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姆姆……以囊屆的給貧來郭，仄終慈固粘獎改傳至尼格吧。不夠政改至比較幾觀吃米果桃樂絲……（以人界的水平來說，這種食物勉強還算是及格吧。不過朕還是比較想吃米諾陶諾斯……）」

「拜託妳要吃飯還是批評先選一個啦，這樣完全聽不懂妳到底在說啥？」

「沒幹靶，賊告朕囔宅把診逆槓類拜辜柳鳥智障。（沒辦法，誰叫朕剛才把神力浪費在無聊小事上。）」

妳剛才一定是趁機偷罵我智障對吧。

才剛回到家裡不久，黑蒂絲就像是餓瘋了一樣，一口氣將漢堡跟三明治全往嘴裡塞。雙頰大幅鼓起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小鬆鼠般，看的我沒差點想爆笑出來。

實在很難想像，眼前擁有一副天真可愛模樣的小女孩，跟剛才在超商裡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竟然會是同一人。

人不可貌相，果然很適合用在這小鬼身上。

「雖然料理手藝完全比不上塔娜，但畢竟是低等生物做的，朕也只好將就一下了。」

「都吃了別人一堆東西還說這種話，小心會遭到天打雷劈喔。」

看著黑蒂絲將所有的食物一掃而空還如此傲慢的模樣，我超想詛咒她立刻噎到。只可惜黑蒂絲的食道似乎大到可以吞下整頭牛的樣子，於是這個願望自然就落空了。

「對了，妳說妳是神明對吧，那麼神明又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黑蒂絲投出「你連這也不知道啊？」的視線回瞪，只是口中還嚼著起司牛肉漢堡的模樣，害我拚了老命想要憋笑。

「咕嚕──如果用一句話來說明，就是萬能的存在。」

把漢堡吞下肚之後，黑蒂絲卻給了我一個似懂非懂的回答。

「你對希臘神話的概念瞭解多少？」

「……大概記得一些吧。」

以前我曾經迷過上世紀的古早動畫，當時就有一部動畫跟希臘的神話故事有關。當時還一時興起去調查。

只不過真正的神話故事實在太過冗長又雜亂，角色之間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沒多久我便宣告放棄。

但最基本的奧林匹斯十二神，我倒是有些印象。

──可是問題就是在這裡。

「我記得……神話裡的冥王黑帝斯，應該是一位男性神吧？」

而眼前這位小女孩，與神話裡紀載的冥王模樣，根本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要不是親眼見過黑蒂絲可以自由把人殺死跟復活的本領，恐怕我也當她是在說笑吧。

「喔，看來你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笨嘛。這樣就好說明了。」

這小鬼說的話還是一樣欠揍……我只好忍住手中的拳頭。

「你所說的那一位，應該就是上一任的冥王『黑帝斯』，而朕是他的後繼者，同時也是第十三代的冥王『黑蒂絲』。因為男女有別，所以朕才會以『黑蒂絲』之名自稱。」

我完全聽不出兩者之間有何差別啊……

「也就是說，神明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

「廢話。不僅如此，打從地球還在處於隱生代時，眾神就已經在地球上架構『眾神領域』了。」

「隱生代？」

「就是距今45億6717萬年前啦，這點常識也該有吧。」

平時不愛讀書的我，會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嘛。

「原來是這樣啊……不對啊！那不就是地球剛形成沒多久，就已經有神明的存在了！」

（那神明該不會都是外星人吧？）

「外星你個大頭鬼啦，當年的眾神也是從地球裡誕生出來的產物啦。」

擁有讀心術的冥王當場吐嘈。

「只不過，在地球生物逐漸演化之際，眾神因為基於法令而不得再幹涉地上生物的演化，所以便搬遷到其他世界去了。像人類所知的冥界、天界、海界、異界等等，全都是屬於眾神領域的領地喔。」

這讓我越聽越糊塗了。

「順帶一提，因為無法在地球設立連結點，所以眾神們都是從月球附近穿越過來，然後登陸地球喔。」

就像這小鬼撘隕石過來，然號把我給撞死是吧。

「那為什麼會搬到其他世界去呢？」

「因為眾神當時對地上生物幹涉太過火了，而導致闖了不少禍的緣故──雖然也間接讓人類的文明迅速發展起來就是了。舉例來說，像是火神赫淮斯托絲曾經讓福爾坎火山爆發，而間接讓人類學會如何使用火。其實說穿了，那傢夥只是單純想看人類受驚嚇的反應為樂。」

「……還真是個搞不清楚究竟是好心還是惡意的傢夥？」

「不過他還算好。在朕之前幾代的冥王曾經讓隕石墜落在白堊紀時代。原因是他嫌那些恐龍太吵了。」

「就為了這個原因就讓恐龍滅絕！那些恐龍也未免太可憐了吧！」

這一刻我開始同情恐龍們的下場了。誰叫我也是隕石之下的受害者，就連兇手同樣也是冥王，只是不同一個人罷了。

「沒辦法嘛，誰叫當時眾神個個都是脾氣乖張又自為中心的存在。據說起因是當年在亞特蘭提斯大陸裡，因為波賽頓跟特拉洛克之間的戰爭，導致海嘯與暴雨的侵蝕下而沉沒滅亡。」

「原來亞特蘭提斯的沉沒真相是這樣喔……那他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還不是因為特拉洛克打牌總是出老千的緣故。」

「竟然是為了這種原因！」

因為打牌糾紛而導致古文明的毀滅，這種理由會讓人啞口無言耶。

「於是後來便頒布了法令限製眾神，但還是有不少神明偷偷跑到地上去與人類接觸。像你現在所知道的希臘神話，以及北歐、羅馬、中國、日本、埃及、印度、巴比倫、凱爾特、瑪雅、阿茲特克等眾多神話，其實全都是當年眾神與人類接觸的結果。只是在信仰上有些差別就是了。」

順帶一提，就連宗教也是一樣。

「原來這個世界的演化，背後還有這麼多典故啊……」

若是將黑蒂絲這段話錄下來，並且發佈出去的話，大概會讓爭論數百年的宗教派與科學派全都當場無言吧。

只不過會被批評是惡作劇的成分比較大，所以我並沒有這麼做。

「可是神明跟人類接觸不是會造成問題嗎？」

畢竟最近新聞偶爾會提到有些宗教信徒自稱看見了神明而鬧出不少話題。不過平時我都沒在看新聞，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雖然眾神法令有『諸神不得隨意與非神之世界有太多接觸』的規定，但遊走在法令邊緣的眾神也不在少數就是了。反正只要不被發現就沒問題了。」

「立刻給我去叫眾神重新修改法律啦！」

看來眾神也跟人類一樣都很喜歡鑽法律漏洞。

「欸，別直接了當否定眾神的功績行不行。別忘了，人類之後能夠順利成為君臨世界頂端的生物，也是因為背後有眾神推波助瀾的結果呢。」

「像是巴別塔造成的語言分裂？還是像十字軍東征那樣的宗教戰爭？」

「那……那算是人類自己胡搞瞎搞的結果，跟當局無關。」

真是典型的官方撇清責任說法……

還有妳的眼神遊移了喲。

「算了，我換個問題。妳說的繼承『冥王』名號又是怎麼回事？」

「每位神明其實都有個與名號相符的職位──雖然都會有所衝突。當上一代繼承相關之名號的神失去神力或是被剝奪其神的資格之時，就必須要有下一位繼承此名號的神才行。」

「……抱歉我聽不太懂，可以再說得更簡單一點嗎？」

「朕都說得這麼明白還搞不懂，還是你被隕石砸破頭，然後智商退化到人猿時代？」

黑蒂絲睥睨的語氣讓我沒差點衝口說出「就是被妳那顆隕石害的！」的發言，但還是決定不要多嘴比較好。

因為這樣說，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個笨蛋了。

「那以朕來舉例，朕的上一代冥王黑帝斯就是因為年紀大了決定退休，於是朕就繼承了『黑帝斯』這個名號喔。」

「那我可以順便問一下上一代冥王是在什麼時候退休的？」

「大概是在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沒多久吧……喂！如果你鬥膽想推測朕的年齡，小心朕現在就當場給你死！另外別把人類的年紀跟眾神劃上等號，神明的壽命可是很長的。」

黑蒂絲一怒，便隨手將放在桌上的電視遙控器直接砸過來。

真不愧是冥王，暴力程度首屈一指……

雖然我真的有在暗中推算黑蒂絲的年紀啦。

（該不會是冥界已經沒有人才，所以才會讓小鬼來當冥王吧。）

誰知這個念頭才一興起，馬上又換來黑蒂絲的招牌空中半月前空翻踵落，頓時讓我腦袋中招。

「事先告訴你，冥王的繼承標準是根據能力跟品德來決定的。不只是冥王，所有的眾神都是用此一標準。跟朕的身材體型毫無關聯！跟朕的身材體型毫無關聯！更何況朕早已是社會人士的年紀了！更何況朕早已是社會人士的年紀了！因為很重要所以朕才會說兩遍。再亂想就給你死！」

「是……對不起……小的知錯了……」

我又忘了黑蒂絲還有讀心術這種設定。

雖然不知道根據在哪，但至少可以確定這位外表年齡還未達少女標準的黑蒂絲，確實具備了成為冥王的標準──

可以輕易奪取人類靈魂操控生死的本領……

以及玩弄人類靈魂的陰狠與殘暴的本性……

這傢夥絕對是冥王的不二人選。

「不過話說回來，妳所說的『冥界』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

據大眾印象中，冥界多半都會聯想到地獄才對。

「都不是。」

黑蒂絲又咬了幾口火腿三明治後繼續說明：

「『冥界』其實指的就是『死後的世界』，是世界上生物死後的歸屬。天堂地獄一詞只是你們人類創造出來的一種代稱罷了。」

「死後的世界啊……該不會像有牛頭馬面之類的審判官在裡面吧？」

「你說的是其它的冥界組織吧。」

「還真的有喔！」

不理為我的反應，黑蒂絲接著說：

「以朕旗下的冥界『塔爾塔羅斯』來說，負責冥府統整運作與決策的就是死神與睡神，主要業務則是由三大判官輪流處理。此外還有行政部門、作業部門、營運部門等各式各樣的後勤業務，而且還各有專業神士負責呢。」

專業神士？……啊，是指專業人士吧。原來那些傢夥也是屬於神的一族啊。

看來冥界的治理方針似乎跟一般公司差不了多少。

「聽起來妳的手下好像包辦了全部的運作喔？」

「那是當然，他們再怎麼說也是朕的下屬，當然要有兩把刷子才行。」

聽著黑蒂絲得意說著，卻讓我想到了某個疑點。

「那妳這個冥王又是負責做什麼的？」

「…………朕當然是負責監督管理這些部下嘛。」

「也就是說……妳都不用做任何工作囉？」

「────」

黑蒂絲僵住……

「…………」

我也跟著沉默……

「……該不會……？」

「要、要你管啊！你們人類的董事長還不是只會出一張嘴而已！」

像是想要宣洩不滿般，黑蒂絲用力跺地，地板塊似乎凹陷了幾公分。

「而且每次朕想要有所作為的時候通通都被底下否決掉，而且理由還說什麼『這些還是過幾年再施行比較好』、『這個方針實在是太危險了，不行』之類的話，根本就是把朕當成小孩子嘛！明明朕已經是諸神大學跳級畢業的說。」

「妳究竟在冥界裡都幹了哪些好事？」

「也沒什麼，只是朕想說為了增加冥界收入，而打算挑撥一些核武國家來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再要不然就是找些恐怖份子，然後散播可以使人類變成殭屍的病毒。」

「好在妳的手下還算有些理性……」

該不會歷史上的世界大戰跟歐洲的黑死病，全都是這傢夥在暗中搞鬼吧？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算什麼。因為朕接下來要幹一番大事業，保證一定會讓那些下屬們敬佩不已。」

說著像是有大頭症的三流演員才會說的話，讓我不禁懷疑：

「該不會妳會住進我家，也是這個原因？」

「沒辦法嘛，誰叫朕原本在人界的據點被那個臭女人給毀掉了，所以才會臨時想到住在這裡。」

看來這小鬼真的是十分遭人怨。

想想自己還真是有夠倒楣。先是莫名其妙的被隕石砸死一次，然後又得被迫收留一位來歷超勁爆的小女孩住上幾天。

這已經不單是一句「運氣真糟」就可以簡單帶過了……

不是說有這一條『諸神不得隨意與非神之世界有太多接觸』的規定嗎？或許黑蒂絲並不是走在法律邊緣，而是直接違法才對。

「為了預防萬一，我想先知道一下妳所說的大事業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你這傢夥問題還真多耶……」

「因為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又掛掉。」

儘管黑蒂絲已經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但她還是決定說明一下。

「朕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要找一個人──正確來說，是逃到人界的其中一位神明。」

「……這樣就算大事？」

「廢話！因為那傢夥對朕十分重要，他可是朕邁向成功的一道祭品呢。」

這傢夥還是一樣不改殺戮的惡魔本性……

但至少總比她去做些毀滅世界的宣言還要好多了吧。

「順帶一提，那傢夥十分膽小、又很神經質，一躲起來就十分難找。因為是機密事項所以朕先不說出那傢夥的名字，反正你也沒必要知道，只要替朕注意就好。」

「……我連那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這叫我怎麼去注意哩？」

連那麼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如此隨便，真搞不懂妳這冥王到底是怎麼當的。

「總之就是這樣，朕給你的情報已經夠多了。剩下的自己去想。」

強硬擺出了中止提問的態度之後，黑蒂絲用她那純白的小手隨便揉了揉三明治的包裝袋，便一把拋向一旁的垃圾桶，但是包裝袋卻只是碰到垃圾桶的邊緣便彈了出來。

「……朕肚子又餓了，還有沒有吃的？」

面對如此尷尬的場景，黑蒂絲竟然還裝作視而不見，整個人一溜煙地跑向廚房探險去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過去把掉在地上的垃圾重新丟回垃圾桶裡。

 

「喂，愚民，那個是什麼啊？」

「拜託妳別擅自亂開別人家的冰箱啦。」

當我也來到了廚房時，只見黑蒂絲瞪著雙眼，興致勃勃地望著冰箱角落裡唯一一個物體。

那是一個用塑膠杯裝著黃色固體狀食物，底部是暗褐色，另外上頭還打上知名廠商的標記密封著。

「喔，那個是布丁啦。妳以前沒吃過嗎？」

「朕倒是吃過哥布林融合沙羅曼達風味的史萊姆果凍，但是又跟這個不太像？」

「那個光聽就會讓人倒盡胃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看著孤單放在冰箱角落的布丁，我才想起自己以前買過一組三個的布丁，當時還以為自己已經吃完了，所以並沒有再多加留意。

這也沒辦法嘛……畢竟我平時都是吃外食，根本沒有在使用冰箱。光是裡面除了布丁之外就沒有其它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據。

「原來這個是布丁啊……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那算是點心的一種。」

因為不記得究竟放了多久，搞不好過期或是變質了也不一定？但我姑且還是先說出「可以吃」的回答。

不幸的是，布丁蓋上打印著保存期限老早就過了賞味期，不過外觀倒是沒有多大變化，索性就拿它來應付這個貪吃鬼吧。

反正就算一不小心食物中毒也不是我遭殃。

更何況她是掌管死亡的神耶……總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布丁而死吧？

於是我便瞞著毫不知情的黑蒂絲撕開了封蓋，並且在冰箱裡摸出最後一根塑膠湯匙遞了過去。

至於黑蒂絲老早被表面上有如黃金般光澤的布丁給吸引，還不時地用著手中的塑膠湯匙在上頭輕輕戳了兩下；黑珍珠般的雙眼頓時閃閃發亮，就連小巧的朱唇也呈現倒三角形。

乍看之下，她真的是小鬼一個。

「布丁……布丁……軟軟的，還有彈性耶！」

「是、是啊……」

趁著黑蒂絲專注在眼前的布丁，於是我便偷偷地把封蓋丟進垃圾桶裡滅跡。

沒想到一個過期的布丁竟然還能保有光澤，該不會是加太多乙二胺四乙酸吧（一種抗氧化劑的食品添加物）？

嚴格來說，這種布丁說穿了就只是個半果凍狀的甜品，主要材料不過就是雞蛋跟焦糖而已。雖然曾有一度被爆出說添加不當原料（乙二胺四乙酸）而一度下架，但這種風行全台三十多年的產品人氣依舊不減。

比起剛才吃下的漢堡跟三明治，黑蒂絲似乎更中意眼前的布丁，而不斷上下打量。

其行為舉止還真的跟同齡小孩毫無二異。

接著她便緩緩地勺了一匙布丁出來，上頭黃色的半果凍狀物體還微微地搖晃著。

「朕要開動囉……嗯──咯！」

「怎、怎麼了……？」

 

「咯──唔──嘎──答──」

 

吃下第一口布丁的黑蒂絲在咀嚼兩口之後突然僵住不動，嘴裡還不斷地發出怪聲。

她該不會真的吃壞肚子了。

「妳……妳還好吧！」

就在我開始感到不安而上前打算查看黑蒂絲的狀況時，誰知她突然站了起來，用著足以媲美大鐘音獅吼功的內力大喊：

 

「太──好──吃──了──！」

 

突如其來的狂嘯，震到我沒差點耳鳴。

還有妳那又是閃電又是火山爆發的背景是怎麼回事啊！拜託別為了強調「太好吃了」這句話，而把家裡給燒了啊！

「柔軟滑順的口感，再加上淡淡高雅的雞蛋香味，尤其是底部那個糖漿，配合起來更是天衣無縫啊！」

「是、是嗎……妳喜歡就好。」

聽著黑蒂絲以誇張的反應，滔滔不絕地說起像是美食家的評論。

想不到區區一個布丁竟然可以完全攻略堂堂的冥界之王。

這讓我心底不禁湧出一股罪惡感。

可是看著大口吃著布丁、滿臉幸福模樣的黑蒂絲……說什麼我也不敢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