幸福吧。」

  他沉沉的說,像是在把怒氣吞下來的。

  「不是不是不是的,和曉太在一起,我很幸福,真的,你要相信我!」

  「但妳卻出軌了啊!妳不是喜歡他嗎!還答應了他的求婚是吧!為什麼要回來!」

  話語像刀一樣刺進我的心。只是為了挽回他的信任,我不能尋找任何借口,把所有都直接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的壓力很大,裕一他給予我很多幫助,一時意亂情迷。我不會再犯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不想離婚啊。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曉太你。」

  然而,

  「不用了。我沒自信可以再和妳在一起了,抱歉。」

  曉太卻把我再次打進谷底。

  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要啊……我不想……」

  「嗚!」

  當我抱上他的大腿時,曉太竟然當場吐出來,

  「曉太,你怎麼……」

  「別過來!」

  他的表情混集了痛苦和憤怒。是了,明明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我卻沒有意識到。我為什麼這麼愚蠢,一再傷害最喜歡的人。把自己心中的英雄變得這麼痛苦,是我最大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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