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如其來的美男子

  「你又寫錯了!」陸弈拿起毛筆在紙上快速圈出我的錯誤,並在空白處重寫一遍。


    自上回見完鶴白後又過了三天,這段時間我沒日沒夜的練習書法,紙都不知道堆了多高,墨水也用了好幾瓶,可還是沒長進多少。


    「跟你說了,星字下面的生,左上方的那撇要由寬至細,下筆時不可以猶豫,不然墨水會渲染開來。」看著陸弈筆走龍蛇的樣子我不由得的佩服起來,耳朵壓根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只專注在他那流暢的筆順和優美的字跡。


   「喂,你有聽到嗎?猩猩!」

   「阿!」我猛然抬起頭剛好瞥見陸弈那不悅的眼神和噘起來的小嘴,糟糕,又惹他不開心了。


    「我說啊,妳能不能專心點?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是什麼狀況?就好像你根本不認識妳自己一樣。」陸弈輕嘆口氣,淡淡地說,語裡滿是無奈。


    就算寫了那麼多字卻還是抓不到訣竅,讓我很愧對如此認真的陸弈,若是他破口大罵我心情可能會好一些,但他這次卻沒有這樣做,不知道是心累了還是放棄了。


    又或許不是我字寫不好,而是像他說的,我根本不認識自己。


    「把筆放下吧。」他把桌上的紙,整齊的折疊起來,看都不看我一眼。


    「為什麼?」我垂眸痴痴地望著地板,手指不斷揉捏衣服下擺,不知如何是好,正當我沉陷在悲傷的泥淖時,陸弈突然開口,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我帶你去逛逛。」


    「嗯?」

    「嗯什麼嗯,到底要不要去。」他邁步走向門口,駐足在原地望著我。

   「我去我去。」我原以為他會掉頭就走,不然就是對我置之不理,現在接收到邀約讓我揚眉吐氣,內心的陰霾消散開來。。


    「路上小心。」暝夜站在窗檯旁,打理花朵,溫柔地囑咐我們。


   「我們會很安全,猩猩長太醜可以驅魔。」陸弈恢復平時笑嘻嘻的模樣,雖然很煩人,但總比冷淡嚴肅的樣子好多了。


    他走向房屋後頭,找了個大樹,在樹蔭下盤腿而坐,前方有一口井,和用來劈柴的樹墩,上頭還插著一把斧頭。


    頭一次來到這感覺滿新鮮的,原來就是在這劈柴打水,可,這就是他所謂的逛逛?我以為是要到附近走走散個心。


    「來這裡做什麼?」看著陸弈闔上雙眼我內心滿是疑惑,這陣式是要睡覺嗎?那到床上不就好了?何必坐在樹下。


    「打坐。」他淡淡說了句。

    「蛤?」說好的書法呢?

   「心思浮躁的,字當然寫不好,讓你清理一下腦袋的思緒。」打坐這種古老的方法我可真是聽過沒做過,我坐在樹幹右側,陸弈坐在左側,一人一個位,剛剛好。


    我學著他閉上眼睛,但看不到後,聽覺和觸覺更加靈敏,蚊子在一旁飛著,翅膀震動的聲音十分擾人,總感覺蚊蟲在頭頂來回穿梭,怎麼樣也靜不下來。


   我睜開眼扭頭偷瞄陸弈,他還是坐的端正,身子紋風不動,只有幾縷髮絲隨風飄逸。


    他是睡著了嗎?欸⋯⋯我睡覺他也不會發現吧?我輕靠樹幹,再度闔眼,太好了,睡覺這種差事我最會了。


    「不要睡覺,如果要睡就滾去太陽下。」聽到聲音的那剎那,我身子打了個冷顫,趕緊轉頭看向陸弈,他依舊保持那端正的坐姿,一根手指都沒動。


   這個小惡魔是怎麼知道的,我明明沒有發出聲音,他是裝什麼針孔嗎?這時代最好有攝影機!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聽音辨位和心電感應?古人可真是高深莫測。


    「樹跟我說你太重,請不要靠在上面,然後我不想聽你回答,你最好給我認真點,不然罰你去山上抓雞。」我被搞得越來越糊塗,樹何時會說話了,我還小鳥跟我對談勒,真以為自己是森林王子阿?怪力亂神的。


   「妳想像一個景色,例如海邊或是大草原。」

   「什麼都可以?」

    「喂!你倒是說話阿。」這人還真的不理我了,叫我想像這種風景真是強人所難,洛巴的海邊跟草原因遭到戰爭破壞,在未來是一級禁區,若不是研究員根本不能進去,只能看看照片過過癮。


    什麼海邊或草原,我人生中哪有那種愜意忘憂的景色。


    倏然,腦中浮現出竹林後的小溪,魚蝦共戲,蟲鳴鳥叫,皮膚似乎感受的到溪水輕撫過的涼感,百花齊放,陣陣花香飄散。


   「嗯?妳怎麼來了?不是說五日後嗎?」

   「鶴白?你怎麼在這裡?我怎麼在這裡?」我蹲下身,俯視鶴白,奇葩烏龜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我怎麼知道妳為何在這,阿,妳在打坐?」

    「你怎麼知道?」太詭譎了,難道我也學會了什麼穿越術?怎麼想都不科學阿。


    「妳現在只有意識來到這裡,肉體還留在原處。」鶴白悠悠地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什麼意思?肉體不在這裡?我趕忙舉起雙手看了看,「欸?!為什麼是半透明的!」


    我跑向溪邊朝溪水看了看,臉、身體、腳,全都無一倖免,就像靈魂一樣,我不禁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


   「別慌,這是很正常的,看來妳還不懂自己在做些什麼,等會就好了,先來陪我下盤棋吧。」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發笑,烏龜的手根本拿不了棋吧。


    倏然間,鶴白周遭漫起了一股白煙,惹得我眼睛刺痛,淚水直流,白煙慢慢消散,緩緩睜開雙眼時,卻已不見鶴白的身影。


    鶴白那麼小一隻,該不會被燒傷了吧?還是被吹走了?「鶴白!你在哪裡!」我胡亂的大喊,驚動了枝頭上的鳥兒,小鳥紛紛展翅高飛。

    「不是在這嗎?」

   「太好了!你沒⋯⋯事⋯⋯」聲音從我後頭傳來,我轉身一入眼的是一名高約一米八,穿著白色古裝,墨綠的頭髮在頭頂扎成一個包的男子,就像神仙,可是烏龜呢⋯⋯


   「請問你有看到一隻,會說人話,行為舉止有點怪異的烏龜嗎?」我比劃了鶴白的大小,但男子卻不為所動,面無表情。

    「原來我在妳心中是隻行為舉止有點怪的烏龜?好啊,還想不想拜師?」雙手環胸,挑起劍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是找鶴白,不是你。」這人真奇怪,誰要跟他拜師。


    「我就是鶴白。」男子翻了個大白眼,趁我不注意時拍了下我的後腦勺,「慧根怎麼那麼低呢?阿,你時間差不多要到了,下次再和妳下棋,不過讓妳看到我帥氣的容顏也算妳賺到了。」突然,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往後拉,男子的身影逐漸縮小,再度睜開眼已經回到樹下了。


    「星晨?」暝夜蹲著身子,望著我。


      夕陽在地平線散放最後的熱度,月夜準備高掛夜空。


   「暝夜?我睡著了嗎?剛剛做好奇怪的夢。」我揉揉雙眼,剛剛不是才早上?怎麼一下就入夜了?

    「沒有睡著,你只是把意識放在別處調養。」暝夜伸出手將我從地面拉起,奇怪的是身體居然輕盈了許多,久坐卻沒有腰痠背痛,以往只要坐著不動就會渾身不舒服,這次居然沒事。


    可是好像還少了什麼,「嗯?奇怪?」四處查看都沒有陸弈的身影,小惡魔長翅膀飛走了?

    「陸弈去房內睡覺了。」暝夜帶著笑容看著我,絲毫不覺得這句話有任何不對。


   叫我打坐結果自己偷跑?什麼東西!小惡魔果然還是小惡魔,剛剛不知道在裝什麼嚴肅,下次可不能輕易相信他!


    看著我雙頰鼓氣的模樣,暝夜笑了笑,「星晨,要不要進屋再寫一次呢。」

    「好,我再試試。」即使再不開心,只要聽到那溫和有力的嗓音就生不了氣,所有不滿都煙消雲散。


    我進屋坐回書桌前,重捨那隻毛筆,深吸一口氣,在紙上寫了下去,筆尖碰到紙的那剎那,手不自覺的飛快寫著,就像被某種東西牽引一樣。


   「這次的字很漂亮呢。」

   「欸?」奇怪,我寫完了?好快,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字不即陸弈的一半,但和上午寫的真是大相徑庭,完全不能想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星晨妳進步的很快呢。」眼前突然多了杯茶,和幾個饅頭,「今天沒什麼吃的委屈妳了,先將就一下。」


    在我看來陸弈就好像爸爸,雖嚴厲卻用心良苦,暝夜則是媽媽,總在我最不理解時指點迷津,給予鼓勵和安慰。


    雖然不喜歡這裡,很想離開,但還是麻煩他們好多事,對孟朝也沒有一開始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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