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陆依依第一次见到温流的时候,


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像怕怕的。


她正坐在电视旁看动画片,转过头看到热热闹闹的家门口,


那个女孩躲在大人身后低着头。


「老陆,几年不见了!」


已经是晚上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削男人,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提着几箱礼品。


爸爸和那个男人抱了下。


「还带啥礼品,太客气了!」


「我搬过来住几年,还好有你介绍这套房...」


大人们还在攀谈,


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于是她拿起旁边的玩具小熊,一溜烟跑到门口。


陆妈抱起她,蹭了下她的脸「这是女儿陆依依,今年三岁,你还没见过吧...依依叫声叔叔好。」


她扭了扭身子从妈妈怀里挣开,她喜欢妈妈抱她,但她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东西。


她站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叔叔好!」


说完她便从男人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女孩。


大人们的谈话声变成嗡嗡的背景音。


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脸小小的,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向前一步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这个小女孩的胳膊,张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有点瘦,她能摸到骨头,


她吸了口气,闻到一股香味。


这个香味有点像她喜欢偷吃的薄荷糖。


女孩被抓住胳膊时吓了一跳,挣了一下没挣开,抬起头,吐出含混的两个字:「温...温流。」


她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好看,她想和她交朋友,她最喜欢交朋友了!


「温柔?你叫温柔?那我以后叫你柔柔了」「她擅自决定了这个名字。


她递出怀里的玩具小熊,「柔柔!和我的团团是好朋友!「


玩具熊被塞进柔柔怀里,她抓住柔柔的手腕,


「我们来玩,我房间里有好玩的!」


她抓着柔柔往她房间走。


可她还没走两步便被妈妈拦下,


妈妈蹲下身子,「宝贝,该睡觉了,明天宝贝还要去上学呢。」


「我...我不想上学,明天我想和柔柔玩!」


她不喜欢上学,虽然幼儿园里有她的小伙伴,但是没有她的玩具,她不喜欢。


「柔柔,明天再一起玩好吗?」妈妈转头问柔柔,柔柔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看柔柔点头了,只好撅着嘴放开她的手。


妈妈不让她和柔柔玩,还让她明天上学,她决定不理妈妈了,转过头跑回房间。


—————————————


温流第一次见到陆依依的时候,还有点晕晕的。


她的脑袋处理不了太多信息。


赵姨说她笨,她也觉得是这样。


过去三年她基本只见过赵姨和爸爸,她第一声妈妈是对赵姨说的,


她以为赵姨是她的妈妈,但赵姨说她不是,她是爸爸找来的保姆,


她很久后才知道什么是保姆,保姆就是照顾她的人。


她见爸爸的次数不多,爸爸对她说的话也不多。


今天她被爸爸从她的房间带出来,爸爸只是对她说:


「温流...今天搬家了,记得带上你的东西。」


她什么都没带,她没什么玩具,也不喜欢玩具。


她最喜欢的是赵姨给过她几本小画本,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她原本想问问能不能带走,但今天没见到赵姨,她没机会问。


她只带出了她最喜欢的白色小裙子。


之后便是上车,坐车,下车,上楼。


她有点晕,有点想吐,却没和爸爸讲。


她跟在爸爸身后,赵姨说他是爸爸,他会保护她。


她知道什么是保护,就像画本里勇敢的鸡妈妈保护小鸡,小鸡待在妈妈羽毛底下。


但她也不知道什么是保护,她只能跟着爸爸走。


站在陌生的门口,爸爸对她说了些话,


「爸爸在这边做生意,你就先在这里住吧...邻居是你陆叔叔,爸爸年轻时候的朋友。」


温流听懂了,她会的话不多,只有画本上的一些字,是赵姨教她的。


她其实有点怕爸爸,没敢抬头,只是低着头数鞋上的纽扣。




她见过的人不多,那个突然窜到她面前的小女孩吓了她一跳。


她穿着可爱的粉裙子,戴着草莓发卡,


可爱,香气,柔软,她知道的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放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她好像画本里的天使,身上有股牛奶的香味。


这个天使叫陆yiyi吗?她刚才好像听到了这个名字。


陆yiyi突然抓住了她,她吓了一跳,除了赵姨和爸爸,这个小女孩是第三个碰到她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没有和同龄人说话的经验。


小女孩肉肉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她感觉挺暖和。小女孩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知道,她还知道怎么念。她不喜欢讲话,原本也不想说话,但胳膊上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她不说就不会放开。


她只好努力说出口。


她的名字叫温流。


这个名字也是赵姨告诉她的,赵姨还握着她的手教她怎么写。


可眼前的小女孩叫她柔柔。


柔?是温柔的那个柔吗?


她想纠正却没有勇气,爸爸叫她温流,赵姨叫她小姐,还没有人用其他称呼喊她。


接着小女孩便说和团团当朋友...团团是什么?


她还没能理解,但她知道好朋友,在画本里有,是关系亲近的人。


她没有什么好朋友,她要和这个「团团」关系亲近吗?


在她还没理清的时候,怀里就被塞了个棕色玩具熊,这是「团团」?


确实软软的,和它的主人一样,像个团子。


小女孩拉起她手的说要带她去玩,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有点害怕了,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太多的大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小女孩,还有她听不懂的话。


这一切她都不习惯。




那个叫陆yiyi宝贝的阿姨,应该是她的妈妈吧,


她没有妈妈,平时只有赵姨在陪她。


她们好亲近,宝贝...她没有听爸爸对她讲过。


阿姨问她明天再一起玩。


她不太懂,玩什么呢?


她没玩过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玩,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


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跑开了,只留下玩具熊在她怀里。


她应该和这个玩具熊做朋友吗?


在她拿着玩具熊不知所措的时候,爸爸拉着她出了屋子。


楼道里很安静,爸爸转身开了门,她跟着爸爸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像她上一个房间,干干净净的,她很喜欢。


「待会赵淑芳就来了...爸爸先去忙了」,爸爸看着她的眼睛说话,但她总感觉爸爸在看别人。


赵淑芳...她知道爸爸在说赵姨。


赵姨要来了吗?她有点开心,赵姨对她很好。


她有一大堆事情想问问赵姨,她的新家,那个叫陆yiyi小女孩。


以及...她低下头。


以及她手头这只可爱的玩具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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