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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特斯·卡利亚里视角）

       「霍顿？你怎么了？」

       我的神情一定很糟糕，玛格丽特总是明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最初，只是因为看到令人厌恶的行为所以出手帮忙而已。但是在那之后，玛格丽特都会向我打招呼，用灿烂的笑容。

       谁也不愿意接近的，令人感到害怕的，沉默寡言的，暗属性的我，只有从她那里才能够得到灿烂的笑容，只有她会对我笑。

       「为什么和我说话……我可是一个怪物。」

       就连母亲也忍受不了的，怪物。

       「怪物？」玛格丽特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非常地，轻描淡写。

       就好像我是怪物只是奇怪的不重要的小事。

       从那天开始起，黑红色的世界被破开了。

       记忆中母亲痛苦挣扎的连，被她灿烂的笑容覆盖了过去。即使是带着担忧神色的现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澄澈美丽。

       我天真地以为一切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是一个笨拙的人，能够让她安心依靠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我并不支持这条不寻常的道路，而玛格丽特在最初的短暂迷茫过后也选择了放弃。

       明明最开始是这样选择的，可是为什么最后改变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想要劝说玛格丽特不要继续下去。但是在那之后，玛格丽特的朋友，克琳娜·查尔斯就完全变了。

       克琳娜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被发现后的第二天玛格丽特去找克琳娜，她刚开始一句话也不说，接着又突然疯了一样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扔向玛格丽特，我立刻到玛格丽特身前将那些东西挡开。

       「等等，霍——」

       「快走！」

       我将玛格丽特拉走，之后克琳娜没有再理会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也没有去找克琳娜，我觉得两个人会这样僵持下去慢慢疏远。

       终究还是不合适，于是我去找到克琳娜问她是怎么想的，希望可以合作。

       但是她将一堆乱七八糟地东西扔过来尖声道：「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对于她而言，婚约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说起来也是，玛格丽特也说过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个女人明确表达自己爱自己的未婚夫，几乎都是用「对方十分优秀」这样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好感。

       说到底，连憧憬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于是我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该怎么做，然而不久之后院长那边找到了线索，我相信西维尔·斯图亚特的能力，所以我离开了。

       我万万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会是躺在床上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解释说明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好像在说的不是现实而是梦境一样。

       ……恰好全部离开……

       ……西维尔·斯图亚特因为王宫政治局势的恶化离开学院，留下几个手下保护玛格丽特……

       ……那些手下认为不合适所以想要让玛格丽特受到教训然后自行离开，自知不该违反命令一开始就自杀身亡……

       ……扯头发、泼冷水……

       ……玛格丽特从楼梯上摔下去……

       ——玛格丽特差点死亡。

       脚底下摇摇晃晃，我只差一点就站不住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

       要是玛格丽特离开了，我、我……

       「我把玛格丽特交给你，可是你到底在干什么！！」

       西维尔任由我扯着他的衣领，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次的确是我的倏忽。」

       「你以为一句倏忽就可以——」

       「那么你想怎么样，卡利亚里阁下？」

       「……」

       「以后我不会把玛格丽特假手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西维尔扯开我的手，「比起浪费时间关注已经过去的事，不如防范未来。」

       西维尔将他查到的东西给我看。

       ——为什么你要抢走我的东西！！

       ——明明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为什么你……

       ——……

       ……

       于是我明白了，那个女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女人。当初我并不同意玛格丽特和那个疯女人在一起，因为她任性娇纵且能够看得出是个固执偏激的人，好和我一样是危险的暗属性。但玛格丽特却坚持说她是个非常棒的朋友，所以我才没有继续下去。

       那个疯女人，她不甘心自己那个漂亮的物件，未婚夫西维尔·斯图亚特，被抢走，嫉妒玛格丽特被爱着，就算玛格丽特是唯一接受了她的朋友。

       她无法忍受玛格丽特抢走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真的让玛格丽特放弃了，也不会有好结果——那女人已经完全疯了！

       可玛格丽特偏偏不相信！

       就连流放前的最后一晚还不愿意放弃，装作一副无害的模样想要来迫害玛格丽特。我清楚地看到了她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谁知道那疯女人之后会做什么！！

       不过我没想到，他死了。

       虽然她像个疯子一样迫害玛格丽特，对西维尔也只是当成东西，但毕竟原本她才是婚约者，而且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我到她的坟墓前给她放上了玛格丽特说的她最喜欢的黄色鸢尾。

       我以为那是结束。

       可那其实只是开始。

       一只手，另外一只手。

       颤抖着的，半打开的手，和颤抖着的，决绝地越过那立起的手指的包围的，拿走里面的东西的手。

       然后，玛格丽特的身影逐渐淡化缩小，越来越远。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无论如何奔跑也碰不到她的影子。周围的黑暗裂了开来，从里面流淌出泪水和哭泣的声音。

       碰不到、碰不到——

       因为，她已经……

       ——你听说了吗？王后病了，似乎已经在修养了。

       ——啊啊，你说的是那个对吧？虽然身份惊世骇俗但做得不错，刚开始还有很多争议但是不知不觉已经反对的人都消失了的那个王后。

       ——已经修养好一段时间了。听说王后因为一场大病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很可能以后都需要在病榻上度过……

       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

       乱七八糟的画面又出现在梦中，我猛地惊醒。

       「哈……哈……」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保护玛格丽特，就连维持自己的稳定都做不到……现在的查尔斯公爵千金是那个疯女人，她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我明明应该时时刻刻守在玛格丽特身边才对……可谓……

       「——你感觉怎么样……」

       我醒过神来。

       医师在询问我的情况。但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下降到底是因为什么，很简单，就是混乱的画面不分昼夜地扰乱神经而已。

       普通的医术没有任何作用，是那个疯女人身边的那个东西……

       那些亦真亦假的混乱画面让我几乎快要疯了。

       不，或许我很早就已经疯了。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看到那场举国瞩目让人议论纷纷的婚礼的时候？是去拿那个致命的东西的时候？是把自己无用的证明交给她的时候？

       梦中的她露出了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活泼；梦中的我拔出了匕首，银色的刃面上反射出来的她的脸却都是眼泪。

       鲜血沾满了双手。

       那是假的，我知道。

       那个东西会攻击脆弱的部分，扰乱人的精神，制造幻境，我知道。我的手上从来都没有沾过她的血，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我没有——

       我杀了她。

       因为我把那个东西给了她。

       只要尝一口就会毫无痛苦地结束人生的，那个东西。我没有经过自己的手，我顺从了她的意愿。

       可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正是我将她退了一把，让她走向死亡。

       ——你……变了很多。

       ——是啊。变了很多。

       ——……我可以保护你。

       ——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她这样说着，无喜无悲。

       最后我将那个给了她。

       我颤抖着将那东西递给她。我知道她会接过去会使用，我知道她会因为知道我将因此疯狂而痛苦。

       但那是我唯一可做的。

       摇摇欲坠中我看见了匕首里倒映着的她哭泣的脸庞裂开一半，另一半是令人恐惧的完美无缺的、端庄优雅、高贵庄重的微笑。

       王后的微笑。

       ……

       ……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不怎么么说话的，暗属性的那个，请假了。」

       「知道，就因为精神问题请了三个月的那个对吧？」

       「果然暗属性的人……」

       很快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学期末即将到来。

       * * *

（※门格尔·斯图亚特视角）

       「那个笨女人，到底是怎么搞的……」

       期末测试需要提前报考，但平时勤奋刻苦的那个笨女人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如果过了时间还没去报可是会直接被当做弃考的啊……！

       可恶，到底在哪里！！

       快把半个学院翻过来了，我也没有找到她。

       就在我打算再找一次时，有人撞到了我。而且，那个混蛋居然和那个笨女人一样完全不理会我直接就走！

       「喂！你！撞了本王子还想跑吗？！」

       「抱歉。」那个人转身向我快速行了一个礼，看到我之后也只是顿了顿，「殿下，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行为，但之后会专程赔罪。」

       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后，我愣住了。

       暗红色的头发，酒红色的眼睛。

       是我的弟弟，西维尔·斯图亚特的未婚妻克琳娜·查尔斯。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和西维尔非常相配。而且，两个人都很优秀。

       我没有定下婚约，因为大臣说可以留着等到找到利益最大化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大臣对母亲有恩，我还是尽量满足他的条件。他想要扶持我接替王位，想要自己掌握权利。

       真是愚蠢。

       怎么可能能够比得过他呢。

       西维尔·斯图亚特……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能够战胜他的人。

       西维尔母亲是名门闺秀，而我……

       或许，到时就连婚约者的人选我也比不上。

       「……门格尔殿下！！」忽然间一个冰凉的声音将我叫了回来，原来是西维尔的未婚妻竟然跑了过来，甚至没有歇口气就对着我高声喊道，「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在那边的仓库里……被、被关起来了……快点！不然的话、时间就……！！」

       「……！！哪里？！」

       「从这边走过去往右手边连续转两次是教堂后门，旁边被杂草遮住的地方有个不明显的门！里面有一个废弃仓库！」

       「那边吗！」

       啧，所以说女人……！居然说在仓库？！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而且——

       「有那个功夫跑过来，为什么不快点把那个笨女人拉出来！」

       「……请快点，殿下！报名已经快到截止时间了！」

       「啧，女人你给我记着！！」

       我按照西维尔未婚妻的指示，果然很快找到了一个仓库。仓库的门被下了魔法，那是三年级的内容，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而且那个笨女人当然是解不开的。西维尔的未婚妻也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哼，这次就算了。

       我马上解开这个有着加固和禁锢双重作用的法阵，一脚踢开那扇破门。

       「喂笨女人！你在里面吗！喂！」

       「门格尔？！你怎么——」

       那个笨女人站在几个叠起来甚至还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一看就知道打算爬到两米多高的窗户那里。那笨女人看到我愣了一下，不小心踩空了。

       「你找死吗笨女人！」

       我用柔和的水系魔法接住了那个笨女人，同时用土系魔法挡住了倒下来的椅子。

       「呜哇……好险。」那笨女人揉了揉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好门格尔在，不然我就受伤了。」

       「哈？你还笑——」

       「比起这个！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刚想骂那个找死的笨女人，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铛——铛——

       是教堂的钟声。

       钟声还在继续，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哎呀，」那个笨女人苦笑了一声，「看来只能之后去找学院的人解释一下了……」

       「……报名的事情，算是学院难得要求严格的规定。」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比起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只是短暂地沮丧了一会，那个笨女人很快就提起精神来。

       「我可以去说几句。」

       「不是门格尔自己说学院要求严格吗？」

       「哈？你以为本王子是什么人！他们敢不听我的命令？给我听好了笨女人，这可是本王子的恩惠，给我心怀感激地收下！」

       「噗赫，」那笨女人笑了，「好的，第一王子殿下。」

       什么啊，本王子难道帮忙，居然还敢摆出这种态度，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但是，我并不讨厌。

       刚开始只是因为两个原因而接近她：第一，她胆敢无视本王子；第二、她胆敢用如此无礼的态度对待本王子。但是慢慢接触下来，这女人虽然笨是笨了点……倒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总是莫名其妙傻瓜似地积极，总让人有种不能放着不管的感觉。

       而且，那个笨女人还会做庶民的点心，味道不错。就当是为了这个的赏赐好了。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在意期末成绩。只是如果按照正常来说，弃考的话就没有奖学金了。」

       「哈，那种东西，本王子——」我本想说随便玩玩给你就好了之类的话，但是那个麻烦的笨女人绝对不会喜欢这种话，「——随便说几句就搞定了。到时候只要留一级重新考就可以了。」

       「留级？留级还能够拿到奖学金吗？」那个笨女人坐了下来，「那不是没有通过考试的人才……」

       「哈，就让本王子给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女人科普一下吧。」我也坐下来，「一年级留级有两种情况，一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另外一个是为了六年级以后继续深造做准备。学院六年级之后就可以毕业，这个总该知道了吧？」

       「也就是说，为了巩固基础，一些成绩相当不错的也有可能会留级吗？」

       「因为一年级的是基础。那种成绩好的留级，除了平时上课，还会和教师一起开展课题。学院也会提供关于基础的更深刻的书来给那些人自学。那家伙的未婚妻成绩很好，不也留级了吗？」

       「那家伙？」

       「……西维尔。」

       「啊，」玛格丽特顿了顿，「是克琳娜吗？」

       「对。你成绩也过得去，留级算作后面那一类。」

       这笨女人的身份麻烦得很，如果直接重考大概会有人有意见，到时候又发生这种事……

       「……门格尔。」那笨女人声音低了些，「刚刚你在外面的时候，有看见谁吗？」

       「……西维尔未婚妻的话，本王子的确看见了。」

       是的，这个笨女人莫名其妙地积极，除了涉及到西维尔和西维尔的未婚妻以外。或许他们认识。

       ……她对西维尔，是怎么想的？

       「我刚刚好像看见她了……是她叫你过来的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命令本王子的红发女人的话。」

       「果然是她……」玛格丽特微微低头，「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不出现呢……」

       「……谁知道。」

       那个笨女人低落的样子看起来愚蠢的程度比以前更多了，看得我觉得很烦躁。

       就这样坐了一阵子，那笨女人站了起来。

       「呦西——」那个笨女人吸了口气，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再摆那副蠢脸，「只要在一个学院里，迟到有机会明白的吧？毕竟还有好几年……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解决的。」

       「本王子没有替你回答的义务。」

       「我可没有在问门格尔啊。」

       「……！你这女人——」

       那个笨女人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摆了摆手就跑开了。她一边走头发一边跳，背后拉出了一个很长的影子。

       切，算了……本王子才懒得跟那种笨蛋计较。

       我这么想着，也离开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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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两边的氛围真是天差地远……

       霍特斯不了解克琳娜，在他心里克琳娜就是一个任性的千金而已。在那种情况下克琳娜也没办法清晰表达，所以最后霍特斯以为克琳娜就是那种常见的恶毒女配，就不甘心自己被平民女主角比过去那种。

       另外，门格尔这边的对话感觉真的是非常古早，或者说经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