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在亚空间的混沌领域之中，时间与空间在此处交汇并碰撞。

在这里，物理法则时而存在，时而则化作虚无。

灵魂与情感自身化作了这混沌的海洋，将我的灵魂顺着它的暗流向未知的方向带去。

我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也尝不到。

我失去了浑身上下的所有感觉，化作了单纯的一个勉强维持着自我意识的存在，无助地在这让人眩晕的浪潮中翻滚着。

时不时，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我能感觉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甚至在一瞬间似乎还尝到了鲜血与硫磺的味道。

但每次它们即将碰触到我的存在前，便会有一道温暖却又坚定的光亮将它们从我身边驱逐。

早在帝皇禁止军团使用灵能者之前，我无意之中听到过那些开了第三眼的兄弟们暗地之中讨论死后世界的真面目。

「灵魂最终的归宿，」一名老智库说道，他那略秃的短发像是因维特的大陆般苍白 「便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说着，他便在他蔚蓝的铠甲上召唤出来了一道几乎吸引了周围光明的火焰。

「帝皇教诲我们神并不存在。但死亡并非代表着自我的消失。这团火焰便来自于我们灵魂最终所达到的地方，一个与生命正相反的空间。」

「亚空间？」老智库那尚未完全完成改造手术的学徒问道。

闻言，老智库严肃地点了点头。

「亚空间。我们管它叫做很多名字。。。瓦普（扭曲），无实之域。。。但每一个词汇都无法真正意义上地去将它的实质描绘出来。它不仅仅是我们进行FTL航行的手段，它不仅仅是我们力量的来源，它也不仅仅是灵魂最终的归宿。」

挥了挥手，老智库将火焰凭空消去了，只留下了暗色的光斑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我们无法真正意义上地去理解它的本质。那是危险，并且自傲的行为。作为一名智库，我们必须理解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铁则。毕竟。。。」老智库抬起了头，望向了正在资料库二楼的露台上默默观看这一切的西吉斯蒙德。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明白亚空间的实质。」

「你现在明白了吗？西吉斯蒙德？」

早已战死的老智库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试图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再次意识到了我已经没有了肉体的这个事实。

苍老的笑声与哭声在我周围响起。像是篇莫名其妙地和谐与混乱的交响乐一般，这些声音听上去时远时近，时而快乐时而悲伤。

「这是什么把戏！？」我怒吼道。虽然没能张嘴，但我的声音却清晰地向四周扩散了开来。

「我是帝皇忠实的仆人！帝皇的冠军！圣殿王！守护了泰拉千年的战士！！你们吓不到我，我。。。」

我停止了怒吼。

因为，像是周围那混乱的浪潮从不存在一般，我周围的领域被威严到让人恐惧的领域所代替。就算是身为阿施塔特的我都无法在这之中动弹。更不用说凡人了；他们在这空气似乎都能被凝固的氛围之中甚至都能忘记呼吸。

何等地伟大，威严，尊贵。

我认得这个气息。

「吾皇。」

我轻声说道，试图用我这失去形体的存在向它跪拜。但我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不让我的意识直接承受住他那刺穿了我周围空间的视线。

「西吉斯蒙德。」他那浑厚的嗓音震撼的我的整个存在，使得我眼前那比虚无还暗的漆黑被他身上散发的金光所替代。

帝皇的声音还是那么地威严。虽然听上去好像比以前要高一些，但还是在这瞬间让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让我的内心之中充满了欢喜。

「你为我征战了近千年之久。你以我的名义斩下了无数异端与异形的头颅。你在守护帝国疆土这件事上功不可没。」

「吾皇，在下十分。。。」

「然而你却失败了，西吉斯蒙德。」

闻言，羞耻与懊恼充满了我全身。帝皇说的十分正确，我无法反驳他的指责。因为没能杀死阿巴顿的确是我的责任。

然而他却否定了我的想法。

「你还没明白吗？」帝皇的声音这时充满了一丝愤怒。

「我对你感到失望，并非是因为你未能取下叛徒的头颅。任何人都有可能失败。如果我每次都因为自己的将领未能斩首而去训斥他们，那很快我身边就不会有合格的将领了。」

就在这时，我的视觉恢复了。

眨了眨出现幻痛的双眼，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便是一座比帝国宫殿还有宏伟的殿堂。它焕发着金光，柱子与天花板上的壁画与浮雕有着并非人类能体现出来的美感；里面的人物像是活着一般栩栩如生，描绘出了帝皇与其他人类的，那光辉的英雄事迹。

帝皇自身的样子我没能看清楚。他周围散发着的神圣的力量似乎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视线无法刺穿的薄膜。

「西吉斯蒙德，你的失败便是你的自傲。你自认作为一名战士便足矣，你用你的利刃斩杀了所有在你面前出现的问题。自傲蒙蔽了你的双眼，使得你愤怒，使得你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原本以为凯勒与多恩能让你变得圆滑些，我原以为任命你为我的冠军能让你去以一名指挥官而不是决斗家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但你自己想想你在阿巴顿逃往恐惧之眼后都做了什么。的确，你屠杀了无数异端与异形，为了帝国与我的荣耀你功不可没。。。可往往人们的价值都是一瞬间的试炼之中体现出来。而在这名为黑暗远征的试炼出现时，你却失败了。」

震惊的我只能长着我不存在的嘴巴，低着头望向地面。

前去拦截阿巴顿的舰队前，我曾向泰拉至高领主们提出过这名叛徒卷土重来的可能性。然而每名之高领主都否认了我的观点，甚至还胆敢怒斥我老眼昏花。

为此，我前去与母团的兄弟们求助。无一例外，他们都 拒绝了我的请愿。

「就是这样。」帝皇缓缓说道。「你甚至连试都没有去尝试以武力之外的任何方式去解决这些问题。不如说，你一开始将自己在帝国中边缘化便是个致命的错误。的确，你在阿施塔特之中成为了一名踏上永恒远征的战士，你有了名誉。但也就仅仅如此。」

「你没有和战团长们建立私人联系，你在泰拉上没有自己的关系网。。。而遇到这种情况，你甚至都不肯放下自己的名誉去恳求至高领主他们，而是满腔怒火地带着自己的黑圣堂前往恐惧之眼。因此，你战斗了。因此，你也死了。你也害死了无数终于我的臣民。」

「在。。在下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我才拼命地挤出来了这句话。

事实上，帝皇并非第一个对我说出这番话的人。多恩大人，法夫尼尔，甚至连那个该死的叛徒卡恩都说过我思考的方式太过僵硬。

或许，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话语中有事实的成分在里面。但的确，我过于高傲并顽固，无法看到这一点。

但我已经死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改变的办法了。

「这倒不一定。」帝皇嘿嘿地笑了出来，然后我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

在这里，身着熟悉颜色铠甲的骑士们正跨坐在战马上，用长枪与刀剑互相厮杀着，并用带有爆炸箭头的十字弓将敌人射落于马下。

没有激光没有爆弹。不用说爆燃武器了，这里好像连伐木枪都没有。是个依然使用着十分原始的武器世界。

然而这些人身上的标志却如此地让人熟悉。。。日落黄上的黑色拳头，黄黑图案边的银色骷髅，蔚蓝底上白色「U」，绿色鳞片上的龙头。。。

这些人是忠于各个军团的辅助军们的后代吗？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至今依然在这颗星球上相互征战吗？

「这是我。。我的一个世界。我可以让你在此拥有更加年轻的肉体获得新生。你将作为整个世界的勇者，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

闻言，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帝皇刚刚为我下达的命令。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征服整个世界就可以了吗？

「。。。」一阵尴尬的气息从帝皇那里传了过来。

像是放弃了一般，帝皇叹了口气。

「。。。柔性思考，西吉斯蒙德。不要忘了柔性思考。。。嘛，算了。等你下去之后自己体会吧。这也是学习的一环。」

说完，我的脚下便突然出现了一个洁白的漩涡。一瞬间失去立足点的我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吸了进去，而同一时刻，周围的景色便像是在融化一般逐渐从我变得模糊的视野中褪去。

我让您失望了一次。。。我这次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然而这时，从帝皇他那逐渐远去的存在那里，传来了一句让我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无法忽视的话。

「哦对了，转生为女性多少会有些不便。不过这也是学习的一环啊哈哈哈哈哈！」

。。。什么？