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的意志拒绝你,我以我的心唾弃你,我以我的手毁灭你;空虚的恶魔,我将你漆黑的灵魂投入虚空...... 」
— 摘自《驱魔大典》,驱魔人战团圣物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M1 玉树后庭花
「尊敬的胡安娜大人,我一向尊奉您的要求,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在我不得不因为日出后你安排的那些该诅咒的活动离开之前。」
「我当然了解,否则我也不会如此信任你,把我们的首都和家族金库的钥匙交到你的手里,然我简单解释一下……」胡安娜用尽可能冷静的第三人称视角,描述了发生的一切,尽管她的注意到艾芙琳的手开始逐渐颤抖,嘴角开始抽动,但是她依然用一种客观到令人恐惧的语气去描述。「我们需要稳定,哪怕是幻觉,也需要稳定,任何软弱都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说完了?」良久,艾芙琳把颤抖的手藏在了身后,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
「菲力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我会处理的很好。但是我希望您能够帮我一个忙,这是我私人的请求,我相信我的父亲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交流者,他自我中心,为人冒犯,有时候还很粗鲁,对于安慰一个受伤的女人只会在伤口上撒盐。只要她情绪稳定下来,我就会带她去我的冥想室,让她的神经稳定下来,你知道的,西弗勒斯马上就要到,尽管这么说很残忍,但是帝皇在上,我,你,我们都承受不起联姻失败的代价。」
「……」艾芙琳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是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我去把阿尔瓦罗那个我的,和她的混账老爹拽走,但是之后的事情拜托你了。」她难得的低下了头,语气也听起来格外的谦卑起来。「我欠你一份人情,神皇见证。我已经为了这件事,第二次求人了。」
「上一次?」
「刚才的那两个,我给了异形回报,至于那个男人,我会让他站在观礼台最前端和我还有阿尔瓦罗一个包厢,他需要荣誉,我会给他最高的荣誉。但是你,我能给你什么呢?你马上就再也不用担心荣誉和地位的问题,只要家族能获得什么,你就会获得什么,我的金库也在你的手上,尽管我知道你有不满,你的表情我能看得出来你的愤怒,但是请恕我直言,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告诉我你还需要什么,如果我能做得到,我会积极地考虑的。」
--------------
「拜托,异形,我们还没领赏呢。」
「聆听,邪恶鼓噪的声音。」塞奇内尔拉着他一路离开,但是很快他们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平克顿男爵。
「别勒古台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我们见面已经是多久之前了,除了每个帝皇升天节的普请之外。」
「你混在权力的泥潭里,我混在另一个更糟糕的泥潭里,我们都一样,不过看起来你愁容不展?我们上次一起开反重力载具飙车打猎是多久之前了?」
平克顿·波罗看了看这位留着发辫的自我放逐者,凝视了他几秒钟,突然拉着他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出于本能,阿贡知道自己遇到新的委托了,尽管平克顿的手劲并不大,但是他只是顺势就跟着他来到了这个没有监控也没有智天使的无关走廊的漫长尽头。
「该死的,我们绕了几百个弯?」
「我的好兄弟,我能相信你吗?」
「神皇的诅咒啊,你又要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了?就像我们过去在国教堂里画那些不可描述的符号的时候一样?」
「你看,你吃了三百下电击鞭,罚抄了100遍玫瑰经也没有卖了我,我们可是过了命的好兄弟,我确实有一个棘手的事情需要你调查。」他压低了声音,「但是很危险,报酬也一样丰厚,我会想办法给你一大笔钱,或者你想象不到的奖赏。」
「这不是童年游戏,如果真的是什么会出问题的东西,我可是会被爆弹打爆头的,甚至没有机会迎接爆弹。」
「他可信吗?」平克顿看了看异形。
「我的朋友,绝对可靠。」
「你的朋友都是让你挨鞭子的。」平克顿男爵笑了起来,「好吧,我希望他不会卖了你。」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加了料的洛荷,递给了阿贡,「巢都特产,劲大,能让你连续开上5天的车不会打瞌睡,抽上,安静的听我说。」
「我需要你帮我弄清楚一件事情,我怀疑胡安娜大人建的冥想室有问题,她进入那个黑色石头垒起来的房间里,都会变得脆弱,恐惧,惊慌,多疑,然后走出来就会立刻恢复正常。你知道,这很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但是我进去尝试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变化,你知道吗,完全没感觉有什么影响,但是我看见过她当着我的面走路踉踉跄跄,找了一个椅子坐在下面再也不想起来——不止一次,这绝对不正常。
我不想往最坏的角度揣测,但是如果真的……我感觉后背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我听说她强势又独断,如果只是进入一个私人环境变得脆弱不是很正常嘛?」
「那么就会涉及到第二个更危险的判断,你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诅咒,她开始变得衰弱,开始大肆购买奇怪的物品,开始变得更具有攻击性的时候,只要一进屋子,就会变得像一个给你们家服务了30年的老女佣,如果房间里的状况才是真实的,那么我就更害怕了。」平克顿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那就意味着最近可能又有人要去世了。」
「就算这是真的,她已经没有孩子了,传说中的神王献祭的都是孩子。」
平克顿叹了口气,弹了弹已经烧的大半的烟条。「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还是和过去一样那个死心眼,连你的身边的异形朋友都开始做出不一样的手部动作了,他显然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但是异形只是摇了摇头,他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之后,并不透明。
「如果,我是说,如果,只要是足够亲密的血亲就可以的话,那么,我们的女士还有两位血亲,一个是阿尔瓦罗大人,如果他死了,那么她的代理族长就可以变成正式的族长,而另一个则是欧菲莉亚大人,考虑到……咳咳,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状况对吧,她现在如果去死了,说不定还要感谢神皇给了她一个机会,不需要再经受凡世的折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不敢继续往下想,所以,你是可靠的,对吧,我想找你验证这两个都只是,呃,猜想。」
阿贡的脸色几乎是铁青的,但是塞奇内尔拉了拉他的胳膊,继续用赏金猎人常用的手语暗号给出了他的判断。
答应他。
阿贡几乎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什么比自己意志更高的东西正在压迫他这么做。平克顿男爵很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我们是一起涂过那个符号的交情,我会想办法帮你混进去。你知道从这里怎么出去对吧,走到尽头的倒数第二个路口,左转,然后在第三个路口输入你的身体特征纹路,出门找到卫兵,就能带你出去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直到他走远,阿贡都被手势战术性的拉在了原地。
「老兄,你这是要我的命,如果他只是在胡思乱想,这家伙根本不会有事,因为我会在被逼供之前先被爆弹打穿脑袋。」
「我进入水晶的宫殿,看见无辜者的血手,一路流进命运的丝线的尽头。这是预兆,我的朋友,这是谋杀和暴力的预兆,这是凯恩的血手。」
「喂喂喂,我的脑袋被你别在了别人的裤带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们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异形敲了敲头盔,「忠诚自是其嘉奖。」
-----------------
艾芙琳几乎想忘掉接下来的日出前的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她可爱的小主人现在像一只被打断了腿的格洛克斯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偶尔才张嘴说上几句无声的话语,圆润的嘴唇一张一闭没就算艾芙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大部分时候只是静静地缩在那里,或者缓缓地爬进床底,然后再一次消失了身影。
她用上了几乎全部的办法,安慰,劝诱,甚至讲起了那些只有她们知道的共同的故事,她想尽了办法,一切办法,在几个小时之后,欧菲莉亚还是一脸死相,只不过从墙角和床下,换到了床上,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还有最多半个标准时,我就不得不离开,该死的,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轻轻的把手搭在欧菲莉亚的轻薄的被子上,能摸到少女依然在颤抖,呼吸依然急促,她知道只要放纵自己的愤怒和悲伤,灵能者那被诅咒的能力会让这里变成扭曲的刑场。
突然一只手伸出了被子,抓住了艾芙琳的衣袖。
「不要走……不要走。」
「我……」
「一会,就一会好吗……」
她最终放弃了,坐在了床前,静静地看着,直到欧菲莉亚终于探出头,从被子里露出满是汗珠,凌乱的贴满了头发的脑袋,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她的头发不自然的失去了色素,变成了几乎淡到不可见的米黄色——距离白色,只差了那么一点儿。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艾芙琳。
「小菲……」她只有在期待最热烈的回应时候会这么称呼唯一的挚爱,但是只是得到了冰冷的一瞥。平时明明应该热情的回复一句小艾如何如何,但是现在,她的视线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我看到了一切,我被关在水晶的迷宫里看到了一切,就像是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的全息戏剧,清晰,清晰地让我害怕,我看着自己像一个木偶,我看着自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摆弄,按照一个疯子的要求,上下扭动腰肢,按照他的要求,杀死了闯入的士兵,我以为自己是帝皇的神圣工具,但是显然,在这里我更像是毁灭的工具。」
她的声音变得冰冷,像是隔了一层壁障,艾芙琳看不见她的话语下究竟想说些什么,她只能低下头,轻轻抚摸着依然带着腥臭味和血腥味的少女的柔软的手臂。
「我发誓,我会要求惩罚他,按照一般的条例。」
「没必要。」她的声音冰冷的像是从虚空中取出来的冰锥。「没必要,法律对他而言毫无意义,除非无可逆转的巨大变化发生,除非权力的棋子被重新用不同的方式摆上棋盘。你还不是棋手,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会被第一个兑子的位置。」
「我,不……」艾芙琳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似乎突然离自己有了无法触及的距离,「我要为你复仇。」
「菲力?她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可惜的是,他是站在另一边的工具,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对与错,他被人利用了,像一个很好操控的玩偶一样被人利用了,哦,我多傻啊,我太相信他是一个孩子了,太相信别人也相信他只是一个孩子了,他会被蛊惑,会被引诱,会被欲望压倒,会被现实冲垮,他会在命运的丝线前徘徊摇摆,最终把自己写入无可挽回的终章。」
「你在说什么……菲……」
艾芙琳困惑的看着少女,欧菲莉亚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残破的衣服被她丢下了床,她的身上还流着血和体液的腥臭,手上的伤痕也刚刚结痂不久,尽管艾芙琳知道也许和过去一样,在某些奇迹的作用下,这些东西最终都会消失的无隐无踪,但是少女突然出现在嘴角的笑容还是让她吓了一跳,欧菲莉亚咧开了嘴,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突然出现的妖媚感令人恐惧。
「我曾经说过,我不想让你涉足险境,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相信只要顺从,你就会被善待,我?我是不会死的,呵。我被打的只剩下半个心脏,被绿皮从这里划到这里,骨头都清晰可见,你看,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曾经的伤口,但是现在别说疤痕了,连一道印子都看不见。「你看,我就不应该反抗,至少他们一定是这么觉得,觉得只要我安静的躺下舔着那些混账东西的肉棒,最好再夸赞他们几句,然后张开腿,那更好了——你就会安全,甚至步步高升,亲爱的。」
她笑得干冷,甚至那些本该温馨的词语,都像是冰锥一样让艾芙琳开始感到恐惧。
「你累了吧,要休息吗?睡在这里吧,就像过去一样。」艾芙琳拍了拍大腿,这是少女最喜欢的地方,她喜欢一边用脸蹭着艾芙琳的腰腹上不多的软肉,一边有的没的说着一些天真烂漫又不着边际的话——至少几天前还是这样。
「变了?不,女士,我很好,我不能再好了,我看见了无数的命运交织的场景,我看见了自己的惨状,在头等包厢,我看着他的小菲力进进出出,我还在上面扭动,还在发出不属于我的娇喘,我,对啊,我已经累了,我躲在那里,躲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女士,她在这里呢。」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咧开嘴角,「对啊,那个爱你的小菲,现在正在这个角落里看着你,巴不得马上死去呢。」
「?」艾芙琳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几秒,欧菲莉亚闭上了眼睛,继续露出瘆人的微笑,「我是莫提斯,名为死亡与复仇,你亲爱的欧菲莉亚小姐告诉我,要和我做一个叫交易,我会让那些在背后操纵一起的人生不如死,永远的后悔对你亲爱的小菲做了些什么。我是欧菲莉亚,我也不是欧菲莉亚,我在她的心里,我永远在她的心里,你害怕了,亲爱的艾芙琳女士,没必要害怕,我是她心中的鬼魂,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欧菲莉亚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当你亲爱的小菲害怕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时候,我就会来处理善后事宜。」
艾芙琳很快从震惊和恐惧冷静下来,她长吸了一口已经变得冰冷的像极地的空气,迫使自己开始思考。「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不会伤害她?你打算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
「很遗憾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如此糟糕,我由衷的希望不会再次见面,但是很遗憾,我的时间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笨蛋,正在敲打我的门扉,她马上就回来。」欧菲莉亚疲惫的打了个哈切,「我会复仇,我说过,我是莫提斯,如果你保护不了她,我就会保护她,承担她的罪孽。你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挚爱,那么至少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会是很好的共犯,听从我的指示,帮我善后,至于回报……」她用一根手指撑起了脑袋,笑着说,「就当是为了你们能够每天一起被从床上晒醒,做一个先期投资好了。」
话音未落,少女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一次倒下,好像长久的疲惫终于带来了无法抵挡的睡意。
艾芙琳看着均匀呼吸的欧菲莉亚,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直到某个小白痴突然在梦中抱住了她的手,低声的呢喃。
「小艾,姐姐……不要走……我……好害怕……该怎么办……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最爱的姐姐……」她紧紧地抱着艾芙琳的手臂,久久的不愿意松开。
究竟是自己太老了,还是欧菲莉亚永远的被诅咒,把超过身体年龄的心智全部留给了这个冰冷的所谓莫提斯,艾芙琳也弄不清楚。她一脸悲伤的盯着进入梦乡不停的呓语的少女,轻轻地擦干净她眼角的泪光,直到平克顿男爵提醒她需要去准备今日的公务了,她需要在各个场合露面,发表喜庆的发言,普布利乌斯已经送来了今日日程。
注
我发誓有人绝对不是睦头人,至少绝对没有小黄瓜(笑)
快进到电话接线员(大雾)
托比欧,哦我亲爱的托比欧啊,这是一场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