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龙魔女的回答

斯文:原版是埃莱希娅vs利佩西斯,但这样会让老蜥蜴死状凄惨,所以先让她离线。



  「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埃蕾一头雾水地扶起——虽然用词有点不礼貌,但说是“拎起”更符合实际——拉贝尔,试图稳住场面。可是拉贝尔全身颤抖,根本冷静不下来。


  「冬娜……我的女儿她……」


  破碎的话语,根本拼凑不出事件全貌。埃蕾为难地「唔」了一声,见状,我站起身。

  事关人命,我也只得认真起来。


  「不要急着说,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面对慌成这样的人,如果光问「怎么了?」,他就会因为想说的事太多而舌头打结。因此,最好通过问答来对话,以求简短明了,从而快速掌握必要情报。

  拉贝尔先生停止说话,喘着粗气点头。


  「拉贝尔先生的女儿有危险?」


  见拉贝尔连连点头,我便继续询问。


  「她在哪里?」

  「甘、甘德!」


  甘德城,我有点印象,位置在多伦侯爵领地的中心都市——维恩城的西方,离我们家有七八天的车程,找我们求救,完全是求远水以解近火……有点奇怪啊。


  「危险是什么?」

  「是……龙!」


  拉贝尔说出这个词的瞬间,埃蕾皱紧眉头,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


  「『占巢』?」


  她说出了我不懂的词汇,而拉贝尔再次用力点头,然后晕了过去。



  繁殖期的龙会寻找合适的场所筑巢,在那里产卵并孵化。虽然可能性较低,但它们有时会盯上【凡人(Mortal)】的城市。而这种情况,对城里的人而言,是毫无疑问的灾难。

  龙会将人们杀死当成粮食,以补充繁殖所消耗的能量,并进一步饲育孵化出的幼龙。哪怕吃不了那么多人,因发情而狂暴的龙也会顺从冲动,屠杀生灵,甚至光是双龙交尾的激烈缠斗,其余波也足以致命。

  这种灾难,就被称为「占巢」。


  看来这个世界比想象中残酷得多呢,人们……会在从天而降的灾难中,成群死亡。


  「拜托您,埃莱希娅大人,去救救我的女儿吧,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报答……」


  从昏迷中苏醒的拉贝尔稍微冷静了一点,至少说话利索多了,我本想让他坐着谈话,但他一边恳求着,一边跪了下来。

  埃蕾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这是领主军队的工作,与埃莱希娅何干。」


  爱姬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平静而冷淡,提出质疑。


  「对啊……但是!不知为什么,领地内多处都遭受了龙的袭击,就好像龙群都聚集到这附近了一样!军队根本来不及救援,等他们到的时候……」


  听了拉贝尔的话,爱姬闭上眼睛,端起了红茶。

  这些问题都是其次,为什么非要找埃蕾?她也许是杀过几条龙,但是据说甘德城的情况尤为凶险,一个人怎么对付?再说了,从这里赶过去根本来不及。

  可我看这三个人的表情,似乎除我之外没人在考虑这件事,难道……


  「埃蕾……你有办法及时赶到并解决甘德的险境吗?」


  这次,埃蕾没有纠正我的称呼。她带着心事重重的表情,露出不像她的笑容。


  「是啊,我一个人就能做到。」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来请求……」


  她金色的双眸垂向地面,有些难为情地刮了刮脸颊。原来如此……是我还不够了解埃蕾呢。


  「那,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吗?」

  「这个嘛……诶嘿嘿……」


  埃蕾一开始想像以往一样打哈哈,但看着我的眼睛,她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点头肯定。


  「那当然没问题了,妈妈我可是很强的喔!」


  一眼便知,此乃谎言。但是,我露出了笑容,或许有些残酷的、孩子般的笑容。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埃蕾想怎么做?」

  「我……」


  埃蕾迟疑着,语速缓慢。

  这是选择的时间,天平摇摆不定的时间。

  作为家人,我也许做些什么,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希望家人以身犯险,也不想看着痛哭的人却袖手旁观……这次的选项并不是非黑即白。

  在这种时候,前世的记忆也派不上任何用场呢。


  所以,我只能尊重埃蕾的决定。不是因为她的选择无关紧要,而是因为就算我插嘴,也不一定能让结果更好……


  「我……我虽然拥有力量,但是,我有想守护的人……我不在的话,罗兰……」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埃蕾是想拿我当借口不去,那我很乐意做这个借口,让她就这样避开险地。但是,她是真的担心我,才很难做下决定……如果没有我的话,她一定已经奔赴救援了吧。


  我,是个拖累啊。

  而我,不想这样。

  明明刚刚才决定不去干涉,现在我又要反悔了,真是抱歉。


  「我没问题的,完全不用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而且有爱姬和薇欧拉姊姊呢!」


  ……薇欧拉应该也能算在内吧?

  说到底,根本没有人会来袭击我们呀,爱姬的结界似乎还能减少龙来到这一带的概率……咦,难道这片领地「占巢」严重有我们的错?

  我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如果埃莱希娅要去,我会依照约定,确保罗兰的安全。」

  「罗兰……爱姬……」


  埃蕾看着我们,眉头逐渐舒展开,表情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对不起,小罗兰,妈妈……要出一趟远门。」


  「诶嘿嘿」的傻笑,让人看不出这家伙的思考。我怀着复杂的感情,回以微笑。

  看来,这就是她的回答了。哪怕将以身犯险,也要去拯救他人……我家的老妈,是「英雄」呢。

  我也得学着点才行,这可是前世所没有的宝贵经验。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支持埃蕾的想法喔。」


  我还很弱,还需要埃蕾来担心,需要爱姬来保护。

  要是我有足够的力量,就不用让埃蕾在选择时有所顾虑,或许还能保护好自己,让爱姬和她一起去,甚至我自己也加入救援队……

  区区「一阶测验」的首席,就是如此无力。我深刻地认识到,这份成绩,这个庆功宴——毫无意义。

  我、必须更强。


  「真的没问题吗,老妈?」

  「是妈妈哟~就说了,我可是很强的,以前可是被叫成『龙魔女』的伟大人物哟!现在也……」


  龙魔女?伟大人物?这叫法可不像是褒义啊……可看她骄傲的表情,似乎真心把这名号当成尊称,我便说不出口了。

  取这名字的人啊,骗了我家的笨蛋,良心不会痛吗?

  埃蕾举起双手,摆出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然而那双上臂完全看不到多么发达的肌肉,倒是胸口异常突出,但突出的也不是胸大肌。


  「……」

  「肌、肌肉只是一方面,我还会——」

  「比起这种事,能告诉我真相吗?究竟为什么,我们……我会被龙盯上?」


  那些聚集在这片领地的龙,袭击城市的龙,如果是为我而来——尽管我并不打算将它们造成的破坏归咎于自己,但我觉得我至少有知晓理由的权利……与责任。

  而且,现在的埃蕾不会蒙混过去,不知为何,我如此确信。


  那双黄金般纯粹的眼瞳和我对视,没涂口红或胭脂却仍显鲜艳的红色双唇轻动,犹豫,但最终会说出答案——


  「只是误会。」


  意料之外的清冷声音突然响起,让埃蕾吞下了本想说出口的字句,我诧异地回过头,看向那悦耳声音的主人。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这次……?为什么爱姬要说这种谎?

  在我惊愕的目光之中,爱姬面不改色地再次宣告。


  「误会。」

  「……没错哟,就是爱姬说的那样,只是误会而已啦!哎呀,真是困扰呢~」

  「误会,会到这种地步?」


  会让龙群徘徊着寻找我,伺机夺取我的性命?会让我们不得不隐居在远离人烟的森林边缘,依靠结界藏踪匿迹,至今七年有余?

  埃蕾双手抱胸,闭着眼睛点起头来。


  「我也觉得有点过分了,但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乱来,没办法呢!」

  「……这样么……」


  我看着「嗯嗯」点头的埃蕾,又看着爱姬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红茶,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如果爱姬希望如此……哪怕是谎言,也有意义所在吧。那么,我将选择相信,不是相信真相,也不是相信谎言,而是相信我的家人。

  就在这时,爱姬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我以后会消除误会。所以,罗兰不用考虑那些事。」

  「……咦?」


  诶,真的可以解除吗?难道其实是我误会了,实际上、这一切真的是个误会吗?那我刚才的那些中二思考算什么……要羞死我吗?

  埃蕾笑着拍拍手,蹬上靴子,推开了门。


  「那方面就交给爱姬啦~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就是这样,拉贝尔,现在就出发吧。」

  「现、现在吗?」


  我有些惊讶。虽然知道情况危急,但没想到真的会立刻出发,连行李都不收拾一下,就果断地踏出了家门,该说是很有她的风格吗……连求救者本人、拉贝尔先生,都愣了一下。


  「等一下。」


  爱姬忽然叫住埃蕾,把一个眼熟的水晶瓶扔了过去,埃蕾轻盈地抬手接住。


  「这是……万灵药?」

  「以防万一。」


  说完,爱姬又坐了回去。我能感觉到薇欧拉姊姊正悄悄探出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瓶液体……别被拉贝尔发现了喔。

  埃蕾笑着把水晶瓶系在腰间,转向拉贝尔。


  「咦,你怎么还跪着,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这样喔!快起来!」

  「呃、嗯,埃莱希娅大人……」


  拉贝尔抹了一下泪眼,忍住啜泣,用力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非常响亮的「咚」一声……听起来好痛。


  「万分感谢……!」

  「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快走啦!」


  埃蕾不耐烦地催促道,拉贝尔连忙起身,又对我低下头。


  「抱歉,罗兰大人……」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打断了他。


  「好啦,埃蕾不是说了快点吗~」

  「……今后,我一定全力回报!」


  回报什么的,埃蕾肯定没打算要啦。我们家应该不缺什么东西,真要说的话,我似乎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如果拉贝尔先生愿意让他女儿和我交朋友就好了。

  不过,给我张「薅胡子券」也不错。

  拉贝尔正要转身离去,埃蕾突然又喊了一声。


  「咦,只有一匹马?那你不用来了,我自己去啰。」

  「啊?」


  哈?把委托人给丢下是怎么回事……在我和拉贝尔先生呆滞的目光中,埃蕾熟练地跨上马。

  不知为何,马儿还在发抖,难道是她太重了吗?


  「埃蕾……?!」

  「小罗兰,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爱姬,拜托了!」


  她还在说着话,乘马已经开始踏步了。哎呀哎呀,居然心急成这样……我无奈地站到门口,冲她大喊。


  「埃蕾,一路顺风!」


  被她劫持的马儿嘶鸣一声,自暴自弃地奔跑起来。埃蕾笑容灿烂,空出一只手来向我挥手,那轻松的样子就好像只是出门旅游。


  「就说了——要叫我妈妈啦!」

  「知道啦,老妈!」


  仅仅眨眼之间,她就跑得没影了。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静待片刻后,关上了门。

  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来的拉贝尔呆在原地,我拍了拍他的胡子。


  「交给埃蕾吧,既然你来找她,肯定是确定她能做到呗。总之,先喝杯茶如何?」

  「啊,我、我来泡茶——」


  薇欧拉姊姊慌慌张张地冒了出来,在本该只有空房才会出现的回音中,拉贝尔先生脸色发白,又晕了过去。

  突然想起自己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现身的薇欧拉,懊恼地抱着头蹲了下来。


  「搞、搞砸了……」


  本来不是给英雄送行的、让人心潮澎湃的场景吗?为什么变得这么手忙脚乱呢……?

  唉。我们家,都是些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啊。



〖龙〗:凶恶与力量堪比妖魔的生灵,就连自诩龙裔的万兽都不敢贸然接近。


《小剧场》

埃蕾:呜呜呜……这次要去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小罗兰如果把我忘掉了怎么办!呜……讨厌的龙,都怪你们!给我等着!

龙:危!

并不在此的罗兰解说:担心年幼的孩子忘记自己,似乎是出差父亲常有的烦恼,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两岁以内的幼儿身上……而我已经七岁了好吗?!何况我是转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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