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出来!」
「让向熠滚出来!」
「让楚汐滚出来!」
一个多云阴翳的日子,剑阁也如阴沉的天气一般,充满了冲突的火药味,
明明算一处不算狭小的区域,却仍然挤满了这个地方本不应该承受的人流量。
数千、数万?人头涌动,让原先就拥挤的剑阁变得水泄不通。
「各位!请冷静!请冷静!」
一群穿着布衣的弟子们尝试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但愤怒的人群仍然冲击着现场,试图一口气冲入内院。
仔细看,其中既有区区金丹这样的弱者,也有化神境这样的强者,甚至还有一些「普通人」,在混乱的现场中仍能体面地袖手旁观。
『请不要再前进一步。』剑阁忽的传来声响,声音清甜但冰冷,充满了威严、不可置疑的味道,『请与内院区域保持至少五米以上的距离。』
「混蛋……」一名元婴期强者愤怒地轰开弟子们,就要硬闯,却被一股奇怪的气垫撞飞出去,「什!?」
无论他如何遁光而行,扭曲空间,穿梭相位尝试进入,都是徒劳。
一名身着全身白色紧身衣的蓝白色少女立于门前:「Master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此处。请耐心等待,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看不出修为,但那名强者在见到少女之时便寒毛直竖,仔细向下看看,地面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细线」,微不可见,却逸散着淡淡的剑意。
如果不是那名少女把自己弹开,否则,下一秒他恐怕便会灰飞烟灭吧。
「咳……」但他显然不是很服气,猛地拿出一本书,「告诉你的主子,那个魔头,让他滚出来,解释一下这个!」
书本标题是《基础修仙入门与精通》,下方的作者落款也很显眼——「一般宗,向熠」。
「魔头?」蓝白色的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请求确认,『魔头』为侮辱性称呼?」
「怎么?是又如何?」
「那么,请你为侮辱Master付出代价。」
珪白神色不变,但杀意忽然从她的身上迸发。
抬起纤手,指尖一发小光球便要飞射而出。
「住手!」
一个瞬间,向熠闪身到珪白面前,一把把她的手臂向上抬起。
运气不错,在光球发射前的那一刹那,正好抬够了角度,使它挂着那修士的头发向远处飞去。
「砰——砰——砰——」
虽然地球上听不见遥远宇宙空间的声音,但短暂盖过太阳光芒的数百道亮光便能看出这招的威力。
「哦?是他找的新仆人?有趣……」不远处,混于人群中的一名兜帽女性自言自语着。
「嘶嘶——」一条白色的毒蛇恨恨地探出头来,幽怨地对着另一边的向熠吐着信子,随后又被女性自己塞了回去,「主人啊主人,如果您能来依赖我,就不会是这样了。」
「这……」那刚才差点灰飞烟灭的元婴期蝼蚁早就吓破了胆,连忙后退,「mo……向熠!你必须为最近的所有事情做出解释!」
「解……解释?」向熠像是堪堪睡醒,脸上尽显疲态,本应是完美的仙躯却出现了黑眼圈,嘴唇干裂,面色稍有苍白的症状,「不知……是何事?」
「这种事,便由老夫来解释,可好?」
远处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一眼望去,却是三位青年男子。
「飞云宗。」
「三宝宗。」
「藏春阁。」
三人拱手作揖,自报势力名号,却并未带上自己的名字,就像是把势力当成自己的名字本身一样,「老夫」的称呼,也看出这三人也远非他们看上去那般年轻。
「久……久仰。」向熠口吃着,朝着面前的三位老者回礼。
「呵,素闻向少侠风流倜傥,留情无数,侠肝义胆,没想到,是这么一位嘴笨的汉子啊?哈哈哈哈……」
三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就像是老三国电视剧的谋士一般,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
啪。
向熠抓住了珪白想要动起来的手,不远处,一名娇小的少女也同时用左手抓住了自己亮出利爪的右手。
「女儿,时候未到。」
「娘亲!」
「嘴笨……并不是,心不明。」向熠努力地组织语言,「以缺讥人,也非……君子。」
「啊?哈哈哈哈……」
三人哄笑起来:「好好好,向少侠果如传闻一般爱憎分明,佩服,佩服!」
向熠的眉头皱皱,他只是在修仙前多年没和人交流导致语言功能退化,至今尚未恢复而已,不代表他真傻。
「所为何事?」
「当真不知?」
「……」向熠沉默不语,最近的事情够让他闹心,与其说是不知道,不如说只是不想自己说罢了。
……
「师父,我要进来了……」
嗖——
凌冽剑气破空传来,就要把他一分为二。
叮——
弹开剑气,刺耳的高频声中混杂着楚汐的吼声。
「去死!」
平日里善使剑、已将用剑视作本能的楚汐竟一把将平日的佩剑扔在一旁,直直地朝着向熠扑来。
「师父,你冷静点!」
奇怪的是,向熠不避不闪,就这样任由楚汐将自己扑倒。
「坏我道心,死!」
楚汐原本鲜红的双眼充血,变得更加渗人,对着自己的徒儿拳脚相加,甚至是用牙齿,指甲,转眼便让向熠鲜血淋漓。
「血……血……」楚汐看着向熠渗出的鲜血,直吐舌头,舔掉少许。
「师父,不可!」
若是嗜血,那便是个十分不妙的兆头。
「不是,不是,这也不是!」楚汐趴在地上,舔舐徒儿的鲜血让她更加烦躁了,「呼……呼……控制不住了!向熠!」
向熠听到,迅速做出反应,直点丹田,封住穴位,让楚汐无法将她那惊人的力量爆发出来。
「嗷——嗷——」
然而,即使是封住穴位的楚汐,也不是现在的向熠可以轻易对付的。
砰——
理所当然地,剑阁的房子被捅出个大窟窿。
「师父!师祖!」剑阁的弟子们见状,就要上前,却被向熠喝开。
「百里的人……疏散!」
「是!」
一声巨响,周遭的山脉又遭了难,被封住穴位的楚汐一边撕咬着向熠,一边四处乱创,数百、数千米的高山如同豆腐一样被撞断撞碎。
向熠无法,只好尽可能地骑在楚汐身上,用尽全力锁住楚汐的肉体,让她只能像一颗小陨石一样四处乱撞。
「嗷啊啊啊啊——」
「抱歉,师父,咿呀——」
向熠挥拳,猛击楚汐后颈,趁其恍惚将其压在身下。
在这期间,他已经将符纸贴在周围,以自己的血为引,继续压制楚汐。
「忍一会,师父,这样应该……」
「呃啊啊啊啊——」楚汐不仅没能消停,反而愈加狂乱,身体不能越动,嘴上的伤害越重,「真是倒霉,我当初就不应该收你为徒!你这个灾星!」
「……唉。」向熠浑身一震,却也只能释出一声长叹。
随后,拿出一颗糖:「快吃!师父,给您带的!」
不含灵力,也没有任何的秘药或是别的东西,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有点修为的修士都会嫌弃的凡品糖果。
然而,就是这样一颗普通的糖果,作为楚汐的镇静剂来说已经够用了。
嘶溜嘶溜……咔吱,咕噜。
随着楚汐的舌头在糖果上游走,再到将糖果咬碎,吞入腹中的过程,她本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明明剧烈活动过的是楚汐,结果最累的反而是向熠,连师徒的礼仪尊卑也不管不顾,独自背对楚汐而坐。
「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你们师祖,已安定,回去吧。」
「那个,师父,我有事要报告!」
「等会再,说。先回去,回去……你。」
「……是。」
弟子难受地看了一眼向熠,随后又有些恼怒地看向楚汐,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平静下来的楚汐貌似也恢复了正常,刚才的符纸禁制对正常状态下的她来说不堪一击,轻而易举便斩碎了。
「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出于本意,你无需在意。」
「不,师父,你,应,应该无所谓。」向熠说着,「无情剑。」
「你长大了,敢和师父顶嘴了。」
楚汐起身,纤手一挥,宝剑在手,将剑架在了徒儿的脖子上。
「把头转过来。」
「嗯。」
楚汐仔细看看向熠的脸,和她刚收他入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相貌仍然是那个青年的样子,但已然带上了厚重的风尘气息,甚至不如他刚入门时「超凡脱俗」。
原先应该是瞪大的,炯炯有神的热情双眼,变成了半睁不睁的疲惫样子;原先应该是常常上扬的眉头与嘴角,此刻紧紧皱着、抿着,许久未有放松,已能看到丑陋的皱纹。
过了多久了呢?楚汐想着,自己一直闭关,每次看到的都是他的脸,算来也有二十年了……什么嘛,也就过了一小会而已,大惊小怪。
楚汐如此想着。
但是……
楚汐的手有些颤抖。
『奇怪,难道是修为不稳留下的后遗症?』楚汐想着,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自从收了这徒儿,二十年来,修炼一直都很不稳定,特别是每次见到他,自己都会很想撸,很想抠,这绝对是他的问题。
神识越来越不正常,便连自己的仙体也不稳定,这都是收他为徒之后才开始的。
而且,自己有了心魔,短短二十年,变化堪称剧烈。
忽的,向熠的手抓紧了楚汐的手,把颤抖的手攥紧了:「对不起,师父,我……有点累。」
「随你。」楚汐的右手反抓住向熠的左手,「我……」
「话说回来……师父。您进,进展……如何?」
「不很顺利。」
「要我留下吗?」
「随你。」
「……操。」向熠有气无力地骂出一句脏话,「看来,状态还不错。真为您高兴,师父。」
突然间,一股杀气从向熠的体内释出,如有一把利刃朝着她刺来。
「!」楚汐对杀意的感知非常敏感,同样反手刺出一剑。
噗——
无论是楚汐的剑,还是那股莫名的杀气,都被向熠生生攥住。
「主人!」
向熠的心脏处凭空刺出了一把刀,和楚汐的宝剑相对,并被向熠的右手攥住。
「停手。」
魔刀的控制还很青涩,因此,无论是抓住剑刃的左手,还是攥住刀刃的右手,都流出了淋漓的鲜血。
「您明明对她这么好,她却这么对你!」纸鸽显得很愤怒,「早听说这女人是个没感情的负心女,果然如此!」
「再继续说下去,我就把你扔进收藏馆里,你去找第二个主人吧。」
「这……主人!我……我错了……不要扔掉我。」
「师父,救过命,这样就……够了。」
「这种事我也做得到啊!」
「……」
「对不起。」
向熠无可奈何地把纸鸽塞回体内,迎来的便是楚汐的目光。
「你用她?一把魔刀当你的佩刀?」楚汐摇摇头,「你知道后果的。」
「我不后悔。」
向熠摇摇头,一瘸一拐地向身后走去:「是死是活……也没所谓。」
……
「不知。」向熠的思绪从回忆中被拉回来,「还请赐教。」
「哼哼。」为首的三长老笑笑,拍了拍掌。
空间从中间裂开,露出笼子内的怪物,或者说是前修士。
「嗷嗷嗷嗷嗷——血!给我血!」
笼子内的修士基本已经失去了作为正常人的样子,皮肤要么如猪肝一般涨红,要么泛紫、要么干脆是一片令人感到恐惧的惨白,经脉乱作一团,仅剩渴血的本能。
「走火入魔?」
「正常来说,的确如此。」那三个老头继续说着,将空间扩大一点,露出后面更大的空间。
像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在三千界域各处,凡按向少侠您的《基础修仙入门与精通》法修行的修士们,最后绝大部分人都会如此。」
「书,给我看。」向熠摇摇头。
走火入魔?当然不可能。
他的书只是给资质不足的人使用的书罢了,按向熠的设计,只要能够切实地按书上的步骤修炼,起码能达到筑基或是金丹的境界。
这种境界,说实话根本谈不上走火入魔的事,对已经走出成千上万步的强者们来说,就算是1°之差也可能走入深谷,但对普通的,才迈出一两步的新人来说,就算你掉头走也没事,因为差距太小了,最多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假如能进入练气,筑基、甚至是金丹,那便能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一般飞檐走壁,信手拈花,甚至可以辟谷,只是为了生活的话,可以说是性价比极高。
然而,修行需要天赋,即使是向熠,也暂时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能够修到元婴,不过……让他们练到筑基金丹应该是没问题的。
正因此,向熠才要确认一下他们用的书,鼻嘎点大的程度,凭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必了,为了防止造成进一步影响,我们已将没有经过我们飞云宗、三宝宗、藏春阁认可的非法典籍全部收回。」为首的老人笑笑,「说到底,没有悟性与资质的人是不配入门的。」
「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您的善心,只是自然与众生万物皆有其次序,不可破坏,您明白否?破坏了规矩,次序,后果是需要您自己承受的,没有人能够逃避因果。」
卧槽你的,又是规矩次序,又是因果的,哪来的高桌会,不过还差个yeah师傅……唉。
「虚伪的东西,明明是你们自己的次序吧。」纸鸽从向熠的身后窜出来,「我家主人按着你们的规矩出的书,收的徒,连书都没印多少本,哪来那么多走火入魔的修士?现在还敢怪到主人的头上?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这后果你自己承受去吧!」
「纸鸽!」向熠将纸鸽护在身后,但没办法,当纸鸽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便都能看出来她的真身。
「魔刀!?」
众人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符纸和法器。
「哼,果然。」长老不屑地摇摇头,「近期,我们收到消息,你的师父楚汐剑仙道心不稳,几近走火入魔,恐怕,是你的手笔吧?」
「我们都能理解,年轻人想要建功立业一番的野心。只不过,有的时候采取一些太过激进的行为,实在是有违天理啊……」
「……」
老者摆出好为人师的作态,靠近向熠:「很多年轻的修士们都是这样的,一时糊涂,坏了规矩走入邪道,为此不惜手段,培养炉鼎啊、用入魔的法器和武器啊,都是很正常的,我们三个老人见得多了。」
「一旦变成魔修,就要承担后果。」
「但是,念在向少侠你是初犯,尚未入魔,现在回头尚且不晚啊。」长老语重心长地说着,「既是为了无辜受苦的可怜人,也是为了弥补你的过错。」
三名长老缓缓靠近向熠,纸鸽和珪白想要阻止,却被向熠护在身后。
「如何,少侠可想好了?虽然老夫几位修为尚浅,但『我们』的能量可不仅限于老祖们。」
看看身后,刚才你一眼我一语的,还在声讨谩骂的修士们顿时安静下来,成建制地慢慢散开摆出阵型,摆出阵势。
「因果无处不在。」
「咕!」
「你们!」
不仅是面前的人,便连自己身后弟子们也有足足三分之一露出了獠牙,迅速地将其他人控制住,更不用说那些被控制住的弟子中可能还藏着不少暗子。
但,纸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啧啧,和教会的畜生们手法如出一辙呢。』申春的蛇发们低吼着,『把记忆封起来,用表面的可怜人人格博取主人信任,再被他们的主人唤醒记忆,露出獠牙,真是令人作呕的手段。』
『主人,您太天真了。』
申春暗自嘲讽着主人的天真:「别担心,主人大人,等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让申春养着您吧♥。」
如此想着,申春看向四周,虽然大部分抗议者都是他们的人,但仍有少数别有用心的旁观者。
她们又是什么人呢?自己的主人那么善良,理应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才是。
嘛,不过到这里,想必他们也在观望吧,只会等到事情达到最坏的时候才会出手,说到底,这些假朋友都不值得信任,未有申春,申春才是真正值得主人信任的孩子。
只要主人越走投无路,就越只能依赖申春♥。
另一旁,
『娘,我们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乖女儿。』
苏琥母女的打算却完全不同于申春。
『当初恩公保护我们的时候,他全然没有退意。』
『到时偷偷给恩公多些帮助吧。』
『然后,等我们把中洲的位置拿下来,再包养恩公不迟。』
『不过,那群白眼狼真令狐不爽。』
『女儿,你的意思是?』
苏葫偷偷在袖子下亮出利爪:『今天为难哥哥的坏人们,我全杀掉可以吧?』
『当然~』
……
「如何,向少侠?想好了?」
三位长老耀武扬威,脚踏祥云,正好比向熠高个一个头。
啧……唉……
向熠的前脚掌拍着地板,无处安放的左手下意识地搅着自己的头发。
身后便是师父闭关之处,如果是为了自己的怒火和犯下的事牵连了师父和无辜的徒弟们……
『怎么了,恩公,就像是被绳子绑住的狮子一般……』苏琥摇摇头,『果然还是因为楚汐。』
「主人!」
「Master。」
向熠暗自想着,让自己背锅这种事无所谓,关键是不要连累剩下的徒弟们和师父。
抿着嘴唇,向熠很是为难。
「向少侠,身为修道之人,切不可留下尘念啊。」
「财产,名声,还有……尘缘,都是不必要的,将由我们切实地保护起来,就算是楚汐剑仙,还有您的徒弟们,也难逃因果,毕竟这都是您所犯下的错。」
「这,无……无论如何吗?」
「嗯。」
「唉,那好吧。」向熠说着,拍拍自己疲惫的脸颊,抬手便轰向两人。
「哼,果然如此……噗——」
向熠的修为比起三位长老是很低下,但这和纸鸽和珪白没什么关系,
左手掌心刺出一刀,右手渗出的粘液如同子弹一般射出,两道攻击,正好穿过二位长老的口中,从后脑勺上刺出。
脑干一搅,将他们肉身结果;纸鸽的煞气化作烈火,将目标的神识烧尽,珪白一吸,将受害者的肉体如同液体一般吸进体内。
「呜啊——」
受害者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几声,便尸骨无存。
居中的长老逃过一劫,身影一虚,瞬间拉开距离。
「呵呵,哈哈哈哈——」向熠仰头朝天,用尽全力发出笑声,然而疲惫的身体让笑声显得有气无力。
「啧啧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们这群傻逼找上门来了。」
向熠话音刚落,反手一指,纸鸽和珪白顺着向熠的指示,以极快的速度将身后的弟子接连刺穿,烧却,而那些躺在地上的无辜弟子也难以幸免,被刺穿了胸膛,幸好留得全尸。
「唉,主人……」
「果然是这样啊,恩公哥哥……」
少数的叹息淹没在了嘈杂的人群之中。
「哼,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
完全没有为另外两名长老的死感到悲伤,面前的长老只是拍拍掌,刚才的『长老』又从他身后走出。
不仅如此,人数越增殖越多,形成了一支足有81人的军队,加上身后排山倒海的喽啰,人数足有数万之多。
然而,面对左手持刀,右手附着一层粘液的向熠,无人敢轻易上前。
「啧啧,怎么?这么多前辈怕我一个元婴期的小辈?」
「那可都是你的徒弟,虎毒不食子啊,魔头。」
「哼哼,他们对我来说又没用。」向熠耸耸肩,「反正让你们回收了我也用不上,不如直接杀了他们省事。」
「对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告诉你们吧。」向熠嚣张地转起手中的纸鸽,散发着浓郁血气与煞气的纸鸽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阴狠,「你们可别想着轻而易举地把楚汐救下来,我可是在她身上下了不少料呢。」
「桀桀桀,名门正派,我好不容易搞到这么好的容身之所和炉鼎,你们别想轻易地拿回去。」
「魔头!好生阴险!」人群愤怒地吼着。
「……」对向熠也是一样的,人群大义凌然的宣言越高昂,向熠的怒火与不甘便越甚。
……
然而,即使是向熠,想要面对数万名修为对等甚至超过、由一名,不如说是81名洞虚境以上的强者带队的修士,基本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呼……呼……」向熠的身躯已出现了数个缺口,居于腹部的伤口更个是令人感到绝望的大圆洞口,脊椎仅剩下半身与脑袋上垂下来的数段,可以说,不是修仙者,此刻他已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然而,那堆成小山的尸首,已经证明了向熠的实力,更何况,手上的魔刀和粘液仍燃烧着旺盛的邪气,贸然接近的话,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此,众人只得缓缓跨过同伴们的遗体,慢慢上前,将向熠团团围住。
『不准动,苏葫。』
『娘!』
『咳……申春,你要相信主人,主人是不会这样死掉的……』申春的手死死地攥住心急如焚的蛇发们,不做行动。
「唉……」终于,在向熠的一声哀叹中,他的身体停止了活动,神识和灵力也消失殆尽。
「走……命令。」在弥留之际,向熠向着纸鸽发出最后的命令。
「主人!」纸鸽落地,对着主人的尸首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想要唤醒主人,但毫无作用,她的主人已停止了声息。
「珪白!快给主人疗伤!快啊!珪白!」
纸鸽正想扭头,诘问珪白为何怠慢了治疗,可珪白也溶解殆尽,再也没有变回那个机械少女的样子。
「不……不……」
不可置信地踉跄两步,纸鸽的煞气喷发而出:「你们!你们都得死!」
纸鸽急切地抱住主人的身体,至少想将尸首带走,
然而,触碰的瞬间,纸鸽的双眼一瞪。
尸首用力一推,将纸鸽推开。
「等着吧,我会为主人报仇的!」
纸鸽大喝一声,长刀飞射而去,无人能阻。
「没有主人的刀,不足为惧。」长老大笑着,抚须看向面前尸首,「魔首已诛,这是正道的胜利!」
『接下来,是楚汐……』正暗自想着,天边却传来一声龙吟。
「大哥!大哥!不好啦!」
一条青龙,身后生有一对羽翼,一对蝠翼,正朝着剑阁飞来。
见人数众多,青龙暗觉不妙,当看见向熠尸首,青龙的心中顿生怒火,火上喉头,化作无边烈火。
附着六丁神火的玄冰如同毁天灭地的火雨,瞬间覆盖了整片山头。
『啧啧,敖泉琪这臭小子真是……话说他居然和恩公也有关系!?』苏琥以狐尾包裹自身,区区神火玄冰难伤分毫。
『那是龙?他口中的「大哥」,不会是主人吧?』申春也让缠在身上的蛇发们解除防御,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强大的神龙。
「嘶嘶——」蛇发们发出嫉妒的叫喊声。
申春和苏琥母女修为强大不受影响,而其他人可就惨了。
数万的修士,被向熠杀剩三分之二后,又有一半在烈火中饱受痛苦地哀嚎,相当多的人,在第一轮发泄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你们竟敢杀了他!难道不知他是何人?」敖泉琪的吼声撼天震地,震得众人身形不稳。
「哦,是敖泉琪大人,久仰,久仰。」
「小虫子,你敢直呼吾的名讳?看在他仁慈的份上,你最好给出一个解释。」
巨龙的口中释出阵阵寒气,仿佛一口便能将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人族大能吞掉。
「向少侠他……堕入了魔道,人证物证俱在,您要是不满意,可以去飞云宗或三宝宗本部查明,藏春阁也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即使是您,一个人也无法改变什么。」
敖泉琪还想说些什么,见到向熠尸首旁纸鸽竟然不在,便一转话头:「你……!可恶……」
巨龙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一半,就像是被飞云三宝宗和藏春阁的名号吓破了胆一般。
『呵呵,不过如此。』长老的内心嗤笑着。
就算是龙,还是龙中最强的应龙又如何?在大宗门势力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向少侠的尸首,您还要吗?」长老出言挑衅,「还有楚汐剑仙,恐怕……也难逃其咎。」
「哼,你们肯定要调查的吧?记得还给吾便是。」
「啊~感谢您的通情——」
话音未落,长老81化身尽数化为飞灰,仔细看看,死前脚下毒草早已爬上腿间。
「让他们滚回来收尸。」敖泉琪说着,扬长而去,仅剩残余数人存活,「向熠……已经死了。」
他们尚在外围,对内部情况不甚了解,第一轮便被向熠余波震晕,知之甚少,回去汇报最是合适。
「是……是!」
剩余数人踉跄着,仓惶离开。
仔细看看,倒在地上的弟子们,身上的伤口被精确地避开了要害,加上那场战斗,向熠的灵力精纯,全无入魔之相,不如说还反过来,压制甚至是同化了纸鸽的魔气,若要说这样的人是潜伏多年的魔修,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那尸体,虽然从器官、组织再到DNA,原子都和向熠本人别无二致,但......微弱的灵力差距是藏不住的,是珪白的灵力。
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向熠不过是假死,而那罪名更是冤枉。
『大哥,我会找到你的!』
『至此,主人无依无靠,再也无法和明面上的骚狐狸们亲热了呢~♥』
『狩猎开始了,女儿♥。』
……
「蠢货。」
门后,楚汐虽然几近走火入魔,奈何底子过强,方圆数百里之事她又怎会不知?
找向熠兴师问罪,不过是想借此逼她出山。
但是,门前向熠早已布下禁制,虽然对楚汐来说不堪一击,但上面的提醒仍让楚汐好好地尊重了徒儿的意愿。
「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出来,师父。」
『他是觉得我需要他的保护?真是胡闹。』
「……」楚汐不语,只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胡乱地挥着手中的宝剑。
近乎崩溃,楚汐的状态非常虚弱,气息紊乱,步伐不稳,就连心中的剑意也即将消磨殆尽,如同断剑。
「只要,只要我出去!那些蝼蚁……!」
「唉……」向熠的一声长叹从门外传来。
「徒儿!」
徒儿不妙,师父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楚汐正欲冲出,身体却如同被石化一般,任她如何运功,都无法动弹。
「楚汐呀楚汐~」一声呼唤从楚汐的心中传出,「怎么被我这区区的心魔困在这里,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了?」
一眨眼,另一个楚汐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手指一点,轻轻破开禁制,窗口的另一端是万剑穿心的向熠。
「!」
「啊啊,可怜的小熠~为了保护我们,甘愿用命来换呢——虽然这只是个替身罢了~」
「这蠢蛋自作自受,明明来几个,我就可以杀几个……」
「喂,我说你啊,虽然我是你的心魔,但你未免也太不干脆,太蠢了吧?就算是我,也是很喜欢这个徒儿的哦?」心魔说着,凑近她的脸颊,「你呀,刚刚小熠『死』的时候,心跳停了两下吧?」
「你就认了吧,楚汐,你这个软弱的懦夫。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即使是小熠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像你一样去修什么无情剑,因为他不像你,是个废物。」
「小熠虽然又弱小又无力,但他屡次助你,你作为师父可有助他?」
心魔的手放在楚汐胸口之上:「不如啊,你就把自己的修为让渡给我,把感情拿回来,然后把小熠带回家,如何?我们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值得相信的孩子呢,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别想乱我道心。」
「又是小熠跟你说过的是吧?真是的,真不知道谁是师父……」心魔红着脸,吃醋地说着,「他也跟我说过啊,他还跟我说心里有芥蒂对修行不利呢!真是的,这傻小子唯独这种话总没说错。」
下一秒,宝剑刺穿了楚汐的胸膛。
楚汐已经,右手一震,宝剑出手,也同样刺穿了心魔的胸膛。
一模一样的面容在奸笑中渐渐淡去,眼前是向熠的画像,正巧被楚汐一剑封喉。
向熠腼腆的笑容被宝剑一剑划破,裂开,如同裂口怪物一般的笑容,深不见底,像是在嘲笑面前母猪的无力。
「!」
楚汐一惊,双腿一软,踉跄两步,坐倒在地。
心乱如麻,虚汗如雨,她的呼吸已经杂乱。
「好机会!」心魔大喜,趁机咬住楚汐心口。
就在此时,第二道禁制发动,正好封住楚汐身体。
「什么!?」
这禁制很脆弱,顶多能让她稍稍楞下神,不过也足够了。
「啊呜。」
一颗糖飞入楚汐口中。
酸甜的味觉从舌苔中蔓延开来,沁人心脾,迅速安定住了楚汐紊乱的心神。
牙尖爪利,正欲夺取身体的心魔瞬间失了能量,身形迅速消散。
『看吧,看吧!小熠,你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师父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哈哈哈哈……』心魔的声音在脑子中回响,『可惜,你师父是个软弱的东西!』
『楚汐,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迟早是我囊中之物!』
『然后,小熠就是我的东西了~♥』
……
「原稿?」
「这里,小熠。」
「护照……?」
「相公哥哥,在我们身上呢,尽管放心。」
「衣服啊,洗漱……」
「主人,这些申春都收拾好了~」
「然后是仙舟……」
「大哥,没那个必要,您坐我去就好了!」
「呃,可是……」
「航路计算完毕,Master可根据指示行驶。」
「主人,不用担心啦,您自己的安排恐怕还没纸鸽我自己来安排的靠谱呢,你就相信苏琥姐姐申春姐姐吧。」
向熠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出发的第一天就得改变计划了。
「本来不是说好就让申春跟着我去嘛,怎么你们全要去啊?」
楚汐没好气地弹了弹向熠的脑门:「师父不放心你。」
「再说,如果相公出门了,妾身会很寂寞的~」
「对对,不能没有哥哥!」
「欸……」
「而且啊,那可是飞云宗,三宝宗,还有藏春阁呢!大哥如果出门没点排面怎么可以!」
向熠疑惑地看了看敖泉琪:「你的意思是,我们骑着你去就很有排面?」
「当然!」敖泉琪骄傲地抬了抬胸膛,「琪琪可是龙!虽然主要还是想让大哥骑我就是了♥。」
「真搞不懂你们啊,就几天而已嘛,又不会有人故意陷害我半路暗杀、排挤或者四处为难我。」
『难说。』x6
别的不好说,起码向熠假死的时候,大伙可都在场呢,这要是能放自己老公独自前去,那她们干脆直接自栽算了。
向熠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嘛,一家人能一起出去,总是好的。」
「欸~主人主人,您其实很兴奋吧?」申春露出一丝坏笑,蛇发们也挤眉弄眼地凑上丈夫的脸颊,「妻子们和您一起出去,这难道不是件高兴的事吗?」
「咳咳,这是办正事!」向熠清了清嗓子,脸颊却还是忍不住地有些红润。
「啊,害羞了害羞了,哥哥真可爱~」
「果然还是很开心吧?主人?」
纸鸽和苏葫坐在向熠肩头,笑着戳戳丈夫的脸蛋。
最终,还是向熠先受不了了:「出发出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