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市集

    「咕咕咕——」雞啼響徹雲霄,劃破天際,驚擾熟睡的萬物,東方緩緩顯出魚肚白,滾圓晨露從葉梢滑落,不偏不倚的滴落在青蛙頭頂,青蛙輕身一越,跳到了另片荷葉,朝氣十足。


    「好吵啊⋯⋯」我翻個身,將枕頭壓在耳朵上,試圖隔絕聒噪的雞叫。


    這可是我第一次被雞叫起來,感覺有些新鮮,不過真的很吵!一直叫一直叫!聽得喉嚨都痛了,雞是會吃京都念慈菴所以喉嚨不痛嗎?怎麼叫不停?跟女教頭一樣!


    臉頰突然有些發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皮膚來回撫過,我伸手搔搔側臉,但不過多久那種耐以忍受的癢又回來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被弄得惱怒的我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公雞那黑不溜丟的目珠,和一旁笑的狡詐的陸弈。


    「哇!——」

    「哈哈哈!蠢死了!」我驚嚇地跳起身來,後背緊貼牆壁,眉頭緊皺成川字型,死死瞪著那打擾我好眠的罪魁禍首,早知道今天會這樣,昨天就該多吃點雞肉補補身子!


    看著眉開眼笑的陸弈我內心不由得產生股忿恨,他根本是我上輩子造的孽吧!不管何時都愛捉弄我。


    「睡懶覺會變豬喔。」陸弈用食指把鼻頭往上撐,模仿豬鼻給我看,雞則是在房間裡逛大街,到處都是雞爪的足跡。


    「我看現在才五點吧?再睡一下會怎樣!」就算現在睡也睡不著了,經過剛才的折騰,整個人都來氣,精神好的不得了。


    「不然呢?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滿意?你以為可以像以——沒事。」陸弈突然住口,敷衍帶過,雖然有些可疑但我也沒過問,因為這個不是很重要。


    「陸弈、姑娘,出來吃早飯了。」暝夜在外頭大喊,陸弈聽聞立馬跑出去,我隨後。


    淡黃的微光輕柔撫著大地,蟲鳴鳥叫十分愜意,餐桌上擺著大大的肉包,蒸氣緩緩上升,表皮嫩白圓滑,好似襁褓吹彈可破的肌膚。


    我迫不及待的坐到餐桌前,拿起一顆包子大快朵頤,鮮甜的湯汁順著口腔流入咽喉,溫暖了五臟六腑,表皮吸附了肉汁還參雜著淡淡的麵香,我從沒想過簡單的肉包能如此美味。


    「喂,我們不知道你叫啥欸,報上姓名來。」陸弈口裡都是食物,說話含糊不清,雙頰鼓得大大的,跟松鼠一樣,只不過是隻惹人厭的松鼠。


    「阿⋯⋯我叫星辰⋯⋯」

    「猩塵?大猩猩?」

    「陸弈,應該是星空的星辰才對,人家名字那麼漂亮,被你說成大猩猩太可憐了。」暝夜輕拍陸弈的頭,陸弈雖然說了聲對不起,但還是隱藏不住他臉上的笑意,身體一顫一顫的抖動,憋笑憋得很辛苦。


    其實被叫猩猩也不是頭一遭,上幼稚園時常常被討厭的小男生「猩猩!猩猩!」的叫,他還會張開雙臂學猩猩走路,真是煩死了。


    不過那個人到最後轉學了,雖然很討厭他,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陪我渡過最無聊的上課時光,我們會一起上學、放學、討論同一部卡通、愛吃的東西也一樣,但因為太常惡作劇,所以總是被叫到走廊罰站,弄得老師很頭痛。


    「猩猩!你發什麼呆?」陸弈伸手在我眼前揮了幾下我才回過神來。


    「沒事,放空一下而已。」那些過去已經不復存在了,時光不會逆流而上,美好的事情終究只能回味,卻不能再次體會。


    「哈哈哈!他承認自己是猩猩了!」不用多想就知道陸弈的猩猩非星星,雖然有可愛的童顏但內心很古靈精怪,就像交友的軟體的頭貼,雖然表面上很美,但私底下約出來的都是些珍奇異獸。


    「星晨,我帶妳去買塊布做件衣服好嗎?」暝夜的提議讓我頗具興致,古代的市集不知道是長什麼樣子,不知道有沒有糕點店,或是雜貨舖。

    「我去我去!」

    「猩猩可不要散盡家財喔。」陸弈翹著兩腳椅,雙手交疊在背後,他的眼神像是說「看你這副樣子就是愛花錢」。


    「我才不會勒!」我朝他吐舌,暝夜輕拉我的手把我帶出家門,走了一段路才看不到煩人的陸弈。


    「陸弈只是有些調皮,但他人很好的,包子可是他為了你大清早去買的喔。」暝夜煽動眼睫,用那雙玲瓏有致的雙眼看著我。


    「不是你做的嗎?是陸弈買的?」我驚呼一聲,沒想到包子居然是陸弈為了我去買了,剛才還在心裡暗暗詛咒他跌倒,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很小心眼。


    「沒有人說是我做的啊,有些事不要自己猜想,你認為的跟現實不一定一樣。」

    「阿⋯⋯我知道了,那回去在好好謝謝他吧。」我為我內心邪惡的想法感到有些愧疚,我居然對給我吃住的人懷有惡意,難怪命那麼差。


    「他會很開心的。」暝夜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好似春風般溫柔。


    我忍不住一直看著他的容顏,如癡如醉的,但意識到這行為有些變態便別過頭專心走路。


    古代的石路特別難走,坑坑巴巴的,時不時還有動物竄出來,可真是嚇死我了,以前廣告的古代手遊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我身上,而且連個新手教學都沒有。


    「哇!」

    「小心。」鞋底踩到光滑的卵石,害我整個人往前絆了一下,幸虧暝夜眼明手快即時拉住我。

    「謝謝。」昨天也是今天也是,連續兩次被他拯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臉龐不自覺的襲上溫熱。


    「越過那個小坡就到市集了,妳再忍忍。」

    「沒事的,這點路不算什麼。」比起放學衝到工廠的極限運動,這個路真的算還好。


    雖然說是小坡,但這根本是攀岩吧?什麼小坡?我抓著岩石的縫隙往上爬,好在不高,不然真的會搞的像跑酷。


    「到了。」

    「哇!欸?⋯⋯」這是什麼市集?市集不是該人聲鼎沸嗎?怎會如此冷清,小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店家,門可羅雀,我們園遊會還比這裡熱鬧,暝夜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開口解釋:「現在不是營業時間,所以店家不多,但我們需要的東西剛好有賣。」


    「現在不是營業時間那什麼時候才是?」

    「有機會再跟你介紹。」暝夜神秘的笑了笑,接著走到了布料店,雖然店鋪很小,但花色很多樣,選擇性很高。


    「喜歡什麼我買給你。」我的天,好久沒有聽到那麼感人肺腑的發言!

    雖然很想慢慢挑選,但顧及暝夜在等,所以我隨手拿了一匹淡綠色的布。


    「星晨,我覺得藍色的這個更適合你。」暝夜指向一旁的布,這布以深藍色為基底,上頭繡有淺淺的花紋,一看就要價不菲。


    「這很貴吧?⋯⋯我挑別的好了。」

    「老闆結帳。」

    「好勒!」老闆利索的打包,把布綑好裝袋,喜滋滋的收了幾枚銅幣。


    「讓你破費了⋯⋯」

   「布很大一匹,以後也用的到,沒什麼破費不破費的,我們走吧,陸弈在等我們。」暝夜提著一匹布走在我前頭。


    他都這麼說了,再推辭也不好,顯得他心意被回絕,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盡量不扯後腿。


    「欸?那個很貴吧!猩猩就叫你不要亂花錢!」一回到家陸弈就說個不停,雖然嘴上一直嫌棄,但還是默默把布收好。

    「是我執意要買的。」暝夜解釋。

    「好吧⋯⋯」陸弈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

    「猩猩!我跟你講!那匹布少說要三個銅錢,我賣掉兩隻雞也才賺一個銅錢,你可要珍惜些!」陸弈雙手環胸,嘴唇噘的高高的,滿臉不悅。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的愧疚感和罪惡感湧上心頭,搞得我眼睛發酸。


   「既然買了就買了,你可要考好點回報我們。」陸弈態度不知為何溫和了下來,分散了我憂傷的情緒。


    「好!我很聰明的!」

    「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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