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那你把那邊的題都做完我就相信你很聰明。」陸弈指向桌上那一大疊的教科書，昨天大略看了看，粗估考試項目約有五科，對我來說真的多的不得了。

    一堆書搞得我眼花瞭亂，從小到大的書加起來都沒那麼多，這個陸弈一定是知道我不會才這樣刁難人！什麼美味的肉包先滾到一旁，現在我只想大力捏他的臉頰！

    「哼，不會吧，還說聰明勒。」陸弈得逞欺人的模樣讓我恨的牙癢癢，可，話雖難聽但也沒說錯，我確實一題都不會。

    「所以要幫她找個老師。」暝夜忽然冒出的一句話，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他站在窗檯旁，手執澆水壺，細心的替花朵澆水。

    我被他這番話弄得有些糊塗，不是說要教我嗎？怎麼突然要找老師？是發現我資質愚笨想要踢皮球嗎？

    倏忽，腦中的記憶線迅速的連結到被我封塵以久的回憶，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你去教她啦⋯⋯」

    「哎呦，說了他也不懂。」

    「真的很倒霉，為什麼被分到我這組？」

    「誰叫你們籤運爛，哈哈哈。」

    我趴在書桌上，將頭側到窗戶那面，淚水在眼眶打轉，眼前的一切變得朦朧，那些字句分毫不差地敲打心頭。

    我很慶幸這時代還沒發明什麼透視鏡或是情緒探測器，不然被發現又有人要笑話我了。

    當下我感到很不知所措，只能緊閉雙眼祈禱，可神奇的是，再次睜開雙眼就會發現自己回到家喜滋滋的吃著飯，往後只要遇到很難過的事，我就會閉上眼睛，這個神秘力量可是我人生的救贖，但過了小學三年級後就不管用了。

    「喂！猩猩！你到底在發什麼呆？」陸弈雙手叉腰，抬起頭緊盯著我，我這才發現我又出神了。

 

    「阿，沒事。」怎麼會想到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以為我早忘了，心情被自己搞得亂糟糟的，就像理不開的線，還越用越亂。

    「星晨，你臉色不是很好。」暝夜不知何時站到我面前，神出鬼沒的讓我嚇了一跳，心頭一顫。

    我快速揮手，急忙否認「沒事啦！真的沒事！」。

    「會找老師是因為報名有規定，考生必須要有教師資格的人指導才可以，別想太多。」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暝夜，對於他的發現感到驚訝，內心鬆了口氣。

    陸弈不知何時背上了古代背包，背包是以竹子作為框架，做出支架後上頭再放個粗布做成的袋子，看起來又重又難背。

    「看什麼看？不會幫忙拿阿？」他伸長手臂遞給我一包桃子，看到我不解的樣子陸弈又翻了個白眼，「去拜師不用帶禮物？」

    「原來如此，但我以為會是臘肉什麼的。」

    「哼，算你有點知識，我們等等要去拜見的老師可不是一般人，所以不帶臘肉，好了別雞雞摸摸的，走吧。」我跟著陸弈的腳步踏出家門，但暝夜仍站在原地，遲遲不動身。

    「暝夜，你不去嗎？」

    「猩猩，暝夜才剛剛帶妳去買東西，現在又想要他陪你？妳好色喔。」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色猩猩！」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不下，明明是在鬥嘴但暝夜卻笑了出來，「你們快去吧，天色暗了路就不好走。」「好啦好啦。」陸弈敷衍了幾聲便走出家門。

    我跟隨他步入一旁的竹林，艷陽被高聳的竹阻隔在外，相較於其他植物盛開活潑的樣貌，竹子更有高潔不染的樣子，筆直不彎、翠綠不枯，沒有華美的色調，僅靠一抹深綠表達自身的氣質，難怪有人說竹是君子，這下可弄懂意思了。

    南風在竹林間玩耍，掠過我身旁時帶來了涼意，髮絲隨之起舞，科博館內的自然模擬區雖然很真實，但還是比不過此刻的感受，眼睛接受的、皮膚感觸的都是那麼真實。

    竹林的路怎麼看怎麼像，若沒有人帶頭一定會迷路，跟著陸弈左彎右拐的，我頭都快暈了，真不曉得他為何能走的如此逍遙，還能輕哼小曲。

    陸弈扭頭囑咐道：「猩猩，穿過竹林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你到時候可要禮貌點，老師脾氣很古怪。」什麼？最沒禮貌的人叫我禮貌點？他是不是搞錯什麼？雖然很想反駁他，但為了大局，我決定先把這口氣嚥下來，不和小屁孩計較。

    隨著往前的步伐，光線隨之加大，流水潺潺，瀑布落下的聲響傳入耳中，望遠一看，前方有條小溪。

    溪水清澈，魚兒悠遊，蟲鳴鳥叫，這根本是來踏青的吧？哪能看到什麼老師？

    「陸弈，這——」

    「噓！老師來了。」陸弈神色嚴肅，身體呈九十度鞠躬，如此正式讓我也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鞠躬阿，你在幹嘛？」

    「欸！」他按著我的背迫使我彎下腰，整個氣氛被他搞的神秘兮兮，什麼老師？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此時，有隻烏龜緩緩走到腳下，細長的雙眼往我臉上瞧，不知道在打探什麼，烏龜背殼有著黃、藍、綠三個顏色排列成的條紋，平均的分佈在各個部分，仔細看還能發現殼上的亮澤。

    「資質尚可，若奮力一搏能有所成就，但財薄運差，心志易變，容易自暴自棄。」

   「欸？⋯⋯欸！」我後退幾步，跌坐在地，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烏龜，搞什麼？居然會說話！那也不要一開口就說人財薄運差阿！

    烏龜見我驚訝的反應也不意外，只是伸長脖子估量陸弈的背包。

    

    「猩猩！不可無理！」

    「無妨。」他輕輕淡淡說了聲，緊盯著我手上的桃子，被注視幾秒後我才意會過來，趕忙遞上。

    「你們很有誠意，但我還要想想看收不收她。」嗅了嗅香甜的桃子後，烏龜張大嘴一口吃下，不費吹灰之力，看他吃得眉開眼笑，我更加困惑。

     因為⋯⋯那顆桃子可是他身體的一半大！那突然張大的嘴是怎麼回事？！

    陸弈似乎已經習慣，冷靜的看著，和一旁驚惶失色的我相差甚遠，倏忽間，美味的桃子全被烏龜吃下肚，他舔了舔嘴邊，還打了個飽嗝，臉上滿是幸福。

    「很美味，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不過她必須通過考驗，哦，對了你可不要叫我烏龜，直接稱呼物種名很沒禮貌，我是有名字的，我叫鶴白，人類，你懂了嗎？」蛤？所以是桃子的功勞嗎？是這個甜蜜誘惑讓鶴白答應了？明明是隻烏龜，但為什麼名字有別的動物的名稱？而且！不是說稱呼物種名沒禮貌，那還叫我人類！

    陸弈不斷鞠躬道謝，只差沒跪下來了，鶴白悠悠地爬到岩石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個子雖小，但骨子裡卻散發不可抹滅的傲氣和高尚，讓人不自覺敬畏幾分。

    「給你五日，五日後的午時找我。」語畢，鶴白轉身離去，只留下滿地的桃核。

    「猩猩！妳出運了！」陸弈興奮的蹦蹦跳，像隻兔子。

    「蛤？」不就給烏龜吃個桃，逗他開心，這有什麼值得高興嗎？

    「鶴白很少答應，你可是第三個！」看著陸弈眉飛色舞的，想必這是件很難得的事吧。

    「那前兩個是誰？」

    「上一個是暝夜，再上一個就不曉得了。」

「喂，鶴白可是很厲害的，你最好放尊重些，不然不給你東西吃。」才剛對陸弈稍稍改觀，覺得他生性活潑可愛，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什麼活潑可愛跟他沾不上邊，這根本是小惡魔。

    「是是是，那考驗是什麼？」

    「喔，我也不知道。」

    「蛤？」陸弈回答的理直氣壯，好像事不關己似的，不知道考什麼要怎麼準備啊？原本以為他會說什麼考驗規則跟內容，但現在看來是我抱太多期待了。

    「你那什麼臉？瞧不起我阿？想打架嗎？」真是一言不和就開打，長大一定是暴走族，但看他舉起小小的拳頭作勢要打人的樣子確實有點好笑。

    「不，我是想說不知道內容要怎麼準備。」

    「我只說我不知道，但我有說大家都不知道嗎？暝夜能回答你，少在那邊裝憂愁。」又被懟了，原本想解釋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美少女不跟小屁孩計較。

   我跟隨陸弈穿梭在竹林間，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回程的路比去程快多了，只花了十分鐘左右。

    「我們回來了。」我推開門，迎上笑臉盈盈的暝夜。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