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嗅了下身上的味道，便拿了條破布沾濕，半脫衣服擦了下身子。

其他人正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八成是在想我是不是故意讓自己看起來這麼狼狽。但我同樣也在觀察他們。

布魯法身上乾淨的出奇，而蕾塔則是有股香味，前者應該會有森林氣味，後者則是有著油脂味才對。

即便是現在，彼此間仍然是互相試探著；賈恩抱著胸，斜著眼看著眾人，莫瓦吉爾則靜默如影，無法揣測他在想什麼。

「我們又要等你一個嗎，隊長？」

賈恩語氣中帶著一如既往的傲慢。

「明天再出發，休息一晚」

「啊呀，不愧是隊長，讓我們提早適應睡在地上」

床鋪早已被拆光，我們只能將就躺在小屋地板上。蕾塔將視線從我身上移向地上，皺著眉頭拿出她自己的寢具，並用熟悉的速度將簡易床鋪組起。

「有時間講這些，還不快點把毯子拿出來」

「是是，隊長你說的算」

保持著吊兒郎當的樣子揮了揮手，布魯法早就拿出鍋來煮起晚餐，蕾塔則是將自己的床鋪推到布魯法旁，直接看向鍋內，聊著等下吃什麼。

這晚沒什麼特別的，甚至與往常無異，只是彼此眼神都有些怪異。

這種氛圍實在很難睡得安穩，所以我隔天清晨就早早起床。

這時是輪到布魯法守夜，他正坐在板凳上眺向遠方林中。

「現在還沒到換班的時間」

幸虧四周靜得出奇，他的聲音才能被聽清。

「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研究地圖」

他點了點頭就直接鑽進毯子，過不久就沒了動靜，我則是接替他的工作。

沉浸在思考中讓時間過得飛快，感覺沒多久就看到賈恩爬起來，並走到我後頭。

「哼，連現在要去哪都不知道」

這話讓人惱火，但也沒說錯，委託人叫我們去查薩魯曼的軍營，卻什麼情報都不給。但我們只是普通的小隊，怎麼會有軍事情報，就算找情報商也問不到。

「就只能慢慢探查了，等下預計走這條路」

那不能說是路，只能說是曠野或者說險路。但即便沒有太多艾辛格的情報，還是能多少知道地形。考量到地形遮掩與視野，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路線。

目前先到艾辛河附近搜索，只要不要去渡口附近應該就不會遇到危險吧。

「我們靠你了啊隊長，希望你的直覺不要出錯」

我微轉頭斜著眼瞥了他一眼，那嘲諷樣仍是掛在臉上。

「再怎麼樣也是布魯法有資格提異議，等下旅程還得靠他」

這時可能是因為我們交談的聲音，又或者是射入屋內的陽光，其他三人也爬了起來。

可能是我們談話的聲音，或是晨光透入，其他三人也陸續醒來。我吩咐他們開始整理裝備，並指派賈恩幫布魯法打包。我則拿著地圖，走到布魯法身邊確認路線。

雖說他之前是獵師，不是地圖學家，但透過我的描述地形與氣候，多少確認這路線沒有太大風險。

交談完後也差不多整裝完了，除了賈恩那張臭臉外，其他都很好。雖然還是有些想讓蕾塔把她帶的一堆工具給放下，但想到那是她手藝的前提，便放棄這想法了。

交談完畢後，隊伍也整裝完畢。除了賈恩那張永遠欠揍的臉外，一切都還不錯。雖說仍想勸蕾塔減些工具，但想到那是她技能的根源，也只好作罷。

我們目前位於艾辛河北方十日腳程，但真心希望不用走這麼久就能遇到目標。

「出發」

我們跨出小屋時，陽光從林梢灑下。布魯法如常作為我們的眼睛與耳朵，先行如風般到遠處探路了，他踏過的地上同樣看不到任何足跡。

我則走在中間，背後是賈恩和蕾塔交談與小爭執的碎語。莫瓦吉爾則像影子般沒入陰影中，只在偶爾轉頭時才知道他始終跟著。

「隊長，你對前幾天的戰爭知道什麼嗎?」

那唯一的女聲明顯來自蕾塔，她背著滿身裝備與工具袋，身形瘦弱得讓人懷疑那力量從何而來。

只是在我開口前賈恩就搶先挑起爭端。

「你再待在工坊啊，整城都在傳這事了，你到底多久沒出門了」

蕾塔臉龐稍稍漫起紅暈，但又很快褪下。

「別忘記路上所使用的工具都是誰做的」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我連忙插嘴。

「薩魯曼攻打艾辛河渡口，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洛汗守住了」

莫瓦吉爾正要邁步時，腿部微微一震。若非他一向動作細微、行蹤難察，我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

「莫瓦吉爾，記得你曾服務某位高貴人士，對這類事情應該有經驗吧?通常戰爭會波及到多大範圍?」

「……」

面罩底下的嘴巴仍然不願意用來開口，只是將手掌向上攤開。不過多少猜的到這是什麼意思，便把地圖交給他。而他只是掃了幾眼就又遞回來。

「沒問題」

聲音平穩，音量正常，卻比布魯法還難對付──後者雖然說話小聲，卻肯把事說清楚。莫瓦吉爾則是問了也不願多說。

雖然讓人直皺眉頭，但至少代表我規劃的路線暫時算安全。

懷揣著各種不安，我繼續邁出腳步。

又幾日過去，先不說營地，連人都沒看到。雖然理應要感到高興，卻又不禁為如何完成委託發愁。

「都走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看到，搞不好那人是耍我們」

賈恩踢了腳邊的小石子，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給的是金子，不是空口白話。」

我回應道，語氣盡量平穩。

蕾塔沒說話，只是調整了一下肩上的工具袋。她的臉有些泛紅，明顯累了。

就在氣氛僵住的時候，布魯法攀著樹枝跳回我們面前。

「前面……有踩踏痕跡，不只一雙，是群半獸人。」

「風裡，煙味」

莫瓦吉爾也從後方走上前，平淡地說上這句，漆黑匕首不知何時掏出，無光的表面讓人不安。 

我立刻舉手示意安靜，並拿出地圖，比對方位與風向。

「動作輕些」

順著痕跡，我們翻過兩個小坡，終於看到一片雜亂的空地，上頭仍殘留著剛熄的營火與未收乾淨的骨頭碎片。

「應該前一晚剛離開，數量不多，可能只是巡邏隊的落腳處」

「沒見到人，我們要繼續往南嗎?」

蕾塔的聲音有些發顫，邊慢慢往隊伍後面縮。

我在腦中確認目前的位置，並掏出炭筆在地圖上記錄下來，布魯法同時推論出他們位置。

「還沒有離遠，能跟得上」

眾人看著我等待命令，雖然他們難管又麻煩，但終究是認我當隊長。

「我和賈恩對面跟上，布魯法和莫瓦吉爾則躲藏著，等我下令後動手，蕾塔沒指示就先安靜」

蕾塔緊張聽著，手中已經掏出把十字弓，那玩意讓即便是她這樣的女子都可以射穿胸甲，只可惜裝填時間太久。

布魯法舉起短弓，而莫瓦吉爾的漆黑匕首藏於袖中，看不到那把武器反令人有些心驚，但我仍鎮定地下令。

「開始追蹤，發現目標就地隱蔽，待我與敵人接觸」

賈恩雖然微皺眉頭，嘴角仍是微微揚起，表現得仍是玩世不恭。

「聽你安排，隊長大人」

「既然都清楚了，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