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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依依一直不喜欢上学，

当她知道上完幼儿园之后还得上小学后伤心了好久。

但今天是上小学的日子，

她却很兴奋。

因为柔柔会和她一起上学。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

有想过柔柔和她一起上学会怎样。

她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上课，

一起做游戏，一起等放学。

妈妈很早就来叫她们起床了。

没错，是她们。

之前柔柔每天和她一起睡，

但她醒来的时候柔柔就走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

爸爸妈妈给她们买了个上下床，

她在下铺，柔柔在上铺。

柔柔还是会晚上偷偷和她一起睡觉，

天亮的时候柔柔会回到上面。

不知道柔柔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反正妈妈来叫她的时候，

也会叫上面的柔柔。

她们不仅睡在一起，

在她的房间里，

妈妈给柔柔买了和她一样的小桌子，

她的一半衣柜也会放柔柔的衣服。

她们可以一起吃早饭，

妈妈会给柔柔做和她一样的饭。

她好开心，

柔柔变成她的妹妹后比之前离她更近了！

妈妈给她和柔柔一人背了个小书包，

坐上了车，她们坐在车后座。

她发现柔柔好像有点紧张，

脸白了一点。

她握住柔柔的手。

「柔柔怎么了，你不喜欢上学吗？」

她不喜欢上学，柔柔应该也不会喜欢，

但她和柔柔在一起，她们能做好多好多事。

「没事的，下了课我们可以一起玩。」

依依看着她「依依...不是的，我...我有点难受。」

妈妈回过头问：「怎么了柔柔，是有点晕车吗？这里有晕车药」

柔柔嗯了一声。

晕车？晕车是什么感觉，

她坐过很多车，

还没晕车过。

「妈妈妈妈，晕车是什么？」

「晕车就是坐车会难受，会恶心想吐...就像你发烧的时候」

发烧？

柔柔发烧了吗？

发烧好难受的！

她看着柔柔的脸，探出头，

她的额头慢慢贴到了柔柔的额头。

柔柔向后躲了一下，又立刻没再动了。

稍微有点热，

但好像不是很烫啊？

「傻宝，晕车不会体温高的，就是单纯难受。」

是这样吗？

她有点紧张「柔柔，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的依依...」她发现柔柔的脸有点红，

真的没事吗？

她又拿起柔柔的手，摸了摸掌心，湿湿的，

柔柔有点出汗，

她发烧的时候妈妈说只要出汗就会好。

那应该是没事，

但她还是担心，

紧紧盯着柔柔的脸，

甚至今天要上学的事都被她抛在脑后。

以至于妈妈说下车，

她才反应过来要上学了。

妈妈说「柔柔看起来很难受啊，那就早点学骑车吧，学校离家不远。」

骑车吗？她还不会骑车，柔柔要学吗？

她还没回过神，

妈妈已经拉着她进了校门。

她这才意识到这所学校和她之前上的学校完全不一样。

校门很大很大，

有好多好高的房子，

还有好多好多人，

校门口也有好多像她一样被家长带着的小朋友。

她有点害怕，紧紧拉住了柔柔的手，

柔柔回握住她，她才安心了点。

妈妈带着她穿过校园，上楼，走进教室，

她看到了一大帮小朋友一人坐在一个座位上，

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有的小朋友还在哭，

吵吵闹闹的，

妈妈把她和柔柔带到了靠窗的挨着的座位上，

整了整她的衣服，

说「宝贝记得听老师的话，照顾好柔柔，放学妈妈在门口接你。」

她不喜欢这里，

这里又吵又陌生，

她本来想和妈妈撒娇，

可妈妈让她照顾好柔柔...

她转头看柔柔，

柔柔安安静静的，

一句话都没说。

对！

她也是刚知道呢，柔柔以前没上过学呢！

她可是柔柔的姐姐，

她要照顾好柔柔！

她点点头，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

「柔柔别怕，这里和我之前上学的地方不一样呢，但我们也能一起玩。」

她对着柔柔说，

看着她的眼睛。

「依依...我...我不怕」

柔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真奇怪，柔柔手上的温暖驱散了她的紧张，

明明是她想安慰柔柔，

可反倒是柔柔让她平静了下来。

没事的，有柔柔在。

她放松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小朋友，

这些小朋友肉眼可见的紧张，

还有几个拉着妈妈的手哭，

不让妈妈走，

好吵哦！她和柔柔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和柔柔真厉害，

一点都不怕。

她看着热闹，

幸好刚才她没和妈妈撒娇，

不然就感觉有点丢脸了。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突然发现离她隔着好久的位子上，

坐着个眼熟的人。

好像是眠眠！

她很兴奋，情不自禁地喊「眠眠！」

那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

果然是眠眠！

好耶！

她和眠眠还能一起上学！

眠眠看了她一眼，

对着她挥挥手。

又稍微偏了下头，

是在看柔柔吗？

她转头看柔柔，

却发现柔柔低着头。

她猛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幼儿园毕业的时候，

她叫了眠眠来她家玩，

可柔柔...柔柔好像不喜欢眠眠，

柔柔还哭了！

柔柔是又不开心了吗？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拉了拉柔柔的手，

「柔柔...那是眠眠...上次...」

柔柔抬起头，弯了弯眼角：

「没关系的依依，我...我不讨厌眠眠」

真的吗？那太好了！

如果柔柔不讨厌的话，

那她们能一起玩了！

她以前一直想过柔柔、眠眠和她一起玩游戏，

可柔柔会喜欢和眠眠一起玩游戏吗？

柔柔只是说不讨厌...

她脑袋里又在想这些了，

这些问题一涉及到柔柔她就不由得多想，

可能是因为柔柔是她的妹妹吧，

她要照顾柔柔！

——————————————

温流一进教室就看到了那个眠眠。

她的记性很好，

她坐在柔柔身边，

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第一次见到眠眠的她情绪失控，

甩开了依依的手，

她甚至让依依哭了！

那个晚上的痛苦她记得很清楚，

那份嫉妒如潮水，

吞没过她的心，

即使被依依的温暖驱散，

仍然在她的心里留下褪不去的斑痕。

但是，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甩开依依的手了，

因为依依说过，

她已经是依依的妹妹了。

她压根不懂怎么当一个妹妹，

书上没教过，

她也没见过。

但是她明白，

妹妹是比朋友更紧密的关系。

她比依依的所有朋友都离依依更近。

这个念头扎根在她心里，

让她的心得到了暂时的宁静。

而且，她很快就明白了妹妹这个身份的意义，

她可以全天都和依依一起玩，

她可以和依依一起吃三餐，

依依的房间里有了她的床，她的桌子，她的衣柜。

依依的房间曾经是她梦想中的地方，

现在这里是她们的房间，

她住在了梦里。

她再也不用每天早上起床看着依依的睡脸默默离开，

再也不用每天坐在那个冰冷的屋门口数着时间等依依放学，

再也不用突然被可能会失去依依的念头包裹，

害怕到难以呼吸。

甚至在依依拉她手的时候，

她能努力抬起头，

对依依说她不讨厌那个眠眠。

她知道依依在想什么，

依依喜欢和所有人当好朋友，

喜欢好朋友一起玩，

当然不喜欢她的好朋友之间出现矛盾，

更别说是妹妹和好朋友。

她不能让依依担心，

于是只能说不讨厌。

这当然是假话，她对依依说谎了。

她不该对依依说谎的，

可她根本不想看到那个眠眠出现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和那个眠眠和睦相处，

仅仅是看到眠眠，

就足以勾起她对那个晚上的所有回忆，

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

但是，

依依握着她的手。

这双手好温暖，

依依是天使。

今早出发的时候，

她又一次坐上车。

她记得很清楚三岁的时候坐过一次车，

那是她第一次见依依，

连带着那天的所有记忆她都时常翻出来咀嚼。

她记得那时坐车的难受，

因为那天这份难受是被依依身上的牛奶香味冲散的，

坐车的难受记得越牢，

那份香味越清晰，

那份回忆也就越温暖。

她后来才知道这是晕车，

她竭力忍着呕吐的欲望，

直到依依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依依的大眼睛近在咫尺，

她能看到依依的小翘鼻子，

鼻尖离她的鼻子很近很近。

又是这股牛奶的香味，

这股香味从她的鼻腔涌入，

驱散了她的所有难受，

一股热意从她后脑蔓延至全身，

她感觉好像有点出汗。

是因为她紧张吗？

应该是的，

她一直幻想过能和依依一起上学，

今天终于能够实现。

她确实很紧张。

出生以来，她

见过的人不超过三位数，

学校是一个很多人在一起的地方，

她没有和一群人待在一起的经验。

但她不害怕，

因为依依在她身边，

三年前，依依说过会保护她，

她记得很清楚。

她不知道依依还记不记得，

但这个承诺驱散了她的害怕。

就算是学校门口人流涌动，

就算是高大的建筑物让人胆怯，

就算是教室里吵吵闹闹还有哭声，

她也没有害怕。

但当她看到眠眠的时候，

她却害怕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眠眠会在这，

不，她知道。

这意味着未来几年她们都会在一个班级。

她不知道眠眠这个人如何，

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不知道眠眠对依依是什么看法，

对她是什么看法。

依依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眠眠，

但她看到眠眠注意到了她们。

但眠眠并没有和依依打招呼，

这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希望依依发现不了眠眠和她们在一个班。

但这不可能，

依依很快就注意到了。

依依甚至在顾及她的感受，

依依也想到了那天晚上了吧。

不能这样下去，

她不能让依依因为她感到尴尬。

无论如何，她必须和眠眠打好关系。

起码在依依面前，她们必须当好朋友。

该怎么做？她不知道。

她没有除了和依依相处以外的经验。

她只能观察。

来上学前她很紧张，

学校她只听依依讲过，

只在书上看过。

她和依依坐在靠窗的同桌，依依还在左右张望，

上课铃响了，进来个成年人，

讲了几遍安静后说她是苗老师，是班主任，教语文。

苗老师发了各科课本就开始讲课，

她翻开语文课本看了看，

有拼音教学，一些汉字，几首儿歌和短篇故事。

都能看懂，至少比她给依依讲的浅显。

她又打开数学课本，都很简单。

这让她有些安心，虽然学校让她很陌生，

但至少这些书她能看懂。

就在她翻阅其他课本的时候，

依依拉了拉她，小声地说

「柔柔~好无聊啊，老师讲的没你讲的故事有意思」

她有点想和依依聊天，

但苗老师已经看了过来，她赶紧捂住依依的嘴，

上课要保持安静，一上课老师就提了。

虽然也有小朋友在悄悄讲话，

但她觉得这种时候得遵守规则。

下课后前后左右的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聊天，

依依果然很厉害，嘴巴不停，

很快就有小伙伴围在她们座位旁讲话。

她躲在依依旁边，

好奇地看依依是怎么和其他人聊天的。

「哇，你好好看！我们做好朋友吧」

谁？什么好好看？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

才注意到依依旁边有个小女孩不是在和依依聊天，

而是在说，和她当好朋友？

依依转过头看她，

眉毛皱了一下。

依依不开心吗？

她可不想依依皱眉。

朋友什么的她不需要，有依依就够了，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依依突然抱住了她的肩膀。

依依离她好近，

这是依依的气味，好香好软。

依依很少主动触摸她，

一直都是她趁着晚上一点点时间触碰依依。

在家最多也只是靠在一起，

今天早上在车上依依用额头碰她，

已经让她很是惊喜了。

依依也很少在外面像现在这样抱住她，

在她记忆里基本没有过。

她们最多只是拉着手。

如果可以，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抱住依依，

但她不敢，

之前她们是朋友的时候，她小心地克制，

晚上触碰依依是不对的，作为朋友不对，

幸好叔叔阿姨没有发现。

作为妹妹呢？她不清楚？

现在她是依依的妹妹，

她能随心所欲地抱住依依吗？

她贪婪地吸着依依的气味。

她听到依依对着周围的小朋友说

「这是柔柔，是我的妹妹！」

她好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开心。

她是依依的妹妹，

这句话依依每说一次她都很开心，

现在在这些小朋友面前依依说这句话，

更让她开心。

她心中窃喜，无论如何这些小朋友最多都只会是依依的好朋友。

而她是依依的妹妹。

她们很快就会明白依依是美好的天使，

而她已经占据了离天使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