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錢婆

   「星晨,起床了。」

    「幹嘛呢?雞都沒叫呢。」大清早的,不,根本還沒大清早,三經半夜的是要起什麼床?我知道待會要考試,但暝夜不用緊張成這樣吧。


    暝夜將毛巾遞給我,隨即將我拉出房門外,「我們早點出發,路可能會有點遠,妳先洗把臉,水幫妳端好了,在旁邊。」


    路怎麼會很遠?上次走也不過十幾分鐘,有需要這麼早準備嗎,不過算了,起來都起來了,現在躺回去也睡不著。


    事到如今只能認命的梳洗,我無奈地將將毛巾浸至水中,在指甲碰觸到水的那剎那我身子打了個哆嗦,冰冷的溫度刺激全身的感官,腦子完全清醒了,「為什麼加冰塊啦!」


    「不這麼做的話妳待會一定會睡著,現在讓妳清醒些等一下也方便行動。」暝夜背對著我,面向鏡子整理儀容,但從鏡子的反射中能看到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謝謝你呢!現在睡意全消了。」我咬牙切齒地說著,每字都加重語氣,可暝夜卻視若無睹,只是淡淡回了聲,「不客氣。」此時的我真是敢怒不敢言,有苦說不出。


    他拿了雙淡綠色的布鞋擺在我眼前的地上,鞋上繡有花紋,做工精細,鞋底毫無磨損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妳那雙鞋髒了,先穿這雙。」我督向原本的小白鞋,上頭沾滿泥沙、鞋尖磨損,鞋底翹裂,無一處完好,這不只髒還壞。


    我坐在矮凳上,將右腳伸進繡花鞋內,鞋墊柔軟,有種踩在雲朵上的輕飄感,而鞋身完美的包覆足部,我原以為古代的鞋會因材質的不同而不舒適,現在看來這個疑慮完全是多餘的。


    灰姑娘那雙會鬆脫的鞋都沒有我腳上這雙好。


    「合腳嗎?」

    「剛剛好,很舒適,謝謝你。」簡單向暝夜道謝後我左顧右盼的找尋陸弈的身影,小惡魔還沒回來嗎?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吐血了吧,哈哈哈。


    「你在找陸弈嗎?他有點累先休息了,我陪你去。」

     「嗯,好。」暝夜跨出右腳時頓了頓,改向朝窗檯的盆栽走去,拿起水壺澆灌植物。


    這人可真是愛花狂魔,不過媽媽有說過愛惜花草的人人品不會差,但沒說會在水盆裡放冰塊就是了。


    「暝夜,那些花是什麼阿?」

    「粉色秋海棠。」說到花朵時他臉上充滿笑晏,看來真的寶貝這些植物。

    「為什麼選這種花阿?玫瑰或是繡球不是更美嗎?」

    「因為⋯⋯妳考驗過了就跟你說。」這時我整理出了暝夜的專長,照顧花草和吊人胃口。


    「星晨快點。」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到門外了,我趕忙追上,這裡外面又黑又暗的我可不敢一個人。


    我倆挨著肩走進竹林,夜幕一降臨完全淹沒竹子高潔的形象,剩下陰颼颼的詭譎氣氛,風吹過時枝葉互相摩擦,就像有人在頂端刻意擺弄枝條,這時間來真的對嗎?


    「前方不可過,除非交出買路財。」 眼前有道黑影迅速略過,過了幾秒後倏然在我們面前停下,嚇得我倒退好幾步。


    在我前方的是一個又老又駝的老婆婆,白髮長如瀑布遮蓋了五官,只露出漆黑空洞的雙眼,她指甲銳利如刺,彷彿能撕裂所有獵物。


    「沒有。」暝夜果斷回絕,毫無遲疑。

    「交出買路財。」老婆婆再問。

    「沒有。」空氣凝結,我躲在暝夜身後瑟瑟發抖,老婆婆的臉部扭曲,像洗衣機般旋轉,原本蒼白的臉漸漸發黑,緊接著張開雙臂朝我們撲了過來。


    「退後!」暝夜將我推至一旁,接著從迅速地從口袋抽了張黃符,並用食指和中指夾緊,手臂一揮,三張黃符不偏不倚的貼在老婆婆的額頭上,「諸方鬼神聽我號令!祓除穢物,破!」


    「阿——」黃符燃起藍色的火焰,焚燒鬼婆,黑煙往上流竄,四周瀰漫一股腐臭味。


    「好臭!這是什麼東西?」我趕忙捏起鼻頭,試圖阻絕惡臭。


   「這是錢婆,十幾年前有位婦人在竹林被強盜竊殺,眼珠被挖出。」

   「所以買路財是⋯⋯」

   「嗯,我們的眼珠。」意會到錢婆討取的東西為何物時,我疾速跑向暝夜身旁,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放,若是暝夜不在我現在可就是盲人了。


    「那你幹麻這個時間來?」我語中帶著埋怨,若是早上來不是就能少遇到這種妖魔鬼怪嗎?故事都說鬼怪早上不敢出來。


    「他有你需要的東西。」暝夜撿起落在地上的拐杖遞到我面前。


    我死死地瞪著拐杖,碰都不碰一下,為什麼我要這種邪乎的東西,而且我腳好好的,根本不需要拐杖。


    「錢婆本身靈力很低,每次找尋生人都要依靠靈器,而這隻拐杖能找尋心中所想的事物,拐杖在她魂飛湮滅時邪氣也散盡了,不必擔心。」暝夜拿著拐杖的手依舊停留在空中,我有些遲疑的接過拐杖,雖然很邪門,但暝夜就在一旁能出什麼亂子?


    這時,天空露出一絲曙光,照亮幽暗的竹林,光線越來越大,但這根本不像日出時出現的微光,更像上午豔陽高照的樣子。


    黑雲往兩側消散,氣溫升高了些,暖洋的光芒驅散心中的不安,剛才的害怕也消散了些。


    「暝夜⋯⋯這太陽太大了吧?」

    「快正午了當然大。」

    「我們不是才出來一下?」我不可置信的望向天空,明明上秒才黑矇矇的,怎麼就快正午了?


    「鶴白老師製造幻術,把我們困在這裡。」話才剛說完,鶴白就出現在我們腳下,樣子還是印象中的小烏龜。


    「哈哈,被你識破了呢。」鶴白爽朗的笑了幾聲。

    「只有老師會這麼無聊呢。」暝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鶴白,雖然語氣輕快,但卻讓我從心裡打了個冷顫。


    「小夜夜,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腹黑阿。」夾在他們之間的我左右為難,看誰都不是。


    最後我選擇後退一步,遠離戰局。


  「妳退後什麼?跟我來吧。」鶴白化為人形,腳朝地面踏了一下,兩排石牆升起形成一條通道,這回仔細看見他化做人形,我才相信上次的美男子就是鶴白本人。


    通道深不見底,不知道會到達何處,我和暝夜一前一後的走在鶴白身後,終於要揭曉他葫蘆裡的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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