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我名字

─真正的來說,名字唯一的功用,是在刻墓碑時按字數和筆畫來當工

資的依據,個人保險也依據此一原則實施....。─

 ─爾薩市個人專業風險管理同業公會。第二次會員大會會議記錄,第

三頁,第六行,相關規定請參考附錄C。─

「你面對過誰的臉呢?」

這個問題讓在吃紫雪糕的我差一點咬不下第二口。

「活人還死人的?」我想我只能這樣回問。

「都可以。」

這個問題真是令人感到奧妙,然而....,算了,這只是「我不知道」比

較高級的用法。

「我看過死亡的臉。」究竟死亡要當成名詞還是一個可對待的客體呢

?這個問題真是令人感到奧妙。

「那樣的臉不是很無趣嗎?」很正確又一般的回應。

「沒想像中那麼糟,」紫雪糕可以繼續吃了:「跟母親打賭她活不過

六十五歲,而她也很高興的跟我賭了,你知道的,那張臉挺高興的。」

「那是你的母親啊。」

「是啊,畢竟承受的風險就是這麼多,而我的神經早就超過極限斷掉

了,上帝給我的不知算好還是壞?讓我看到的總是笑臉,不管對方活

得有多糟。」

在囉哩囉嗦的講了一堆話後,紫雪糕吃完了。

我把冰棒棍子丟到地上,那裡有一汪小小的血色之湖在等著載這個小

舟在有限空間裡到處遊蕩著。

替房間的主人清理我留下的髒亂是作客之道,只是主人還來不及看到

結果就倒下去了....,算了,放把火直接燒掉好了。

說實在話,這隻紫雪糕滿耐溶的,我只咬完第一口人就倒了,還問我

開頭所寫的第一個問題,第一口跟第二口中間差了約三分鐘,到我整

個吃完總共也只花了五分鐘。

「妳不問我的名字嗎?」我一邊將膠質汽油灑滿房間,一邊問著躺在

地上的她,最後總是得幫她做點什麼。

「不了,不過可以幫我把桌上那幾本書放上書架嗎?」她的臉上混合

著痛苦的淚水和不止的鮮血,還有帶著歉意的笑容:「我比較喜歡保

持整齊。」

她是帶著笑臉離開的,當然啦,對我的回答她的眼神中還是有點疑問

,當我邊吃雪糕邊幫她閤上眼睛時確實看到這樣的眼神還殘留著。

當然這也不是我的錯,我承認這樣的做法以「沉默至上」的職業道德

來說不是件好事,但是我是做按件計酬的,能省點不必要的麻煩就多

了一些去書店看書的時間,這點對我這個以看書當唯一興趣的人是很

重要的。

工作做完了,在點火之前先去浴室洗個臉。

「你面對過誰的臉呢?」在鏡中閉著雙眼的我繼續替死者追問著。

「誰問就是誰了。」真是個爛答案。

「那你的名字呢?」緊閉雙眼的我還是不死心。

「剛才妳不想知道的。」同上,一樣是個爛答案。

到我確認起火燃燒之後,我還是想不出有什麼經過深思熟慮的答案

會比我隨便講一講還要好的。

我的母親到現在還是活得很好,但是我的神經線斷了是事實。

所以,誰叫我的名字?這個問句完全沒意義,沒人想知道,連剛被

我在白晰頸子劃上一刀的女人也不想....。

除了我有繳錢當會員的爾薩市個人專業風險管理同業公會以外。

因為開會唱名會送我五公斤的白米,我最近沒錢吃飯,這個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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