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從陽光的明暗判斷時間。
強烈的日曬像火在炙燒著背,蒸發的汗漬刺激細小的傷口。
白色的黏液乾掉後呈透明在肌膚上緊貼,鬍子和頭髮都是。
手肘、膝蓋不能離地,臉似乎沒有要求,不能發出聲音,但是可以張嘴和吞嚥。
對於我這樣的奴隸,主人傲慢的漏洞是生存的希望。
濃黃的尿沖刷著臉上的汙漬,這是我唯一的飲水。
有東西吃嗎?有甚麼是我脖子勉強移動範圍內能吃的東西嗎?
昆蟲、雜草、落葉、樹枝只要吃了不會死都可以。
蚊子貪婪的吸食血液,蒼蠅舔拭身體每一處尤其是陰部,跳蚤則離開我去尋覓新的宿主。
手臂伸至極限也勾不著頭髮裡的蝨子。
眼前偌大的石板只有沙礫,連雜草都沒有。
只能等,等待獵物經過。
四肢痠麻,刺痛,到喪之知覺,不斷移動觀察反而讓關節的皮膚摩擦潰爛。
陽光曬得頭昏欲裂,石板熱的燙人。
吃進嘴裡的只有嘴皮和嘴唇乾裂流出的血。
嘴裡一直有堅硬的顆粒卡在唇齒間出不去。
女人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這宅第將她吞噬。
奴隸並不信仰神,但只要能解脫痛苦,萬物皆可成神。
我當時是這樣想的。
現在回想,她早已失去了人心。
當時的我只是一件物品,被遺忘也是不無可能。
如同被雜草掩埋的那些物件。
我卻心理僥倖的揣測是否會被餵食豬食或是餿水,像是以往的主人一樣只是為了折磨奴隸來取悅自己,滿足後就看著我們舔食這些「獎賞」。
所以,自大的我一跪就是七天,或者說大概是七天。
我很清楚跪著的其間沒有下雨,因為我的排泄物環繞在我四周,多到我能夠靠蒼蠅勉強苟活下去。
更淒涼的是腹部劇烈疼痛,似乎是得了痢疾。
晚風讓我開始乾咳,咳出血絲,全身發熱意識模糊。
脫水讓我喝不到尿,那怕尿出一小灘也是流向他處。
似乎真的要死了。
我會像那些被折磨到失去心智的奴隸一樣嚼食自己的血肉嗎?
失去了一切,連只是活著都辦不到。
絕望的時候會只有回想起痛苦,戰爭的痛苦,酷刑的痛苦,傷口化膿的痛苦,飢寒交迫的痛苦,被迫離鄉背井的痛苦。
明明過往珍愛熟識的一切都在痛苦之下模糊不清,那女人的身體卻記得清清楚楚。
瞪大的金色眼睛和吸引目光的黑色瞳仁,長春藤般的金髮糾纏生長。
河谷般的鎖骨和肋骨交錯,和那像是發酵麵團一樣的乳房。
金色的恥毛像是麥田沿著腹部向下延伸,直到。
她的陰部,肉色的,但是很粉嫩。
像屠夫現宰的肉還未放血,也像是切開的桃子。
會抖動,會彈跳,那一粒肉色的突起會掀起肉膜後輕微的膨脹。
積水的樹洞,還有奇妙的味道,可能是只有女人才有的味道。
還有她的聲音。
為甚麼死前會想起這女人?
一切的罪魁禍首。
難道她的裸體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嗎?
我的故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對我來說都不是嗎?
男根腫脹疼痛,比此刻所有的痛苦還要清晰。
好不甘心。
難以瞑目。
魔女,蠱惑人的魔女。
是妳消除我的記憶嗎?強行讓我記住妳。
為甚麼?
「又射出那些白色的黏液。」
「還好我研究過了。」
「這是精液,只有男人才會產出這些東西。」
「情慾極致的產物。」
「然後這些東西都儲存在這裡…然後再從這裡運輸…」
好痛!好痛!
「咻—」
手指畫了拋物線。
「你對甚麼產生情慾?回答我。」
「女人…」
不要踩!不要擠壓!要破裂了!
「誰?」
好痛!好痛!好痛!痛!
「妳!是妳!」
「……我?」
「你…對我…情慾?」
「為甚麼?」
「因為…因為…」
「吵死了!不要哭!」
磅!
那是可以踢斷肋骨的一擊。
「為甚麼?說!」
鋒利的指甲輕易地滑開我的皮膚。
「我覺得妳很漂亮,死前滿腦子都是妳。」
「……這樣啊。」
「這樣啊。」
「我很漂亮。」
「我很漂亮!」
「你覺得我很漂亮。」
「漂亮的我是你情慾的極致。」
「也就是,你想跟我……」
「噁心。」
磅!
「你好噁心。」
磅!
「禽獸。」
磅!
「噁心。」
磅!
「嘻嘻嘻嘻〜」
磅!
「哈哈哈哈!」
「……你知道嗎?」
「書上說要讓發情的動物溫馴,最好的方式就是閹掉牠。」
「把這個骯髒的東西……」
「喀擦—」
冰冷的手指夾住腫脹的男根狠狠的擰著。
「快死了嗎?」
「不行。」
「我不允許。」
「要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因為你是我的東西。」
「我的。」
「永遠都是。」
當時我昏了過去。
醒來後新的傷口都恢復,身體也康復不再咳嗽。
但是,若我當時識字有機會去圖書館查詢文獻。
這可是堪稱神蹟的魔法,用血緣傳承的魔法。
禁忌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